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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蹈海探天》第十三章 为他人做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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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邓浩好奇的打开电脑,查看班级qq聊天群,发现原本还活跃无比的梁波果真偃旗息鼓,人间蒸发了,有些同学在询问一些细节始终他不答复,终于有人耐不住怀疑,用行程安排上预留的电话打过去,居然是关机,与毕业那年的失联如出一辙。

群里开始沸腾起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在控诉着怎么就会上了梁波的当,也有沉不住气的人打算明天退票,此刻梁波参加聚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邓浩倒是觉得,既然大家都有兴趣聚会,行程安排的也够到位,况且梁波已经付了聚会的大头,不妨继续下去,于是建议聚会依旧,他会来组织好,同时已经安排好了可以进母校参观的行程,下午三点可在汉洲大学东校门集合。

有部分兴致高的立马附和,还有些则在小心翼翼的盘算aa制后每人需要交多少费用的算小账,邓浩立马明白了这些人就是冲着免费的大餐豪华酒店来的,于是打了聚会酒店的饭店的预订电话,核实了定金的情况,觉得也就再贴补个不到一万就可以了,今天正好心情也不错,倒不如遂了梁波的心思,把聚会办好。于是留言说费用他出,相聚难得。

大家一看不用出钱,一切照旧,还能参观校园,纷纷举手同意,此时,邓浩已经成为了众多同学心目中真正靠谱的组织者。

周六下午,十多位昔日同窗欢聚在汉洲大学门口,走过共度四年熟悉的故地,藤曼爬满了民国时期就留下的红色砖墙教学楼立柱,大草坪、礼堂、学术报告厅历历在目,远远飘来的混合各种炒菜的特有食堂油腻腻的味道,兄弟们当年的宿舍楼门口现今出入的女生和高悬的“男生止步”,提示着大伙昔日可追忆,但已无法回去……

梁波“筹备”工作很到位,之前连菜单都确定了,省却邓浩不少功夫,此时邓浩已经成为大家眼中不二的此次活动的召集者和出资者,大家左顾右盼,抬头纹、鱼尾纹、法令纹悄然爬到了脸上,男生普遍微挺的肚腩,终难掩饰岁月流逝的痕迹。梁波也成为大伙头一个普遍话题,共同声讨着言而无信的家伙,是时候与他绝交了。

邓浩坐在主桌主位,自然成为大家共同敬酒感谢的主角,而手旁的奥迪折叠钥匙自然也躲不过众人犀利的目光,邓浩很享受这般恰似“荣归故里”的感觉,难怪梁波热衷于此,不料自己买了炮仗给别人放了。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除了回忆当年的往事之外,话题又回归事业和家庭,男生普遍关心的是兄弟们混的怎样,女生讨论的普遍是小孩的教育。

大家纷纷开始吐槽自己毕业后这么多年来的奋斗史,出乎意料的是,偌大的新闻系,竟然一半都在从事地产营销,仅有寥寥几人在真正的新闻单位,而又因为没有背景很难出头,又不想舍弃旱涝保收的事业单位编制,让人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他退休的模样,其中最惨的一个,因为没有关系,好容易进了当地党报,结果跑的条线也越来越差,原本跑的文教,现在跑的条线虽然只换了一个字,待遇却大相径庭——“宗教”。

数年未见,氛围相当的好,邓浩也拿起酒壶,到旁边酒桌敬酒,不料撞见一个熟悉的眼神,大学时的女友关馨悦居然也来了,对呀,今天同学聚会,没理由不来呀?邓浩只得象征性的多加点酒,整桌一起敬,生怕同学们再起哄生出事端来,之后火速转战下一桌。关馨悦见到邓浩也颇有感慨,快三年过去了,虽然父母一直坚持不懈的在身边物色各样的精品人选,但这样的对象要求自然也不低,无奈被贴上了“大龄剩女”的标签,也都是相亲之后便没了声音,好容易有一个处的还不错,关馨悦向其敞开心扉,讲述自己的过去之后,对方因嫌弃“二婚”而迅速的离开了视线。

而此刻的邓浩,仿佛成为当初丢弃的一块璞石,没想到几年之后竟然打磨成为熠熠生辉的美玉,倘若自己父母也在场,估计扇自己耳光的心都有了,这也成为关馨悦心头永远挥之不去的痛楚和遗憾,只得借酒消愁,一杯接一杯的找人喝酒。

曲终人散。

大家摇摇晃晃的该回家的回家,回酒店的回酒店,邓浩作为组织者,一位位的欢送,刚买好单准备叫门口的黄马甲代驾回家,一位穿着黑色马甲的服务员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先生,您还有位朋友喝多了没走,请过去看看吧!”

邓浩觉得奇怪,不是都撤了么?怎么会还有一个?于是跟着服务员跑回宴会厅查看,顿时惊呆了!

只见关馨悦躺在三张拼起来的椅子上醉成烂泥一般。

邓浩问:“什么情况?”

“嗨,估计这位客人方才喝多了,趴到桌底下睡着了,我们收拾桌子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想把她扶到椅子上根本坐不住,只能拼了几张椅子先让她躺着,先生,您赶紧带走吧,我们最近生意好,天天加班,也不容易。”服务员无奈的说。

邓浩叹了口气,只得谢谢他,想抱起关馨悦往外走,无奈人喝醉了格外的沉,加上自己也喝了不少酒,根本走不稳,只得让小伙子搭把手,两人架着她往楼下走。

到了门口,招呼了一个代驾,帮忙一起把关馨悦扶上车,她立马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起来,喃喃的喊了声“邓浩”。

邓浩坐在副驾被吓得不轻,赶紧哆哆嗦嗦的拉安全带,竟然用力太大一下子卡住拉不出来,只得松手再缓缓的拉出来扣好,代驾师傅启动车辆,问:“去哪儿?”

“嘉香园12幢301。”邓浩立马答道,还是送到她父母家周全,至少有人照顾。不过瞬间自己也惊呆了:天哪,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自己还记得她父母家的地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代驾司机估计是本地人,路况熟悉,不一会就开到了嘉香园12幢楼下,邓浩只得招呼代驾师傅再帮自己把关馨悦架上自己背上,将她的拎包挂在自己脖子上背上楼,此时邓浩感觉脖子上晃动的拎包好不自在,更像是一块批斗自己的大木牌。

数年过去了,楼道依旧熟悉,背上的人虽然身体贴的很近,但心已隔得很远,还好楼层不高,许久伏案缺乏锻炼的邓浩还是累的额头上豆大的汗往下滴,弯着腰按响门铃,关馨悦父母被眼前这一幕彻底吓呆了,楚母不禁问:“你们,这…这…怎么回事?”

邓浩有苦难言,只得无奈的说:“阿姨,今天同学聚会,可能关馨悦比较开心,喝多了,只能我背回来了。”

楚母眼中露出一丝惊喜,赶紧招呼楚父过来帮忙:“老头子,别愣着了,赶紧过来帮忙!”

楚父一看也吓了一跳,不过眼见楚母对其使了一个眼色,立马心领神会的从邓浩那边接过关馨悦来,两人架着她扶上床去。

“小邓,辛苦你了,喝口茶再走吧。”楚母热情的招呼道。

“哦,不了,司机还在楼下等我呢。”邓浩就想着赶紧撤退,边往外走边说。

“好的,那有空来坐坐哦!”楚母笑着对邓浩说。

“好的。”邓浩只得客套一句,赶紧出门往楼下跑去,竟然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楚父和楚母倒是默契,前后脚跑到阳台往楼下看,只见邓浩打开一辆银色奥迪a4副驾驶位车门,坐了进去,疾驰而去。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此时的关馨悦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睡得香甜。

而在此时,参观校园和聚会的图片在陆续的上传到qq上,梁波静静的看着这些图片,以及万分感谢邓浩的话,有些喝多了的还不忘再骂梁波几句:“难怪叫梁波,果然是人性凉薄”,原本精心预谋且花了血本的聚会,竟然变成口诛笔伐自己的声讨会,而原本想在同学们面前羞辱的邓浩竟然只出了一个小头,就替代自己成为了大家心中的慷慨解囊者,恨的咬牙切齿,不料被一条消息瞬间石化:“您已被群管理员移除汉洲大学新闻系群”,他们竟然把我开除了?

此生估计再难在他们面前抬起头来。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孔尚任《桃花扇》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筛出点点光斑,照耀在关馨悦脸上,她觉得头痛口渴,又惊奇怎么自己会穿着睡衣躺在自家床上,昨晚不是同学聚会么?怎么就记得邓浩过来草草的敬酒,后面什么都不记得了呀。

关馨悦敲敲自己的头爬起来,到客厅去接水喝,只见父母心情格外的好,老妈竟然哼起小曲来,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半分意思,这是什么情况?

“你起来啦!怎么样,有不舒服么?”楚父看见女儿从桌上拿起杯子,关切的问。

“嗯,头还有点痛,可能昨晚喝多了。”关馨悦说罢便摸摸头,咕嘟咕嘟的大口喝水。

“呵呵,看来你还真的是喝多了,你知道你昨晚怎么回来的么?”楚母盛了一碗粥出来,放在餐桌上,笑嘻嘻的问。

竟然自己喝多了没挨骂,这是什么情况,关馨悦不禁心里犯嘀咕,只得问:“我也不记得了,谁送我回来的?”

“唉,看来你不是装糊涂,是真糊涂了!”楚母貌似有点失落,说:“是邓浩,昨晚他背着你回来的,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能认得这里。”

“啊?”关馨悦觉得糗大了,竟然醉成烂泥让邓浩背回家,不禁又悔又恼。

“对了,昨天你们同学聚会,有没有碰到合适的?”楚母关切的问。

“哎呀妈,我们是同学聚会,又不是相亲派对,怎么瞎操心这个。”关馨悦正当羞恼头上。

“对了,那个小邓我看现在还挺不错,他现在干什么呢?”楚父对于四个圈圈的奥迪配司机更感兴趣。

“他呀,好像在一个上市集团做管营销的高管,昨天整个活动的费用都是他出的,应该混的还行吧。”关馨悦大概回忆了下。

“啧啧!这可得不少钱。”楚母不禁感慨,立马责怪楚父:“都怪你,当初说这小子身体有毛病,找不到好工作的,不能把女儿断送在他手中,你看看现在,倒是断送在你手里了,唉!”

“这也不能全怪我,你当时不也挺起劲来着。”楚父反驳道。

两人开始争吵,关馨悦不想再听谁是谁非,总之已经错过,况且这次又大出丑,赶紧逃去刷牙洗漱了。

因果曲直,究竟是人为,亦或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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