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愔打定主意，今日势必要攻下卫殃的心魔。

她继续道：“一面觉得卫白阴是师父，一面又和谢愔情难自禁，但是你有去了解过卫白阴和谢愔的想法吗？卫白阴只是说你们如同亲人，谢愔则是很坦白的喜欢你呀。更简单的是，你和卫白阴假如没有爱情，然后到了你和谢愔有了，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随着时间产生感情，你情我愿再正常不过啦。”

“我与卫白阴是师徒，与谢愔也是师徒，与你依旧是师徒。我也未曾喜欢过那一世的谢愔。”

“未……未曾喜欢？”谢愔后怕，啥？她还以为是卫殃过于纠结师徒之情才有的心魔，“你不喜欢那一世的谢愔？”

卫殃直视她的眼睛：“那种喜爱非男女之情。”

“那……那……”谢愔有些不敢问了，“那我呢？”

卫殃道：“男女之情。”

谢愔脑子一轰，世间最动听的情也比不上卫殃这四个字，她受宠若惊，都结巴了，“所……所以，你你……你只是单单喜欢上了我！”

卫殃眸光温柔了许多，轻声道：“是。”

“等！等等！我需要冷静一下！”谢愔扶额，迅速整理一下思绪。

原先就是自己先喜欢上卫殃，她一直认为既然是自己选择喜欢的，不管什么结果的要接受，保持自己喜欢的心情就好。但她一直没去没敢深入去想，卫殃究竟喜不喜欢自己。

喜欢的又是哪一个自己。

前世和现在的她，算得上是同一个人吗？

但是现在卫殃明确的告诉自己，他对前世的自己们都不是男女之情，他喜欢的是自己啊！

“那你的心魔是啥？”谢愔懵的不能在懵，狂喜之后都不知该说什么言表喜悦，只好恋恋不舍的揪回话题。

“现在你还芥蒂师徒关系不成？你一开始不是也说你是我师父吗？有什么关系吗？难不成少侠是一个古板又俗不可耐的人，在乎师徒间的伦理道德？”

卫殃不知如何反驳。

谢愔按捺着要飞上天的心情，干脆转身背对着他，“其实我也不在意世人眼中的禁忌恋，如果你真的在意，我不把你当师父就是了，反正你也没教过我什么……”

卫殃还是没有回话，谢愔侧头，“这么磨磨唧唧可不像卫殃前辈……”谢愔又面对着他，眼神里多了一分探究，“还是说，除了师徒关系，还有什么是你顾忌的？”

卫殃叹了一口气，“你已经知道了师父那一世，那你就会知道魔星了。”

谢愔眨眨眼，“是啊。”

“师父为了除去我的魔星之力，将魔星之力收纳进她自己的魂魄，经历千年，终于重新入轮回得以转世。”他眉间浮现愧疚之色，“你的命格变得极为凶煞，我本想护你左右，天道告知我，我在你身边只会带来更多灾害，我本想不让你发现我的存在，但阴差阳错里……”

“我反而喜欢上了你？”谢愔见他似乎不大好说出口，便接道。

卫殃点点头。

谢愔得寸进尺，咧嘴一笑，“然后你也喜欢我。”

卫殃一窘，还是点点头，“但非前世。”

心中窃喜的谢愔有些飘飘然，终于把这句话套出来了，真累，才不管你现世还是前世。

“随后你我为师徒，你虽有情，但我始终只是想保护你。或许是命格，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你魂魄被撕扯碎裂，我却无能为力……那时我在想，都是因为我，你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这种痛苦的事，又想起天道告诉我的，不该与你靠近。”

谢愔明白了，“所以你才带上面具，就算待在我身边，也不愿显出真身。傻子小音那一世，你被重伤，到孤山休养，但却分了一丝魂魄去守护鸿洇，养好了身体，你又不屈不挠的待在叶长阴身边，结果失血过多，再一次陷入沉眠，而我叶长阴那一世过后，却被天道捡回去，没有再进入轮回，但谢愔那一世破碎魂魄倒是进入轮回，去到了苏瑾珞身上。”

“是的，只不过那个面具是你送于我，说再也不想看见我……”

谢愔一窘，忽然想起来一开始她还骂那个让卫殃带上面具的人是个白痴。

“咳……终于将这些前世今生都联系在了一起了。”谢愔忽略刚刚的话，长呼一口气，如释重负，她掰着指头数了数，“这都八世了，少侠你真的是……”

“还有一世。”卫殃道，“不过那一世只有一天。”

“……哈？”谢愔突然笑了出来，“刚出生就死了？”

“不，那一世，你是一只蜉蝣。”

“蜉蝣？那种小虫子？”谢愔来了兴趣，睁着大眼睛示意他讲下去。

“嗯。蜉蝣生命只有朝夕之间，我找到你时，你却快要羽化成仙了。”

谢愔：“我可真牛掰。”

“……”卫殃无奈的揉揉她的头，“那时候已经是傍晚，你飘在一片叶子上，我一直守着你，料想你应当是感受不到我的存在的，然而你却在月亮升起时羽化成仙。”他忆起那一天的震撼一幕。

蜉蝣成精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卫殃只想静静守着她，等待这短暂的一世结束。

那一日，他看得专注，小虫似乎被他眉间的朱砂吸引了，懒洋洋的摆动触角。

卫殃垂眸，心里安心，嘴角噙了一抹淡笑，徐徐说道：“你若是一直无从知晓天地就好了，如此模样可叫我好找。但是，相信我，沧海余生，哪怕轮回千千万万次，我都会找到你……”

话落时，也是夕阳落山，月从江河中升起，这小小的蜉蝣也该散了。

然而，当月光触及小小的虫子时，绿叶上刹地绽放出夺目的光，持久不散，卫殃微微睁大眼睛，心中触动不已。

只见那光芒越来越大，其中人影若现，光芒波及到江水上，掀起一阵浪花，江风将卫殃的衣袍吹得凌乱，他却目不转睛。

迎着月光，少女娇小的身形漂浮在江河之上，恬静淡然的面庞，正微笑着。飞升成仙，一只生命不过朝夕的蜉蝣竟然一日成仙，这是何等的悟性！

“你似乎等了我很久？”

卫殃脱口而出：“阿愔……”

“原是前世旧识吗。”她轻轻抚了抚他的眉心，“为何以鬼面障面？”

卫殃：“你不愿见我。”

蜉蝣：“放屁！我此刻很乐意见你，来让我瞅瞅。”

卫殃一她言取下面具，蜉蝣划过他的脸庞，不住的摇头，“以后还是不要取下面具吧。”

卫殃：“为何？”

蜉蝣：“……说不上来，我活不长，这容颜便是我唯一呃景色，别人窥多了，我……会死不瞑目。”

卫殃忍不住笑了出来。蜉蝣眸光一亮，抬手就将面具给他罩住，“不许笑。”

卫殃抬手要去抓她的手，却抓住了一片虚空，他愣了一秒，“就走了？”

蜉蝣也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不太在意，又去看卫殃一双湛青色清亮的眼睛，弯了弯眼，“只觉得，一生只为见你一次，了无遗憾，便可安然离开了。”

卫殃心中一动，忽的捧住她的脸，手指划过她眉间的红痕，轻轻说：“我会找到你的。”

蜉蝣一怔，摸了摸眉间，稀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只是感叹一下，她又问：“如果我变成一个傻子，你不走吧？”

卫殃：“至死不离。”

卫殃将这一份记忆传给了谢愔，谢愔在心中狂抽自己，卧槽那个蜉蝣说完变傻子就变傻子了！！！

卫殃见她变幻莫测的神情，有些疑惑：“怎么了？”

谢愔回神，扑过去抱住他，“没事，管他前世有多少，反正现在你情我愿，咱们就是一对！”

卫殃轻轻一笑，回抱她，“嗯。”

“哟，现在就开始甜甜蜜蜜了？事儿都还没完呢！”

酸溜溜的语气实在不符合一个天道代言人，谢愔看着阳凭空从金光中走出，朝他做了个鬼脸。

“你到底是布了多大一个局？局中局？”谢愔松开卫殃，面上虽然有些开玩笑的意思，语气却很严肃。

阳耸耸肩，“也不是我布局，我只不过是随机应变，布局的，是一个老熟人罢了。”

“一世魔星？”谢愔问。

阳和卫殃具是一惊，愕然的望着她。

谢愔莫名其妙，“怎么了？你们真当我就是个只会拖后腿的白痴吗？”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默认？

谢愔：“我和她接触过了，虽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不过应该不是敌人吧？”

“亦正亦邪的人才最不好掌控。”阳移开目光，眉间有些忧色。

谢愔：“那不是你老情人吗？”

“……”阳：“……尽想起些没用的，我们算不上情人……”

谢愔：“哦！你单相思！”

“……”

噗噗几刀直往阳心上捅，谢愔见他一脸吃瘪向，恶趣味的笑了出来。

卫殃忽然道：“你知道她是谁了吗？”

谢愔回想了一下，道：“她说她叫流火，不过我大概猜得到她是谁……”

卫殃：“是谁？”

谢愔挑眉，语气中有些揶揄，“少侠你应该早就认出她来了吧，你这是害怕我找她出来还是怎么的？”

卫殃：“……抱歉。”

谢愔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和我道歉做什么？”

卫殃：“我当时并未向你说明她的身份。”

谢愔闻言，乐了，“你现在说也不迟。”

卫殃：“……”

谢愔：“你还怕我是诈你的不成？人家浮胥逆魂都说了，只要是我肯猜肯想，就一定是对的！”

卫殃：“……”

谢愔：“……行吧，到时候我自己去确认，我现在生你的气了！哼，一个时辰不会理你了！”

阳：为何有种发光的感觉？

他忍不住默默问一句：“我听流火说，你那个第几世的哥哥和你的三个鬼将都被传到了孤山顶的假云涧阁，他们人呢？”

谢愔：“……呃？”

卫殃道：“谢无惴会被慕容溪带走，应该无碍，她的鬼将不会有事的。”

谢愔歪头，面露疑色，“你果然和一世魔星勾搭上了哈，二世魔星！”

卫殃：“……我、没有。”

阳：我还是走远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