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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侠是怎样炼成的》第四章 踏莎行 第四节 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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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吕弟落了一子之后,女侏儒会心地一笑,轻盈地紧跟一子。

吕弟长嘘一声,恍然如有所悟,拱手说道:“大嫂棋艺神乎其神,小弟甘拜下风。”说罢,提起一坛酒,一饮而尽,也是一滴都不曾漏得。

女侏儒谦声道:“我只是侥幸赢棋而已,何足挂齿!”

男侏儒呆立在一旁,满脸的不服气,仿佛还不相信吕弟也败给了女侏儒,却又忍不住一声叹息,说道:“以一局定输赢,未免唐突。须等下得三局之后,取胜两局者为胜者,更为妥当!”

吕弟输了刚才的一局,也是满心不服,于是道:“小弟听大哥的便是。不知道大嫂以为如何?”

女侏儒道:“你大哥所言极是。”言下之意,同意再战两局。

于是,新一轮的厮杀再次开始。

吕弟吸取上一局的教训,此时步步为营,每一子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方才落下。女侏儒应付起来,也自然是颇有几分难度。

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吕弟按下一子,莞尔道:“此局定矣!”

女侏儒细细查之,果然自己已经陷入绝境,无可挽回。遂道:“吕弟棋艺,果然精湛!”说罢,提起一坛酒,一饮而尽。

吕弟道:“承蒙大嫂礼让!”脸上笑意四泛,显是心中得意非常。眼下之疤也随着抖动,好似在欢呼雀跃一般。

男侏儒在一旁审视,面露笑意,道:“我就知道吕弟棋艺高超,非凡人能比。”

女侏儒放下酒坛,一轮新战复又开始。

前两局二人俱是一输一赢,战成平手。此番交战,乃是决定胜负之局,故而二人皆是凝神屏息,使出浑身解数,未几,二人额头之上就已渗出了细汗。

男侏儒在一旁呆立不动,也是深陷于棋局之中。

只见三人脸色俱是晴云难测,时而转阴,恍若天塌地陷,忽罹大难,时而转阳,仿似久旱逢雨,鸿福突至。眼神也是飘浮不定,时而游离,飘若浮萍,时而定凝,稳若泰山。

日已渐近中天,荒漠之中,热力四散飘溢,掠尽了每一寸沙土,终于直直地逼进木屋中来。

三人心内本就焦热若炭,且方才饮酒无度,此番又被热力所侵袭,酒劲上返,一时之间,皆是大汗淋漓,恍若雨下。

只见汗水顺着三人脸颊汩汩而下,聚到下颚,直垂垂地跌落到桌子上,“吧嗒、吧嗒”地响个不停,节奏越来越快。

然而三人却好像对这番炎热浑然不觉,任汗水肆意流淌,他们仍是紧盯棋盘,一动不动。

忽然,女侏儒一声长笑,说道:“吕弟,三子之内,胜负必分!”眼神清明,面带微笑,话语之中满是自信。

吕弟看了看棋盘,思忖片刻,拍桌道:“大嫂棋艺精湛,我技不如你,甘拜下风!”

说罢,提起一坛酒,又是一饮而尽。

然而,东方白怎么也没有想到,男女侏儒也各提起一坛酒,一饮而尽!

东方白心中自问:“输棋的只是吕弟一人,为何其余二人也各饮一坛烈酒呢?”

尚未来得及深思,犹如夏日骤至的暴雨,东方白突觉木屋之内气氛陡变!

漫天的杀气一如屋外的热力一般不可抵挡,倏尔已经将东方白包裹其中,犹如一张渔网将他困住。

东方白轻轻地把碗放在桌子上,握紧了手中的刀。

微波轻漾的海面之上,突然扬起轩然巨浪,忽而飞扬跋扈地直冲高天而去,似要将烈日浇灌得奄奄一息,忽而啸声震天地汹涌到岸边,仿佛要将岩石击打得遍体鳞伤,忽而平静之中骤然泛起巨涛,似乎要将飞翔在海面之上的海鸟摧残得尸首异处,忽而焦躁不安地奔袭到荒岛之上,好像要将上面的攀天之树撞击得颓然倒地。

烈阳悄然消失无踪,不计其数的乌黑的云彩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雄踞了海面的整个上空。海面之上光明不再,半空之上满是阴霾,云霓乍明乍灭,渺然而不可睹。滔天黑浪翻滚而起,无尽的水汽腾跃而来,天地之间一片微茫迷离,隐约而莫可视见些许之物,渺茫而未能窥见丝毫之微。

漫天黑云之中突然闪出一道电光,恍若漆墨之天猛然开了一个裂缝,粗暴地扯碎了云的浓黑,荒岛之上的一座石山,被电光猛地击为两半,倾颓在半空。通天轰鸣的雷声接踵而至,仿佛十万天兵正在天廷之上擂鼓呐喊,声势亘古未有,倾颓的石山被雷声所震,轰然倒塌。荒岛亦魂飞魄散,忽喇喇地沉入海中。顿时,虎咆豹哮之声夹杂在轰鸣的雷声中,响彻云霄。

东方白飘然跃出木屋之外。左臂上的伤痕仍是血流不止,汗水滴在上面,撕扯般的疼痛难忍。

三个侏儒也随之跃出木屋,横立在东方白面前。看着东方白身上的伤,他们脸上现出了狡黠的笑。

东方白扯了一块布条,勒住了胳膊,慢慢地闭上眼睛,用执刀的右手掰住左胳膊,仰天不语。

三个侏儒不知道东方白此举是什么意思,不禁面面相觑。

东方白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依然是闭目仰天。

男侏儒道:“看来你今天注定要死在我们手上,我们就让你死个明白。我们便是“醉天三煞”!”

东方白的推断被证实了。原来眼前的三个侏儒,便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醉天三煞”。

相传三人十年前即为江湖中人人恨之入骨的恶徒,诸般坏事无不做绝,亦杀死颇多江湖豪杰。后因结怨太深,难以保全自身,遂委曲求全投奔天煞教,专听冷孤星差遣,替他杀却无数武林豪杰,从无失手。

三人本就是武林中罕有之高手,联手之后更是神勇陡增。而且三人皆是嗜酒如命的酒鬼,杀人之前,必先狂饮一番,借助酒劲,甚是撼人,大有无敌不克之威猛。

江湖之中,人人对此三人恨之入骨,恨不能生啖此三人之肉。只是此三人武功本就奇高,此时又狼狈为奸、相互媾和,且以天煞教遮风避雨,故而江湖中人只得忍气吞声。

然而未曾想到,“醉天三煞”原来竟是三个侏儒。

东方白冷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吕弟不明其故,问道。

东方白没有回答,只是说道:“既然知道你们三个是谁,我也不必再留情面,你们一起上吧!”

女侏儒道:“死到临头还说风凉话!命悬一线的是你,居然还嘴硬说什么给我们留情面。今天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说罢,三人蜂拥而上。

苍葱翠茏的峨眉峰,凛然屹立在天地之间,仰首以视,毫不收敛地吞吐着自己的桀骜,全无掩饰地舒展着自己的不驯,一览无余地萌发出漫山的碧绿。

一轮烈日渐升渐高,放肆了一个世界的焦烈如火。漫山的葱翠恍若正在遭受直痛入髓的绞刑,忽而之间已是蔫然垂首,将积聚了半生的精力尽皆抛却,渺然无影,飘然无踪。

原本淙淙流淌的欢快山泉,此时也突然满身倦意,全然没有了前进的动力,仿佛半身忽然跌进了山谷之中,只剩了半截儿的澈清兀自空流,脆响了一谷的空灵,倾泻了一谷的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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