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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生入梦》第一章 无眠的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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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的北国,有一座冰城,这里是国内最北端的省会城市,也是冬天最冷的城市之一。可在夏天,这里却是热得让人心烦意乱,干燥的空气肆意开启着嘲讽,烈日下的人们估计此时都已经攒满了怒气条,只希望早点度过这该死的夏天。

冰城是个建筑风格很多元的地方,就像眼前这几座临街的七层老楼。它们带着战争时期独特的沧桑感,守望着这座城,和周边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几十年的岁月匆匆,开始住在这栋楼里的老住户大多都不在了,但这里是很受年轻人欢迎的租房地点,特定时期所特有的坚固建筑,方便的交通,以及最主要的,和老楼一样有历史感的房租。

和优越的地理位置不同,这里的房租低廉的让人不可置信,据说是十几年前这几栋老楼都被同一个人买了下来并定下了统一的房租,一直没有再涨过。而且即使旁边的建筑都已经拆迁盖上了新的小区,这里也没有什么变化。但奇怪的是租户们谁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是每个月初就会有个30岁左右的男人挨个上门收取那200元的房租,而据他说他并不是房东,只是被找来跑腿的,当问及房东是谁的时候,他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令人深感好奇。但其实这都没什么影响,毕竟这么多年也没见出什么事,而且还有这么便宜的房租,何必管那这些多余的事呢。

24岁的孟槐南是这里的租户之一,大学刚刚毕业的他,在附近的一家颇为有名的公司做实习秘书。是的,男秘书,而且老板也是男的,但这都不重要,毕竟工资还是比较可观的。为了能离公司近一点,他就从在另一个区的家中搬了过来。

他的上一任房客貌似是已经成功买下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于是搬离了这里,留下了个励志的故事。已经盯了这里很久的孟槐南成功抢到了租住的名额,毕竟这里真的很吃香,他也是费了一番大力气才打听到这个人要搬走的事情,这里更换租户也依旧看不到房东的身影,就只是租户之间商量好就可以了,收房租的那个人也不管换没换人,钱交了就行。成功搬进来的第一天,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阳台的老躺椅上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们,即使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离退休老干部,但他还是挺向往这样的生活的。

然而,搬进来之后的第一夜,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原本睡眠质量很好的他竟然在晚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直到天微微亮起来才终于昏昏沉沉的睡着。不出意外,刚上班没几天的他迟到了。虽然只是被老板口头的批评了一次却也让他很惶恐,毕竟对这第一份工作他还是很珍惜的。

忙忙碌碌又一天结束,晚上才刚刚九点孟槐南就准备好了热牛奶,他想自己可能是有点不习惯新环境才会休息不好,于是打算按照网上查询的种种安眠技巧试验下,他觉得今天自己优势很大。可是,当晚依旧是辗转反侧,怎样都无法入眠,直到天微微发亮,才疲惫的睡下。

这种情况持续了已经整整一个半月,这段时间的每一个工作日孟槐南都不是迟到就是无精打采的,老板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古怪,仿佛是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和一点不会再爱了的心痛。终于在三天前,他被开除了,领了工资之后,老板和善的告诉他养好了精神可以再回来,这里永远欢迎他。孟槐南致谢后迷茫的的离开了公司,外面烈热炎炎,他却感觉有些发冷。这一个半月他不是没有去大大小小的医院看过,可都说他只是普通的神经衰弱而已,中药西药都吃了不少,可并没有什么效果。行尸走肉一样回到了家,再次躺在那个躺椅上,阳光照进来很舒服,可他的心情却很烦躁。

7点钟,天终于黑了下来,孟槐南已经呆滞的在躺椅上呆了一天了,腹中的饥饿感不停地提醒他该吃饭了,可他却怎么也没法集中精神,依旧是那么呆滞的躺着,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整整三天他都没能再次睡着。

第二天父母不知怎么知道了自己被开除的事情,特意来这边看了看他,孟槐南没有说出自己无法入眠的事,只是说压力有点大,休息一阵就好了,让他们不必担心。但父母看出了他的憔悴,回去之后给他邮来了一瓶据说是不伤身体但喝一口就会醉倒睡着的药酒,是父亲求着一个朋友买来的,然而也没有产生作用。微醺的感觉倒是有,可依旧还是无法入眠。

时间来到第四天的早上,这时的孟槐南已经和刚来时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了,乱蓬蓬的头发,双眼都是血丝,黑眼圈满是仙气,嘴唇有些发青,就好像晚清的烟鬼一般,憔悴而颓废。三天三夜没有睡觉对身体的破坏已经开始显露出端倪,心脏时常会突然跳的很快,身体一阵阵的发冷,孟槐南毫不怀疑再继续下去自己一定会猝死在这里,虽然食物和水都不缺,但单独缺少睡眠这一点,就足够他死的不知不觉。

透过窗帘,眼见外面早已天光大亮,太阳的温暖再次照耀大地,孟槐南决定去外面晒晒太阳,起码让自己不那么冷,从床上起身,骨节发出了咯咯蹦蹦的声音,倒是让他打起了些精神。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只穿着睡衣拖鞋就下了楼,耀眼的阳光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站在大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人群,迷茫的感觉再次涌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想要走过马路去买些泡面,毕竟没有了经济来源,泡面可谓是这时最好的选择之一。刚迈出一步,突然一阵阵晕眩感袭来,接着就眼前一黑不由自主向前栽倒,耳边传来路人的惊呼声和刺耳的刹车声。这时,划过他心里最后一个念头是:“哦吼,完蛋”。

风声呼啸,水声潺潺,伴着些树叶摇动的哗哗声响,这是孟槐南意识回归之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慢慢睁开眼,面前的是一片怪异的景象,一座巍峨的大山就在前方矗立着,山顶伸过了云层,山泉自山顶向下流淌,水流越聚越多并在山脚下汇成了一条河流,可这条河居然又向上流入了云层,完全不给牛顿老爷子留一丁点面子。

河流的边上有一片树林,身为城里的孩子而且没学过太多植物知识的孟槐南完全不认识这是什么树,高度和十几年的柳树差不多但要粗个两三倍左右,叶子呈扇形,边缘有些锯齿一样的缺口,翠绿的没有一丝杂色,偶尔可以在树叶间见到一些同样是绿色的果实一样的东西,比杏还要小一些。而他此时就站在树林的边缘,放眼望去找不到任何的人类的痕迹。

孟槐南觉得此时自己的精神好的出奇,而且淡定的自己都诧异,毕竟突然来到这样一个地方按理来说自己应该惊慌失措一番才对,可此时他却觉得这里莫名的很是熟悉,就如同来过很多次一样,既视感与疑惑在心头萦绕不休,熟悉与陌生两种矛盾的感觉互相交错,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情绪。这情绪愈发强烈,一阵剧烈的头痛感突然袭来,甚至响起了耳鸣的声音。眼前的景物渐渐扁平化之后又如玻璃般片片碎开,滑出视野,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惨叫出了声音,抱着头缓缓地蹲了下去,然后就是意识再次的陷入一片黑暗。

时间已不知过去多久,孟槐南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和之前熟悉又陌生的山下不同,这里是他确信自己从未来过的地方。房间很大,但没有什么装饰品,雪白的四面墙壁空空荡荡,一扇普通的白色的门孤零零的嵌在墙里,哦,还有一扇小小的窗子,天花板上也没有顶灯,白色的地砖一尘不染。仿佛这间屋子就只有一张床存在着。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上还是出门时的睡衣,但明显已经洗过了。此时大脑虽然一片清明,可身体却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强烈的空腹感让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力气了。终于摆脱困倦感的大脑开始不停运作,思考自己究竟身在何方以及现在的时间。

就在这时,屋门的方向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浑厚而淡然:“你总算醒了,要吃点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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