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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心不曾轻狂》第5章 分明是个圈套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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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娱乐行业乐此不疲的耿福贵早已按捺不住,一上车就掏出电话。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提醒他说订间中房就够了:“全部加起来十二三个人,全部。”我特意将“全部”两个字进行了强调,耿福贵转过头来朝向后排的靓女们,面带淫笑:“明白不?这是行话,李总的意思就是小姐自带了。”

几个女孩并不生气,捶打着耿福贵的肩膀,骂他坏,嘴臭。乐乐伸过头来:“李总,你就当我们是透明人就行了,不用顾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耿福贵马上接口:“靓女,不要这么粗鲁好不好?动不动就提‘干’字不雅哦。”乐乐朝他呸了一声,说就你心术不正,什么事都能往那方面扯。

耿福贵一听更来劲,大声问,你说的“那方面”是指“哪方面”?谁知乐乐根本不怕:“不就是做爱呗!”

一句话语惊四座,全车人都哑了下来,要知道乐乐才20岁,据说还没有男朋友呢。她的言辞奔放程度超出了大家的想象,一竿到底,不和你啰唆,耿福贵反而不知如何回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靓女,嘿,嘿,你太有才了!”

耿福贵这小子有歪心眼,经常借口电脑出问题叫乐乐过去帮他弄,然后冷不丁裸体美女的图片就跳出来,平时这些女孩子都慑于他是公司股东的淫威敢怒不敢言,投诉到我这里来,我叫耿福贵收敛点,他反而笑我老土:“现在的条女什么不懂?表面看起来纯洁,说不定性经验不会比你少!”耿福贵一激动起来,就用“条女”代替“靓女”,估计在他眼中女孩子从来都是一条一条的,像案板上的鱼。

刚到夜总会坐下,妈咪阿华就闪了进来,不过言行较以往收敛了许多,在电话里她就明白了是公司内部聚会,所以不能放肆,于是安排两位身着制服的部长陪我们,她发了一圈名片后附在我耳边说:“哥,今天我就不陪你疯了,有啥事尽管吩咐两位部长。”我点点头:“今天情况特殊,你去招呼别人。”

我们点了两瓶absolutvodka,这酒的劲头特大,我、林升和耿福贵三人把两位部长围在中央扭胯甩臀拼命high,王跃、彭前进和几个女孩子在旁边手拉着手跳兔子舞,刘欣走上前来对我大声说:“你是老板,在员工面前要注意形象,不能这样随便。”我正舞得起劲,哪里听得进去:“要什么形象!高兴就行!”然后抓起茶几上的话筒:“兄弟姐妹们,我们平时都不是随便的人,但今天随便起来就不是人!纵情欢唱,不醉不归!”

房间里马上响起噢噢噢的狂叫声。

连日的操劳和压力,让我特别想醉。平时我陪客户玩,话不能乱说,歌不能先唱,而今晚我是老大,心情特放松,在vodka的刺激下,我和林升拉上两位部长跳上茶几,男女错开紧贴在一起,我双手握住前面靓女的小腰,四副身体开始蛇形般在台上同步扭动,这举动一下子把疯狂的气氛点着了,全部人围过来站在旁边,边拍手边叫道:“脱!脱!脱!”靓女脱下外套抛向空中,我也将衬衣解下,拿在手中来回挥动,如电影里士兵攻下一个高地手舞旗帜召唤同伴的兴奋场景,然后我仰起头如烈马长嘶,刹那间狂野的吼叫声在强劲的disco伴奏下冲击着房间四壁:“我心狂野,我想飞……”

我的同姓诗人祖先在娘子死后,鲸吸牛饮般喝下几大坛酒,豪气从悲伤中来,面向苍茫大地吟诵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何等的气魄和洒脱。我的老婆还健在,我的生活境况比李大诗人优越,凭什么不能更加潇洒和豪迈。刘欣理解不了,这帮女孩子都理解不了。

是谁在漆黑的夜里辗转反侧?

是什么使柔弱的心生硬如铁?

光鲜的外表,受伤的心。

我在台上使劲跳,

你在台下哈哈笑。

我不记得喝了多少酒,反正整晚频频举杯,在包房里东蹿西跳,胡言乱语,那些平时想过却又不敢说出来的话仿佛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推动着,全部倾泻而出。刘欣端了杯茶给我,我搂住她不放:“欣儿,只有你关心我,我好——好中意你!”然后我端起酒杯摇摇晃晃走到林升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林总!有,有我在一定赢,他妈的南兴、亿立算个鸟,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我李小飞想,想干么子没有干不成的!你放心,明年你住别墅我开奔驰600!”我举起杯和林升一碰,力度太大,洒出几滴落在他hugoboss的衬衣上,林升退后两步拿纸巾使劲擦,我不管他,仰起脖子将满满的一杯酒倾灌而下,霎时一股热辣辣的液体流经食道,直抵腹部,然后沉积于丹田处,逐渐化为蒸腾的气体朝上涌,直至到达头顶,盈满我的脑际,于是我的记忆到这就戛然停止了,后来如何置身酒店房间,刘欣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青青为何会出现等等一系列事情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但我认定这一切与林升有关。

林升与耿福贵的梁子

说起来成立飞升公司是林升的提议,在这之前我们还合伙做过控制器,但被骗了没有成功。那时我们都还在景程公司干,他管采购,我和耿福贵负责片区销售。景程公司是珠海排名前十位的国企,每年经林升手进口的电子产品金额有几个亿,他说这玩意投资少利润高周转快,比做控制器要好:“至少50%的纯利,高的有两三倍,绝对是暴利。”听得我心痒痒,但做控制器失败对我打击很大,说合作可以,你占大头,董事长法人代表总经理都由你担任,我只管销售就行了。林升不干,说他朝南坐惯了,生性自由散漫,“自己都管不好,哪里还管得了别人?”还游说我,“你是搞销售的行家,深懂为人处世之道,又具备极强的管理协调能力,再不一搏估计这辈子就是给人打工的命了。”前面我知道是有目的的吹捧,最后一句倒是有点分量,虽然有激将法的嫌疑,但我心底不安分的情结还是给撩起来了。

我只好把资金短缺租房住的窘迫状况向林升坦白了,在此之前我一直在众人面前努力树立我衣食无忧的光辉形象:“我也想东山再起,可没启动资本。”我的一番叫苦受到林升的奚落:“这种生意不用投设备,不用建厂房,租间办公室,左手进右手出,香港那边晚付点款,客户那里早收点钱,没任何风险。你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百年一遇的机会来了,给你钱赚都没胆,真没见胆小得像你这个样子的。”

凭着对林升赚钱眼光和理财能力的信任,我咬咬牙答应了,商量的结果是,注册资本50万,我占45%,任法人代表兼总经理,全面管理,主抓销售,林升占50%,任董事长,分管采购和财务,还有5%是耿福贵的,任销售部长。

取名“飞升”当然是用我俩名字里最核心的两个字,本来林升作为大股东,名字应该放前面,但“升飞”两字容易让人联想起“无事生非”,明眼一看这样的水平就是二百五,所以不得不委屈林升。“飞升”的意境相当好,连替我们代办工商执照的人都啧啧称赞:“飞黄腾达,旭日东升,好啊,有水平!一定能做到世界500强!”走出门来耿福贵却唱反调:“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为什么不说是‘飞快地升天’呢?”我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骂他的嘴臭得简直可以熏死三头猪。

我们定下6月6日正式开业,意在六六大顺、大顺大发。回想起来这公司名称和开业日期真是他妈的意淫,是自欺欺人,李嘉诚没取这名字没选这日子,生意照样越做越红火,而我们这帮人现在飞升得都快坠入大海,顺发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表面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忙景象,细想一下谁都明白,拿不下科美大家就相见变成怀念了。

耿福贵拿了一份合同过来要我盖章,是他们最近谈的一单业务,客户是中山的一家厂,每个月的销售额在十万左右。耿福贵很得意:“跑了两个多月,终于拿下了。”口气和林升开会的时候差不多。

合同样式是对方提供的,我看了一下,对我们不利,只有延迟交货的处罚,没有不按时付款的违约责任,而且没有注明因不可抗力无法交货的排除条款。我说这合同不能签,明显不平等。耿福贵有些不高兴:“费了好多周折才谈下来,对方都是很直爽的人,不会有问题的,这是他们统一对外的合同,又不只针对我们一家,算了吧!”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掏了根烟丢给他,抽了几口后才出声:“你忘了上次是咋个被人骗的?我们不害人,但要防别人害我们。好的时候大家可以合穿一条裤子,不好的时候亲兄弟都会翻脸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骗的那次也是因为耿福贵性急,当时商家传真了全额付款的银行底单过来,耿福贵急于完成任务,说有银行底单不会出问题,不等款到账就将价值6万元的货发了过去,谁知货去钱不见,到银行一查,才发现那边见货一发就立即到银行撤单,从此人就如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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