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王，是凤曦的战神！”

“你的父王，是凤曦百姓的骄傲！”

“你真是很好命，居然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父王，衣食无忧，美女如云，想必今后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哪像我们，都是一个穷孩子，所以，我们不会和你一起玩，绝对不会！”

这是我十岁那年，悄悄地逃出郡王府，遇到几个小孩时，他们告诉我的话。

那时候，我看见那几个孩子在玩蹴鞠，一时兴起跑了过去，但是他们，却被我的衣着打扮吓住了，随后得知我是偷跑出来小郡王，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和他们一起玩的想法。

那时候，看到那几个脏兮兮的孩子，我第一次意识到，富贵的孤独。

十岁的我，还不懂什么事人情世故，也不明白世俗的危险，所以既然跑出了郡王府，就要好好的玩上一番，所以那一天，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在大街上来回的游荡，直到夜深人静，狗吠深巷，我才慢慢向郡王府走去。

走到郡王府的门口，我看到了父王，他正和一个中年儒生一样的男人交谈，旁边的人告诉我，那就是当朝丞相上官风。我看见父王和丞相笑得欢畅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人应该是父王的朋友，所以我站在那儿，静静地等着，因为我相信，父王会把我介绍给那个人。

果然，父王看见了我，但是眼睛里闪过一阵不快，我知道，他是埋怨我自己一个人溜出去。当时我就在想，我完了，可定会被罚。

“上官兄！这是犬子莫辞。辞儿，快叫伯父！”父王似乎对这个叫上官风的男人有几分畏惧，所以他把我推到上官风的面前时，我也不敢瞧那个人一眼的低下了头。

“原来是辞儿，倒真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如果可以，还真想把他和我的女儿配成一对儿！”上官风的声音很柔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暖，我听到他要将女儿许配给我的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哈哈，拿到真是好了！辞儿可有福气了！不过这孩子的事，还是他们自己做主比较好！不然今后他们可要怪我们了。”

那时候父王笑的很大声，很爽朗，好像把上官风的女儿许配给我真是一件好事一样，不过听父王的意思，这事还要靠我们两情相悦才行。

明白了这一点，我有些感激父王，至少在结婚这件事情上，他没有强行给我套上枷锁，那个上官婉儿，不过还是奶娃娃，我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能和她定亲！

当时，我是这样想的，只是后来，我也在想，如果那时候，父王答应了定亲，我是不是就可以在婉儿及笄的时候迎娶她，是不是就可以，成为她的生命中唯一一个男人。

可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世间若是有后悔药，又哪儿会有那么多的人为了追忆曾经的身影，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当时，我对于那件事并不在意，由始至终，我都没有看上官风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有着怎样的容貌。

回到王府，那个看起来和上官风十分要好的父王告诉我，不要和丞相府攀上一点关系，因为郡王府和丞相府，已经是仇人！

看到父王眼里的嫉妒和恨意，我怔住了，第一次有些明白，为什么奶妈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阳奉阴违的事情。

那一晚，我没有被罚，反倒是得到了父王的细心嘱咐，他说，辞儿，好好休息！

我很感动，因为父王有五年，没有对我说过关心的话，我曾经一度以为，他关心的只有他的军队，只有他的权利，但是那一天，在他慈爱的目光中，我读懂了名叫父爱的东西。

我想，我一定要努力，成为一个像父王一样顶天立地的人。

那天夜里，秋风习习，凉月满天，我在月下的松林中，拔剑起舞。我想，只要功夫变强了，我也可以到边疆打胜仗，也可以成为一个像父王一样的人！

可是时光荏苒，时间最无情的，不是消耗人的生命，而是在时光的行走中，慢慢地看清了这个世界的丑恶与鄙陋，看见他原本不想看见的东西。郡王府后院的松树已经又高又壮，夏日的松香弥漫了整个天际。

等到我年满双十，便是成年人，在十年的时间里，我看清了很多事情，也知道，我的父王，不是我曾经以为的那样。他意图谋反，他出卖朋友，他甚至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将我的婚姻出卖，而我，自然是反抗到底。

所以我离家出走了，却没有离开京城，我躲在一家酒楼里，夜夜笙歌，想要在风花雪月中放纵自己，让自己不再为俗事烦扰，不再纠结于这滚滚红尘。

也就在那一天，我遇到了我十分不喜欢的北堂齐，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我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一架，那时候因为他说，我的父王不是个好人。所以我愤怒了，我打了他，以至于后来，我们成了仇人，一见面就眼红的仇人！

不久后的一天，我从天香楼里叫走了那个一直为他服务的歌姬，而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居然跑到了我所在的酒楼找我算账。我自然不愿意，所以僵持不下，我们就打了起来。

那一场打斗，我究竟有没有后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打了北堂齐的胸口之后，感觉到他的胸骨断了一根就愣住了，被他因为疼痛而爆发的力量打倒在地，然后我听到了，自己脚骨断裂的声音。

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在嘈杂声中，我失去了一切直觉。

等到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父王阴翳的脸，他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然后神情沮丧的对我说，他会治好我，他已经找到了方法。

初醒的那一刻，我为自己没有死去感到庆幸，但是随后挪动了一下身体，我才发觉，自己的双脚已经不能动弹，我已经，成了一个残废的人！

痛苦绝望，已经不足以形容我的心情，我只是在想，如果死掉了，不是更好！可是当我准备自尽的时候，父王来了，他说，就算是有一点希望，这两条腿都不能放弃，他告诉我，他会救我，一定会。

看着他急切的眼光，我看到了许久没有出现的慈爱，所以我答应他，我会活下来，一定会！

可是活下来了，又有什么用，我不过是个残疾的人，躺在后院的床上，我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我只想就这样颓废下去，我并不认为父王可以治好我的双腿，也并不认为我可以活多久。我活着，只是为了那一点残存的父爱而已。

自那以后，我改了名字，名叫莫瞳！

在那个森然的后院中，我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的岁月，下人跟我说着年份，但是已经没有了意义，我不能站起来不能走出去，我这副样子，又怎么去见别人。

直到有一天，父王跟我说，他说他找到了治愈我双腿的方法，他说他可以治好我双腿的同时变得天下无敌，只是，几年躺在床上的生涯让我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兴趣，我只求偏安一隅，在后院的松香中，聊此余生。

想必是这种态度惹恼了父王，他开始让我修习功法，让我接触各式各样的女人，只是我的心渐渐的死了。有一天，父王说，他要成就霸业，要在凤曦开创一个属于他的王朝，他练成了天底下最阴寒最强大的武功阴转轮，他说，他只有我一个儿子，他不能无后，不能让他好不容易积攒的霸业他百年之后就那样被部下或者其他势力瓜分蚕食，所以，他要让我站起来，他要救我，而那个只有女人和太监太能练的功法是他专门为我而学。当初他练阴转轮只是为了救我，但是没有想到，阴转轮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父王让我疗伤，可是我拒绝了，即使知道他为了我变成了太监一样的人，我一样拒绝了。因为我已经意识到，我的父王疯了，在他成就霸业的欲念中疯狂。

闭上眼睛，我让自己颓废，我不接受任何人的示好，也不愿意走出那间屋子，不愿意见到外界的阳光，那些无辜的仆人被我喝退，想必也受到了惩罚，可是我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意站起来，不愿意接受治疗，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看不到我人生的意义，一切，都应该尘埃落定。

躺在床上，任凭脸上长满胡须，任凭肢体越来越僵硬，不再移动分毫，也不再见我那个疯狂的父王。

我不再想答应父王要活下去的承诺，不再想自己的人生只活了短短的二十几个年头，我只是在想，如果有来生，我是不是可以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做一个小秀才，寒窗苦读，青灯为伴！

我以为，我可以那样死去，可是苍天却偏偏喜欢和我开玩笑，就在我以为自己可以成功的离开的时候，上官婉儿，就那样突兀的出现，让我猝不及防。

那一日，我只是躺在床上，不见任何人，不听任何劝告，我感觉到自己的魂魄在慢慢地离开身体，轻飘飘的，好像要飞了！我享受着这种解脱的感觉，可是门外的推门声惊醒了我，我重新回到了尘世，眼前，依然是那方金丝幔帐。

“滚！都给我滚！”

愤怒的我，对进来的人毫不客气。我以为在我的怒喝下，那个人会离开，只是随着脚步声渐渐近了，我就知道这又是一个前来劝说的人。

紧接着，屋子里没有了声响，我以为人已经走了，本来应该轻松的，却突然间觉得十分烦躁。

“人呢！我叫你们走你们就走了吗？莫傲天，我告诉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可能原谅你，不可能！”

我歇斯底里，只希望父王可以听见我的心声。

“你是谁？”

突兀的一句话在耳边响起，帘帐突然被掀开，露出了一个女子极尽妖娆的脸。

她真的，很美，那种夹带着妖气却让人生不出嫌恶的美。

“你还没走！”，大脑一片空白，我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随手拿起一个枕头，扔了过去，但是被那个女子接住。

“你到底是谁？”

这一次，不再是那种探究的声音，女子的声音带着丝丝冷气，我知道，这个女人与以前的那些女人不同，她来这里，看起来就像是误闯！

“滚！我的身份你不需要知道！让我躺在这儿自生自灭就好！你们用不着可怜我！你这个女人不要想利用我嫁入郡王府，莫傲天只是我的叔叔，叔叔而已！”攀龙附凤的人我见得多了，所以脱口而出，就是这样一句话。

那时候父王对外界宣称，莫辞已死，而我现在是莫瞳，是那个一心想要死去的莫瞳。

听到这话，女子并没有离开，反倒是一脸讽刺的靠近了我的床，将那纱帐掀了起来，然后看着我，眼光不屑：“说实话，你长得真丑！恐怕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丑的人了！”

明媚的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一瞬间，我被激怒了，我想还击，可是却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称作丑男人。

然后，她走了，只留下一句让我愤恨的话，还有那一回眸间的温暖眼神。

那种眼神里，没有嘲笑，没有怜悯，只是温柔的一瞥，淡淡的温暖便从眼神中溢出，很淡很浅，却足以温暖我的心。

我已经忽略了女子艳丽的容颜，我的眼中，只有她听似无情却字字温馨的话语，只有她淡淡的温暖的眼神带给我的希冀。

第一次，我有了好好活下去的念头，不为我，为了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温暖。

所以，我站了起来，接受了莫傲天的治疗，在治疗的时候，我知道了那名女子的身份，她叫上官婉儿，那位权倾朝野的丞相的独女，那个当初差点就和我定亲的小女孩！

这或许，就是缘分！

父王说，他还会再来郡王府，所以我等着，一直等着，可后来，她没有来，一直都没有！所以我失望了，我在想，或许自己现在残废的样子，根本无法让她注意，无法让她留恋。所以，我把自己关进了后院，再一次尘封了自己。

我在想，如果她及时赶到，拯救了我，那么我就认定了她，认定了这个温暖的女人。

这一次，上天再次眷顾了我。

再见她时，她依旧笑容明媚，明眸皓齿，朱唇琼鼻。

可我，胡茬满脸，脸色腊黄。

慌张的收拾好自己，我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说；“没想到，你也是个美男子！”

那时候，我觉得，这是我来到这世界，听到的最美丽的赞誉，虽是寒冬，但是心里犹如百花齐放，春风满面。

我故作自傲，在美丽的她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掩藏着我的自卑！

她说，她是我妹妹，是我父王的干女儿，但是她不叫我哥哥，而是直呼莫瞳。

原来不喜欢的名字，从她的口中说出，让我觉得十分悦耳，所以，我接受了莫瞳这个名字，也接受了，这个美丽的妹妹。

我想，我一定要站起来，要让上官婉儿看到我英俊潇洒的一面，要让她像我喜欢她一样的喜欢我！

可是，当我在父王的治疗下站起来的时候，我却听父王说，她帮助北堂齐娶到了那个凤曦三大美女的千风语。震惊，愤怒，说不清什么语言来形容我的心情，所以我怒气冲冲的冲到了丞相府，我想找她理论，却看见她靠在一个男子的怀里，浅笑盈盈，温柔如水。

男子很美，甚至比过了其他的女人，我看到他搂着她，看到他温润的笑容与深情的目光，看到他将她的一颦一笑都看见眼里，看到他收到她的笑容时的极尽珍惜与受宠若惊。

原来，她的身边，不只有我一个人，原来，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如此深情的人！那么我呢，一向被她调侃的我，是不是注定了，成为一个过客！

颓然转身，伤感离去，出门时，我看到了那个在朝堂中吞云吐雾的丞相。

“瞳儿，你和你爹不一样，我只希望你不要走入歧途！”

短短的一句话，夹带着深深的叹气，上官风那温暖的手排在我的肩上，让我如负千斤。

奔回郡王府，那一天瓢泼大雨，缩在角落里，听着屋顶上雨声点点，一声声敲打在我的心里。

我发誓，我不在见她，不见上官婉儿，可是我忍住了，她却来找我了。我回避她，和她争吵，我不想让她看见我内心的脆弱，我想让她知道，我是一个可以让她依靠人！

可是那时的我，还不是，所以我努力的让自己成长，努力的让自己奋进，我想如果我变得足够强大，是不是就可以骄傲的站在她面前，将她拥入怀里，然后告诉她我爱你！

这是一个美梦，很美的梦，只是既然是梦，就注定了会有清醒的一刻。

父王出手了，杀死了上官风，那个曾经是他莫逆之交的男人。

那天，看着他拖着血剑回来，我颓然的蹲坐在墙角，看着他张狂的笑脸，我绝望了。

上官风死了！我的梦，就那样破碎了！

我请求父王不要杀了婉儿和她的孩子，请求他放过我喜欢的人，父王答应了，但是条件是，我要好好地接替他的权力，好好地，管理这个即将强大的郡王府。

我答应了，即使不愿意，但还是答应了！

我想，这也算是我为婉儿和她的孩子做了一件事情。

那个冬天，下雪了，我在茫茫的雪原中找不到方向，我只知道向前走，向前走就对了，或许在拐过一个弯的时候，我就可以看见百花齐放，大地春回，看见上官婉儿挺着大肚子，站在花丛中回眸一笑，温柔的呼唤一声莫瞳！

所以我一直艰难的行走这，一直走，直到那天，父王把婉儿带进了郡王府，他说，婉儿会成为我的妻子，这是他和皇上的约定。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我是高兴的，可是高兴维持的不久，我却在婉儿的话语中再次伤痛。

她说，她不喜欢我，从来都不喜欢，他把我当成哥哥，一个可有可无的哥哥。

这一切，我料到了，可是在亲耳听到后，我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我告诉他，我可以的，我可以让她喜欢我，可是她只是摇了摇头，那双染上仇恨的眼睛，突然间变成了第一次见面时，温暖如春的样子。

“莫瞳，我们是仇人，不管你不愿意，我们已经是仇人！仇人是用来杀的，不是用来嫁的！”

她摸着肚子，神色温柔，可是话语如刀剑一样，凌迟着我的心。

“上官婉儿，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愤怒了，愤怒的口不择言，可是我的剑拔出，手却在剧烈的颤抖。

叹了口气，她只是轻轻的摇头：“莫瞳，别傻了，你不会杀我！因为你下不了手！你可知道，人的心，是软的，你的是，我的，也是！”

剑身落地，我抱住了她，而她只是闭上了眼睛。

那是我第一次抱她。

“婉儿，如果孩子出世，他可不可以，叫墨曜！黑暗中的阳光，照亮世界的意思！”

在大音寺的钟声里，我的声音细如蚊纳，阵阵梵音掩盖了我的低语，我看见婉儿沉静而虔诚的跪在佛祖面前，神色平静，像是在祈祷一个前世今生的诺言。

我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我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的背影被几个英俊的男人遮盖。

那时候，我才知道，婉儿她，牵动了许多人的心。所以在大音寺的梅花林里，我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疏离的笑容，看着她摸着肚子，隐隐透出的慈爱眼神。

渐渐地，我离她远了，远的不可接近，但是我突然满足了，我只要远远的看着她，看着她安全，看着她幸福就好。

婉儿，我只求望见你的背影，所以请你，不要走出我的视线！

那一刻，我笑了。

后来，漫天的大火燃起，我看着那燃烧的火舌，想要走进去，想要离她近一点，却听见那几个男人说，婉儿只是跑了，只是离开了这个牢笼。

我止住了脚步，站在那儿，看着大火将那栋阁楼烧成灰烬。

婉儿，我奢求不多，请你不要吝啬的，甚至都不愿意留给我一个背影。

婉儿，我在郡王府等着你，等着你来报仇，就算是你的剑刺进了我的胸膛，我不会恨你！毕竟对于一个早已生无可恋的人来说，死在喜欢的人手里，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就这样，我活了下来，没有打听婉儿的踪迹，因为我相信她会回来，我在这儿等着她，她一定会回来。

为了等她，为了思念，我在城郊的一座小山上坐满了桃花，每年的春天，我会带着一壶清茶上山，在桃花纷飞中，唱起那首在京城流传已久的歌谣：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桃花依旧，春风传笑，我在漫天的桃花中泪光点点，将花瓣收集，放在溪水中看着它们随着流水远去，就好像看到了上官婉儿，飘然而去的背影。

我以为，我可以在思念婉儿的日子中平静的度过，只可惜，父王给我带来了一个女子，他说让我为了郡王府的力量，娶那名女子为妻。

明明父王知道，知道我的心里只有婉儿。

为了逃避父王带给我的枷锁，我躲进了酒楼，借酒消愁，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可以在醉意朦胧中见到婉儿，见到她抱着一个孩子来跟我说：“莫瞳，你看，这是墨曜！”

墨曜，黑暗中的阳光，那种可以划破虚空，驱逐混沌的光芒。

我以为，这个名字只会在我的心里出现，可没想到的是，父王把婉儿的孩子带进了郡王府，而他的名字，叫上官墨曜！

那天，我抱着上官墨曜，心情激动，那个名字是我娶的，那天在梵音中的低语，婉儿听到了！

我很高兴，但是我决不允许父王伤害婉儿和曜儿。

我知道父王迁就我，父王爱我，所以我尊敬他，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的父爱，就像婉儿说的，父王作为一个父亲，他很合格！

我告诉曜儿，我要让父王放了他，但是曜儿告诉我，我太天真了！

那双眼睛，深邃而精明，我才知道，原来婉儿的孩子跟她一样聪明。

可是天真吗？我真的很想一直天真下去，以为世界没有邪恶，以为我只要诚心，什么都能做到。

可最后，一个五岁的孩子告诉我，我太天真了！

“莫瞳叔叔，你喜欢我娘对吧！我娘跟我讲了你的事情！娘亲想让你放弃，但是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没关系，继续喜欢下去！你的爱情只有你懂，别人无法体会！就算是错了，不可原谅了，只要你的心满足了，就够了！这是娘亲用来教育我的，我把这话送给你了！别管娘亲，她一个女人不会明白一个男人的爱情！”

小小的手握住了我的手，给了我莫大的鼓励。曜儿说，他和他的娘亲都在利用我，所以让我不要信他，但是我还是信了！因为是婉儿，让我走出了后院的黑暗，是婉儿让我体会到爱情的滋味。或许曜儿是对的，我的爱情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只要我的心满足了，什么都好。

莫瞳，你是个笨蛋，傻子！

这是曜儿给我的评价，但是我欣然接受。

可最终，我还没有见到婉儿，当看见北堂寒不顾一切的要带着曜儿离开的时候，我明白了，他们跟我一样，都在付出着，只要为了婉儿，做出哪怕一点点的贡献都已经够了！

所以，我抱住了疯狂父王，我告诉他够了，他是我的父亲，我一直希望他不要错下去，因为称霸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错的！

“莫傲天，够了！”

这是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看到了父王眼底的疯狂与哀痛。

我倒下了，看到北堂寒消失我知道自己可以闭上眼睛了。

“瞳儿！”

这是父王在呼唤我，但是我已经无力回答，只能在心底说一声：父王，永别了！

然后闭上眼睛，我看见婉儿抱着曜儿来到我身边，轻声对我说：“莫瞳，这是曜儿，上官墨曜，你娶的名字！”

微微一笑，我的身体轻了，很轻很轻。

到最后，我还是没有见到婉儿的身影，但是我知道，她会幸福的，连带我的那一份儿，一起幸福下去。

只是最后的时刻，我回想起十岁那年，郡王府的门口，上官风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原来是辞儿，倒真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如果可以，还真像把他和我的女儿配成一对儿！”

那时候，我会抬起头来，告诉他，我愿意，我愿意娶上官婉儿为妻。

只可惜那年，我只是低着头，然后听见父王说：“哈哈，那倒真是好了！辞儿可有福气了！不过这孩子的事，还是他们自己做主比较好！”

这是不是表明，从一开始，我和婉儿就注定了，擦身而过！

那么婉儿呢，婉儿知不知道，曾经的她，差一点，就成为我的未婚妻。

婉儿，如果你知道了，应该很好笑吧，明明是一场缘，却被我生生的错过了。不过我不后悔，因为我的爱情里，有我一个人，那就够了！

清风穿过坟冢，我看到星空在对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