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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四季各不同》第2章 爱的守望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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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就在不经意间,就那么不期而遇,却注定了生生世世的相思。也许,这就是缘分。也许,真的有前世约定。也许,他就是她此生躲不过的“陷阱”。

然而,这一切来得却是如此缥缈和不切实际,如梦幻般美好而又虚无。虽然,她多么期望见到他,向他倾诉自己一年来绵绵的思念。虽然,她多么渴望爱情,渴望一种浪漫得令人窒息的爱情。可是,她不能,真的不能,不能见他,不能认识他。她怕,她怕,她真的好怕。

柳依一的心里一阵疼痛,泪水像两条小河一样顺着脸庞流淌。她咬咬牙,叮嘱家里人,不管任何时候,一定要帮她周旋,决不能让那位摄影师找到她。家人都能理解她的心思,一个个含泪答应。

自打从木棉村回来后,萧风何常常对着那些木棉花的相片发呆。斗转星移,终于又到了木棉花开放的季节,萧风何急匆匆地来到了木棉村。

哟,才一年时间,村子里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村口一块大大的黄腊石上刻着“木棉村”三个红色的大字,一条崭新的公路直通村里,村民的房子全变成了一层小别墅,还有文化室,广场,球场,再加上火红的木棉,高大的榕树,简直就是现代城里人梦想中的天堂。萧风何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赶紧寻找那几棵木棉。没错,这里还与往年一样,这是他最熟悉最眷恋的地方,只是不见捡拾木棉花的姑娘。

萧风何走到柳依一家,老房子变成了新房,他试着敲了敲门。

“你好,找谁?”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打量着萧风何,客气地问。

“阿姨好,请问是柳依一家吗?”

“嗯,找她有事吗?”

“我,我想见她。”萧风何有点窘迫。

“她不在家,什么事跟我说吧。”

“我,我……”萧风何想说我喜欢她,我爱上她了,我想她……可这些又怎能对阿姨讲?萧风何不禁胀红了脸,手足无措。正尴尬间突然急中生智,他从背包中取出那张随身携带的相片,恭手递给阿姨。“我是摄影师,我在拍摄木棉花时无意中拍到了她,特意来把相片送给她。”

哦,真是个有心的年轻仔。“那你把相片交给我吧,我会交给她。”阿姨和蔼地说。

“她,能否请问她去哪了,不在家吗?”萧风何不想错过机会,紧追着问。忽又觉得有些不妥,赶紧补充道:“我想见见她。”

“她去省城干工了。”阿姨想让他死了心。

萧风何一阵失望,“那,那对不起,打扰了,您是依一的母亲吧。”

“是的。”两个字中穿透着苦涩的味道。

萧风何有些沮丧,事情怎么就那么不凑巧,来两次人都不在家。可既然来了,他还是像以往一样,白天在村子里拍摄,晚上住在附近的镇上。有时与村民们闲聊,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了解让村民们自豪的津津乐道的生态文明村建设,了解与柳依一有关的一切。

柳依一在门口晒衣服时,又被那些红艳艳的木棉花感染,无限情思便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她望着自家田埂上那几棵盛开的木棉,任思绪飞得很远很远……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田埂上,柳依一几乎窒息,心里一阵慌乱,周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全涌到了脸上。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贪婪地望着他。两年来的思念蓦地爆发,她抬脚就要奔向他。手里的洗衣盆“咣”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惊醒了,她不能,不能见他,旋即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透过朦胧的泪眼,田埂上的摄影师清俊、落寞,像个丢了魂儿的人,又像是爆发前的火山,看似安静的外表下潜藏着摄人心魄的热量。他在田埂上踱来踱去,突然朝这边走过来。

柳依一赶紧转身进门,拉着妈妈就往门口推,“他,他来啦。”说完躲进旁边的卧房里,把门从里边反锁上,这才嘘了口气。

柳妈妈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门就被叩响了。看着面前的摄影人,柳妈妈的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好风雅的小伙子,只怕是依一没有那个福气。柳妈妈明白女儿的心思,只好按着她的意思去做。

随着对话的继续,柳妈妈对萧风何的印象越来越好,她的心里却越来越痛苦,要不是十多年前自己太疏忽,也不至于给女儿造成终身的伤害……柳依一躲在卧房里,把耳朵紧贴在门缝上,屏住呼吸听萧风何和妈妈的对话。听着萧风何那深情的,失落的声音,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淌,她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多少次,她本能地想打开房门,出现在萧风何的面前。但一想到自己近年来的遭遇,尤其是大学毕业后找工作时所遭受的种种莫名的冷遇,她的心就一下子凉到了脚后跟。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萧风何终于失望地离开了。柳依一仔细端详着妈妈递给她的相片,红火火的木棉花,绿盈盈的水稻田,红绿相间、相得益彰。这张相片里有他的体温、他的汗水、他的思念。她轻轻地啜泣,泪水滑落在相片上,浸湿了萧风何的思念。过了很久,她缓缓地拿出厚厚的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郑重地写下“2月14日、晴、有风来过……”

萧风何翻着办公桌上的台历,木棉花快开了吧。那一年春天,不知是春的躁动还是心的冲动,独自一人背着相机四处游走,无意间发现了那个开满木棉花的村子,惊叹于这巧夺天工的美景,于是逗留、拍摄,也因此给自己带来了长长的思念。

萧风何匆匆收拾行囊,不远千里,风尘仆仆又来到了木棉村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地方。

木棉村基本上还是去年的模样,只是路边新栽的小树长高了一些,叶子也挨挨挤挤地长出了许多。不远处榕树下,两个阿公在下棋,小孩子们在吊床上荡悠悠地玩耍,几个阿婆坐在大石头上闲聊,一派欢乐祥和的景象。

萧风何径直向柳依一家走去。

倚墙而立的柳依一突然看到了出现在街道上的萧风何,不觉浑身一个激凌,心也狂跳起来,赶紧拖着有些发抖有些酥软的双腿返身往屋子里躲避。

远远地,萧风何似乎看见柳依一家门前的墙边立着一个姑娘,于是紧走几步,赶过来却不见了人影。他走上前去敲门,好久也没有人回应。难道刚才是幻觉吗?不,萧风何突然强烈地感觉到刚才那个姑娘一定就是柳依一,那她一定认出了我,也一定知道我找她的目的,那为什么要刻意回避呢?如果她对我没有好感,可以直接拒绝的呀。萧风何烦乱地向稻田走去。

他站在木棉树下,呆呆地望着那满树鲜艳的花朵,心里充满了激情和困惑。明显地,柳依一是在刻意地躲避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萧风何意识到用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很难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姑娘。那又该怎么办呢?他躺在旅店的床上苦思冥想。凭直觉,柳依一对我并不反感,或许她也正思念着我呢。这样想着,萧风何突然打定了主意。

接下来的几天,萧风何似乎一心一意在拍木棉花,稻田边的,山岗上的,小河旁的,几乎拍遍了村子里的每一朵木棉花。他依然与村子里的人们闲聊,但只字不提柳依一有关的事情。

终于有一天,他一一和村子里的人们道别,说他已经拍完了这里所有的木棉花,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他非常感谢这里热情好客的乡亲们,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木棉村。

柳依一躲在暗地里目睹着萧风何所做的一切,她的心里痛楚万分,她已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而且整整爱了他三年!她也感受到了他那木棉花般火热的爱情。但她不能,更不敢与他相认。这是怎样的煎熬与折磨啊。

他又要离开木棉村了,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再也不会回来,他将像水气一样在她的视野里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到这里,柳依一心如刀绞,痛彻心扉。

晚上,她躺在床上,任由泪水打湿枕巾,辗转反侧。望着窗外如水的月光,想着萧风何此时也许已走在返回的路上。她再也不能克制自己的感情,披衣下床,疯了一般冲向那片稻田,抱着木棉树嚎啕大哭,将内心三年来,不,这十多年来的郁积全部宣泄出来。她哭得凄凄惨惨,肝肠寸断。

不知哭了多久,柳依一突然感觉到被一双温暖的手臂环绕,紧紧地将自己揽入怀里。她以为是妈妈,顺势软软地爬在对方肩头抽泣。忽然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是谁?她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他。

“你?”柳依一吃惊地睁着大大的眼睛。

“你?”借着月光,萧风何清楚地看见了柳依一左脸颊上那块蝴蝶般大小的烫伤疤痕。他一下子明白了她三年来费尽心机躲着他的原因。目睹这一切,他强烈地感受到了她对他的爱情,看似柔婉的躯体下比木棉花还热烈的爱情!他情不自禁地再一次将她搂在怀里,无限爱恋,疼惜万分,心里充满了柔情。

不知是哭得太久累的,还是思念太久想的,亦或是被萧风何的柔情蜜意醉的,柳依一任凭萧风何搂着她,不再挣扎。就这样在如水的月光下,在烈焰般激情奔放的木棉花下,两个相爱的年轻人温柔地搂着,没有语言,没有动作,像一尊精美的雕像静静地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风何轻轻地推开柳依一,双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炽热的目光死死盯住她的眼睛,温柔地说:“站在这里别动,头稍稍抬起,望着远方,给你照张相。”

柳依一面露难色,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萧风何的两根手指挡上了。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不知道你有多美。”“我是个专业的摄影师,我最懂得欣赏。”“你不知道,你脸上的伤疤像极了一朵盛开的木棉花。知道吗?它使你的美独一无二!”

柳依一惊喜,感动,幸福,复杂的感情令她泪流满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乖乖地配合着萧风何拍完了相片。

这是萧风何有生以来拍摄得最美的一张相片,朦胧的月光,绿油油的稻田,高大而挺拔的木棉树下,柳依一像一尊女神抬首翘望,像是期盼,像是神往。无论远景、近景、曝光,还是主题、布局、色调,无不恰到好处。他在相片上郑重地写下“木棉花的守望”几个字。

最青涩的相遇

最青涩的年纪,他和她相遇。

都是穷孩子出身,来上大学时,他口袋里只有一百块钱,而她则穿着母亲手缝的内衣,那时他们想,一定要在北京这座城市站住脚。那年,她20,他21。

没有钱花前月下,但两个人的爱情一点也不少,坐在湖边,一边读书一边谈情,他随手采了身边的草,给她编了一个草的戒指,然后小心翼翼地套在她的手上,她笑着说好看。那个戒指,她趁他不备夹在了书里,后来,一直偷偷戴着。他承诺将来有了钱就给她买钻石的戒指。这时候的话,她信。大四那年,他们偷食禁果,她怀了孩子。

那时学校里校风很严,学校里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一个人承担了下来,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虽然同学老师知道是他,可是她说“不,不是他,与他没有关系。”两个人的前程,不能全都耽搁了,她要让他知道,她有多爱他,甚至可以为他放弃自己的一切。他跪在她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们说过相爱一辈子的,毕业后我找好工作就接你回来,你先回家等我,好吗?”

她无法在北京再待下去,回了老家。他也守信用,每天一个电话,两个月回来一次。毕业后,他如愿留在北京,而且进了中直机关。他是农村孩子,在这里没根没业,有同事就介绍女孩子给他,是北京的女孩子,父母是高干,有车有房不算,还对他的前途有极大帮助。那时,他有些动摇了。

是啊,她在乡村,只是一个没有毕业的女孩子,还快生孩子了,将来还能有什么前途?那一刻,在情感的天枰上,他做了倾斜。生孩子的时候,她打来电话,说:“此时,真想你在身边。”

他赶回去是在两个月后,看到敞着怀给孩子吃奶的她,披头散发,衣襟上沾着饭粒子。他颓丧得很,想着北京追求自己的美丽女子,简直是天壤之别。她看出他的慌张,也看出了他的迟疑,便说道:“如果你不方便,我不会拖累你的,真的,我可以再嫁别人。我也知道,今天的你和昨天的你,不可同日而语了。”此时的他,羞愧万分,于是,他掏出一张银行卡,那是两万块钱,于她而言,是很大的一笔数字了。他撒了谎,说自己要出国,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请她不要再等待。

他并没有出国,而是和一个高干子女谈起了恋爱,他要把旧的那套全部抛掉,开始新的爱情、新的生活。他换了手机号,和所有同学朋友说自己要出国了,正在办手续。

而她给了他更干脆的消息,她说:“我嫁人了,不要担心我,你我尘缘已尽。”

他这才放下了一颗心,从此张扬着自己的现代时尚爱情,把自己融入到北京人的圈子之中。有时他也慌张,是在梦里,他遇到她,她眼泪汪汪,一遍遍地问:“你不是说要和我好一辈子吗?”醒来总是一身冷汗。还好,她结了婚,没给自己找麻烦。看来,钱能摆平一切的。

不久他也结婚了,婚后三年,果然也出了国。他渐渐忘却她,因为现在的太太一副小姐脾气,假如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断然是轻饶不了他的。

几年之后,太太和一个荷兰人好上了,提出了离婚,他领着小女儿在美国生活,还好生意做得不错,不久成了一家联轴器万向联轴器,万向节,弹性联轴器,膜片联轴器公司的副总。在梦里,他常常想起她来,她过得还好吗?

他知道已经没有想她的资格,是他放弃她的,是他不要她的。可现在,他没有想同床共枕多年的妻,想的却是他。

又过了几年,他回国,辗转打听到她的消息。

回到她的家乡,他看到了她。

她在一个乡镇企业做会计,还是那样清秀。他以为她会哭,她却只是云淡风轻地问:“回来了?”仿佛他昨天才刚刚出门。两个人静静坐下,他随意翻她的书,却翻到那枚戒指,瞬间,他仿佛被雷击中一般,这么多年,她还保留着这枚草戒指。

她静静地笑着:“这是我收到的第一枚戒指,所以我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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