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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变》第041章 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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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零点整,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上午的时候睡过一次的关系。闻人眼来到这里后,一直是在楚祀堂休息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晚上太叔公也去了守楚祀堂守夜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听着窗外的蛙鸣虫叫,呆呆地出神。

来到太平村也有一段日子了,自己似乎离喧嚣的城市生活越来越远了。觉得农村的夜晚特别短暂,一断夜,吃完晚饭,一阵磨蹭过后,瞅瞅屋外,周围一片漆黑,就感觉晚了、瞌睡了,洗漱完,便和衣睡去了。而事实上,那时也才晚上**点左右。

在湖州,在城市,在大学的时候,即使是到了凌晨两三点,外面也是灯火通明的,夜晚生活更胜白昼,而白天,通常有一半是在睡梦中渡过的。在太平村过惯了这种生活,我突然就对以前颓靡的生活方式感到了莫名的厌倦。

我摇头轻叹,也不知道几年后,在我了结完这些事情之后,再次返回城市,会不会显得格格不入?抑或是说,那时候根本不想回到了城市?

我在床上转辗反侧,一阵胡思乱想,精神消耗后,也就困了,上下眼皮打架,可就在我半睡半醒,即将陷入梦中的时候,窗外突然响起了咚咚的声音!声音非常之大,就像是一个人或者某种东西在猛力地敲打着窗户!

寂静的深夜里,这声音尤为恐怖,我猛然惊醒,直起上半身,半坐起来,心怦怦直跳。我惊疑不定地看着窗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里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声音?

农村的夜晚尤其黑,因为,如果没有特殊事件,方圆一里、十里,或者更远的范围之内没有人会开灯,没有丝毫反射光,唯一的光源,是白毛月亮。

当然,你别指望它能给你照明,特别是在屋子里,借着那点光,所有的东西看过去,都只是一个黑色的轮廓,和影子连在一起,变形成各种让人猜疑的东西。

沉寂了几秒钟,然后听到呼地一声,窗子又响了几下,咚咚咚,像是谁在砸窗户,用力地砸,咬牙切齿地砸。

它想要从窗子里闯进来?我吓得半死,本能地大声问了一声谁?回答我的是更加密集的砸窗声,咚咚咚,在夜里如鼓点一般响亮。我之前没有任何准备,从来没想到会遇到这种的情况,当时心里完全被恐惧占据了,出于本能地将被子扯过来裹在自己身上。

就在我不能自己的时候,我又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风吹落叶子的声音,又像是个某个人或者某个东西将长长的衣服拖在地上,轻轻的,慢慢的,簌簌簌地走过来,一点一点的接近。

轰地一声,整扇窗户被砸掉了,紧接着,我看到一个黑影从窗口钻了进来,朝床这边扑来。我大惊,也顾不得害怕了,扯掉被子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我的脚刚落地,那道黑影就到了我身前。

它全身漆黑,跟涂了墨一样,与黑夜融为一体,即使是这么近的距离,我还是没看清它的模样,当然,我也没心思看。

我的脑子一团乱麻,混乱无比,可就在这时,我的身体却突然做出让我大吃一惊的动作,“我”突然转身,作势欲走,身体居然完全不受我自己的控制。

见我转身想跑,那怪物立即伸出手想要抓我,而“我”忽然回身,快速抓住它的右腕向上台,同时右脚前踏,左后转身,肩膀微微向前倾斜着往下沉,下身屈膝微蹲,然后拉臂拱身。

转身过肩摔!

身体完全不受我的控制,纳闷的同时,我只能当一个旁观者。我非常吃惊,因为现在“我”做的动作,是擒拿里一个经典的技法——转身过肩摔!如果这次施展成功,这怪物会被“我”背起,然后狠狠地摔倒在地!

不过,让我想不到的是,那怪物居然如山岳一般,在“我”的拉扯下纹丝不动!我不由暗中捏了一把汗,擒拿讲究的是快速制敌,出手狠辣,可一旦判断失误,后果是很严重的,像现在,我的整个背部完全卖给敌人了。

擒拿五要素,胆大、力雄、准确、快速、狠毒,力气大是其中必备的要素,只要力大,任何技能都是以此为条件的。这些天我天天吃补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甚至比以前更加强壮了,可是这个怪物,似乎感觉不可撼动啊。

不过也是,刚才它没几下就把窗户砸破了,力气恐怕比闻人眼都还要大上几分。要知道这窗户可是黄檀木制作的,这种木头又重又硬,非常结实,号称世界上第二硬的木头。我真不敢想象,它要是照着我背部来一拳我会怎样。

就在我心惊之间,我的身体迅速做出反应,撒开那怪物的右手,顺势朝床上一扑,然后一个打滚半蹲在床上,面朝着那个怪物,冷眼观看,全身的肌肉紧绷,以便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应对之策。

我此时满腔惊讶和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真的是我吗?我不敢相信。应该刚才“我”表现得太专业了,遇到敌人,诈逃,然后突然回身,判断失误后,又迅速做出反应,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地方,干脆、利落。

这时候,我突然听到啪地一声轻响,似开关的声音,紧接着,房里的灯突然亮了,非常刺眼,我眯着眼睛,下意识抬手想要遮下一片阴影,却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可这时却发现我的支配权又回来了。

“你干什么啊?大喊大叫的。”熟悉的声音,是楚荷。

我眼睛眯着,透过指缝看到楚荷揉着惺忪的眼睛,站在门口,一脸不爽。我环视周围,发现那怪物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而窗户居然也完好无损。我惊愕莫名,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南柯一梦?

可是不对啊,我看着我自己的半蹲在床上,防御的姿势,觉得不对劲,咚咚咚,窗子依旧在响,外面狂风大作,风声呜鸣着,伴着树叶被吹落下来的簌簌声。我顿时明白了,原来那个咚咚咚的声音是风带动着栓上的窗子发出的!而那衣服拖动的声音根本就是树叶掉落的声音,我哭笑不得,可是,还是不对啊……

楚荷走到窗子边将窗子拴好,一边还抱怨着:“真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风,真是吵死了!偏偏你还乱叫!让不让人睡了!”

对楚荷的抱怨,我没空理会,我继续保持着那个姿势,只是肌肉已经松弛下来了,我兀自迷糊着,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怪物……

楚荷见我呆呆地出神,姿势又很奇怪,不由有些担心,走进过来,问道:“你干什么啊?刚才,你叫什么?”

我皱着每眉头看着她,说道:“我刚才看到了一个怪物!”我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楚荷,不过,却隐瞒了自己被控制的那一段。

楚荷听完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怎么回事?”我抱着怀疑的态度。

楚荷不理我,转身跑到书柜前找出一本线装版的古籍,她翻了几页,眼前一亮,道:“找到啦!你刚才经历的应该就是这个,风吼症!”

“风吼症?那是什么?”我心中一动,隐约明白了什么。我问着,同时下床伸出手,示意让楚荷把书给我。

楚荷却将书往胸前一抱,打了个哈欠,说道:“我来跟你说,这风吼症呢,其实就是一种精神癔症,发病的人都是些喜欢疑神疑鬼的人,发作期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时候,情况也跟现在差不多。”

我暗道一声果然,跟我所想的一样。

这风吼症是一种比较古老的臆想症状,现代很少见,就算有,也通常发生在远离城市的地方,是一种先入为主的癔症。像今天这样,半夜的时候,将睡未睡,精神状态不好,然后突然起大风,风声带动窗子发出的声音,在鬼神思想肆行的古代,会非常容易让人产生某种联想,然后就会进入一种自己幻想的幻觉中。

这种症状非常说穿了很可笑,可是一旦陷入其中,却非常恐怖,因为幻觉中所出现的东西,往往就是你所想,所担心,所害怕出现的东西,而你在幻觉中所受的伤害会真实地出现在你的身体上,这完完全全是自我暗示的作用。

“不过,风吼症只是一个统称,所有因为这种类似于风声而引发的癔症都叫风吼症,只是因为风吼是最先出现的,才会以这个名字命名。啊,不行了,我好困,书给你,你慢慢看。”在给我解释的时候,楚荷又打了好几个哈欠,她匆匆说完,把书抛给我,然后就走了。

这本医书的名字叫奇病杂症,里面收录了许多古怪的病症,其中就有风吼症的,我反复看着风吼症的解释,心里疑惑不解,黑影怪物是风吼症臆想出来的,那么那个具备着专业的战斗意识的我呢?难道也是臆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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