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暴风雨前的征兆，日子宁静美好，我和妹妹以及堂妹玩得很开心，那时似乎刚流行电脑，我们也不懂，只是一起坐在炕上玩游戏。

院子里的声音传进来，似乎是吵闹声。母亲忽的推门进来，穿的很漂亮，身后跟着一个穿西装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母亲唇角微微勾起，笑得很温柔，看着我，忽的开口，“落雨，你想跟着我还是你爸爸。”

“我，我”，面对母亲归来，我心里虽有对她两次离家出走的怨，可心里终归是有依恋的，母亲的到来让我心里有了欣喜，可是她问这个问题着实让我难回答。

可是只要一想起母亲的两次无情离开，我心里似乎就有了答案，“我要跟着爸爸。”爸爸虽然话少，可是他自始至终都在我身边。

这个答案一说出口，我就莫名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心里慌，我要跟着爸爸，可是也想要妈妈，这个答案似乎无形之中将心中的美好分割成两半。我选择了最现实的一半。因为那虚幻的另一半，太过飘渺，我抓不住，一不小心就会坠入深渊。

也不记得西装青年说了什么，只记得，妈妈又问了妹妹这个问题，我此时心里忽然悬起了一块巨石，妹妹看着大哭的我，她说，“我要跟着姐姐。”

妈妈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妹妹，还是一样的答案。

妈妈皱着眉，又问我，“你真的要跟着你爸爸？”

我有些抽噎地说，“跟着爸爸。”然后继续哭。

这时妈妈忽然号啕大哭，她说，“落雨，你跟我走行不行，我给你跪下。”

姑姑忽然拽住妈妈，不让她下跪，把她拖到院子里，年轻的律师跟了出去。

我哭的很伤心，当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没有注意任何事，之后不知道怎么处理了这件事。

就在暑假，母亲在姑姑同意之后接我到荣市。

那是一个偏僻的地方，是一个绕过许多高楼大厦和闹市的小街区，母亲和一个黑黑的高大的男人就租住在一幢高楼的两个屋子里。

那天，我很开心，因为，可以见到妹妹了。我晕车了，闻着汽油味，本来也没有吃多少的空空的胃反胃到想把胃也吐出来，我捏住鼻子，张大嘴深呼吸，然后继续赶路。那个陌生男人骑着一个粉色电动车来接我和母亲。我记得，位置不够，我是坐在那个男人腿上，可是我有没有完全坐上去，只是僵硬的像在蹲马步，心里的抗拒时刻提醒我，一旦屁股和他的腿有接触，就立刻抬起，深怕坐上去。在母亲介绍那个男人时，我笑的有些僵硬，母亲脸上满是轻松和愉快，我不懂。

我立刻去找妹妹，从妹妹口中我得知，母亲带走妹妹的过程。

妹妹那天是去打水，就是那个男人和母亲来了，一把将妹妹粗鲁抗在肩上，一边的小孩子吓跑了。两人轻松带走妹妹。

我的心里忽然有些愤怒，接着，妹妹说母亲逼着她叫那个男人爸爸。

我看着她的眼睛，问“那你叫过吗？”

“那时我没有叫，后来，后来叫了。”沐茜有些不敢看我，低下头。

我气她没骨气，“可是她后小腿来打我。”沐茜说道。

“打你哪里了？”我紧张的寻找她的伤口。

“没事了，不过我长水痘了，就连腿上也是，姐姐，你看。”

沐茜露出小腿，光洁的小腿上果不其然有不少痘痘。

“你疼不疼？”沐落雨有些担心，仔细看着那些痘痘，“没事，好了之后就不长了，你别抠。”

“嗯”沐茜乖乖点头。

几天后，沐落雨发现，自己有次半夜去厕所时，母亲不在床上。

第二天半夜，沐落雨迷迷糊糊撑着不睡觉，等到母亲起身，走出去，才悄悄跟出去。

她进了那个男人的房间里。

沐落雨看到这一幕，忽的感觉心里别扭，她对于男女这方面，其实，隐约知道，但是心里还是不信，把自己耳朵贴上门。估计是自己听力不行，愣是站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听到。

沐落雨听力还行，不是特别好，偶尔会因为听错闹笑话。

此后好几天，沐落雨跟了好几次。

基本确定，母亲出轨了。

父亲也出轨了。沐落雨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父亲出轨，是为了找人照顾自己和妹妹。那个保姆又老又长的尖酸刻薄，除了做饭好吃，没什么好的。

那么，母亲呢？只几天通过他们的交流，可以判断，母亲在给那个男人打工。

但是也没见母亲买过什么新衣服。倒是给自己和妹妹各买了一件。

暑假快过完了，我回到了家里，一天早晨，无意间看到墙角的缝纫机上有一张折叠的纸。

只是“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太刺眼。

我的手莫名有些抖，直接看是谁。

是父亲和母亲的名字。日期是三年前，协议上说，父亲扶养两个孩子，母亲没有扶养权。而房子的所有权在我和妹妹名下。

我忽的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寒假姑姑说的真相，恰好证实。

姑姑那天问我，“想不想你爸爸找一个对象？”

我只是说，“随便。”

“我给你爸爸在网上物色了一个网友，她比你爸爸大几岁，她和我很熟，人不错，你可以试试和她接触，如果她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就帮你，即使你爸爸再怎么喜欢她，只要你不同意，我就不让她进门。”姑姑看着我，她眼睛里的关切是不会骗人的，我的直觉从来很准。

“噢。”我同意了。

姑姑眼角的皱纹因为唇角的笑仿佛淡了许多。

姑姑看得出来，自从沐茜被掳走，我变得很冷冰冰，不爱说话，不爱笑了，一整天几乎没有表情，偶尔笑，只是象征性的勾起唇角，感觉不到丝毫快乐。

她很担心，沐落雨终究还是个孩子，承受太多她不该的负担，缺少太多关爱，但这就是她的命，这就是她必须要面对的，必须过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