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有些不明白?”

两人离开地下园林，坐在壁炉边的特切尔回想着一切。

“起先我也一样”杰德过着长袍缩了缩脚，地板的冰凉让他精神些“你记得那副布林登大人的画像吗?”

“记得，那块胎斑不容易忘记”

“那形状像极了鸟儿，对吗?”

结合自己的猜想和老妪颠倒的话语，杰德肯定道“叫布林登的大人不多，那块胎斑证明了我的猜想”

“那是血鸦公爵，布林登河文大人”

特切尔细细听着，这个名字令他搬动火炭的钳子顿了一下“布林登公爵的存在，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到现在恐怕近百岁”

“活过几十年的人并非不存在，阳戟城的雷蒙学士已经七十高龄了”杰德当然不能说公爵本人现就在绝境长城以南的某处地方，等待着他梦寐以求的继承者。

反正绝不会是自己。

“单凭这个?”

特切尔依旧不愿相信活过近百的事实，面对他的疑问，杰德自然不反对。

“公爵一生，精彩万分，戴伦二世国王弥留之际，他靠自己成为高贵的私生子。而黑火叛乱中继位的伊里斯国王铭记他的战功，委任国王之手，为王国贡献，此后公爵三次出任国王的首相之职，可说居功至伟”杰德回忆着百科中的一些记载集合他在多恩查看的古籍“肮脏的罪名是为了王国安危，背弃誓言除掉了那次的隐患”

“您指的是黑火家族的叛乱?”

“具体是黑火家哪位，我也不知道，至少在书本上没有记录名字”杰德摊摊手，黑火叛乱是坦格利安王室的丑闻。

“那也是发生在他第三次继任国王之手，他的光辉太过耀眼，哪怕人间传闻他以巫术来巩固地位，可不得不承认每一次王国危机都是他出手解决。”

特切尔必须承认，那些年适逢黑火叛乱，皆有布林登公爵的身影，而使事情得以解决。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就像公爵这样的地位，他的光辉哪怕带有血腥，依旧让人们眼馋”一个私生子能像他一样走到如此地位，不得不说过人的手腕是

“卑贱的愚民们面对公爵的地位，虚伪的心扉，让他们开始捣动”

特切尔也想到了以往听说的故事，说道：“是嫉妒使他们迷失，到处散播谣言，说他是乌鸦的主人，有一千零一只眼睛”

“而伊耿听信了谣言，他害怕公爵的巫术，害怕某一日公爵会以邪恶的魔法夺走他的皇位，他更害怕自己剥夺他的权力引火上身，他需要权力，更需要铁王座”

久居于高位的人，就会患得患失。

“黑火家族试图联合公爵推翻伊耿，公爵回信答应黑火来到君临伸张他的继承权，却没有想到君临的大门后等待他的是斩向头颅的长剑，公爵以此来保证伊耿王位的安全，君临子民的安全，整个七国的宁静”

“可这对伊耿来说是绝佳的机会，他下令以背弃誓约屠杀黑火的罪名逮捕了他，坦荡的公爵毫不否认所谓的罪行，而生与死的选择是他最终面对的现实”

布林登公爵的苦心无人理解，何况他已渐渐年迈，仁慈和向往成为心中对于王国唯一的慰藉。

“公爵最终选择成为守夜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的妻子和孩子，他放不下的那一切美好”

杰德的话语让特切尔完全清楚了画像人物的身份“所以那位夫人就是....”

“席拉洋心，和公爵一同身为私生子的美丽女子”杰德吸了吸鼻子，淋雨果然还是感冒了“丈夫的无辜令她心痛，伊耿来到盛夏厅庆祝的时候她也跟来了，宫殿里的快乐欢呼反衬了她的痛苦，她的痛苦焚烧成怒火，并在绝望和满腔仇恨中，她找到了野火”

“而王国没有了公爵的守护，形势严峻，人们开始回忆公爵在时的安宁，伊耿急于找寻镇压一切恶势力的力量，最后他想起了坦格利安家独有的力量”

特切尔望着炭火，火焰摇摆成弧型

“龙”

只有龙才能将他的王之声威带回到征服者时期的巅峰，他要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一统七国的王者，回来了。

“他开始派人四下寻找有关于龙的消息，均都无疾而终”

“最后去往亚夏之地的术士带回了古老的龙之卷轴和七颗龙蛋”

“七，是一个吉兆，这使伊耿更加相信，为他寻得龙蛋的是七神，而他得到了七神的眷顾”也或许这是洋心夫人在得到诸神之力后的刻意安排

“伊耿急于复兴龙的时代，夫人抓住了机会，龙是火与血的孩子，她欺骗了火术士，他听信了那些话，并用野火帮国王孵化那些龙蛋，最终伊耿带着他的贪婪与无知，跌进了地狱......”

特切尔忽然明白，盛夏厅的悲剧并非偶然，而是出自于一个女人的手，一个美丽而毫无武力的女人。

“那.....她真的是女巫吗?”

特切尔忘不了洋心夫人鬼神般得手段，这是他毕生第一次接触，他不禁在想如果刚才在地下园林中拔剑与她一战，能否活着走出来。

“或许是，这和她说的诅咒有极大关系”杰德觉得脑袋有些昏沉，眼皮重了很多，该死的感冒“总之，这就是我理解的事情经过....”

思索一番，特切尔心中的疑云散了很多，久久未曾听到杰德的声音，均匀的呼吸声告诉特切尔，他已经靠在盔甲上裹着两层长袍，睡过去了。

那张稚嫩的脸庞，特切尔很难相信这些过去被他串连并揭开迷雾。

比起巫术和魔龙，殿下您的未来或许更让人畏惧。

望着自己的手掌，他忽然觉的自己刨根问底得到的尽是嘲笑。

一个私生子能令国王将他合并为贵族，能在那之后连续出任国王之手。

何其惊人!

特切尔从未幻想过成为国王之手，甚至在他如今之年还只能是御林铁卫的侍从卫，儿时立志的梦想，父母陪伴的鼓励，红颜知己的叮嘱。

他丢掉了梦想

他玷污了鼓励

他忘记了叮嘱

他，真的太过于失败。

未来呢?屈于现状?

不，他不甘心

连格柏斯和马林那样的庸才也能披上白袍，为劳勃国王立下誓约，他绝不愿成为他二人跟前的仆人。

他的长剑应该为王者而挥舞，

他的热血应该为誓言而干涸。

为了像殿下一样的人

他不明白为何会想到杰德体恤侍从的那一幕

但，现在他还年幼，或许等他成长，或许

他能成为那样的骑士!

不是能，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