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维加斯的飞机准时起飞，皇甫璃带着莫木兰母子登上了异国路。而此时，医院也传来喜讯，慕容芊芊醒了。

那日，凤孤城独自来到码头。

冬季的大海，总是寒风刺脊骨，催人打寒战。

码头边是一艘船，船甲板上，站着十几个持枪的男子。而正中椅子上，坐着戴着硕大宝石戒指的米雅。法国血统的出众面庞，一双势力锐利的蓝色眼瞳，碧发绑成髻，很有米西雅家族掌门人的派头。

“mark，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米雅嘴角微露轻蔑，不死心地继续，“如果被带回法国审判，你只有——死！”

“哈哈……”凤孤城咳了咳，笑了笑，夹起只雪茄，沉稳如昔地在唇角处噙起。完美的轮廓，在海风的吹拂下，不经意间，拨弄起梦幻般的光泽。古铜色肌肤，包裹在墨绿风衣内，危险地、张驰有度地、诱惑着。

甲板的尽头，他庸懒倚靠。像不曾顾虑，眼前那一把把手枪随时能射杀他。风衣被风吹起弧度，也卷起薄唇间狂放的弧度。一身尊贵，眸深如夜，神秘地吸着冬季风雪后的尘粒，散发出撒旦般的邪味。

“法国？”他吹动烟蒂，烟雾缭绕中，宛如午夜魔魇般冷酷，“可我似乎没打算，跟你回法国。”

“你！你是不想让那贱人和孽种活命了吗？”

凤孤城烟蒂歪几许，带着无赖气息，说，“他们刚走！”然后将雪茄，‘噗’吐过米雅头顶，慢条斯理拨弄吹乱刘海，“还有，别乱叫，可我是会发火的。”

他指尖指着米雅，邪魅如斯，桀骜不逊，却是浓浓的警告。米雅咬住下唇，嗤笑，“mark，你以为你逃的掉吗？”

“老实说，我没想逃。”

“你……”

“倒有同归于尽的念头。”他庸懒动动脖子，嘴里含着枚硬币，手指玩着打火机。看起来不是冷峻的弑杀，却漫不经心的叫人心惊肉跳。

“你——”

米雅一怒，挥手命令，“杀了他。”

凤孤城不动分毫，敛起眸色，微眯幽深如蛊的瞳孔，手心掂动几个硬币，打着哈欠，看向天上那架直升机。

“少爷，抓住！”

修抛下绳子，他却没接，只是诡谲一笑，勾起唇低语，“就在这里，彻底了断吧！”然后，纵然闪身，将硬币如雨般抛向他们。风衣携风，飒飒的响，那双瞳眸深处，泛着灰红的色泽，如此骇人。

打斗声一触即发，偶尔伴着枪声。甲板上的人相继倒下，偏心脏半寸，都奄奄一息。看着那像风一样的男人，米雅急了，举起手枪，悄悄对准他，‘咻’一枪射了出去——

忽然，一个女人扑了上来。在他身前，硬是挡下了子弹。血从小腹蔓延，刹那冒着白烟，殷红了黑色衣裳。

可她还是，执拗地张开双臂，那样冷酷、犀利、无畏地看着米雅，似乎这一枪，射中的是别人。

“兰！”

凤孤城猝然从背后，环住她小腹，摸到血时，脸色瞬间煞白无血。此时，背后‘啪’‘啪’两枪，他却还是不去躲开。

“你以为我走了吗？”看着血流出小腹，莫木兰咬着牙冷冷地问，“这就是你跟我离婚的理由吗？”

“兰……”

“我不接受！”她回眸，深凝向他，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不接受！这种理由，我不接受！凤孤城，你给我听好了。就是我死了，做鬼，也是你老婆！你推不走我，你这辈子都别想推走我！”

她大声说着，那般用力，那般执拗。眼见着血流，她却转身对着米雅嗤笑着冷哼，“来，把枪往这里打，狠狠地打！来呀，来呀——今天，你让我活着走出去。明天，我就会把你碎尸万段！”

那凶狠的眼神，惊的米雅手顿住。半响，才重新举起枪——

“米雅……”

凤孤城忽然松开莫木兰，倒退两步，启唇笑问，“只要我死，就都结束了吗？”他脚下勾起一把枪，不顾米雅的那句不动，执意拾起枪，忽然，笑的那般璀璨无害，像一道彩虹般绚丽耀眼。

“凤孤城！！！”

莫木兰心陡然一惊，看着他退到甲板尽头，对着她笑靥如花。仿佛全天下的寒冷都不在，只剩下他眸底的宠溺，比大海还深邃，那般的温暖。

“凤孤城——”

“叫老公。”

“你要干什么？”

“就再叫一声，就一声。我想听你，叫我老公了。”他无赖地诱哄，双眸会笑一般狭长地泛着邪芒。有种深入骨髓的温柔，诱惑她沙哑说出，“老公，你过来。别跑的那么远，别让我抓不到……”

“答应我……”

凤孤城轻轻一笑，温柔地叮嘱，只是嘶哑的、那般颤抖，“答应我、没有我，也要吃的饱饱的。没有我，也别一个人、闹脾气。没有我，也别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难过。答应我兰，没有我，你也会过的好好的……”

‘啪’

扣动扳机，惊了夹板。

血缓缓在胸前蔓延，那般触目。他身躯向身后倒去，嘴角却噙着那丝温柔的笑。看着她，一直看着她，连死的那一刻，他都不想忘记、她的脸庞。看见她的泪，从眼眶夺出，他安抚地说，“答应我老婆，这辈子，都不要再哭了……”

“老公——”

她惊慌地往前跑，他却已经坠落大海。小手抓住他的指尖，用尽了全力，却还是、没能抓住。看着大海掀起的浪花，她大声地撕喊——“不要！”

海水淹没了，中枪的他。

再也看不见，他宠溺的瞳眸，他温柔的笑。

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温暖，他的拥抱。

只听见他在耳畔那句，“答应我，不要等我了，不要、再等我了……这一次，我真的、回不来了。”

听见他那大声的命令，“好好活着……答应我……好好活着……”

趴在甲板边，看着冰冷的海水。她的泪水，早已模糊了整张脸。甲板上，那么安静。没有哭声，没有喊声，她只是抚着受伤的小腹，一点点地、向他的方向爬。一寸寸地、爬向他消失的地方。静静地、静静地爬着，身后，是一片片鲜红的血印。

“老公。”

她唤着，那么温柔。笑的，那么明艳。仿佛，是得到了解脱。连心，都不再跳动。抓着，他塞进她手心的、那个护身符，她说，“我答应你，不会、不会再等你了。因为，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望是深邃的海水，就好象他张大的臂膀。她笑了，缓缓爬了起来。随着那阵寒风，纵身，跳了下去。

他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了。”

她说，“别丢下我，一起走吧！”

他沉默着，她却执拗地追随，“到地狱，在一起吧！”

听见夹板上，有人的叫喊。有人，跳进了大海。听见，警车赶到，米雅被抓。也听见，远处的天，闪电划过，再次，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