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鬼叫什么。”她声音恼怒。倒并不是龙希一惊一乍，只是眼前的东西太过诡异。这颗大树的中部微微凹进去，一个赤身的少女被从树中长出的十几根藤曼捆在凹陷处，少女身体发出微弱的光，她的脸和部分躯干裸露在外面，眼睛和嘴都闭着，黑色的长发连进了树干。

“你你你……”

“你什么你。”她不耐烦的说。

“你到底这个人还是这棵树。”

“我当然是人，不对，这么说不准确，我是恶魔，傲慢之征就是我也。”那少女并没有张嘴，声音的来源也不像是这棵树的周围，像是周围的一切一同发来的声音，龙希不由得有些害怕，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喂，人界的小子，独身来魔界不怕死吗？”她又说。

“你……怎么知道我来自人界。”龙希奇怪，人人都知道，难不成他来自人界写在脸上？

“废话，身为人类敢独自来这种地方，听了我的名号竟然毫不惊讶，谁都猜得到的事情。”

“那你怎么知道有人界存在……”

“哼，本姑娘全盛之时，穿梭两界如探囊取物。”说的也是，那正在办事的几位也能在两界来回，不过想来恶魔都是不学无术之辈，这区区树妖竟然会用成语，真不简单。

“哎哟。”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下来砸到龙希头上。

“哼，竟敢对本姑娘无理，下次就把你的脑壳砸碎。”

“我我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身为高阶恶魔读心术这点小小魔法有什么难，你给我听好了，论魔法本姑娘高你万倍不止，论才识你多半也远远不及我的，想当年，本姑娘沃尔莉亚商学院毕业，你还不知道出生没有，要不是那臭狐狸……你有这个本事吗？“

龙希吃了一惊，原来恶魔中也有学历这么高的，不过总觉得有点违和……

“再者，什么叫树妖……本姑娘只不过在这里回复圣体罢了。还要给你重复一遍吗？本姑娘是傲慢之征，傲慢之征你懂吗，就是……唉，你又走神想别的东西去了。”

“啊，抱歉抱歉。”龙希不由得产生从前上课时走神被老师叫起的错觉。

“哼，你好像还有同伙啊，能往来两界想也绝不会是普通恶魔。”

“啊，他们……”龙希不由得有些失落，莫名被这帮人带到这个鬼地方，都不知道他们让他来这里干些什么，甚至连他们的身份都不知道。

“可怜的小子，你过来。”

“干什么？”龙希警觉地退后了几步。

“明人不说暗话，我打算吸你点血，有助于我回复圣体。”她冷冷地说。

“你……你……”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傻子才会把自己送过去给她吸，龙希后退几步。

“你怕什么，我不多要，400毫升，你就当无偿献血了。我再给你些其他好处，保你在魔界顺风顺水不白白送命。”

龙希思索了一下，这个买卖似乎很值，但又觉得哪里不妥，他左右为难了一会儿，心一狠，“我要怎么做？”

“简单，你爬到这个树上来，把小臂凑到我嘴边。”

龙希照做，踩着藤曼往上爬，这个藤曼似乎很有灵性，他每抬一次脚刚好能踏到一根。

龙希照她说的，把小臂伸向她的嘴边。

“你就不怕我把你吸干。“她冷冷地说。

龙希打了个寒颤，手下意识地缩了回去，犹豫了一下又伸了出去。

“哼，还算有点胆识，世界上最喜欢言而无信的生物是人类，你们自诩‘善’类，把人家称为‘恶’魔，却欺软怕硬，阴险狡诈，还把自己做过的错事归结于恶魔的诱惑，可笑至极。”

说完，她头微动，露出两颗小虎牙，把龙希的静脉轻轻割开，龙希把小臂往她口中一送，血液顺着她的牙齿流了进去，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她终于点点头示意结束，龙希把胳膊抽出，微微有一些发麻。

她的脸色从苍白转为微红，也开始能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

“龙樱家的小子还不错，有好好锻炼过，很健康的血液。”

“你怎么知道我是龙樱家？”龙希奇到，她还能尝出血味有什么区别不成。

“哼，驱魔师四大家族的族长我哪个没打过？他们血溅四方的时候，估计你还没有出生呢。”

“可我从来没听说过家族里哪任族长被恶魔杀死……”

“哼，本姑娘过招点到为止，怎么会平白无故杀人，白给自己惹麻烦，再说被恶魔打败这么丢脸的事也绝不会跟你们这些小辈说。要说本姑娘唯一想杀的是一只臭狐狸……”

“你和狐狸打架？”

“不是……不……你这呆瓜，她不是普通的狐狸，是狐狸妖怪，她不属于恶魔，亦不属于人类，这个难以解释……”

“你都被打成这样，那狐狸呢？”

“谁知道，多半是死了，就算不死，也成了废人，要不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那狐狸妖长得好看吗？”想起古代故事里的妲己，龙希很好奇这真实世界里的狐狸妖什么样。

“哼，要说容貌倒不算丑，和我比起来自然差得远。”

“咕噜噜~”正听她说着，龙希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这时，树上掉下几个苹果大的果子，这果子是深紫色。

“吃吧。”少女说，龙希捡起一个来吃，味道有一些发酸，勉强可以果腹，但决不能算好吃。

“再帮我个忙，”龙希吃完果子少女开口，“你再爬上来。”

龙希又上去，“你先把眼睛闭着。”他狐疑，还是照做，只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你把一只手伸过来，慢慢的。”她声音微微发颤。

龙希把手探过去，摸到了光溜溜的肌肤，“啊”他叫了一声。“闭嘴！”少女嗔怒，“手往下慢慢地移，你最好脑子别想多余的东西，我可监视着，你从这摔下去我包你难全身而退……”

龙希一边在心中大念“般若波若咒”强行压制邪念一边把手往下移，约莫到达她的腰部，他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是那妖狐的簪子，你帮我拔下来。”

龙希手用力一拔，簪子只往外出了几毫米，他听得，“哎哟！”一声，少女剧烈地喘息了起来，腰部微微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只手使不上力，还没拔出来。”

她许久没说话，看来这一下疼的不轻。

“你爬过来，我用藤曼拖着你，你用嘴把它拔出来。”

“什么……我……我……”

“少废话，你睁开眼睛吧，快点过来。”她似乎还疼的厉害，说话声音变小了许多，龙希不忍让她再这样，依言慢慢地爬过去，爬到她身上，藤曼托着他，龙希脖子后仰尽力和她保持距离。

“你现在往下爬。”

龙希慢慢爬到她小腹的位置，那根簪子就在他的嘴前。

“你……你可管好你的眼睛，要是随便乱往下看，看到了不该看的……别怪我……怪我……“她似乎没力气继续说下去。

“知道知道，你别说话，忍着了。”龙希用牙齿咬住簪子，用全力一拔，“哧”一声，簪子带着血液应声而出，少女“啊”一声娇喝，喘息声更重，那伤口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慢慢合上。藤曼慢慢把他放到地下，龙希擦了擦簪子上的血液随手放入口袋。

过了一会儿，喘息声消失了，“你没事吧？”龙希冲她喊，没有回声。

不知过了多久，迟迟得不到回复，龙希准备离开。

“血……血……”他忽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你要喝血吗？”龙希大喊，没有回应。

龙希爬上去把胳膊递上，少女却动也不动，龙希只得返回地下拿瓷片把小臂的静脉割开再上去把血喂给她。每隔一段时间，少女稍有动静龙希就喂血给她，时间一长自己也有些头昏脑胀。龙希自己上树摘些果子以果腹，吃了果子，四下寂静无声。

龙希沉沉睡去，恍惚之中似是回到了小时候躺在摇篮中，面前是一男一女两张模糊的脸，他想看清使劲睁大眼，他越是想看，越是模糊，直到变成一团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