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李中兴准备出声，可被儿子李光儒打断了。

“我……我学了法术。”

这一声如惊雷般炸响。

“爸爸。我太弱小了……我想超越你，我根本不能成为你那样的战士……我没有力量，爸爸！我没有力量。”

“我没有强壮的身躯，没有肌肉，没有神力，我只能做个普普通通的战士！”

“但我不甘心啊！”

“为什么有天赋的人就可以做得比我好？我明明跟他们做了一样的事情！可他们永远比我强。永远比我强！”

他的嘶吼声更像是临死前的哀嚎。

他们本应该在舒适的房间里数着今天的利润，考虑什么时候换上新的地毯。而不是在这个黑暗的森林里，寒风彻骨，被人追捕。

“法术。”

李中兴如被人掐住了咽喉，突然停住了，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你怎么会去碰这个东西……力量不是最重要的，你被力量蒙蔽住了双眼……”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沉默。

“爸爸，你把我交出去吧。”

突然，李光儒出声说道，像是做了个决定。

“把我交出去，爸爸。将功赎罪，你还能回到以前的生活……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李中兴定定地看了这个儿子一眼，长叹一口气，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

“傻小子，你是我儿子啊……”

“法术是异端，异端会被审判……我教了你那么多，却唯独忘了这个。”

“获取力量有很多种途径，你为什么要去选择法术呢……即使不当战士，你也能活的好好的啊。即使不当最强的战士，你也能活的好好的。”

“你追不上有天赋的人。这是一场接力赛，可你当成了短跑。”

“可即使是这样，你也能活的好好的啊……”

战士联盟不可撼动的铁律之中，就有“审判异端”这么一条。

他的声音很轻，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叹息。

“好好睡一觉吧。天亮了我们往森林中心走。事情瞬息万变，等到他们放松了警惕，我们就去别的城市，去海边，去岛上，去西部……”

李中兴拍着李光儒的肩说。

他看着这个几天下来消瘦不少的年轻人，顿了一下，补充道：

“还有那本笔记……既然学了，就学下去吧。”

李光儒眼睛里的光亮了起来。

李中兴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放任自己的儿子成为异端。

他是一个战士。

可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战士，而他的孩子，只有他这一个父亲。

这就够了。

而在这之后几天，同为异端的穆凌，一直在紧闭大门的房间里不知疲惫地练习着法术。

这样的强度对曾经的他不算大，可已经到了身体的极限。

他穿着整洁的长袍，没有心思打理黑色的长发，而是任由它们乱糟糟地散在身后。穿着战衣，头发高高扎起，刀起发落不见血的潇洒，似乎是战士们独有的特权。这样恣意的散乱，才是贫民的姿态。

他费尽心思，也没有找出火球术变化的原因，只是稍稍地压制了能量的吸收，变为威力可以接受的爆炸术。

同时，他还掌握会了灭火的新姿势。

和火球术一般，水流的效果类似于水球爆炸术。可水究竟不是火那样玉石俱焚的怪物，尽管多了爆炸这一特性，但也算勉强保留了水流的本质。

这些都是不明原因的作弊产物。

他在这个过程中对元素的属性产生了一些新的感悟，但因为时间紧迫，没有停下来仔细思考。

灵感是一瞬的，等他停下来时，就已然抓不住了。

这两个一星爆炸术的威力一般，究竟能不能对付一星战兽还是个谜。

除却知道一个名字，他对于这世界的战力划分，一无所知。

因此，他还准备了第三个辅助性的元素法术。

这个被命名为小风卷的一星法术，雏形是三星法术小龙卷风。

穆凌暂且不想造出掀翻贫民窟屋顶的龙卷风，因此省略了一部分步骤，将其变为提供移动速度增益的辅助法术。说是这样，可对速度的增益不大，只能减轻重量，缓解体力的消耗。

而他的精神，有着原先的意识做基础，又在这几天的锻炼中有显著增长，使用这些一星法术不算困难。

在众多关于元素的学说之中，接受最广泛的说法是：

元素法术不消耗精神，可是会损耗精神。精神会自行恢复，也可以强化。

这个说法因为没有具体证据而不被承认，可也没有任何证据推翻它。

等到又过了几天，他彻底将这三个法术弄清楚后，才开始思考猎取战兽的事情。

在法师是异端、在战士是正统的艾弗里亚大陆上，他必然找不到安全的佣兵小队。如果走漏风声，他会被战盟死死追捕。

一个人虽然危险，可也是一种安全。

他准备稍作伪装，最后带上了黑口罩与白手套，为施法的手势和吟唱做掩饰。

靠着记忆里的道路，穆凌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街道深处的芙蓉城佣兵登记处。

这里隶属战殿，可地位比战殿稍次。除却佣兵登记，任务的交接，悬赏的榜单，钱物的兑换，都是在战殿本殿举行。

因此在这不起眼的接到深处，也不算奇怪。

站在门口的守卫战士见怪不怪地瞥了穆凌一眼，就又高傲地抬起头来用鼻孔看人了。

这年头，无论是有实力的，还是没实力的，都喜欢故弄玄虚，仿佛这样就能提高自己的实力。

瞧瞧这个人瘦弱的身形，要不然是高手，要不然就是弱者。

后者可能性居高。

坐在长桌后的登记人的态度则更为随意。

他甚至连头都没抬，只是从抽屉里取一张申请表，然后问了一声名字。

“青衣。”

他的第一反应是用“元素”这样的名字，可这要暴露太多，风险太高。战盟的眼睛无处不在，他可不希望在这上头漏了马脚。

只好退而求其次，青衣是大法师塔里顶尖元素法师的别称，只有寥寥几人。

像他这样的新时代佼佼者，只是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