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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养》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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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茶社时天已经擦黑,她空着肚子,若平时她大概早去祭拜五脏庙了,可钱娇阳带给她的消息让她再没有什么胃口了。钱串串拖着步子走在街上,有些漫无目的,她感觉耳朵发鸣,听不清周围的声音,确切来说她想把自己锁在一个角落,一个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她就想静静地呆一会儿,不受人干扰,更不想胡思乱想。

味觉总与嗅觉背道而驰,街边小巷子里的麻辣串总藏不住诱人的麻辣香,钱串串往里看了眼,她想到了上大学的时候,自己总和江平来这种窄街小巷的地方吃东西,即使这样的小吃谈卫生有些奢侈,可味道的诱惑总让他们抵抗不住。

“老板,我要加一份米线,多放麻料和芝麻酱。”钱串串把挑好的蔬菜串递给了老板,不一会儿一份麻香四溢的麻辣串就端到了她的面前。

麻味浓郁,若平时她大概早就食指大动了,可她用筷子翻了几下,终还是放下了。她想到了江平第一次吃这种街边小吃时脸上流露出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江平第一次吃麻辣串时非硬着嘴说能吃辣,结果还闹出了胃病。

钱串串忍不住想笑,脸却还僵着。热腾腾的麻辣串熏着她的眼睛,眼眶周围雾蒙蒙的。

五年前,自打钱娇阳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生,她就想宣告给所有的人,并希望能得到支持。而那时,当她看出了钱串串与江平之间关系有些微妙时,她就厌恶钱串串,从没变过;四年前,钱串串终于冲破了她所有的顾虑和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在一起了,她想有了他,她便是最幸福的人。而那时,钱娇阳终于得知自己最喜欢的男人和别人好了,她当时就恨不得让她的情敌从这世界上消失掉,于是,钱娇阳恨她入骨。

钱娇阳对她说抱歉,钱串串当时什么话也没说,她面无表情,因为那些所谓的悲伤在此时都是多余。四年时光,她把自己最爱的男人推了出去,同时她也把这辈子她最珍贵的爱情拒之门外,不想门外就是悬崖,她的爱情摔得粉碎。

钱娇阳对她说,那天她爸爸找她是迫于无奈,钱娇阳把自己关在屋里搞绝食,钱继也没同意,直到她吞下大量安眠药,被及时送到了医院,钱继才算妥协了。

“你爸妈的死,和你那个李姨没什么关系。”

“二叔结婚后,就断了和那个李云梅的联系,他们再没私下见过面,当时我爸迫于无奈,欺骗了你。原因全在我,请你原谅,我不求你原谅我,但请你原谅我爸。他快不行了,这几年,他心里一直有这么一疙瘩,再没安心过。他说他总能梦见二叔和二婶,他说他没脸见他们。”

钱娇阳当时说这些话时,她哭的痛苦欲绝,这样的哭声引来了周围很多双眼睛,他们在注视,在窃窃私语,人的好奇心总是无穷无尽,如果够时间,钱串串想,大概这些人能编排出一部上佳的狗血剧。可如今,这只是她要面对的现实,钱串串漠然的看着钱娇阳,好像眼前的事与她无关,她只是个路人,看看热闹便够了。

“堂姐,求你了,当年是我年幼无知,撺着我爸欺骗你,其实后来我很后悔,江平从没因为这件事而对我有什么改观。我当时就是脑子不听使唤,一根筋的就一想法,我看不得你和江平在一起,我过不来我自己那关。”

“堂姐,你能原谅我爸么?他是无辜的,原因全在我,是我的错,求你了,看在他快……他现在唯一的奢望就是你能原谅他,求你了……”

钱娇阳早是以泪洗面,可她却付之一笑,冷着音道:“原谅?我做不到。你说你年幼无知,所以你当年的一个私欲就该由我来买单,由我一笔勾销?你说大伯是无辜的,那被迫接受谎言的我就不无辜?还是从始至终都不知其中原委的江平不无辜?你现在和我说抱歉,请我原谅,那我是不是该向这四年荒废的光阴磕头认错,请求原谅呢?”

钱串串站起身在走过钱娇阳身旁时,她停住了脚步,侧目淡淡着说道:“他心里不好受,你大可随便编几句回他,反正这对我来说早已毫无意义了。”她微微叹了声气,“钱娇阳,爱情本就是自私的,没什么公平可言,我和他打小相识,你说我是近水楼台也行,说我是先入为主也罢,可在这爱情里还有一句话,爱情无关时间的长短,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也求不到。”钱串串不知这样的消息如今对她来说还有何种意义,她空乏一笑,从钱娇阳身旁漠然的走开了。

眼泪溢出了眼眶,泪痕毫无轨距可寻,她越哭越汹涌,早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一碗麻辣串都能招来这么多眼泪的,恐怕找遍全中国都难找到第二人。

正当此时她手机响起了铃声,钱串串无心去看是谁便接听了。

“钱串儿,我有件事得告诉你,哎,你听了以后也别有什么想法,咱这只是证实,只是为了让你以后能更好。”章月搜刮了他所能想到的所以词汇,尽量不想刺激到她。

“你说吧,我还能想什么啊。”钱串串笑了笑,低着头看着早已泡发的米线。

“最近我辗转找到了当年为钱伯伯开车的司机,小王,经他证实,你大伯说的那些事纯属子虚乌有,所以啊,钱串儿,你别再有包袱了,和他和好吧,江平真正爱的人是你,从没变过。”此时神都不会知道,章月为了这段话究竟打了多少次腹稿,只怕钱串串会一个想不开钻了死胡同。

钱串串不禁想笑了,自己兜兜转转了这么一大圈,原来都不过是钱娇阳任性撒娇的一个谎言,四年,她却要为这个谎言背负所有的挣扎。如今是她亏欠了江平的,即便……那不是事实,可时过进迁,物是人非事事休,她又能有什么资格再让江平回到她身边。

“钱串儿?”章月有些慌张了,他迟迟等不到钱串串的回音。

“放心吧,我好着呢,”钱串串干笑着,“章月,够哥们的就陪我出来喝一杯。”

(··)nnn

钱串串早已到了酒吧,她找了一相对隐蔽的卡座,待服务生询问她要点什么时,她看了看表,章月说他还在路上,而钱串串并没打算继续等下去。

“芝华士酒炮一组”

酒吧里强悍的音乐震响四周,沸腾的气氛令人忘记钟点,黑夜唯有这里闪烁着异样的霓灯,唯有这里可以让他们卸下一天的面具,彻底的做一回自我。因钱串串选的地方较为偏僻,外加她穿着并不招摇,因而很少会有人留意到她这里。

她任由冰凉的液体滑经体胃,哪怕酒精早已灼烧着她的体胃,可她并不在乎,酒精能麻痹自己,这点她在意大利留学时就被她一次次的证实了。有阵子钱串串真觉得酒是个好东西,能让她暂时忘了她一直铭记于心的人。

“呦,大妹妹,一人喝酒呐?”

陌生的男音突然传入她的耳朵,钱串串感觉头发蒙,眯了眯眼往声源处看,而此时她早已喝的断片,哪里可能看的清楚。

“你谁啊?”钱串串酒醉程度相当严重,舌头也不会大弯了。

“我是谁不重要,不如跟哥哥说说有什么烦心事儿呗。”那人见钱串串搭理他了,索性一个跨步要往她身旁坐下。

“妈的,谁呀!”那人正欲坐下身,不了他的衣领忽而被人用力向上一扯,他整个人都不得不被提起来。

“给我滚。”江平阴冷的声音贯入那人的耳朵,那人本欲讨个说话,可他见了江平竟然怯懦了。

钱串串唇边浮起一丝笑,她低着头告诉自己那是幻觉,江平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她一定听错了。可当她的视线瞥向一旁时,一双漂亮的靴尖引入如她的眼帘。

钱串串顺势从那人的靴尖开始往上看,直到她对上江平清凌凌的眸子。钱串串拧着眉,她苦笑一声,“呵,还耍我,我怎么喝醉了还能看到他?”

江平眉宇紧蹙,目光淡漠着看她,直到她冲着自己傻笑。

“江平,是你吗?”她觉得自己眼前重了好几个人的影子,可这些影子却像一个人。

江平并未答话,他目光凌厉,脸色也开始变的难看,他不知这女人又在胡闹什么。接到章月电话时,他还有个会没开完,可章月一句务必得赶过去,他终究放不下她,可没想到找到她时,她已经喝断片儿了。

“也是,怎么可能是他。”钱串串胡乱着摇了摇头,目光里充满着失落,她想自己大概还没喝醉吧,不然怎么会还想着他?

江平看她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腾然升起一团怒火,他朝钱串串的位置迈了一步,手随后一拎,钱串串便被他提了起来。

“瓶子,真是你吗?”钱串串瞪大了眼眸试图让自己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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