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叔一听，是这么个道理没错，放高利贷名声本就不好听，万一再因为这事将名声弄得更臭，那今后没人再找他借钱，那他到哪去收利息？一家老小吃什么？

“老嫂子，月娘说的没错，银子是你借的，这借据也该是你摁手印。”

她摁了手印，那还钱的任务不就落到她头上来了？一个月要收二两银子的利息，一年十二个月就是二十四两，算下来利息都比她借的多，那哪成呀！

刘婆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突然手指马氏，命令道：“马梅花，这银子你来借，借据也你来签。”

借高利贷可不是闹着玩，马氏没那么好糊弄。“银子我不借，借据我也不签。”

“你。”刘婆子气得直翻白眼，怒气冲冲道：“你不借，小三子怎么娶媳妇儿？”

听到这里，谁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感情刘婆子逼着马氏借高利贷，就是为了给她小儿子娶媳妇用？

杜月娘认真的看向刘婆子，一字一顿的问：“奶奶，我想问一句，这二十两算是什么钱？”

“你个贱丫头问什么问，你管是什么钱，让你娘摁手印就行。”

“话不说清楚，我娘是不会摁这个手印的。”杜月娘冷笑道。

二十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寻常农家不吃不喝也得攒好几年。她一张嘴就要二十两，连问都不许她们问，哪里来的迷之自信认定她要她们就得给？

刘婆子眼睛一翻，指着杜月娘骂道：“你个小贱蹄子懂什么，老娘是你们的嫡亲长辈，找你们要点奉养的钱，哪里不应该了？丑话我可说在前头，今天这二十两银子你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长辈？她还知道自己是她们嫡亲的长辈，瞧瞧她做的这些事情哪里有半点长辈的样子？

杜月娘冷冷一笑，嘲讽道：“原来您还知道自己是我们的嫡亲长辈，当年我爹去得早，我娘还没出月子就被您赶出家门，甚至在族谱上删去了名字。我想问问诸位的叔伯长辈，天底下有这么狠心的婆母，有这么狠心的亲奶奶吗？

虽说您对我们孤儿寡母狠心，但我娘每年年底还是会给您二两银子的奉养，去年的奉养已经给了，今年的奉养还没到时候。您现在一张嘴就要二十两，我们没这么多银子。”

“你们没有，牛叔有啊。只要你娘摁个手印，不就什么都有了。”刘婆子急吼吼的将借据送到马氏的面前，难得软了语气，“梅花啊，娘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只要你摁下手印给娘二十两，娘今后再也不找你要奉养了。”

这话什么意思？村民们都听懵了，刘婆子这话是几个意思？

杜月娘何等聪明，立刻便抓住了她话中的意思，再三确定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要用这二十两，彻底买断我们与您老杜家的所有关系吗？”

此言一出，村民们都惊讶的看向刘婆子，没想到刘婆子心这么黑，都已经将人家母女赶出家门那么多年，现在还敢张嘴要二十两银子买断关系。

村民们心里其实都清楚，严格说起来，早在当年刘婆子将马氏母女赶出家门的时候，马氏母女就和老杜家没啥子关系了。

刘婆子现在只想将银子拿到手，忙不迭的点头，“没错，只要你们拿二十两给我，我老婆子做主彻底断了你们和我老杜家的所有关系。”

“你说话算数？”杜月娘再次确定，只要能彻底断了和老杜家的关系，二十两银子虽多却也不是不值。一想着今后她要做的事情，杜月娘也觉得，越早和老杜家斩断关系越好。

“你咋那么多废话，我说话当然算数。”刘婆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哼，只要银子到了手，今后她再死不承认，她们又能拿她怎么样？

杜月娘做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叹息道：“那好吧，希望您记得您说的话。”

“月儿！”马氏闻言大急，用力拉住杜月娘的胳膊，焦急道：“月儿你疯了，咱们家哪来那么多银子给她。”

难道真的要借高利贷吗？一年二十四两的利息，光利息他们就还不起啊。

她们没有，但他有啊！牛叔立刻从人群中走出来，对马氏笑道：“大妹子，银子我有啊，缺钱你找我呀。”

马氏没好气的白了牛叔一眼，恨恨道：“咱家不借高利贷，连本带利我们还不起。”

她们不借高利贷，哪里来的银子给她？刘婆子急忙走上前去，对马氏劝道：“梅花呀，你可想清楚了，二十两买断与咱老杜家的关系，说起来也是你赚了呢。你小叔眼见着就要娶媳妇儿了，没银子可不行啊。你赶紧摁个手印，我可等着用钱呢。”

她还真是一点都不顾及她们母女的死活，二十两银子的高利贷是那么好借的吗？马氏心寒的望着刘婆子，绝望道：“我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他有，你找他拿。”指着牛叔，刘婆子将借据塞到马氏的手中，笑得老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块。

杜月娘走过去拿走马氏手中的借据，对上刘婆子急吼吼的眼，冷笑道：“奶，只要我们给了你二十两银子，你就真的不再来骚扰我和我娘？”

“当然。”刘婆子没好气白她一眼，只要银子到手，谁还来看这两个黑寡妇丧门星？

“口说无凭，你得立个字据。”

“立字据？”刘婆子懵了，奇怪的看着杜月娘，总觉得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没错，不白纸黑字写在纸上，这银子我可不敢给你，万一以后你反悔了呢。”

眼见着到手的银子又出了波折，刘婆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即没好气的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娘说话算话，只要银子一到手，谁还愿意再看到你们这两个丧门星。”

她竟然骂她们是丧门星！杜月娘心一冷，冷嘲：“我还是那句话，空口无凭，你不找村长立字据，一个铜板也别想从我和我娘这边拿走。”

那可是二十两银子呀，她小儿子娶媳妇置地全指望着呢。刘婆子黑着脸想了又想，最后一咬牙狠拍大腿道：“行，就依你的话，立字据就立字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