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笨蛋菖蒲，不要睡了。”

“啊！痛！”

在午休的时候，我的头被杜鹃毫不客气地揍了一拳。

这个粗暴的家伙！能够有点女生的样子吗？我抱着头，冲着她吼道。

“你干嘛？”

“喊你起床啰，你已经从第一节课睡到现在了。”

杜鹃坐在我的旁边，晃着自己稚嫩的拳头，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再给我一拳似的。

因为昨天晚上一直都很在意旧教学楼里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今天一上课就觉得好困，于是从上第一节课开始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当然，我不是那种到了9点钟之后就一定要睡觉的小学生。我只是觉得，如果睡眠不足的话，思考就会短路。所以我才讨厌晚上行动的。

“你喊人起床的方式能够斯文一点吗！”

“嘁！对待你这个只为了睡觉而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笨蛋，我的态度已经够好了。”

“我说你啊……”

昨天人家好心牺牲了宝贵的睡眠时间去陪你，你不感激一下就算了，居然还这样说我。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嘛，反正她一直都是这幅德性啦，我也习惯了。

……就是这样习惯的自己才恐怖啊！

“啊欠。”

我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准备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吃。睡到现在，肚子也饿了。至于杜鹃这家伙，还是无视掉吧。

“哔哔——”

杜鹃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我是杜鹃……诶？社长？”

社长？说起来她好像经常和社长联系。

“是……嗯嗯，我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杜鹃说完“拜拜”之后便挂了电话，然后朝着我说道。

“菖蒲！”

“干嘛？”

我在教室门口停下了脚步，回过了头。

“现在去社长的班级——三年级c班！”

“啥？”

这家伙又要开始擅自为我做决定了。

“那我的‘便利店中饭计划’呢？”

“什么‘便利店中饭计划’，听名字就让人恶心。你这个只为了吃而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猪头！”

杜鹃说着，无视掉我的反抗，扯着我的衣服拉我去三年级c班了。

“为什么被你说成这样我还要听你差遣啊！”

当然，我的惨叫只会引来其他同学异样的眼光，永远都不会博得杜鹃的同情的。

“肚子饿啊。”

在走在去往三年级c班的路上，我嘟囔着说道。

“每天喊着‘饿啊饿啊’的，你是猪吗？”

杜鹃用很鄙视的眼神看着我，仿佛真的是在看一头猪一样。

“我有每天都喊吗？话说，我是还没有吃中饭呢！”

刚睡醒准备去买中饭的时候，就被你拉来了。

“嘁！你这个每天中午都要吃饭，晚上不到10点就睡觉的小学生！是有志青年的话，就应该不吃饭，不睡觉！”

“我说……”

看着握着拳头，一脸自信的杜鹃，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这种明明有那么多的吐槽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吐槽的感觉好痛苦啊！

“啊！熏衣姐！”

熏衣姐？谁呀！

我顺着杜鹃招手的方向望去，发现熏衣也在往这里招手。

熏衣姐，不会是指林熏衣吧？

“呀，小鹃。”

小、小鹃？那又是谁呀！

熏衣走到了杜鹃的面前，说道。

果然是指杜鹃啊！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

到底在我睡觉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的关系居然变成“熏衣姐”和“小鹃”了，这是什么超展开。

“经过我们昨天晚上一起‘共患难’之后，我们已经决定‘有福同享’了。”

……虽然表达有问题，吐槽点也有很多。但是，大致意思还是明白了。

“对了，你们两位也应该接到社长的电话了吧。”

“嗯，社长说让我和菖蒲去他班。”

她们两个好像都有共同话题了，只有我一个人被排除在外了。

“社长说了什么？”

我问道。大概社长知道我和杜鹃是一起的，所以只打给了她一个人吧。

“啥？社长说什么都不知道，你居然还跟来了。”

不是我跟来的，明显是你强拉我来的！这个杜鹃……

“到底说了什么？”

算了，还是不要和她吵了，不然又会没完没了了。

“社长说，他知道昨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那个女生是谁了。”

嗯？昨天晚上的女生……

我又想起了那个女生的视线，真的是我的错觉吗？她应该不是在瞪我吧？

“程天学……长？”

熏衣推开了三年级c班的前门，叫道。在看到了里面发生的一切之后，有点底气不足。

我本来是无聊地靠着墙壁，想等熏衣把社长叫出来的。但在看到熏衣一脸呆滞的表情后，我也由于好奇心的驱使，走到了门口，往教室里看去。

教室里的一大群人围着站在中间的一男一女。看这个阵势，他们似乎在吵架。男生一直都低着头，沉默不语。因为他是背对着我的，我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和表情。但是，女生是正面对着我的，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那凶恶的表情，仿佛要把眼前的这个男生给活吞一样。

女生的长相很普通，唯一的特色就应该是那头干脆利落的粉红色的短发了，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特别有精神。

而社长就站在他们的中间，看样子是在调节这场纠纷。

哎，来的不是时候。

“回去吧。”

我转过了身，准备离开。

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在吵架，都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诶？可是……社长他……”

“现在社长应该也没……”

“百合，也差不多了吧！柠檬他已经道过歉了。”

柠、柠檬？又听到这个名字了。

正当我准备说服杜鹃回去的时候，一个男生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再一次回过了头。

这个低着头，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就是柠檬吗？

“什么叫差不多了！为什么要把我的课本画成这样啊！”

那个叫百合的少女说着，便拿起了自己的课文扔到了柠檬的脸上。

哇！这个做得有点过分了！

“百合，你这样太过分了。”

“你冷静点！”

“喂，柠檬，你没事吧？”

社长和其他的同学们都拦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像是防止两个人会失控打起来一样。但是，柠檬却只是嘟囔了一句。

“对不起。”

这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了，但包含的情感却是如此的相似。

无奈、绝望、无助，想要得到救赎。

只是课本被涂鸦了而已，那个女生至于那么认真吗？

“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

百合似乎有点冲动了，想要揍他。但是，却被其他同学给抓住了。

“你冷静点！只是一个课本而已！”

社长拉住了百合的手，劝道。

“放开我！”

“百合！”

“我说放开我！”

说着，百合粗暴地甩开了社长的手，瞪了柠檬一眼，然后冲出了教室。

而柠檬，却还是这样一幅处事不惊的表情。

“啊！”

在冲出教室的时候，百合撞到了杜鹃。杜鹃惨叫了一声。

“碍事！”

百合回过了头，在看了杜鹃一眼之后，她咒骂了一声，然后又跑掉了。

“你没事吧？”

我走到了杜鹃的面前问道。

“是一样的。”

杜鹃有点灵魂出窍地嘟囔了一句。

“什么是一样的？”

“啊？诶？不，没、没什么。”

在被我追问了一句之后，杜鹃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了一样，支支吾吾地说道。

有点可疑。

“喂！你们来了。不好意思，这里有点事情发生。”

“不，没什么。”

熏衣很客气地说道。

“还有，杜鹃，你没事吧？”

“没有，只是撞到而已。说起来，社长不是知道昨天晚上的那个女生是谁了？”

杜鹃并没有意思聊家常，而是直奔主题。

社长也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

“嗯，这里不是很方便，我们去‘侦探社’的办公室说吧。”

“……抱歉，我就不去了。”

我突然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不，应该说他们之间的对话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听到。

“为什么？”

他们三个人都很是疑惑地望着我，搞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有点急事。”

“喂！菖蒲！”

我无视掉杜鹃的呐喊，奔下了楼梯，然后往对面的教学楼的天台跑去。

是一样的。

为了再次确认，我还把昨天晚上在那件教室里拍的照片和它进行了比较，真的是一模一样的。

昨天晚上在黑板上看到的“鬼文字”和百合课本上的涂鸦。

这也是偶然吗？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柠檬会画这种东西到百合的课本上呢？

不过，一切在见到她之后应该都明白了吧。

“嘭——”

我打开了天台上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宽敞的天台和一个坐在栏杆上的少女。

“你居然能够找到这里。”

少女歪了歪头，露出了惨白的笑容。

少女拥有着乌黑的长发，苍白的面孔，真的宛如一个幽灵一般。还有那与其说纤细，还不如说是瘦弱的身子，仿佛只要风一吹，她就会被吹走一样。

没错，她就是昨天晚上在旧教学楼所看到的那位少女。

“透过三年级c班的窗户，我看到了你。”

我很认真地回答道。

“哦，很强大的观察能力，不愧是柳芍药的儿子。”

“你认识我爸！”

我握紧了拳头，冲着她吼道。

如果她知道我爸的话，也许那天晚上，她是真的在盯着我了。

“呵呵，不要激动嘛。”

她依旧微笑着挥了挥手。

这个家伙真是令人火大。昨天晚上站在旧教学楼下看着我们，大概那个灯光也是她搞得鬼吧；现在又在背后偷偷摸摸地看着班级里上演的事情，她到底在想什么；而且，这家伙居然还知道我爸的事情。

“你到底是谁？”

“啊啦啦，我没有自我介绍，这可真是失礼了。”

她说着，跳下了栏杆，站在了我的面前，鞠了个躬，说道。

“三年级c班，郭若葵。这是现在的我。”

三年级c班，和社长同班，怪不得他要叫我们过去了。不过，令我在意的是……现在的她？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的人也是你吧？”

我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搞清楚，所以，我继续问道。

“都说了我现在是郭若葵了，昨天那个是我妈。”

你妈？是18年前没有自杀的那个女生？

“这、这不可能！你妈现在怎么可能还那么年轻？”

虽然昨天晚上是有点黑，距离是有点远，但是，这一点还是不可能会弄错的。那个的人就是她。

“嗯，好吧，我说得简单一点吧。”

她抓了抓头，好像在想一个更为简单的解释方式。

貌似我的智商被小瞧了。

“这么说吧。我和我妈都已经死了，现在我们都共用着这个名为‘郭若葵’的身体而已。”

什……

“你说什么？死……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个文字怎么回事？”

我是情绪有点激动了。我抓起了自己的手机，放到了她的眼前。

但是，她似乎并不为所动，而是冷笑了一声。

“为什么柠檬学长会……”

“啊，我烦了。”

她突然转变了性格，掏了掏耳朵，摆着一张脸说道。

“我不是来回答你的问题。”

“什、什么？”

我怒视着她，捏紧了拳头。

对于眼前的这个家伙，我居然可以一点都不了解。

“菖蒲同学，现在轮到我的问题了。”

她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皱了皱眉头，还是一脸的不信任。但是，她似乎并不在乎我对她的看法，继续说道。

“我想知道的东西，只有一样，如果你能够回答我的话，那么，作为交换，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她重新坐到了栏杆上，后面的头发随风飞扬。

她开出的这个条件吸引了我，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答她。

“什么？”

“菖蒲同学相信‘永远’吗？”

什、什么？

“……永……永远。”

我听到了一个我生命中最敏感的词汇之一。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骗人谁就是小狗。”

三个人在柳树下拉勾的声音又再一次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但是，那个声音已经不再稚嫩、温柔，而是开始变得扭曲、愤怒，仿佛一只饥饿的野兽一样，想要把我整个人都给吞食下去。

“呐，永远，到底是多远呢？一生一世，还是生生世世呢？”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个问题……

——“只有我们三个人，要做永远的朋友，要永远都在一起……”

只有这个问题，我从来都没有找到过答案。

“……我不知道。”

我捏紧了拳头，低着头，尽量不要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呵呵，是吗？”

她有点遗憾地说道。

因为在知道答案之前，我就把所有的一切都给破坏掉了。

“那么，菖蒲同学，我现在只能够告诉你。”

她跳了下来，走到了我的身边，在我的耳边说道。

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我已经死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已经无法动弹了。太阳晒得我整个人都脱力了，我跌跪了下来。

——“小樱在昨天晚上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