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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迷踪》第三章 二十年前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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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里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我怔怔地看着香炉里的蛇形古刃,脑子里就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很明显,这把蛇形古刃是刚才那个陌生男子上香的时候,顺手插在香炉里面的,因为在这之前,香炉里面并没有蛇形古刃。

这把蛇形古刃跟老爷子临终攥在手里的蛇形古刃一模一样,古刃呈蛇形,上面雕刻着蛇鳞花纹,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我记得老爷子说过,他手中的蛇形古刃是别人送的,难道那个送他蛇形古刃的人,便是刚才那个黑衣男子吗?

那个黑衣男子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我在老爷子身边待了二十年,都没有见过这个人?

老爷子口中的“他们来了!”,指的是不是这个黑衣男子?

这把蛇形古刃究竟代表着什么?

黑衣男子把蛇形古刃插在香炉里面,又是什么意思?

“汤昭!”

阿木提着一口袋零食和啤酒,走进灵堂。

见我神色有异,阿木连忙询问我:“你脸色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视线落在香炉里面,阿木的视线跟着移动过去,立马脸色一变,低声惊呼:“蛇形古刃?!”

阿木疑惑地看着我:“这把蛇形古刃是从哪里来的?四爷入棺的时候,不是攥着一把蛇形古刃吗?这难道……是另外一把?”

我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告诉阿木:“是一个陌生男人送来的!”

我把刚才的事情跟阿木说了一遍,阿木听得眉头紧蹙:“我跟着四爷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你所说的那个黑衣男子!”

阿木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这个神秘的黑衣男子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峨边县城很小,如果是本地人,不可能没有印象。换句话说,这个黑衣男子应该是外地人,难道是老爷子远方的朋友,获悉老爷子的死讯,特意赶来拜祭的?

不过细细回忆黑衣男子的举动,好像他对老爷子,并没有什么拜祭之心,没有表情,没有语言,而且还留下一把蛇形古刃,我都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敌还是友?

和阿木讨论了一下,也没有什么结果,往火盆里添了些纸钱,我和阿木坐在灵堂门口,一边吃东西一边喝酒,囫囵填饱肚子。

阿木跟我讲了讲葬礼的细节,告诉我老爷子的出殡时间在凌晨五点,到时候会有专门的送葬队伍前来抬棺,等到入土埋葬以后,给送葬的人包个红包冲下喜,然后请他们吃一顿丧宴就算结束。

另外,阿木还交代了一些送葬的禁忌和注意事项,让我铭记在心里,不要犯错。

葬礼对于彝族山区的人们来说,是一件很严肃的大事,虽然老爷子并不是彝人,但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自然也避免不了一些彝族的风俗规矩。

下半夜的时候,送葬队伍如约而至。

我换上粗布麻衣,绑了大红公鸡在棺材上,然后抱着老爷子的黑白遗像走在最前面。

月明星稀,天色还没有亮起,一路上哀乐阵阵,冥币纷飞,让我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送葬队伍沿着蜿蜒的山路上了后山,到达指定地点。

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扬起铁锹,甩开膀子轮番上阵,很快便挖出一个土坑。

看着那口黑色棺材一点一点沉入土坑,我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双眼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等到棺材放稳以后,我们点上纸钱香烛,对着棺材拜祭了一阵。

“时辰到了!”阿木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点点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眼眶,抄起铁锹,往坑里丢下这一铲土。

土坑渐渐被覆盖,那口棺材也终究埋入地底。

填上坟包,再立上早就刻好的墓碑,葬礼基本上结束。

我捧着香线,对着墓碑跪下,恭恭敬敬拜了三拜:“爷,您一路走好!”

一抹晨曦自远处的山峦升起,鞭炮声在山林里回荡不绝。

回去以后,我给送葬的每个人都包了个大红包,然后请他们在餐馆里吃了一顿丧宴。

我喝了不少酒,最后是被阿木搀扶回去的。

不知道是心情的原因还是酒精的原因,躺在床上头疼欲裂,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不断掠过以前和爷爷的点点滴滴,从小到大的画面,包括好多早已遗忘的事情,如同白马过隙,但却又无比清晰。

我还记得小时候跟着爷爷去收土货,结果太顽皮,捅了马蜂窝,把马蜂蛰得满头都是包,一个脑袋肿了两个大。爷爷为了我,一个大老爷们,硬是厚着脸皮挨家挨户找那哺乳的妇女,问她们借点奶水,因为民间土方,奶水对治疗蜂毒有奇效。

后来爷爷一边用奶水给我祛毒,一边说:“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记忆深刻,小学快毕业那会儿,我生了一场重病,县医院根本没法治。那天下着好大的雨,爷爷抱着我冲出医院,在路边硬生生拦下一辆货车,连夜赶到市里,硬是把我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当时医生说,如果晚来半天,我可能小命不保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事情好像都被埋葬在记忆深处,很难再想起。

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其实它们并没有被忘记,而是早已种在灵魂里面,一生铭记。

泪眼婆娑中,我翻开钱夹子,拿起那张考古队的黑白照片,我原本只是想再看一下老爷子的容颜,但是看着看着,我的双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我的脑海,惊得我一下子坐了起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能清楚地听见我的心跳声。

我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张照片,照片中央站着的那个人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在我的脑海里,跟那个黑衣男子的影像相互重叠,最后竟然合在一起。

我惊讶得张大嘴巴,两只眼睛瞪得老圆,站在照片中央的这个人,不正是那晚出现在灵堂的神秘黑衣男子吗?

轰隆隆!轰隆隆!

我的脑海里炸响一记又记惊雷,酒意都立马清醒了不少。

照片中央的这个男人,从他拍照所站的位置来看,他极有可能是这支考古队的领头人,此人生得高大威猛,双眼炯炯有神,面色冷峻,带着几分冷酷,又带着几分英姿。虽然那个年代的衣着打扮有些土气,但也掩饰不住他的风采。

那个出现在灵堂的黑衣男子戴着墨镜,我没有很清楚地看见他的真容,但是当我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个黑衣男子就是照片上的这个领队!

但转念一想,好像又不太对劲,这中间存在一个悖论。

这张照片拍摄于二十年前,照片上的这个考古队领队,从容貌来看,当时也已经三十多岁,那么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应该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叟才对。

但是仔细想想那个黑衣男子,那个黑衣人的外貌也就三十多岁,根本就不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所以如果说他们是同一个人,根本就说不通,难道当年的那个领队,在这二十年间都没有变老吗?二十年后的今天,他竟然还保持着二十年前的容貌?

这不可能!

人都会衰老的,除非他是一个妖怪。

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但为什么他们无论是外形轮廓,还是表情和气场都高度相似呢?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而且两人之间还跨越了整整二十年!

难道说……这个黑衣男子是当年那个领队的儿子?

这一点倒有可能,有些父辈的基因特别强大,生出来的下一代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想通这一点,我便渐渐冷静下来,这是唯一能够解释通的理论。

不过更多的问题也随之纷杳而至,二十年前的这支考古队,肯定不是当地的考古队,别说峨边县城,二十年前就算是市里,也没有这样装备精良的考古队,这支考古队至少是省上级别的。

老爷子为什么能够参加这支考古队,难道他向我隐瞒了他的真实身份?

这支考古队后来去了哪里,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老爷子提起过?

考古队领队的儿子在二十年后的今天,能够天南地北的赶来拜祭老爷子,说明老爷子当年跟领队应该有很深的交情,但是为什么我从未听老爷子提到过这样一个朋友?

还有老爷子临走之前的那句“他们来了!”,就像梦魇一样的纠缠着我,我总觉得这句话的背后好像还隐藏着什么意思?

越想越是头疼,脑神经就像被刀子割裂一样,无数的疑问在脑海里盘旋飞舞,迷迷糊糊中,我又昏睡了过去。

“汤昭!汤昭!”

睡梦中,我隐隐约约听见阿木在叫我。

我睁开眼睛,发现阿木站在我的床边,面对我诡异的笑着。

阿木缓缓举起右手,手中竟然握着那把蛇形古刃。

不等我反应过来,阿木突然眼神一寒,蛇形古刃对着我的胸口凶狠地刺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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