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

朦胧间，仿佛有人在天边吟唱，声音悠扬而宏大，似从蛮荒太古传来，穿越了时空，化作低喃在耳边环绕。

“马凯，你起来回答一下这道题”一名身材高挑的中年妇女站在讲台前，微仰着头，眼皮低垂，一脸的云淡风轻，却隐隐给人一种尖酸刻薄之感。

“小凯，小凯，快醒醒。”

半睡半醒间，马凯感觉到有人在踢着他的脚踝，急促而又低沉的叫唤声在身后不断响起，还未彻底清醒便听见一声尖锐而又熟悉的叫声。

“马凯你给我站起来！”

一股危机感瞬间席卷全身，马凯浑身一抖，下意识地跳了起来，刚站好就看见那中年妇女满脸怒容地站在桌前，还不待马凯说话，中年妇女反手讲手中的语文课本往书桌上这么一拍，指着书桌上的叫本书，那双本低垂的眼眸也变的怒目圆睁，瞪着马凯骂道:

“你是不是不识字！？这节什么课不知道吗！？你拿本物理放在这里干什么！？”

说罢，还讲另一本摊开的书一合，本就脸色极差的面孔变的愈发阴沉狰狞，一手拍着桌子，一手指着马凯大骂道:

“还看什么《道德经》，就你这缺德无能没道德的东西是不是还想修仙！？”

此时的马凯已经彻底从那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面对怒目圆睁的中年妇女，他只是撇了撇嘴

“这跟修仙有什么关系…”

“你给我滚到外面上课去！”

马凯话还没说完，中年妇女反手就将书本向门外扔去，指着门口咆哮着道。

马凯面色不变，扭头耸了耸肩，一脸淡定的向门口走去，仿佛这对他来说所已经习以为常，如家常便饭一般了，他来到门口缓缓弯下腰，捡起那本砸在门口的《道德经》，轻轻拍了拍，低估了句

“你才是缺德玩意。”

说完便靠在门外的墙边，留下余怒未消的中年还在教室里冷言冷语地谈论着“某些人”是如何没道德没素质没前途…

“傻x”

马凯低骂了一声，郁闷的靠在一旁，一边郁闷地想着为什么自习课又给霸占了，一边东张西望，生怕给其他班的人看见自己的这幅窘态。

“下课了，老师你们辛苦了…”

总算是熬到下课了，伴随着一阵对马凯来说无比悦耳的铃声，中年妇女不紧不慢地从教室走了出来，目不斜视地从马凯身前走过，对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马凯撇了撇嘴，知道自己的罚站时间已经结束，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后便懒洋洋地趴在了过道边的护栏上，紧接着一帮男生从教室里涌了出来，围着马凯七嘴八舌的聊着。

“哈哈哈，马哥牛x啊，贱丽姐的课都敢睡觉。”

“哈哈哈，刚才杨老太的脸色可是相当精彩，一会红一会绿的。”

“诶，马哥她这次居然没把你叫去办公室！？”

一帮男生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像极了在菜场里买菜的大婶，马凯也转过身靠在一旁附和着道，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以前的罪过她，他这是故意针对我！”

“小凯，走去上厕所了。”

一名少年从教室里走出来看着马凯说道。少年十五六岁的某样，清秀的面容配上一副无框眼镜让人看上去颇具书生气，但马凯知道，这只是看上去而已，他是马凯的死党。

马凯一抬头，刚要答应下来便瞥见楼道尽头的楼梯口旁有一袭熟悉的背影，看样子是刚从楼上下来，没做停留就向着楼下走去。

马凯不动声色地讲少年拉到了身旁说道:

“哎忙个啥，一会再去嘛，现在刚下课，厕所人多的要死”。

林子聪耸了耸肩，也不知道是在表示无奈还是赞同，也转过身趴在了护栏上。

马凯趴在护栏上，把头埋在手肘处，楞楞地看着天边的飞过的麻雀，并时不时地向着楼下楼梯口处快速扫一眼。林子聪也趴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周围的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就他俩沉默地趴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看着却又那么和谐。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马凯起身扭了扭头，目光又快速向楼下楼梯口处扫了一眼道:

“子聪，走吧。”

马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林子聪聊着天，刚下到一楼便远远的看见两个女生并肩向着楼梯走来，因为临近上课，走道旁都没什么人，马凯和林子聪一要就看见了远处的两个女生，林子聪一愣，不动神色地撇了马凯一眼，看见马凯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一旁的香樟树，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却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向前走去。

错身的瞬间，马凯才转过头来，面目表情地看了其中一个女生一眼。短发学生头，校服白鞋子。女生似乎心有所感，也偏头向马凯看了一眼，没有言语。

马凯一愣，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对视的瞬间那女生对他笑了，虽然只是那种礼貌性的微笑。

“刚才那女生挺好看的啊。”

林子聪没头没脑的突然说了一句。

“啊？还可以，一般吧。”

马凯一愣。

男生之间的话题永远都离不开女生，特别是在他们这十六七岁的年纪。

“诶，你怎么知道我在说谁？”

林子聪眼睛一亮，扭过投来盯着马凯道。

“肯定是长头发白衬衫的那个啊，短头发的那个不是你初中同学嘛。”

马凯不慌不忙的答道。

林子聪脸上依旧挂着那若有若无的笑容看着马凯，还不待他说话，马凯便突然问道，

“诶，下节是什么课来着？”

林子聪没有追问，任由马凯岔开话题，也不点破，含笑道，

“你最喜欢的历史课。”

“……”

绯红色的砖墙下零零散散的有着一排小摊，许多商贩常在早晚上下学期间售卖早点，小吃以及一些学习用品，马凯站在一张小吃车前，看着从门口时不时涌出的人群，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柳絮从高墙里飞出，飘向倚靠在墙下的蓝色单车。

“给，小伙子，你的烤肉串好嘞。”

一名中年大叔将手中的烤肉递了过来，马凯道了声谢，拿着烤肉串靠向了墙下的蓝色单车上。

烤肉的中年大叔是个很有眼色的人，看着这平日里总是光顾他生意的小伙子今天只有一人来这，脸色也不大好看，下意识的认为是发生了些什么，便有意问道，

“小伙子，怎么没看见另外几个小伙子，你们不是经常在一起的吗？”

“哈，可能是在值日吧。”马凯一边吃着烤肉，一边敷衍道。

中年大叔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就没有多问。

不多时，校门口终于走出了几道熟悉的身影冲着马凯挥手，马凯丢掉了手上剩余的烤肉竹签，骑上车正准备迎上去。

刚骑出去没几米旁边拐角处便转出来一张自行车，马凯眼疾手快一把把把把住转了个弯才没有撞上去，还来不及发脾气，就听见旁边有人骂道，

“妈的，没长眼睛啊？”

扭头一看赫然就是自己最不顺眼的章哲宇，顿时就怒从心头起。

“你他妈说谁呢？！”

车子一摔，马凯上前就抓着章哲宇的衣领将他往后砸去。

章哲宇一个重心不稳不稳就连人带车被马凯推倒在路边，顿时羞愤交加，刚想爬起来，马凯立即跳到他身前，抬起脚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章哲宇还没爬起来，便又被这一脚给踹倒了。这还不算玩，马凯一副越打越兴奋的样子，挥起拳头，对着章哲宇的腮帮子就是两拳。

马凯对这章哲宇可谓是积怨已久，特别是在放学路上看见他骑车死皮赖脸的贴到某个女生旁边的时候，况且这章哲宇还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有几个地痞流氓给他撑腰，干过不少破事，只要是跟外边社会人士有点交集的，都或多或少知道些。

远处的几人看见马凯跟人打了起来，赶紧就骑车冲了过来，刚停下车，就有个女生从他们旁边挤了过去，来到拿来身旁两手抓住马凯的手臂道，

“别打啦，别打了啊！”

马凯以压倒性的优势胖揍了章哲宇一顿，一时间忘乎所以，压根没打算停手，此刻手突然被人抱住，下意识就扭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张他意料之外的面容。

“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