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循咳嗽几声，黄娟上尽是鲜血。

这身子骨果然撑不了几天了。

如今神人入了皇城，与合欣儿与昨日举行完婚事，合循挣扎着从龙榻上爬起。

有些事，是时候交代了。

“传四皇子合秦进宫。”合循吩咐内官总管，那总管领旨去了。

不一会儿，合秦便匆匆忙忙赶来。

“父皇有何要事要对孩儿讲。”

合循摆了摆手，左右尽数退走。

“秦儿，你是所有皇子中最聪明的，也是最好学的。只是性子偏激，不喜欢将别人放在眼里。”

“儿臣有负父皇期望。”

“罢了！”合循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朕也没几个日子了，只是这江山不可一日无君，朕已经密旨给天南卫林朔风，朕书桌上的盒子里有调动天南卫的帝皇令，你且拿去。若众臣不拥你为帝，你便去找林朔风，他自会听命与你。”

合秦大喜，跪在地上拜了三拜，急急忙忙打开盒子，将调兵的帝皇令牢牢抓在手里。

“儿臣谢过父皇！”

“你有三个哥哥，朕平时对你们的宠爱从来不分彼此，只是这次朕无法遗诏你登基为帝，以免你的兄弟们怨恨我。朕若是走了，能不能登基为帝就看你自己了。”

“儿臣知道，”合秦喜出望外，“儿臣知道该怎么做！到时候我一定给众位兄弟裂土封王。”合秦嘴上虽然这么说，实际上已经计划如何折磨老大和老二。

合循满意的点点头，“你且下去吧。”

合循又将内官总管呼喝进来，“去叫莫鹏飞前来见我。”

合循盘算着身后之事，先前让莫鹏飞做这个禁军统领，也只是做个铺垫。

莫鹏飞一身金甲，单膝下跪。“末将参见吾皇万岁。”

合循咳嗽一声，用黄娟擦拭。

“皇上的龙体。”合循伸出手示意莫鹏飞不要说话。

“何为忠？”合循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莫鹏飞想与不想，“在边军时，守土便是忠，丢掉一寸土地便是不忠。如今末将身在皇城，守住皇城不受侵扰，守住皇宫，守住吾皇，便是忠！”

合循又咳嗽几声，“如今朕令你守住神人，他乃是天外神人，必定不会在且罗国停留太久，朕要你留住他，适当的时候拥其为帝！”

“皇上！这，这怎么使得，而且皇上还有众多皇子，为何不能继承大统？”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非是合氏一族之天下，你只要忠于且罗国便是忠心。西方血蛮王犯上，论兵法谋略只怕这天下也无一人可与之相匹敌。只有留住神人，才能给且罗国留下希望，给幽边以东的各诸侯国留下希望！”

莫鹏飞咬了咬牙，将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末将，必定不负皇恩！”

“很好，有你辅佐神人，朕也心安不少，朕那几个皇儿没有一个有当皇帝的能力。老大庸碌无为，老二欺瞒善骗，老四虽然有些城府却又残忍不堪。哎！”合循叹叹气，“你要记住，神人只要在这皇城，且罗国必定国运昌隆！你且退下吧！”

莫鹏飞再度磕头，随后站起身退了出去。

有此皇帝，真是天下人的福气。

“外面可是相国？”合循听见寝宫外传来脚步声，问道。

相国石明雪立刻跪地，“正是老臣。”

“进来吧！朕知道你要来的，有些事情朕也需要好好交代一番。”

石明雪进入寝宫，再度跪地。

“去给相国搬把椅子来。”

内官从书桌抬过来一张宽大椅子，扶着相国坐下。

“皇上，臣今日来。”

合循没等石明雪说完，“朕知道，你想问储君一事。”

“正是！”

“你觉得朕这些皇儿哪个有君临天下的能力？”

石明雪低着头，不曾开口。

“朕知道你心中所想，你自做相国之日起已经辅佐朕二十余年，你的心事朕又何尝不知。只是朕难以决断，如今血蛮王在西方虎视眈眈，哪个皇子承继大统阻挡得住他的东侵之势？如今这形势，谁又能阻挡血蛮王呢？”

石明雪叹了叹气，“不知道皇上如何打算。”

合循并不言语，半响，“那个神人如何？”

石明雪吃了一惊，“臣下所见，那个神人别无异能，只是个江湖骗子罢了。”

合循笑了笑，“非得有神异本领才是神人？他初来此地，孑然一身，你觉得周忠笨了？一个小兵坐到如今戍边大元帅的位置，周忠之谋又有几人能比？”

合循又咳嗽几声，“神人在周忠的地盘上全身而退，毫发未损。难不成是周忠愚蠢不成？”

“这？老臣愚昧了。”

“你看那西王，携三千精骑截杀于他，他还不是分毫未损，你以为西王真的只是去送死吗？他知道神人两个字的分量，岂会让招摇撞骗之人入了皇城？”

石明雪点点头，“皇上，莫不是，莫不是。”石明雪说不下去了，毕竟那些话太过大逆不道。

“你也猜到了，朕意立其为帝！”

“可皇上，这皇子公主，文武百官，以及天下诸侯国，怎会同意？到时候岂不是天下大乱。”

“天下大乱？”合循似是嘲讽的说了句，“那把这帝位给谁能保天下安宁？”

石明雪沉默了，是啊，这个天下交到谁的手里才能保证天下太平。

“不知道皇上要老臣做些什么？”

“你且回去吧，容朕再想想。”

石明雪也离去了，合循招呼内官，将自己搀扶起床，前往议事殿。

在那张龙椅上坐下，闭目养神。

“皇上，大皇子过来了。”

合循并未睡着，睁开眼，大皇子合卫正在殿外。

“宣！”

合卫缓缓上殿，跪在台阶下面。

“起来说话。”

合卫站起身，“听说父皇这几日龙体欠安，特地带了些补气养元的药材。”

合循笑了，大皇子虽然庸碌，可却比任何皇子都要孝顺，只是孝顺终究守不了天下。

“来人，收下吧！”内官总管上前将大皇子怀中揣着的药材收起。

“卫儿，你可想做这皇帝？”

合卫想了想，“我，儿臣确实想。”

“那你为什么想呢？你要知道我将皇位传给你你的几个弟弟心里必定不服。你自己也知道，你斗不过他们的。”

“儿臣知道，只是儿臣想坐一坐那龙椅。”

合循笑了，合卫说的话只有表面的意思，“来来来，到父皇这里来，这龙椅今天你想坐多久便坐多久。”

合卫开心一笑，连忙走了上去。龙椅宽大，合卫在合循身边坐下，良久，合卫开口说道，“这龙椅也不过如此嘛！也不是特别舒服。”

合循哈哈大笑，“卫儿你的心愿已了，可能答应父皇，去你外公那边吧！从此不要再回皇城了。”

合卫不解，但是觉得父皇都答应自己如此无礼的要求了，自己总不能连这个小要求也拒绝吧！

于是合卫答应下来，永远离开了皇城。

合循将合卫离开之后的事情吩咐清楚，已是深夜。

“去，望星台！”

内官搀扶着合循，望星台在整个皇城中心的位置，也是整个皇城最高的建筑。

站在望星台整个皇城都尽收眼底。

合循慢慢张开手，带着舍身就死的**深深呼吸。

四十七元元年三月十九日夜，仁阳帝观星，驾崩于望星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