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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录》第一章 大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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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在这广阔的疆域内就流传着一句妇孺皆知的俗语:得宛州者,必平定天下。所以不论是从奴隶时期还是到现在的各民族的天下混战,能坐拥宛州者无不成为了这争天下的最后赢家。宛州地处南境,虽然没有北境瀚州的民风彪悍也没有东境晋州的军工发达更没有着西方越州的农耕发达,可是宛州却有着中原四州最发达的经济和另其他三州都为之羡慕的贤臣良将。可能是上天对宛州地域的眷顾也可能是宛州人民的勤奋好学,贤良之人层出不穷前赴后继。是以无论哪一朝哪一代都是以宛州为基点从而放眼于天下最终在史册之上留下光辉的一页。当然大禹王朝也未能免俗,作为第三个完全统一四州之地的帝国来说,它的路才刚刚起步而已。

宛州,嘉陵城

嘉陵城是宛州的州府,如今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大禹国的京城帝都。此前的嘉陵城单单从外部来看便可以称之为气势磅礴的雄城,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也不过寥寥几座重城罢了。可是如今的大禹国开国皇帝叶钊可并不因此而满足。作为能够一统四境之地的帝国来讲,京城重地乃国之根本,必须要独一无二。所以这改造扩建就是必然,工程上虽然浩大,但是宛州为天下首富之地,即便刚刚经过战火的洗礼一切还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依旧不乏有着要讨好这位新皇帝的富商巨贾主动来捐出银帛财物。就这样没有动用国库一分一毫的银子,如今这座如巨龙盘踞般的帝都就这样的呈现在了世人的眼中。原本国都修建完毕本是一件幸事,可谁也没有料到的是,就在工期结束的第二天,皇上突然下旨将所有捐赠银两参与修建京城的富商们统统打入天牢等候发落,所有家产一律收缴,由户部登记造册后没入国库。此消息一经传出举国震惊,成为了街头巷尾议论的一大话题。

“皇上,现在虽然是早春时节,但不知怎么这宛州的天气依旧阴冷,还是把披风穿上吧。“说话的正是如今大禹朝的内监总管雷公公。

“你是在说朕老了吗?你个老东西。“皇上缓缓的转过那略微有些僵硬的身子,伸出右手微微在面前停顿了一下,方才将那绣工精致的披风随意的搭在身后,瞟了一眼那正弯着腰的雷公公笑骂道。如今的圣上叶钊已经不在是那个当初骏马长枪笑立于两军阵前的年轻人了。坚毅的脸庞上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干练,反而多出了几分犹疑,两鬓已然斑白。就连那眼角眉宇间常有的英气也因为那几条不甚显眼的皱纹而被掩盖了下去。

“老奴我......“不知怎么那雷公公微微有些肥胖的身子竟不自觉的的抖了抖,好似皇上那刚才的笑骂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正的有了一丝不悦。在外人眼中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细节,但是服侍皇上几十年的他如何不懂。身为皇帝近臣,帝王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要了如指掌,否则怎么会享有皇上的荣宠至今。

皇上却没有继续说什么,反而是走到了一旁的睡椅上缓缓躺下,微闭着眸子仿若自言自语,又好似在问着一旁垂手站立的雷公公道:“为什么这些个大臣总要给朕一个又一个杀他们的理由呢?“皇上转头看了看那仍旧低头不语的雷公公,轻哼了一声:“现在是朕称帝的第几个年头了?“

“第十二年了。“皇上换了个姿势好像这样能让自己更舒服一些,眼神竟一时间有些发直,竟好像一时间陷入了某种回忆一般。少顷,皇上又低声的喃喃道:“你说当年我是不是过于狠辣了些,不该真的下旨杀他?“雷公公在一旁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方才答道:“皇上做事向来深谋远虑,岂是我这身子埋了半截黄土的阉人可以评价的?“

“哼,你倒是躲的干净。朕也知道他不该杀,但是却不得不杀啊。他虽是一介书生却智计无双,其中虽然不乏治国之道但更多的确是让人闻之色变的阴狠权谋之术,他的这种软刀子远比沙场武将的宝剑更为致命。当初太子还极力劝阻朕,在朕的面前痛哭流涕讲了一大堆仁义礼智信的大道理,殊不知朕此举还不都是为了他吗?“讲到这里的时候皇上那有些慵懒的精神似乎一下子亢奋了起来,两眼中的神韵也越来越盛。恐怕只有谈到类似这种问题才能让这个渐渐老迈的皇帝提起一丝兴致。

帝王之术最为难学,但是古往今来但凡能将这门学问运用的炉火纯青之人无不是一代圣君。知人善用固然重要但是杀伐果断也是必不可少,只是孰轻孰重的关系罢了。而叶钊恰恰就属于后者,建国之后无数当初与他共患难的臣子无端的送了性命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朕每每想到那个事事都能先我一步察觉,处处都能考虑的分外周全的他,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似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取而代之,朕都有这种感觉又何况太子。若是此人尚在,太子大位恐怕难以牢固啊。“可是就在这时皇上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表情不断变化。竟一下子从睡椅上翻身而起,来回的踱着步子,口中不停的念叨着:“苏文,苏文,苏文在哪里,他在哪?“

猛然回头那眼神凶光毕露像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的看着雷公公声音已经有了一丝沙哑:“你还记不记得苏文,那个挂冠而去的苏文你还记不记得?啊?“雷公公已经将头埋得更低了几分,丝毫不敢对上那双炽热的双眼,整个身子抖成一团只能结巴的称是。皇上一把将他推到在地怒道:“我让潜龙阁去查他的下落到底有没有回报,整整一年过去了,他潜龙阁到底在干什么,去把任萱给朕召来。”此时跪伏在地的雷公公方才如获大赦般急忙忙向宫门外跑去宣诏了。

那宽敞的红油漆殿门处仿佛有一道身披银白铠甲手持亮银长枪的影子正一步步的向着叶钊走过来,皇帝想看清他的面容但是无论怎样努力还是无法做到,他就像一层谜一样,让人永远无法看清他本来的面目。皇上的身子向后退着,额头上也渗出了丝丝细汗,一个踉跄方才发现自己已经推到了龙案前面。“唰”的一声一道白色的亮光一闪而过,皇帝的手中已经多出了那把许久都未曾出鞘过的配剑,这把剑当年随着他出生入死上阵杀敌锋芒外露,如今虽然久未动用但依旧如当年般锋利。

“你,你是苏文?你来给那个死人报仇来了?好啊!来呀,朕不怕你,你不是被称为当世第一名将吗?敌军见你都闻风丧胆吗?看朕今日如何灭了你。”利刃在手的皇上似乎胆气也跟着壮了起来。皇帝手持着宝剑,剑身水平锋芒直指前方虚影,一步步的向前迈去,身体虽然还有些摇晃,但步子还算稳健。剑夹杂着劲风斜斜的从白影上一斩而过,就这样的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是没有想象中的尸首两分更没有血溅七步,被斩断的只不过是一道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虚幻。

外面的阳光照了进来,只是有些冰冷,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但皇帝那被汗水浸湿的后背却诉说着这个大禹王朝的开国帝王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可怕事情。叶钊缓缓的定了定心神向四周扫去才发现殿内早已经站满了御林军,这些他亲自挑选的宫城护卫此时正用一种近似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你们怎么进来了?不知道没有朕的召唤不准擅自进入这御书房吗?”

“回皇上臣正带队在外站岗,忽然听见圣上的呼喊之声以为有异,怕皇上有闪失所以......所以才领人闯进来,请皇上恕罪。”叶钊看了看这个身披重甲的侍卫,他认得他,是梁侯的第二子,当初因为去梁府看戏发现这个小伙子武艺不错人也懂事方才让他进宫担任御林军殿前校尉。皇上也知道这些侍卫也是职责所在,他近些年虽越发的多疑嗜杀但还远没有到糊涂的地步。守卫宫城看似荣耀可是其中的凶险又有几人知晓,稍有一个不慎便是掉头之罪。

“没事了,下去吧。”挥了挥袍袖将这些御林军打发出去,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长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不愧是让朕最忌惮的二个人啊,一文一武真称得上是彼时双璧。虽然你俩与朕情同手足,可为了江山社稷也只能如此了。朕自认尚能压制住你们,可朕的后世子孙却无一人有此能力了。叶钊坐在龙书案前,两手轻揉额头静静的等候着那个自己最得意的武器来见自己。

“皇上,她来了。”雷公公的声音打断了正静下心来考虑事情的皇上。点了点头,示意雷公公将来人带进来。时间不长,门前一道人影闪了进来,若有外人在此一定会大叫见了鬼了。因为那从殿门到皇上的面前少说也要有数丈远的距离,但来人却只是简简单单的迈了一步而已。一步跨越数丈简直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了。

“哼,每次都要卖弄在朕面前卖弄一番,朕交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这都一年多了你......”不知怎么在皇上抬头想要宣泄一下心中不满的时候却突然停止了话头,脸上的表情变的很是滑稽。还好叶钊也是历经大浪之人,否则又怎么能在那乱世中俯瞰天下群雄呢。“怎么你这乱神之术也要来试试朕不成?”皇上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过来,阴沉的有些可怕。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失态,但毕竟是有辱了皇帝威严又怎么会不恼怒。

咯咯的一阵娇笑从那浑身被漆黑色袍服笼罩的人影下传出。一双纤纤细手缓缓的解开了胸前的飘带,露出了一个青色窈窕的人儿出来,盈盈下拜“皇上可是错怪奴家了,我这小小手段怎能扰得了圣上的神智。”说话的女子打眼这么一瞧便给人一种似假还真的感觉,眉宇间并无太过出众更是远远谈不上什么倾国倾城,但却有一种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感觉。

“让你动用所有手段去找他可有结果?一年了都没听你有过关于这件事的回报,你莫非要告诉朕你......”“陛下多虑了,臣已经找到了。”尚没等皇上将话问完便被眼前女子打断了。“臣在江河府发现了那人的行踪,原打算等一切计划周全便要向陛下禀报的。”

叶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想在她的脸上找出些什么,可是半点的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出,这个女人的脸上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任何的波动。“既然已经有了线索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了,你们潜龙阁还从来没有让朕失望过,希望这次也是如此。”在场的两个人都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也听出了皇上这番话的另一层意思。雷公公偷眼瞧了瞧站在身后的女人,就又恢复了垂首侍奉的姿态。

“还记得朕当初为什么要成立潜龙阁这样一个江湖势力吗?任萱。”

“臣记得,定不会辜负圣恩的。”这个叫任萱的女人声音平淡的回答道。

“好了,去做事吧,记得苏文和他一切有关联的人必!须!死!”皇上竟特意的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字低沉的命令着,听起来似乎是严肃的命令,但是其中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还是没有逃过雷公公和任萱的耳朵。后者自然也能感应到皇上此时必杀苏文的决心,只是深深的施了一礼,然后转身一步一步的朝殿外走去。

来到宫墙外的任萱深深的呼吸着夹杂着一丝冰冷的空气,面如寒霜,两只手攥得紧紧的,指甲深陷肉中的痛楚竟似浑然不觉,该来的总要面对,看来一切因果终究到了要了结的时刻了。转头看了看嘉陵城的南方,在没有丝毫的犹疑,消失在了这清冷的宫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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