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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医嫡女》定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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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期头三个月最为重要,回去南蜀国路途遥远,千里跋涉,这一路的走走停停,回到那边时,她肚子已经明显大了,孩子偶尔会在肚子里胎动,初晴呕吐的反应倒不是特别大,不过短短几个月,听说良国那边发生巨变,帝锋凌独揽大权,他的狼子野心,还是应了愿,初晴早就知道他不简单,却没想到是个如此可怕之人,连自己亲妹妹也不放过。

楼素晚也误认为初晴肚子里的孩子是楼诺煌的,她几次三番过来照顾,楼诺煌虽不待见她,但碍着初晴的面子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对她,是极宠的。

楼诺煌承诺,待孩子生下,会给她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对于帝锋凌吞并良国之事,楼素晚也曾旁敲侧击试探他的反应,奈何楼诺煌眼中并无半点对帝婉君的疼惜,帝婉君是以良国皇后的身份同慕容允澈关押于天牢,若是让他知晓真相,他还能这般坦然自若么?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为何要牵扯上这一代呢?

想来,她泪眼婆娑,初晴恰好捕捉到她眼里的痛心疾首,直觉告诉她,她定是有事瞒着楼诺煌没说。

转眼,春去秋来,据说良国那边已经乱的不成样,初晴也接近临盆,在南蜀国呆的这几个月内,楼诺煌对她无微不至,她其实不确定自己对他什么感情,兴许,她只是想要个依靠吧!

帝锋凌凯旋,楼诺煌那颗暗藏的野心也在蠢蠢欲动,先前他一直不动手,无非就是等到帝锋凌为他扫去前方障碍,到时候,他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来到初晴床前,临盆在即,她很少出去走动,看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初晴眼睑酸涩。

楼诺煌自她床前坐下,执起她玉手,“晴儿。”

“嗯。”她发现他眼底有波涛,似是有话要对她说,但话到嘴旁,又不知该从何启口,可即便他不说,初晴也猜出个一二来。

“你是想我帮你夺回皇位?”

她一语道破,楼诺煌略显紧张,“若是你不愿意,本王并不勉强,全当本王没提过。”

初晴叹口气,“我已经没有小鹰了,不一定是帝锋凌的对手。”

再者,她手惯性伸到腹部,如今她已身为娘亲,更不愿去插手朝堂之事,奈何楼诺煌是将来要成为她夫君之人,夫妻二人理应携手共计天下,若是他做皇帝的念头不倒,谁都动摇不了他的决定!

此事,楼诺煌也不再提及,他武功被楼素晚封住,自然不是帝锋凌的对手,可初晴不同,她乃天命贵女,单从武功上比,帝锋凌可能略低一筹,但他有众多兵权在握,初晴形单影只,胜算把握大减,况且,她从未同浴火飞鹰联手,威力有多强,她心里没个底。

她的兽,怕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吧?

初晴目光放到窗外,外头明色晃晃,她仿若看见天际一展鹰翅,它陪她走过多少风雨,如今,她有些想它了。

她说累了,楼诺煌退出门去,初晴闭目,孕妇嗜睡特别厉害。再度醒来,已是傍晚,夕阳似被染缸染过,别样红润,楼诺煌命人做了好些她爱吃的菜,不论再忙,他都会过来陪她一道用膳。

因为怀孕,她身材稍微有些走样,胃口也变得大增,满桌子的补品炖菜,楼诺煌没吃几口就落筷,目不转睛瞅着她优雅的吃相,嘴角挽起满足的笑。

这些日子,千冷寒这个名字,谁都没有在提过,他真的如同从未出现过她的生命中那般,消失的彻彻底底。

饭后,天色也压下来,丫鬟送来灯盏,撤退桌上的剩菜,他回回让人做得多,初晴能剩一大半,每次她劝他少弄些,他都不依。

跟旁丫鬟将她从凳子上扶起,她大腹便便,许多时候都极其不方便,刚要站起来,楼诺煌还来不及同她讲话,初晴就感觉肚子传来一阵抽搐的疼。

“啊!”她一声叫喊,楼诺煌双目圆睁,“怎么了?”

“肚子……肚子,像是要生了。”

楼诺煌忙过来扶住她,吩咐着旁侧傻愣的丫鬟,“还不快去请稳婆来。”

眼见丫鬟跑出门,楼诺煌将初晴扶到床上躺下,肚子上的疼痛使得她两鬓直冒冷汗,支出的手也死死拽住楼诺煌手肘,掐的他一阵泛疼。

“没事的,别紧张,稳婆马上就过来了。”

初晴张开小唇直喘息,“好、好痛啊……”

她咬住下唇,劲道似是要破出血来,她知道孕妇是必须要过这关了,还好她之前有为自己调些帮助顺产的药,减去不少苦头。

楼诺煌早就请好稳婆,丫鬟只是去隔壁房请她过来,忙忙碌碌烧水,他被稳婆请出来,初晴自己懂医,孩子还好生,在肚子里乖乖的基本上没让娘亲吃什么苦头,顺顺利利就能听见一声啼哭。

站在门口的楼诺煌露出欣喜,稳婆用裹被包住小孩,初晴虚弱的枕在床头,稳婆不忘奉承几句。

“小王爷可真听话,没让王妃多受折磨,将来定是最孝顺的。”

初晴微微勾唇,她虽未能同楼诺煌成亲,但南蜀国人都认了她这个王妃。有丫鬟出去给楼诺煌报喜,他兴冲冲进来。

“快让本王抱抱。”

看他这般疼爱的摸样,谁又能猜出个异常?

初晴诞下小王爷,可谓大喜,楼素晚闻讯过来,说是定要给她孙子办个轰动的满月酒,不过楼诺煌还是依照初晴的意思,一切从简,不想太过招摇。

孩子,沉甸甸的抱在手里,胖嘟嘟的模样也可爱,初晴见到的第一眼,那双雪亮的眸子就晦暗下来,他简直,就是与千冷寒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往后,让她如何去面对这张脸?

楼诺煌倒并不在意,满心欢喜抱着孩子逗弄,初晴却再也没有出手抱孩子的勇气。说到底,他是千冷寒的孩子,骨子里,流淌着那个男人的血。想来,心里不由一阵发酸,丫鬟将屋内收拾干净退出门去,楼素晚自他手里接过孩子不肯松手,坐在椅子上逗得不亦乐乎。

“这孩子看着长得不像煌儿,也不像晴儿。”她笑着,话语却是无心之失,室内空气陡然降下,楼诺煌看看初晴转白的面容,冷冷说了句。

“难道不像父皇么?”

楼素晚一愣,孩子是说不得的,这般说来,她瞅着还真有些像。

可这话,到底还是让初晴留了阴影,孩子的确不像她,眉宇间的气度就同千冷寒一样,连神韵也是如此相似。

那个名字,似如一块冰锥,狠狠扎入她心底时,还是会泛疼。

之后那些日子,楼素晚隔三差五的来,初晴的月子被伺候的很好,言语间偶尔穿插一些摄政之事,起先初晴倒不觉得什么,可奇怪的是,楼素晚似有意要打听楼诺煌对帝锋凌的看法,言辞间不难听出她很想知道楼诺煌还会不会有再为帝的野心,话语也是尽数偏向帝锋凌。

楼诺煌毕竟算她半个夫君,这些日子来楼素晚的异常,她也全然告诉他,楼诺煌表面风平浪静,私下却是派红鸢去偷偷调查,其实当初楼素晚封住他武功,他不是没有察觉异常,奈何多年母子亲情,他最终还是心软。

楼诺煌为孩子请来最好的乳娘,在外头都宣称孩子取名楼寻夜,这点上,初晴并未有什么意见。楼诺煌答应她,待她做完月子后,就同她成亲,初晴明明是照着自己的幸福,可她,却并不觉得开心。

选择跟楼诺煌在一起,她也不过想要一份安宁罢了。

不出半月,红鸢调查有果,真相却让楼诺煌几度承受不住,这是初晴第一次见着这样的他,不过短短三日,精致的轮廓已是日渐消瘦,她知道,有些事,该来的始终要来。

楼诺煌不动声色,不过晋安王曾经的威名尚在,若要联系其余朝臣自是较为容易的,奈何帝锋凌勤政爱民,甚少有官员对其不服,楼诺煌想要扳倒他的势力,并非那般容易。

眼看着这节骨眼上,晋安王府来了位不速之客,初晴还在做月子自然不知情,若芸千里迢迢远道而来,也只见着坐在大堂的楼诺煌,男人远比之前还要清瘦。

要不怎么会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对若芸倒也客气,并没有太过为难,女子双眼红肿,像是常哭所致,楼诺煌自然知道眼前之人对千冷寒的情意,她能跋山涉水不顾千里之行,定是有何重要之事。

“王爷可否让我见见晴姑娘?”

楼诺煌一把目光放到她脸上,“晴儿目前不便见人。”

“我说完就走,绝不打扰她。”

“若是本王不准呢?”

“王爷,此事性命攸关,我想晴姑娘也是要听的。”

她声色颤抖,样子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楼诺煌垂下眼,掌心的茶盏还留有余温,沉默半响,他抬了抬眼,“你先说吧,什么事?”

“我要见着晴姑娘才说。”于旁人,她是信不过的。

这些日子,初晴的异常他岂会察觉不出?他楼诺煌固然想她留在身边,但他更愿意见到一个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晴儿,不管若芸今日是带着何种目的过来,至最后,他都该遵循初晴自己的选择。

他起身,“随本王来吧!”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推开初晴房门,她正好哄睡孩子,听见有动静抬起眼,在对上若芸那一双红肿的眼睑时,神色一僵,眼前之人,为何有种如此熟悉的感觉,似是之前就见过般。

“晴姑娘。”

若芸一见着她,控制不住扑跪到她跟前,“晴姑娘我求求你,你救救少主吧,晴姑娘我求求你了。”

初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轻放孩子到里侧,目光询问到楼诺煌脸上,他眉宇竖直,并没有给她什么答案。

若芸尽量压低声音哭,“现在只有你才能救少主了,即便你们再无情意,也请你看在当初少主为你受下锥刑的份上,他如今变成这样也是为了救你啊!”

单从女子的话,她也能多少判断出她说的是谁,初晴表面依旧冷静,“他怎么了?”

若芸见她终于有些反应,抽噎不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倒诉清楚,楼诺煌杵在旁侧也听得甚为认真,当听到千冷寒为初晴所做的一切后,他讳莫如深的眸子也黯沉下来。其实,他的爱,是及不上千冷寒的,这样紧咬着不放,又有什么意思呢?

听完,初晴早已是泪流满面,浑身遏制不住颤抖,脑中那些拼凑不全的记忆似犹如洪水决堤。原来,当初他受那样重的伤,是为她,原来,为给她幸福,他竟跟观花婆婆做了那样的条件。冷寒,你好傻。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就那么轻易放弃他们的爱情,其实她心里早就原谅他了不是么?再大的伤痛不都已经过去了么?相爱的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她要的仅是一份挚爱,而已。

不顾是否还在坐月子,初晴掀开床褥下来,只穿着单薄的亵衣,若不是楼诺煌拦住她,她怕是头也不回的就要走。

“你做什么?”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冷寒。”

“晴儿,你冷静点。”楼诺煌几乎拽不住她,初晴使力想要推开他。

“你要我怎么冷静?他在为我受苦,我却还在这过的安乐,我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晴儿你不要这样,这事我们要从长计议。”

“楼诺煌,他都要死了!”

初晴猛喝,听若芸的口气,千冷寒气数已尽,她能不能回去见他最后一面,还成问题。南蜀国同良国又是如此之远,即便她快马加鞭也要一两个月,她等不及了,一刻也等不及了。

要是,千冷寒真的死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的头就一圈圈泛疼,楼诺煌知道他此时不管说什么都拦不住,既然这是她的选择,他就该尊重的不是么?

“好,本王立刻去为你备最好的千里驹。”

初晴双眼蒙上层模糊,“楼诺煌,谢谢你。”

他揽尽眼底的晦色,“没想到都走到这一步,本王还是输了。”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根本换不回什么,可初晴能给的,只有这么多,这么多年走过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敢真正承认自己的心,她不想再自欺欺人。

去良国的路途,初晴不知疲惫,尽管楼诺煌有叮嘱路途别太劳累,她当时虽答应着,临想着若芸的话,还是心有余悸,不住挥动手里的长鞭。

冷寒,你一定要等等我。

她在沿途的这个把月,南蜀国也同样改变许多,楼诺煌扣押楼素晚,带着十万精兵起兵造反,同帝锋凌八十万大军相比,他这也不过九牛二虎,兵临城下,本就不亲的两兄弟,兵戎相见。

帝锋凌一身龙袍,站于城楼之上,俯瞰汗血马上的楼诺煌。

他薄唇挽起股冷笑,“楼诺煌,你这是自寻死路。”

“是么?”楼诺煌不以为然,“皇位于你来说,可是比自己母亲的性命还要重要?”

帝锋凌眼锋有片刻晃神,也只不过一会功夫便转为阴霾,“朕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他眼中噙起鄙拟,“既然如此,那本王留着楼素晚也没什么用处了。”

帝锋凌眉宇稍皱,“楼诺煌,你究竟想怎样?”

他黑眸浅眯,说的不温不火,“本王要你退位让贤,昭告天下,本王才是南蜀国真正的嫡出血脉,你不过是个庶出,而已!”

这话,似是激怒他一般,握在两侧的双拳渐收,“你以为朕会轻易投降?”

“楼素晚的性命,在你手里。”他黑曜的眼锋不带半丝玩笑可言,“想来也是,你从来就不愿认她,如今她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你处心积虑得到的一切,怎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轻易丢弃?”

“楼诺煌,朕不许你这么说她!”

他这是,在护着楼素晚?这一句,若是她能亲耳听到,怕是死而无憾了吧?

楼诺煌凤眼有片刻暗潮,母子亲情,他何时又真正拥有过?他喊了三十年的母亲,到头来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真是可悲之至!

渐渐的,楼诺煌的声音就转冷,“帝锋凌,本王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要楼素晚,还是要天下?”

天下与母亲,权衡左右,对于帝锋凌这样的男人而言,自然是前者更大于后者,他对楼素晚向来不冷不热,又岂能这般轻易放弃手头的一切兵权?

可,这一次,他却动摇了,原本这么容易的答案,他发现自己根本给不出。

初晴赶去那所小茅屋,远远就瞅到私设的灵堂,她跳下马,连日的奔波显得她一脸风尘仆仆,从屋内传出绿束轻风的痛苦,初晴咬紧牙关,浑身颤抖,她脚下像是灌了铅,每走进一步,身子就锥心的疼。

“冷寒……”她站在院口,声线已嘶哑的接近地平线,绿束轻风赫然回头,红肿的眼眶更是蒙上一层水雾。

初晴的视线穿过二人之间,睇到安详的躺在躺椅上的男子,他还是那一袭雪白,从前那张炫彩夺目的俊脸再无往昔的模样,因为被抽走青春而过分老去,与正常岁月消磨大有不同。

他用自己最昂贵的青春,同观花婆婆交换她的一世幸福。值么?呵,其实挺值的。他的发丝尽数脱落,千冷寒苍苍白发,只一双眼睛微微圆睁,其余的,都在印证他逐步散去的气数。

日子,是时候到头了。

狭长的凤眼里,她的身影逐渐模糊,千冷寒溢出的眼泪已没有正常人的温度,他没想过,临死前,还能在见着她一面。

他的,晴晴。只是那声唤,她再也听不到了,他已无力挤出一个字。

她站在院外,没有勇气向前,枫叶在头顶尽数散落,如同他凋零的生命体征,初晴忘记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只是垂在两手的拳头,似是要捏出血来,体内有股隐隐的火焰在四散奔逃。

这一切,都是观花婆婆搞的鬼!

“啊!”

一声嘶吼,她身上那件绿纱全然碎裂,只转瞬之间,罔山那一幕再现,初晴眉宇间的冷冽与邪气四横,艳红的血衣同额间的梅花印相仿,那般骇人蚀骨,仿若一个失去心智的魔!

今年的雪似乎来得别样早,绿束摊开掌心,满天的白落在手里,冷的五指都不能弯曲。

千冷寒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初晴,看着她在自己毫无光泽的眼睑消失,带着那股强大的怨气冲入明月峡。

观花婆婆似早有准备,初晴还未上到明月峡,就在半山腰上见着她,观花婆婆再也不是先前年老的模样,而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同现在的初晴,不相伯仲!

“哼,初晴,我可是等了你许久,你还记得我么?”

初晴的脸,寒彻肌骨,“我们应该认识吗?”

“倒也是,喝下孟婆汤,再世轮回,你自然不记得我。可我,却永远忘不掉你!”

观花婆婆痛心疾首,骨子里对初晴的憎恨只增不减,为了让初晴死个明白,她一五一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她说个清楚。

竟没想到,造成初晴今日这个局面的,居然是上世轮回之事。

说来剧情也算老套,同如今的楼素晚有所雷同,无非就是那时的初晴心术不正,拆散她的家庭,夺走她挚爱的丈夫,丈夫将观花婆婆赶出家门,她曾多次偷偷去找过初晴,奈何初晴铁石心肠,不仅奚落观花婆婆,还当着她面虐待观花婆婆的孩子,这般日子她自是受不了的,最后酿成她带着女儿一道跳崖的惨剧,当日的痛让她化作厉鬼,不肯接受轮回之苦,发誓要与初晴同归于尽,索性这口气一直帮助她到现在。

上一世的罪孽加到这一世,初晴受到应有的惩罚,变得痴痴傻傻,却不曾想,这副身子,早就住上别的主人,那个作恶多端之人,早就散去魂魄。

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一切都是观花婆婆一手造就,包括当初的罔山,她从小在千冷寒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就是料到有朝一日,他们定会相爱,她要让初晴尝尝被心爱之人抛弃的滋味。

其余的,初晴也不多做辩解,既然是她害得她如今家破人亡,夫离子散,她就要让她十倍偿还!

“哼,就算你恢复天命贵女身份又如何?失去浴火飞鹰,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哈。”

这才是她最终的阴谋,浴火飞鹰一旦成人,即便武功再强,这种人与人的联手,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她可是存在两世之人,她要为她死去的女儿报仇,天下敢负她,她就要拉着天下一起陪葬!

初晴眼锋一裂,“受死吧!”

她急速往观花婆婆飞去,观花婆婆同她一道施力,两掌相接,只听四周的枝干被强大的内力折断,在空落的天际炸出一阵轰响,满天的雪花,缕缕倾下,冷风在耳旁呼呼直过,如此对掌,初晴的功力明显要比观花婆婆弱。

她是超凡之人,并不受天命贵女制服,如此,才可这般逍遥法外,铸成她的复仇计划。

初晴甩力,两人在半山腰对打,蹿出的内力染得半边天通红,许多花草枯竭,殃及明月峡,大火滚滚而下,大好的一片林子,转瞬被无情的火势吞灭。明月峡弟子逃不出困境,惨叫连连,那些可都是观花婆婆精心调教的弟子,这般惨状,她却连眼皮都未眨过一下,如此狠心,比起上一世的初晴,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她的手上,也沾满血腥。

“初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观花婆婆一声冷笑,“你不是很爱千冷寒么?那好,今日我就成全你,让你一对苦命鸳鸯一道进入轮回!”

“别得意的太早!”

初晴毫不罢休,使出全力抵死抗衡,白昼黑夜交替,不过短短五个时辰,整片明月峡烧成灰烬,初晴与她站有上百个回合,那一抹红愣是被升到地平线的太阳照耀的尤为鲜艳,整整一夜,谁都没有分出个胜负。

“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你了。”观花婆婆一张俏脸勾起嘲讽,初晴凤眼邪肆而讳莫如深。

双方势力势均力敌,强大的内力殃及池鱼,经过一夜,这片秀丽的风景早已不复存在,天命贵女本就能移山倒海,如今这般拼斗,这里很快便能被夷为平地。

先前那么多次,她也曾与千冷寒交过手,他的武功自后来的确有所大增,稍微不走神就被他伤到的,如今,她可是全神贯注去对付这个老太婆,从前那些事,断不会在她身上发生第二次。

第二轮交战,观花婆婆明显开始使出全力,初晴也奋力阻挡,二人内力震的山巅动荡,观花婆婆一再加力,初晴逐渐转为下风,昨夜那场战斗,她已经磨去初晴不少体力,今日,便是决断胜负的关键。

“我是不会输的!”初晴两眼膛开,一道喝,只见身子霞光一闪,观花婆婆被拒开数米,若不是她退开及时,险些就受伤了。

“初晴,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

观花婆婆一脸决绝,再次煽动掌力,往她打来,初晴极力躲闪,二人停住在某个山头,约莫隔有十米远,双掌隔空施出内力,两人周遭皆是形成一道保护屏,一蓝一红,谁的功力都倾进不了另一个人的身子。

倏地,就见观花婆婆方才的武功一转,初晴还来不及辨别,她另一手的内力化作一把利剑,一声脆响,直破她的结界,震飞她数百米远。

“噗!”

初晴捂住胸口,洒出一口鲜血,观花婆婆飞身过来,站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单膝跪地的女子。

观花婆婆仰头便是一声大笑,“初晴,你不是我的对手,哈哈哈哈!”

初晴纤长的睫毛一阵邪魅,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受伤不重,又朝她打去,不过到底是受过伤,没出三十个来回,她又被观花婆婆连击数掌,这回,初晴直撞入一块岩石,猛趴到地上。

观花婆婆见着她突出一大滩血,环顾四周溢出嘲讽,“真是可惜,死在这种地方,连个替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初晴撑起上半身,明知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输定了,“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我可是连做鬼的机会都不给你。”

说着,观花婆婆凤眼一片阴霾,她端望住初晴的额头,这一掌劈下去,她是想不死都难了。

哈哈哈,多年的仇恨,终于快要报了。

担心夜长梦多,观花婆婆瞅着她的颅骨,伸出右手,掌心凝聚一股绝强的内力,千钧一发之时,只听头顶一声嘶吼。

‘啁儿’

莫大的黑暗罩下来,初晴扬起头,就见浴火飞鹰展开双翅在天际翱翔,那一瞬,她眼里莫名淌下一股温热,到最后,它还是来救她了。

观花婆婆甚是震惊,脸色煞白的瞥住落到初晴跟前的浴火飞鹰,“你竟然……”

它鹰眸一片邪毒,瞅着观花婆婆时甚是冷冽,如今,他已如愿牵过初晴的手,此生再无遗憾,若是谁敢动她一根汗毛,它定不会轻饶。

初晴借由浴火飞鹰的力量起身,两人站到一块,两道内力凝聚一块,观花婆婆瞪大双眼连连后退。

“不!浴火飞鹰,你忘记我之前的叮嘱了么?”

它的凤眼却是一记轻蔑,初晴拭去唇角血迹,“观花婆婆,今日我就要你为你所做的一切偿命!”

浴火飞鹰展开双翅,匍匐在她跟前,这个臣服的动作,预示着她圣洁而高贵的身份,自她在二十一世纪出生,被选中为天命贵女那一刻,注定会有不平凡的一生。

初晴踩上它后背,浴火飞鹰飞上天际,一缕阳光洒下,穿插在那片片飞雪之内,仿若一记光圈罩住她血红的衣裳,观花婆婆眼见于此,黑眸留下最后一丝希翼。人兽合一,天底下,只有天命贵女能够做到,而二者一旦融为一体,便是如来转世也束手无策!

观花婆婆一声狂笑,猛跪在地,眼睑不断溢出汹涌的泪,到最后,她还是输了,败得惨不忍睹。

“为什么?为什么!”

她摊开双臂,初晴照耀下的那道光环从她体内直插而过,观花婆婆满脸痛苦,嘴角依旧倔强的笑着,那张绝色的容颜逐步衰老,深曜的瞳孔由内而外泛起刺目的光泽,直至最后,她的脸开始扭曲,腐烂,甚至化成脓水,这样的过程,让她痛不欲生,直到最后灰飞烟灭,骨髓埋入尘土,微风一吹,便不留痕迹,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是不是都该结束了?

初晴嘴角挽起笑靥,浴火飞鹰飞跃的高度快到云端,这样,她便能将这天下一览无余,心里,忘记是什么滋味,空空落落,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的。

直到……

脚下的兽开始呈直线坠落,初晴大惊,她身子还驻足在半空,眼睁睁看着浴火飞鹰沉闷的栽入草丛,身子在那一瞬化为人形,奄奄一息。

观花婆婆曾经说过,它一旦成人,若敢再度为兽,必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这张脸,猛然让她忆起野外遇见的那个人,她脑袋咻然一片空白,差点跟着栽下去,等自己下地后,才直扑到他身上痛苦。

“原来你就是小鹰,原来是你……”

他只虚弱的瞧她两眼,绝俊的脸上扬起抹浅笑,想要抬手去摸她的脸,却没有那个力气,还是初晴抓着他的手捧上脸颊,浴火飞鹰唇齿转瞬干裂,声音极尽嘶哑。

“这泪,是为我留的么?”

“小鹰……”

初晴滚烫的泪水沿着他手背往下涌,浴火飞鹰一阵心疼,眼锋又那般炙热而认真的看着她。

“谢谢你,让我长大……陪在你身边,是我几千年来,最开心的日子……”

“别说了,都别说了。”

她不住摇头,想要将他抓得更紧,却发现他的身体在逐步变轻,初晴一阵惊慌,猛扑到他身上,想要制止他即将散尽的躯体,浴火飞鹰紧紧盯着她的那种眼神,像是要将她的心抽空一般,尔后,他的身影化为一抹硝烟,半点踪迹都未曾留下。

“小鹰!”

初晴望天一阵嘶吼,回应她的,只不过是源源不断的回音,越传越远,在狭长的山谷间不住荡漾,空空落落。

她撑入地面的手,抽搐一般的疼,眼泪寸寸坠入地面,“小鹰……”

很快,连日来的疲惫加之这份悲痛,让初晴的心承受不住,失去知觉。

再度醒来,她昏昏沉沉,微微睁眼,眼前似有许多抹人影再晃,初晴凤眼反反复复才撑开,熟悉的万厢房,让她有片刻的晃神。

“啊!王妃醒了。”

绿束惊声,趴在床沿熟睡的千冷寒被惊醒,那张恢复如初的俊脸怔怔的瞅着她,四目相触,双双眼锋皆是腥红无比。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初晴含着泪,右手颤抖的抚上他那张脸,摸上去滑滑的,皮鲜肉嫩,她一个不敢相信,还出手掐扯两下,疼的千冷寒拧紧眉峰。

“这是真的么?”

她吸吸鼻子,有些不敢相信,当看见千冷寒点点头,她才敢扑到他怀里,搂着他脖子哭出声来。

“冷寒,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再也不要了。”

千冷寒的脑袋在她颈窝不住蹭着,近乎完美的声音透着微颤,“好,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经历这么多事,还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的么?

变老的那将近一年里,他把他们从初始到罔山那段往事通通翻忆一遍,再度回想起来,她已不再属于他,他更不再拥有她。他一度认为自己会这样安详的死去,抱着对她的思念遁入轮回,只希望下辈子老天爷能让他们再度相遇。

没想到,峰回路转。

浴火飞鹰,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才换回她的幸福,所以这次,她定会倍加珍惜,否则,太对不起小鹰了。

我会好好的,小鹰,你听见了么?

据千冷寒说,帝锋凌已经放了帝婉君和慕容允澈,并答应同良国签署永久交好的协议,楼诺煌并未成为南蜀国皇帝,他虽有野心,但对楼素晚这么多年的母子亲情并非是说能割舍就能割舍的。

初清鸿起兵造反,这可是株连九族之罪,他被捕后,没出三日就在刑场举行砍头,连同御史府上上下下,无一幸免。初晴虽与他们断绝关系,毕竟这副身子还是留有他们的血,说到底,她还是狠不下那个心,最后,亲自为初家建造了陵园。

若芸自南蜀国回来时,楼诺煌将孩子交到她手里,他让她给初晴带个话,若是千冷寒敢欺负她,她随时可以来找他,当时,可把千冷寒气得一脸铁青。

之后,若芸没再冷王府多逗留便走了,说是现在明月峡没了,她想去浪迹天涯,人,总归是要出去走走的,毕竟一辈子,也就那么短。

千冷寒对初晴,对孩子倍加珍惜,看着千寻夜一天天长大,他越来越适应做父亲的角色,一家三口可谓羡煞旁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变的很贪心,更奢望自己当初临走时,留给初晴那张纸条能够成真。

若有来世,还能再遇,定,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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