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赵青淮轻轻推开搂着自己的莫轩，道：“这批死士已经全都死了，师姐恐怕也快要来了。依依……依依她已经不在了，我不想你卷进我们的恩怨里来，明天你就走吧。”

牵出一个苦笑，莫轩轻轻抚上赵青淮憔悴的脸庞，柔声道：“青淮，你明知我不会走的。”

“我知道，所以……”赵青淮低下头不去看莫轩溢满关怀的眼睛，“对不起，莫轩。”

莫轩笑了笑，不知为何，自从青淮重伤醒来之后，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好像就是“对不起”，可是作为受害者之一的她，又何错之有呢？刚想开口安慰，莫轩却发觉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脑子开始晕眩，直到黑暗占据他全部的思维，莫轩便倒在了竹制的水榭之上。

白皙的手指抚上晕倒在地的男子的脸庞，赵青淮细细地看着莫轩安静的睡颜，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历练的痕迹，当年青涩张扬的少年已成为了如今沉熟稳重的侠士，唯一没变的是他对师妹柳依依的深情以及这份情所带来的痛！

“正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走，所以我在你的药里加了迷药，等你醒来的时候，应该已经回到六合门了。”赵青淮理了理莫轩凌乱的发丝，继续自言自语道：“十年了，什么都该结束了，什么也都该放下了。”

“叮——”玉佩相碰的声音吸引赵青淮的目光。捡起从莫轩怀里滑落的玉佩轻轻抚拭，一黑一百，两轮勾玉，拼接在一起即为一个八卦，是莫轩与依依曾经的定情信物。黑色的一轮一直都由莫轩带着，而白色的那一轮勾玉……是赵青淮送给柳依依的。如今这两块玉佩被系在了一起，应该永远也不会分开了吧。

手指描摹过白色勾玉的轮廓，回忆排山倒海般涌来，痛苦夹杂着压抑在赵青淮的脑海里缠绕。

母亲对她的嘱咐在耳边响起：青儿，带着它去找莫家，然后好好活下去。年幼的女孩手里紧紧攥着母亲给她的白色勾玉，虽然懵懂无知，但她却依稀记得母亲说过：这块玉佩是赵家与莫家子孙联姻的信物。

“那你岂不是把你的姻缘送给了我？”她还记得，当她决定把玉佩送给依依的时候，女孩脸上受宠若惊的表情。“没那回事的。”她只把那句话当作戏言，一心想着，这是给她带来温暖和欢笑的师妹喜欢的东西。

泪再也无法抑制地落在双色的玉佩上面，重新再将它攥在手里的感觉是什么？不知道，赵青淮不知道，因为在这对玉佩的背后，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友情、爱情、亲情，伤痛、眼泪、遗恨以及属于赵青淮和柳依依的秘密。过于沉重的东西压在心上，疲惫不堪的心灵早已无法辨别或痛或喜的感觉，这是即使时间也无法填补的、深不见底的空洞。

深吸一口气，抹去玉佩和脸上的泪水，赵青淮将玉佩放回莫轩的怀里，此时的莫轩依旧躺在水榭之上，安宁平静，犹如稚子。柳依依的话突然在脑海里响起：那你岂不是把姻缘送给了我？

是吗？赵青淮淡笑。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