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是一个白发老妪，看起来和赵夫子差不多年纪。

学生们都睁大眼睛张着嘴，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连一向淡定的赵夫子都没反应过来。

不知过了过久，学堂里开始发出嗡嗡地讨论声：

“本以为前面那个姐姐就已经年纪很大了，没想到来了个更大的。”

“是啊，尔雅，这下你该高兴坏了吧？嘻嘻，现在你不是年纪最大的啦。”

“什么嘛，尔雅现在虽不是年纪最大的，但是她也是排第三的啊！”

尔雅便是那个模样稍显成熟的小丫头，只见她一会开心一会又纠结不已的模样，听到周围的同窗们都在“恭喜”她，她心里竟越来越不是滋味。

“都住嘴！别吵了！夫子让你们放下书本做别的事了吗？还不快好好看自己的书！”

尔雅身量高挑纤瘦，喊起话来气势凌人，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

尔雅本是赵仲臣认为最让她头疼的学子，没想到她今天一反常态为其他学子做出了榜样，她欣慰地冲着尔雅微微点头，“余尔雅说的对，自你们踏入‘赵氏私塾’这刻起，就是读圣贤书的人，夫子我曾教过你们让你们随随便便对他人评头论足吗？还愣着干嘛？好好念书！”

“你们先跟我来。”

赵夫子冲江月二人招招手，示意她们跟她到学堂外。江月和老妪相视一笑，竟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三人站在学堂外的大榆树底下，赵夫子示意江月二人不必拘谨，随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

“尝尝这野茶。”她从石桌上拎起一壶茶，分别倒了两杯，江月二人急忙接过。

“好香的茶！”江月抿了一口，赞叹道。

“哦？你懂茶？”赵夫子笑问。

“呃……，不懂，不过觉得这茶吃起来与众不同。”

江月脸色微囧，她头一次见夫子本想留个好印象，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被夫子揭了老底。

白发老妪也尝了一口，微微一叹道：“夫子可曾嫌弃学生高龄？”

“唉？我何曾说过？”赵夫子眉头微皱。

白发老妪神色有些郁郁，解释道：“这茶乃是陈年老茶，有股子陈味，并不算太好的茶，就好比学生一样，年纪太大，已过了最佳科考的年龄，也不算是最有潜力的学子。”

赵夫子听了白发老妪的感叹，神色未变，侧头问向江月，“这位小友如何想？”

江月沉思片刻，“嗯……，学生倒觉得夫子不是这个意思。因为学生既然能觉得这茶与众不同，颇有滋味，便说明先生也和学生有同样的感受，这就说明我们虽然年龄大了，与学堂的其他学子不可相比，但我们有我们的优势。”

赵夫子忽地拍了拍石桌，朗声笑道：“孺子可教也。不错，很不错，你们既然来到这里，就已经比很多因年龄放弃科举的学子强多了，以后切不可妄自菲薄，既然心有鸿鹄之志，就要不惧流言，一心向学！”

白发老妪一羞，忽地站起身冲着赵夫子深深行了一礼，

“夫子……，是学生糊涂了，辜负了夫子的教导。”她实在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学生谢夫子教导！”江月也匆忙起身谢过夫子。

赵夫子受了礼，扶起二人，“我姓赵，名仲臣，字忠羡，你们以后叫我赵夫子即可。”

“学生孔夷泛，字子厚。”

“学生江月，还……还未取字。”

江月有些尴尬，她自诩读书人，却没有字，实在有点后知后觉。

赵夫子看着江月如玉般无暇的容颜，目光又转石桌上的野茶，沉吟道：“江月，老夫心中倒有一字很适合你。”

江月欣喜不已，“请夫子赐字！”

“就叫琼初怎样？美玉如初，希望你不要忘记最初的志向，保持本心不变。”

“琼初？谢夫子赐字，学生今后定然不会辜负夫子的期望！”

江月郑重其事地向赵夫子深深鞠了一礼，并与孔夷泛点头示意，她们心中都知道，今后还有很多困难等着她们，但有了夫子的关怀与器重，心中便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