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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蛮荒录》第十章 风中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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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主角是一位青年,其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家庭,家徒四壁,母亲因难产而死,父亲因染病也早早撒手人寰,只留下其孤苦无依一人。

少年在镇中长大,受人冷眼,人们将其视为不幸的化身,避之如蛇蝎。其也是心性坚韧,颇有骨气,从来不要嗟来之食,只是在山林、河中捕食。

但那时光景,庄稼年年欠收,国内赋税又重,而且天灾频发,难民不断增加,能弄到吃的地方,通常人们便是蜂拥而来,寸草不生的离去,因此少年经常是饥寒交迫、食不果腹,两三天吃不上任何东西,全凭上天最后一丝眷顾,在其每次饿得将死之际,总能够获得一点食物,就这样活了下去。

颠沛流离十来年,少年也长成了一个青年,在其十八岁之际,终于迎来了人生第一个转折。那时,其辗转到了范阳城,阴差阳错之际,来到了章府门口,章府此时正在招家丁,青年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便想上前应征。

管家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破破烂烂的乞丐走来,顿时便是不耐的将其往外驱赶,骂道:“哪来的叫花子,快走,快走,别在这里逗留!”

青年脸色一黯,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去,心里盘算着今天的晚饭又要没有着落了。

走了几步,忽然一道温柔的女声将青年叫住,“请留步,你也是来应征的吗?”

青年回过头,只见一身着蓝绒薄纱裙的少女正站在奢华的马车旁,微笑的看着自己,其盘着头发,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双眸似水,面上不施粉黛,淡雅清素,却掩不住绝美的容颜。青年一时看得呆了,这一眼,将少女的样子深深的烙印在了心底。

少顷,青年才回过神来,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回禀小姐,是的!”

旁边的丫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小姐,你看他这傻样。”

青年闻言脸顿时红了。

“别乱说,小丹。”少女制止道。

丫鬟闻言吐了吐舌头。

少女转过身,对青年道:“请随我来。”

青年有些局促的跟在了少女身后。

方才管家遥见少女下了马车,几步迎了上来,此时来到其跟前,恭敬的道:“小姐!”

“童叔,我们府还缺人吗?”少女柔声问道。

管家也是个人精,见到少女的举动,已是明白她要做些什么,虽然心中对这少年充满抵触,不过仍是开口道:“小姐,账房还缺一名伙计?只是...”

“只是什么?”

“账房可是重地,要个来历明白的小子...”童管家没有继续说下去。

少女轻声笑了笑,道:“童叔,当年父亲将你招进来时,可也是不拘一格,先让他跟着李叔在账房好好学吧,行不行让李叔定夺!”

“小姐说的是。”童管家应道。

“嗯,那就麻烦你安排一下了。”少女说完转过身,对青年道:“童叔会安排你入府的,你可要跟着李叔好好学哟。”

青年闻言,感激的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多谢小姐!”心里也是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干活以报小姐之恩。

看着青年清澈的目光,少女微微颔首,也许这就是方才他拦住青年的原因吧,转身便是入府而去。

童管家此时来到青年跟前,厌恶之情却不加掩饰,轻蔑的道:“跟我来吧。”

虽然童管家的神色让其非常不舒服,但终于有了一个栖身之所,还是让青年非常开心的。

就这样,青年在章家落脚,并跟着李账房学习起来,青年勤勉苦干、淳厚老实,而且聪明伶俐,很快便是学会了所有基础知识,得到了李账房的赏识,而李账房自知自己年岁已大,更是有意来培养青年,在征得章家府主章朗同意后,在处理府中很多重大事务时,都是带着青年一起,言传身教了其很多不可多得的经验,让青年得到了巨大成长。

且说,章朗有一子与一女,女儿叫章芮,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处理家族事务得当,深受家族之人尊敬,也是将青年带进章府之人。儿子叫章辰骏,自恃为章府的继承人,傲慢不逊,好行小慧,又自以为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留下许多烂摊子让章朗也是有些焦头烂额。府中之人大都迫于其淫威,心底里却是对其十分不服。

五年时间过去,青年彻底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而且出落得愈发俊朗,气质出众,举手投足间让人如沐春风,曾经的贫苦生活在其身上似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章朗对青年也早有耳闻,如今对其更赏识有加,暗地里让童管家放权,让其能够处理更多事务。童管家虽然不愿,但也无可奈何,不过看向青年的眼神也是愈发阴霾。

青年没有辜负章朗的期望,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在与章芮一同对外打理生意的时候,能谋善断,让章家势力不断扩张,如日中天。日子久了,青年与章芮也是互生情愫。只是青年自觉身份低微,不敢表露情感;而章芮也是生性腼腆,更加不会主动吐露心声。

又是一年三月,暮春浓艳,青年陪伴着章芮一同前往燕淮河畔,与家族最大的供货商商讨事宜,驻留了几日,终于是谈妥。

中午,青年设宴招待了众人,酒宴上与众人把酒言欢,谈笑风生,章芮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青年的身影,眼中温柔无比,嘴角一抹浅笑似乎要溢出。

青年借着敬酒也是有意无意看向章芮,而此时章芮则会微微错来目光,微风拂过,惊扰了谁的梦。

酒过三巡,青年已是有些微醺,有章芮伴在身边总是莫名的开心,慢慢的,众人也是离席而去。只剩青年和章芮二人,春日午后,阳光也是慵懒无比。

青年有些歉意的看着章芮,道:“小姐,方才有些失态,让你见笑了。”

章芮微嗔道:“都说了让你不要叫我小姐了。”

“芮...儿。”青年借着酒意,鼓起勇气喊道。

“嗯。”章芮羞赧的低下头,轻声应道。

青年心中一酥,“芮儿,我们现在回程吗?”

章芮站起身来,在酒楼上凭栏远眺,燕淮河畔人来人往,石桥上、湖畔旁少女依偎在情郎怀中,杨柳依依,小舟在湖畔上穿梭,美不胜收。

“我们在此地逛一逛吧?”章芮回过头,对青年道。

“好。”青年一口便是应了下来,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二人相伴下了楼,并肩走在了燕淮湖畔,路上熙熙攘攘,二人不由得靠得近了些,章芮身上的幽香传来,让青年有些心猿意马。

这时,二人路过了一个卖油纸伞的摊铺,老妇人对青年招呼道:“少年郎,来为你的夫人买一把油伞吧。”

青年闻言连连摆手,道:“这不是我夫人。”

章芮闻言神色一黯,心中莫名一痛,转身便是离去。

青年挠挠头,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也欲追去。

妇人见状,露出一丝笑意,扭捏的少年与少女似乎让其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的样子,喊住了青年,然后从伞堆中挑出了一把绣着淡雅梅花的油伞递给了他道,“这个送给你吧。”

青年见状不好意思的接过伞,从怀中取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木桌上,道:“谢谢了。”然后飞快的朝着章芮追去。

几步便是跑近了。

“芮儿...芮儿...”青年连唤了几声,不过章芮都是没有回头。

青年心中一急,两步并作一步跨到了她的身后,下意识的伸出手去猛的抓住了章芮的左手。

章芮的手若柔荑,有些冰凉。她身子一颤,僵在了原地。

而此时,青年也是反应了过来,连忙松开右手,对章芮道歉道:“芮儿,对不起,我方才不是故意...故意牵你的。”

章芮脸上更红了,不过仍是板着脸,对青年道:“你追我做什么?”

青年见章芮没有为自己方才的唐突而生气,轻轻松了口气,将左手中油纸伞递了上去,道:“送给你。”

章芮看向青年手中,顿时被油纸伞上的娟秀的桃花所吸引,欣喜的接过伞来,然后将其撑了开来。章芮站在伞下,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背后便是小桥流水,两岸烟花灿烂。周围人们经过,人声嘈杂,但在青年眼中,仿佛全都被虚化了一般,只有一人儿站在跟前,巧笑嫣兮,青年一时看得呆了,就如同初次见到章芮那次一般。

“你看什么呢?”章芮见到青年的样子,羞涩的低下头去。

“看你...”青年呆呆的说道,然后猛然发现语言中的不对,但心中的爱意却是再也压抑不住,轻轻伸出手去,接过章芮手中的伞,道:“我来为你撑吧。”

“嗯。”章芮臻首轻点。

青年撑起伞,与章芮再次齐肩往前走去,来到河边,几艘小船停在湖畔旁。

“坐船吗?”青年问道。

“好。”章芮应道。

青年转过身,对其中一位船家喊道:“船家,游湖吗?”

“当然嘞,客官,快上来吧。”船家热情的招呼道,并且将船靠了过来。

青年踏了上去,然后朝章芮伸出了手来,船在湖中有些摇晃,在青年含蓄又期盼的目光中,章芮将手轻轻的放到了他的手中。

青年轻一用力,便是将章芮拉到了船上,此时,恰好一道浪打来,船身晃了几下,章芮在船边站立不稳,朝着一旁跌去。青年见状连忙用身子护住章芮,一把将其抱在了怀中。

浪静之后,船舶也是归为平稳,船家有些歉意的上前来到:“二位,不好意思,受惊了吧。”

“没有,不打紧。”青年道。

而此时,章芮也是离开了青年的怀抱,脸上还有一丝红晕,不过手还被青年紧紧握着,她嘴角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静静的感受中青年手中的温度。

青年见状也是厚起脸皮,牵着她来到了船头。

船家将船慢慢的驶了起来,江上碧波荡漾,拱桥一座接一座,连接着两岸,从桥洞下穿过,抬头看去石墩上斑驳不已,两岸柳绿花红,柱碧瓦彤,远处一座高塔,层层飞檐,四望如一,塔上有些登高跳远之人,相互私语着。旁边几艘游船驶过,其上传来清透悦耳的琴音,章芮轻轻歪过头,靠在了青年的肩上。

很快,船只便是驶入了广阔的江面,两边也由楼阁变成了群山,烟波浩瀚,令人沉醉,青年用手搂住了章芮,心想,如果这船只能够一直驶下去该多好,只愿你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愿相随无别离。

天下渐渐暗了下去,船只也是靠了岸。两人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章芮轻声开口道:“你要向我的父亲去提亲吗?”

“嗯。”青年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重重的点点头,心中也是下定决心,就算老爷不同意,也要表明心迹。

章芮闻言露出幸福的笑容。

几日后,回到章府,青年便同章芮前去向章朗汇报生意上的事务,讲述完后,章朗满意的点点头,这青年其真是越看越喜欢,一心为了章府不说,更难能可贵的是心性纯良、踏实,让人放心。

“好,这次你做的很好!”章朗夸赞道。

“多谢老爷!”

“怎么,还有事情吗?”见青年还杵在原地,章朗有些诧异的问道。

青年看了看章芮,深吸一口气,猛的跪了下去,道:“老爷,在下感念章府对我的收留、培养之恩,心中莫不敢忘,也是牢记自己身份,不敢有僭越之心。只是与小姐相处下来,被她的一颦一笑深深的吸引,难以忘记,而且我与小姐情投意合,还望老爷能够成全。”

章朗闻言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跪在身前的青年。

青年的心渐渐沉到了谷地,而此时章芮也是有些焦急的走上前跪倒了章朗的跟前,道:“爹,孩儿也是这么想的,还望爹能够成全。”

忽然,章朗开口了,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们起来吧,你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心思吗?为父允了。”

青年闻言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将章芮搀扶了起来。

“多谢老爷。”

“多谢父亲。”

“还与我客气。”章朗抚了抚须,笑着看向青年道:“方才我未出声只是想吓你一吓,你说你这闷葫芦,明明心中喜欢,却不敢开口,让我这宝贝女儿可担心的紧啊。”

“爹!”章芮闻言顿时脸红了起来,娇嗔道。

青年则是尴尬的挠了挠头。

“你要记住,英雄不问出处,不要妄自菲薄。”章朗忽然有些郑重的对青年道。

“是。”青年闻言心中感动无比。

“好了,不要呆在我这了,我来挑一个良辰吉日,亲自为你们完婚。”

青年与章芮相视一笑,一同离去了。看着这两璧人,张朗心中也是高兴。

很快,婚礼便是盛大的举行,章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在众人的祝福中,青年和章芮被送入了洞房。

夜晚,青年捧着章芮的脸,居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做梦都都不敢奢望的场景,居然就如此实现了。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章芮声音细弱蚊蝇。

“没什么,我在想我上辈子到底是修了什么福分,才能娶到你。”

章芮身体轻轻一颤,轻轻扬起头,含情脉脉,朱唇轻抬,吻上了青年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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