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沙漏里的流沙在不断的流动，太阳也渐渐落了下去，和月亮换了一班岗。

等吴文到了城镇，已经很晚了，太阳早就没影了，就剩下一轮被啃了一半的明月。

吴文也早就睡醒了，正在好奇的看着这个城镇。

这里看不见月亮，看不见星星，只能看到天上漫天的蒸汽。如乌云般的盖住了这里。

无论是工厂，商店，还是居民区。都有一个大大的烟筒，不停的排放蒸汽。

城市里有一套一套完善的利用机制。

刚产生的蒸汽被加热到上限温度后，力量最大，用来给工厂的大机器提供动能。然后被引到商业区，为一些有着机械的店铺提供动能，最后会被引到居民区，这时候的温度也就100度左右，只能供应一下小机器的使用。全程中，低于100度的蒸汽就会被排放出来，意味这就没有什么用了。

城市里充斥着齿轮的转动声和蒸汽在里面经过的声音，哪怕走在街上，也能感觉到自己是在踩管子。因为脚下的质感是空的，大量的蒸汽在里面被输送和排放。

街上跑着汽车，流线型的车身上有着两跟大号的管子，一刻不停冒着汽。里面的人做在皮质的椅子上，偶尔也有像吴文一样坐着马车的。但是从满满当当的货箱就能看出来是千里瑶瑶从远处过来运货的。

当然，从天生看，最令人震撼的还是那辆蒸汽火车。

光是铁轨，宽就足足4米往上！承载的更是是一个堪称恐怖庞然大物。

这个钢铁怪物在奔跑起来的时候喷出来遮天蔽日般的蒸汽，整个身躯如同从烟雾里探出来的巨龙，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就连一公里外的人都嫌震耳朵。

来到后，艾利把租的马车还回去以后后，就带着吴文来到了火车站，他的票是夜里9.00的快要开了。

候车的时候，吴文激动的都坐不住了，来回的跑动，想看看那玩意什么时候能到。

艾利训斥了几番后无果，也就不在管他，仍然是拿出日志来记东西。

候车厅里人不是很多，但是基本没有孩子，大家都被这个或活泼到让人感觉很萌的小孩吸引了视线。

吴文洗过澡后又换了新衣服，不再是脏兮兮的了，反而是那身让女孩也要羡慕的白，让人感觉有一点的娇嫩和漂亮。虽然是一个小男孩，但是这个年龄段性别的差异还没有太大，就导致他更像一个顽皮的小女孩了。

好在吴文并不知道看自己的人想什么，不然绝对一铲子打断这个人脊椎，然后再补一下脑壳，听着头盖骨碎裂的声音也算是一种享受。

大厅里坐的人，一个个穿的都是很华丽的衣服，打扮的也都很精致，或许是要去别的城市，也可能是在接回来的家人。但是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在这里静静的等到车的到来。等待永远是很无聊的一件事，它会慢慢蚕食人的耐心，然后就会像没有灵魂的木头人一样面无表情。

所以当没见过世面的吴文激动的来回窜的时候，大家都被这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吸引过去目光。

“你好，小朋友。”一个老爷爷笑嘻嘻看着从他身边路过的吴文。

吴文转头一看，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爷爷，下意识退后一步：“您有什么事吗？”

老人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糖递了过去：“来，吃快糖。”他的声音和蔼就像是爷爷一样的角色，让人感觉拒绝就是一种罪过。

“谢谢。”吴文没有立刻吃，而是放进口袋里。

原因很简单，他从小吃一次糖蛮奢侈的，所以要存着以后吃，另一个……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直接吃应该算是常识。

“老爷爷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吴文回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帮他的人，按理说，都坐上轮椅了肯定得有人看着点啊。

他笑着摸了摸吴文的头：“我要回家啊。”

“你家不在这里吗？”吴文歪了歪头，想了想：“是不是离这很远啊？”

在他印象里，要是只能坐蒸汽火车去的地方，那肯定不近。

“呵呵，对对对，我家的确在那很远很远的地方。”他抬头看着天空：“有没有兴趣来我家玩呢？”

吴文没回答，因为他听到了那个怪物来到时的声音。

仿佛一百个气缸在咆哮，一起释放出那足以带动起山呼海啸般的蒸汽。

在这声音里，任何对话都会被打断，因为根本听不清问题和回答。

不知道什么时候艾利到他后面了，艾利背着吴文那个大号的背包，这对吴文来说很沉的东西到他手里就跟没有一样。他拍了拍吴文的肩膀：“车来了，该走了。”

“爷爷再见。”吴文回头挥了挥手，看着老爷爷笑着对自己摆了摆手。

他虽然不认识这个老爷爷，但是他很慈祥，而且还给自己糖吃。

“各位旅客请注意，上车前会有人检查物品，各位的违禁品请托运，并把武器包上棉团……”一个人喇叭往这里喊着注意事项。

“什么违禁物品？”吴文回头看了看牵着自己的艾利。

“就是那些把整个火车弄上天的玩意，像爆破水晶和液体炸药等等，但是有些人要随身携带的话就必须用抑制物品封住。像这个。”艾利从腰包里取出来一块红石的晶石，但是上面像是附了一层膜：“这是一个火水晶，直接强行使用的话，这么一块就能把火车的内部全毁干净。所以上面要付一层东西，使用之前就必须去除这些玩意。”

吴文第一次见到纯度这么高的水晶，比那些在医院功能的东西不知道强了多少，上面甚至连气泡都很少见，下意识的想用手摸一下。

艾利抬手就到了一个吴文碰不到的地方：“看到我戴着手套吗？这玩意直接接触就跟把手放在炭火里烧。”

吴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前面，一字横排10个门，每门口都有不下30人。进来的人会把全身上下都搜一遍，把没有镀膜的水晶镀膜，或者把武器包上棉布，或者把火统堵上塞子。忙的很有规律。

火统是这里一种中距离武器，塞进去的弹丸在火药爆炸产生的动力中破空前进。一把普普通通的火统可以在50米内杀伤一个没穿甲的人，10米内能贯穿3厘米的钢板。就是填充有一点费劲，所以大部分人都会带4把以上来防身。稍加训练就能在5秒内连续发射4次。足够打死一个胆敢伤害你的人。

但是它有一个弱点，要是出口被堵死，就会炸膛……

“真是麻烦。”吴文后面一个人不耐烦的说。

“这样能保证我们安全啊。”那个人旁边的人劝到。

但是他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正要是想藏，是不可能被这些东西搜出来的。反倒是把我们防身的玩意全封住了。”

吴文转头一看，虽然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厉害的职业者，但是这里的人都会喜欢佩戴一些佩剑或者火统。

吴文后面这个人虽然看上去不算强壮，但是身上足足抗了8把火统。上面现在都塞了可笑的塞子。

“真像他说的那样吗？”吴文拉了拉艾利的衣角。

艾利挠了挠头，构思了一下语言。

“不需要管这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他们的本意的确是好的。”艾利不知道该怎么给吴文解释，因为他就知道好几种可以把违禁品带上去的方法。他也是有好多东西都是这样带上去的，因为每个人都有一些不能给别人看的秘密，那些是要好好藏起来的。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装模作样的表演罢了。真遇上恐怖分子什么的，基本全靠车里的一些战争职业者，所以谁都会藏点没封膜的水晶，或者没包布的武器。

艾利并不想就直接告诉吴文这件事，他还小，看什么都是带美化后的样子。过早接触一些负能量的东西对他没什么好处。

“明白了，他们是为了我们好。”吴文点了点头，往后看看了，看到了刚才给自己糖的那个老人。

老人招了招手，满脸笑嘻嘻的。

吴文也对他招了招手，他对这个陌生的老人很有好感。

很快就轮到吴文了，他没有什么违禁品，想当然也没有藏，所以很快就过去了。

但是艾利就有一点麻烦，光他掏出来的各种玩意就够检查的人郁闷好久的，以及吴文背包也在他身上。还好该封的都封上了，不然真有的麻烦了。

这时候，一个有一点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在大厅里。

“请站起来配合检查。”一个男职员用冷冷的声音说。

这吸引了吴文的关注，他在安检门的另一头看着这一幕。

刚才那个给自己糖的老人被拦了下来，正焦急的给他们解释。

“我连腿都没有了，怎么能起来？”看上去他很生气，胡子都翘起来的。

“可是这是规定，我们需要检查你的轮椅。”他仍然不依不饶的，感觉就像是在故意找茬。

“你们是故意的吧？”大爷后面那个人忍不住了，对着男职员嚷嚷。

“何出此言？”男职员翘了翘眉头，戏谑的看着他。

“你让一个起不来的人起来，这不是故意要老人家难堪吗？”他不满的说。

更多人围了过来，清一色是站在老人这边。

“礼让老人是应有的美德。”一个看上去穿的很文艺的人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个大妈又说。

“想想你家里的老人，要是他出来时遇上这事，你心里能好受？”一个学生嘟囔到。

每个人都在说，七嘴八舌的。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说，回答就一句。

“规定是这样的。”男职员仍然不依不饶。

“看什么呢？”艾利也完成了检查，来到了吴文的旁边。

吴文指了指那一群人：“那个老爷爷刚给了我块糖，看上去是个好人。”

“想帮他？”艾利也觉得折磨一个残疾的人很不人道。

“嗯。”吴文低着头低声回了一个字。

这时候，那边出现了转机。

“都堵在这车就晚点了，规矩也不好改，你们找两个力气大一点的抬一下老人家，赶紧把检查做了。”另一个在这里工作的可能也看不下去了，好心提议到。

说完，就有一个别的门的职员过来想要抱起了老人。

“你干什么？”老爷子真生气了，脸色铁青，然后用那无力的拳头砸了砸抱他的那个人。

“等一会就好了，例行公式而已。”职员只能安抚一下，然后一把将不乖的老人抱起来。

“硬要查？能查出什么了？”一开始嚷嚷的那个人不高兴的说。

几个人把轮椅架走了，开始了一步步的检查。

围观的人仍然在骂他们，看来都是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

这玩意不是很好检查，需要一点点拆开。

突然，人群中带头的那个人不骂了，他很惊讶的看着里面的东西。

大家一愣，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老人面如死灰的叹了口气。

轮椅被拆开了，里面有一个东西滚了出来。

那是几条水管一样的东西，静静的躺在男职员的手上。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拆出来的东西。

“那是什么？”吴文转过头来问。

“glb12号c型炸药。”艾利往后一步，下意识的摸到法杖。

c型的意思是不稳定，gl是烈性，b12号则是一种很老的型号……要是这玩意炸在里面估计整个车都能被炸飞。

再没有任何疑迟，男职员甚至都不想听老人解释，就从腰间抽出火统。

抱着老人的那个人毫不留情的把这个可怜的残疾人丢到地上。

这种火统是加大号口径的玩意，为了对付身穿重甲的战士，直接打在人身上的话，基本是救不活了。

一声轰鸣声回荡在大厅里，老人整个胸膛都被打成了碎肉，血液溅了一地，内脏和心脏的碎片都飞到了人身上。

“喂喂喂！”吴文没搞清楚状况，他就看着老人被直接射杀了，碎肉都落到他的勉面前了，腥味立刻就涌进了他的鼻子里。

老人居然还没死透，整个人都在剧烈的抽搐，喉咙里断断续续的发出一些音节，没等他继续做出动作，男职员一部上前，用佩剑顶着头盖骨刺了进去。

脑浆直接从血槽渗了出来，随着剑的转动，脑子里的组织慢慢成了某种浆糊一样的东西。

老人还在抽搐，这是身体里的低级神经元最后的挣扎，实际上是已经完全死透了。

刚才抱他的那个人把没了胸膛的老人扔到了旁边的大号垃圾桶里，看着一身溅上的血，厌恶的邹了邹眉头。

“这是法律，携带这么多炸药，可以直接死刑，不用经过法官，任何人都能执行。”艾利一把捂住了吴文的眼睛，自己也避过去了目光。

“好！”人群里突然爆出巨大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在为男职员鼓掌。

“抱歉，是我误会你了。”刚才最先起头的那个人不好意思的说。

“我也只是遵守规定，冒犯到你了，抱歉。”男职员也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

他把火统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枪口现在冒着黑色的烟，枪管通红，可以想象到它刚才做了多么惊人的一件事。

至于那个老人？待会可能会被收垃圾的带走吧。

一切回归到正常，抱老人的那个去换衣服了，男职员去拖地了，收垃圾的也来了，炸药被没收了，大家伙也都散了。

只有吴文感觉很难受，他摸了摸口袋里那块糖。多么好的一个人啊。

他突然明白了他说的意思，他说他要回家，他的家，应该在天上吧？

“上车吧，快晚点了。”艾利把吴文往自己身上楼了一下：“这个世界很美好，这只是其中难免的一点点瑕疵，咱们要往好的方面看。”

他尽力的在跟吴文解释，出来第一天就见到这场面，很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嗯。”吴文把头靠在艾利的腰间，轻声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