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先去军个训

里正白栋打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但却比自己婆姨还瘦的小伙子，半晌没说一句话。

可能是被里正看得有些尴尬了，白铮连忙挥起自己的剑，耍了几个花里胡哨的招式。

看见白铮的动作后，里正顺手抄起了旁边的门栓，走到了白铮正面。然后右手微微一晃，便避开了白铮的尖峰，门栓精准的戳在了白铮胸口。

尽管看上去力道不大，可白铮却一下子失去了反抗能力，痛苦的捂着胸口坐倒在了地上。

里正走了过来拉起了白铮，有些生气的说：“不知道你从哪学来这些没用的路数，一点没有我秦人作战的气势。知道山东六国为什么打不过我大秦吗，因为他们军队中有一大半人都是你这样的路数。”

里正扶着白铮走进了自己家，两人面对面跪坐在垫子上。

里长先开口了“为何这次如此着急，我本打算明年让你去服更役，之后若大王再有征召，我才准备放你出去立功。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小子知道，老叔这是想让我再成长一些，不要步了我父亲的后尘。”白铮坐直了身子回答道。

“这只是一方面，我知你素来机敏，这些年虽然说起来你家里孤儿寡母的，可有你这小子在，日子倒也过得不错。”里正对着白铮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老叔谬赞了，小子哪有这本事，家里万事全赖母亲辛苦操持”白铮赶忙回答道，可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已经变了。

“得了吧，别在你老叔面前装了，就你这番话都不像是一个我普通老秦人孩子能说出来的。

别人都生的刚毅、木讷，唯独你这小鬼虽说怯懦了一些，可做起事来却四平八稳的，我看之前你母亲给那个佣耕者做担保也是你的主意吧。”

白铮这下有些懵了，那件事还真不是自己的意思，看来这老叔是真把自己当妖孽了。

没打算和老叔继续讨论那件事，要不肯定会陷入“这个真没有”和“这个可以有”的死循环。

“老叔，那你跟我说说外面的形势呗”虽然白铮知道未来的天下大势，可他还是想听听这个时代当事人对局势的看法，而里正老叔和县右尉是亲戚。

“上个月我去县里提交征兵名单的时候，听县尉说今年肯定要再度伐韩。六年前秦赵大战，韩国卡着函谷关南侧，虽然名义上附属我大秦，可实际上与赵魏关系纠缠不清，忒是让人不爽。

这也就是为啥我今年挑了很多新兵，让他们去和实力弱的韩国打一仗，历练历练。来年伐赵的时候才好多立点功劳，少死几个娃娃。”

喝了一口水，白栋继续说：“韩国这一仗打完，县尉说就要去攻魏了，一口气打到大梁城下，再逼魏王割地求和。至于和赵国，最近几年怕是不会轻启战端，李牧这人着实不好对付啊。

不过也无妨，等我大秦再夺韩魏几城，赵国人肯定胆寒。加上赵国内部也不是铜板一块，此消彼长之下，赵国终不是我们的对手。”

看来自己这只小蝴蝶还没扇起改变历史的风，老叔说的除了低估了秦国朝堂伐赵的决心，其他的基本上符合历史轨迹。

“老叔，我倒觉得说不定大王今年或是明年就直接发兵把韩国灭了，蕞尔小邦，胆敢动我大秦胡须。”

“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灭国这种大事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虽然白栋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一琢磨，和小子说得有几分道理啊。等今年大王出兵夺了南阳地，韩国就剩下了无险可守的新郑，随时都可能倒在我大秦的弓弩之下。

想到这里，白栋心里一惊，这小子在家里窝了一个冬天，哪来的这样不凡的见识。定下神想了想，这可能也就是少年人的一股英雄气吧，真是敢想啊。

这时白栋心里有了计较“你确定你急着要去上战场立功？”

白铮正了正衣服：“人活一世，不能活得太窝囊，我父用命给我换来着上造的爵位，我也要为我儿子留下一份不小的功业”说完白铮对着里正揖拜了下去。

“行了，你的心思我知道了，不过你年龄没到，且这次的名单已经确认了。

这样吧，今年要征一批更卒，我把你添进去好了，先服一个月更役，再服半个月徭役。

还有，你从现在开始每五天来我家一趟，我教你一些杀人的技巧，免得你功还没立却成了别人的刀下鬼”。

“谢过老叔”白铮赶忙谢到。

“好了，赶紧滚去种地吧，回头记着和你母亲说一声，早做准备。”

晚上，白铮回到家里和母亲说了今天的事，母亲没有当面多说什么，只不过当天夜里母亲卧房里的灯亮了好久。

春耕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而里正这天特地找到了白铮，告诉他，乡上的田啬夫要来检查春耕成果了，让白铮小心着点。

三天后田啬夫果然来了，而第一站便选择了白铮家的田。田啬夫冯虎拎着他的铁尺走进了田里，四处用戳一戳。要知道秦律是一部非常完备的法律，里面对春耕耕地的深度都是有要求的。

平日里要是田啬夫测量别家的地，用铁尺在几个固定的地方戳一戳，只要大部分满足律令规定的深度就可以通过了。

可是今天却不一样，那冯虎拿着尺子隔两步戳一下，如果把尺子换成锄头，别人还以为田啬夫帮白铮家耕地呢。

看到这种情况，白铮明白今天这事没法轻易过去了。果然，最后田啬夫统计出了白铮耕的地，有5处靠近田埂的地方远远没有达到规定的深度，按律应打10大板。

于是田啬夫的两个手下便不由分说的将白铮按倒在田埂上，白铮的头发也在挣扎中被打散了。

看见白铮狼狈不堪的样子后，心满意足的冯虎叫停了手下，并说道：

“本吏只是奉命检查春耕结果，没想到这第一站便起了一个如此不好的开头，本吏深感心痛。我只是来督促各位，并不是来惩罚各位的。现如今我看这打板子就不必了，就让这家的主人在把这地好好的耕上一遍。

作为惩罚，这次不准他用耕牛，好让他切切实实体会一把耕田的辛劳。这春耕可不能糊弄人啊，明天本吏会再次来查看，到时候再发现没耕到位的田，可就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

本来白铮是想和田啬夫斗上一斗的，可是眼看自己就要出征了，这家伙要是趁着自己出门的功夫来找母亲和弟弟的事，那可就不妙了。

算了民不与官斗，等来年从战场上回来了，白铮定要让那个咄咄逼人的田啬夫为他的刁难付出代价。

白铮只得找人叫来劲和自己一起再忙上一阵。好在对方是鸡蛋里挑骨头，白铮耕的地本身没什么问题。于是他和劲用了一上午的功夫，把田埂边细细检查了一番。

就跟领导检查一个套路，检查只是手段，体现出自己的威严才是目的。

于是第二天根本没有人来检查，毕竟已经让那个不识相的民户吃了苦头，如果真的再来将会引起整个里的人都不满意。

今年的风波算是过去了，自己受点折辱不算什么，想来这个田啬夫也该满足了，自己出征这段时间算是暂时没了后顾之忧。

再有3天，他就要跟着同里爵位不高的老兵一起去服更役了。只有通过战功提升自己的爵位，才能彻底的清除田啬夫这个威胁。

回到家里，母亲已经把出门要准备的衣裳和鞋都准好了，只等白铮出发的那天再装上点干粮打成包袱。

五月初一这一天早晨，一共53个壮劳力在里门口集合。

在里正清点过人数以后，里门监打开了大门，全里98户人家的男女老少全部聚集在里门口给自家子侄送行。

在吃完母亲递给自己的白米饭团后，白铮对着母亲长长一揖，然后和弟弟还有前来送行的劲一家告了别。

这53人出了里门后不久就分为了两队，一队20人前往咸阳方向，他们将要听从大王的号令，走出函谷关去和山东六国作战。

而白铮这一队33人则是去秦国老都城雍城，先做更卒，也就是进行军事训练。所有爵位在不更（四级）以下，年龄在17岁以上的男子都得按规定来做更卒接受训练。

领头的人叫做白怒，爵位是比白铮高一级的簪袅（zānniǎo**）。白怒曾经和白铮的父亲一同上过战场，当年就是他带着众人推着白铮的父亲回到了家里。

这次打韩国这种弱国，里正便没打算让白怒这样的老兵去了。

而白铮凭借着父亲留下的爵位，竟然成为了队伍里的二把手。没有会对白铮提出异议，因为凭功授爵是秦军强大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