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知道白蛇为何杀人，小六子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下令将她镇压在执法殿后山的湖底。

湖底暗无天日，白露静坐在地牢中，默默的等待小六子前来。

她需要对小六子有个交代。

可是转眼间几天过去，小六子却始终都没有出现，反倒是来了个一身布衣、很有书卷气的中年人。

白露看了他一眼，问道：“六子为何不来见我？”

中年人名叫叶怜风，是仙宗历史上最后一位宗主，也正是因为他将仙宗交给了小六子，所以才有了如今的执法殿，他来到白露的面前，如实说道：“殿主大人已于昨日仙逝。”

“什么？”白露浑身一颤，惊慌道：“为什么会这样？”

叶怜风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包括三位长老在内，执法殿共有五人死于你手，重伤着不计其数，殿主大人心存愧疚，无地自容，唯有以死赎罪。”

“以死赎罪……”白露黯然泪下，自语道：“人是我杀的，他何罪之有？”

叶怜风忍不住轻叹道：“殿主大人替你偿命，也算对执法殿上下有个交待吧。”

白露沉默了许久，最终说道：“我不需要他为我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叶怜风无奈摇头。

白露失声道：“我只想尽快见到他。”

叶怜风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杀人的原因？”

“他若得知执法殿出了事，自然会立即赶回来。”白露微微低下了头。

叶怜风又问道：“可我还是想不明白，灵溪前辈与你情同姐妹，你为何连她也杀？”

白露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说道：“我杀了她的师哥师弟，她若活着，便会恨我，倒不如送他们一起共赴黄泉，也许来世还可以再做兄妹。”

叶怜风沉吟片刻，开口道：“终究是为了一己之私，害人性命，未免有些残忍。”

“在此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偿命的准备。”白露认真道：“而且，我已经决定，委托妖族姐妹在今后的岁月里帮我寻找他们，并代替我照料永世。”

“互不相识，如何寻找？”叶怜苦笑道：“依我看，你自己犯下的错，还需要由你亲自弥补。”

白露微微一怔，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现在可以走了。”叶怜风说完，转身离去，随后仿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扭头道：“对了，殿主大人让我转告你，当他死后，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如有来世，他愿意与你再续前缘……”

白露闻言，不禁泪如雨下。

……

客厅内，薛不会从忆梦术中醒来，默默的凝视着身旁的白露，问道：“刚刚出车祸的那位姑娘，就是灵溪师姐的转世？”

“是的。”白露点了点头。

小六子又问道：“那大师哥和四师哥他们呢？”

白露轻叹道：“三百多年来，除了你与灵溪姐姐以外，我至今未曾遇到其他人。”

薛不会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去。

白露问道：“你要去哪？”

薛不会头也不回的道了句：“去见师姐。”

“等等，我也去。”白露追出门外，并随他上了车。

在此之前，薛不会曾通过蔷薇和叶无双的记忆引导，想起了许多前世的经历，但不太清晰，有许多事情都断断续续，只是隐隐记得他曾爱上了一只名叫白露的蛇妖，后来蛇妖杀了他的师哥师姐……仅此而已。

因此刚刚在遇见白露之时，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故意躲避，并委托在附近视察的同事前往车祸现场，帮他将肇事的中年人以及灵溪的转世接到妖警办事处去洗脑。

车内非常安静，薛不会与白露静坐其中，谁也没有开口，许久以后，白露突然问道：“你在想什么？”

薛不会说道：“我在想，是否帮助灵溪师姐恢复前世的记忆。”

白露摇了摇头，犹犹豫豫的说道：“我看……还是不用了吧？”

薛不会问道：“为什么？”

白露低声道：“我、我怕她会恨我。”

薛不会说道：“如果你能与她解释清楚的话，我想她应该会原谅你的。”

白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说道：“只是……曾经的痛苦，又何必让她再一次经历呢？”

“也对。”薛不会微微一笑，点头道：“那一会见了面，我们就挑一些开心的事情讲给她听，不开心的事情一律略过。”

白露问道：“你不怪我了吗？”

小六子轻叹一声，面露苦笑。

白露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当年我在青林城见到一位妇人，进城寻夫，却被拒之门外，原因是她的丈夫娶了别的女人，所以不想见她。”

“然后呢？”薛不会下意识问她。

白露淡淡说道：“然后我在执法殿听守卫们说，人和妖根本就不是同类，所以彼此之间也不可能存有情爱，即便有，也只是一时新鲜。”

薛不会笑道：“你是被他们的话激怒，所以才杀了他们？”

白露摇了摇头，说道：“当天夜里我喝了很多酒，醉的神志不清，起初只想着闹出点动静，好让执法殿的人传讯给你，因为我知道，如果你得知消息后，一定会立即赶回来见我，只是……”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薛不会突然打断了她的话，隐有深意的说道：“我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小六子，所以从现在起，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和你无冤无仇，是不会怪你的。”

白露微微一颤，一脸喜悦的看着他，问道：“那……那你曾经说过的话，可还算数？”

薛不会陷入了沉默，没有回答她。

白露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说道：“无论你怪不怪我，我都会用尽余生去寻找他们，并补偿他们。”

……

深夜书店位于北临城郊区，而妖警办事处则位于北临城内，两者相隔不远。

半个小时后，薛不会与白露开车赶来，见到了即将接受洗脑的灵溪转世，并对她讲述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灵溪的转世名叫张小灵，今年二十岁，在外地读大学，家住北临城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