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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后现代青春之歌》第三章 卫校六记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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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的作家杨绛先生写过一篇中篇小说名为《干校六记》,作为读者的我,也打算用六个篇章记述我那痛苦、狂妄、抑郁却也青春肆意的卫校生活。

为何只写六个篇章,那是因为我想分享的是快乐的好笑的事,下面只会有一个章节去诉说一场将我彻底击倒的黑暗历史,其他的,我还是想大家一起乐乐。

一、杂乱无章的开始

就算我有可以暂停时间的超能力,但也不可能让卫校开学的时间永远暂停住,如果那样的话我将失去未来那么多有爱有伤有趣与痛苦的闪亮的日子,所以我选择了按照老老杨所说的“去研究人体看看”,平静地背起书包骑车去卫校。

那是公元一九九九年九月一日,那天是一个初秋的艳阳天,我塞在随身听里的磁带是我从我那比亲哥还亲的老表磊磊那里借到一盒u2的磁带,初中和游泳队里的人,很少有人听英语歌,更别说摇滚乐队了,我也是偶然在黎明音像买辣妹磁带时听到里面放的u2乐队的《underabloodredsky》,就此迷上摇滚乐。

当时老板见我入魔般怔住站在一排磁带前动也不动,他便热情地走过来为我进行摇滚乐基础扫盲,从此一入摇滚乐深似海,回头都没岸。

那个早晨,我一边骑车一边跟着bono迷人的嗓音和节奏摇头晃脑,一路上都沉浸在未来应该搞个乐队这件事的完全幻想中,那天早晨的阳光十分温暖,我就那么一下出魂了,越骑越慢,时间是什么完全给忘了。

当我感觉自己可能要迟到的时候其实已经迟到了,我想反正也迟到了干脆绕着学校溜达一圈,于是我就绕着卫校又骑了一个圆圈,当我漫不经心抵达校门时,开学典礼已经开始快二十分钟了,我不知道去哪儿停车,就大摇大摆地骑着车到了举行开学典礼的操场,一进入那个地界,我瞬间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了,我踩着脚踏板站了起来,想赶紧找到我那漂亮的班主任,当我终于看到她时我赶紧骑到班上最后一排,与此同时学生处的老师也已经到了我跟前。

这时一位脸上带着“我是中年离异女性”标签的女老师,严肃的表情标准的双眼皮再薄薄的嘴唇显得很有气势,可我偏就是那种更有气势的人,没气势装都要装出来。

我就用蹩脚的京味儿普通话跟她贫:“我迟到了我认,可这儿开学第一天,您能别介让我感受一下学校的宽容与包容吗?”听到我如此贫嘴且不礼貌,班主任小艺赶紧走上前来对我进行了低声的严厉的批评,并让我跟那位老师赔礼道歉,我甩了甩一头短发对那老师说:“得咧,对不住了您。”

小艺老师见我态度依然散漫,气得脸都变色了,但即使如此,她生气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后来许多年之后,我爱上了一个姑娘,就是因为姑娘的模样和小艺老师有那么几分相像。

学生处的老师铁青着脸对我说:“你迟到了不仅没有意识那是一个基本的错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悔改之意,还油嘴滑舌,作为一名新生你竟然还想学校宽容包容你,你太得寸进尺了啊。按照规定,扣除你本学期德育分数三分。”当我后来知道那德育分有那么重要之后,我自然是有些后悔的。

在卫校的第一个星期平淡而乏味,我唯一感兴趣的解剖课排课也不算多,所以大多数上课的时候我都躲在最后一排看温瑞安的《白发魔女传》。

当然上解剖课时,即使开始很乏味,我依然专心听课,那几堂课里,我突然发现老师带来的彩色人体正面图上的人的站姿很美,老师说那是“解剖学姿势”,是这个专业最基本的人体研究姿势。

多年后我在拍摄自己的裸照时,就选取了这个姿势,我觉得站直了挺胸抬头收腹收臀再将两手垂于两侧,双掌掌心向外,这个姿势最大程度的呈现了人体正面的每个部分,无论凹陷还是凸出,都是那样的直观和美丽。

第一个周五放学时,我正在收拾书包,小艺老师进了教室径直向我走来,我没留意地上飘了一张高年级的女生递给我的小纸条,正要离开,却见小艺老师将纸条拾了起来,她大致看了一下那张信纸,随后就问我纸条是不是我的,我随口一答道:“估计是吧,成天都会收很多,有什么问题吗?”

小艺收敛了一下神情,严肃地对我说:“杨小芸,我知道你刚离开专业队,中考成绩也很优秀,你是个骄傲的孩子,但同时也很自负,我一眼见你时就有这种感觉,你的骄傲和自豪源自你本身的优秀,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应该学会收敛锋芒,要知道在一个人的初成青年时锋芒毕露的话会遭受意想不到的伤害,你听好没,我说的是伤害而不是所谓的吃亏。”

其实这个问题自小就有很多人告诫过我,我不是没有尝试过让自己收敛一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自己心里认定自己是块cd大金子,所以时常收敛不到两三天就原形毕露。

见我神色不屑,小艺摇摇头,接着便问我收了多少类似的纸条,我低头看了看课桌的抽屉,抓了一大把出来,她又问我有没有给其中任何一人回过信,我不屑地说没有。

我态度如此倨傲使得小艺老师再次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了一番话:“我希望你别去回复任何一封信一张纸条,在这个学校男女生比例严重不平衡,这样外因会导致很多女生对自己的情感和性取向困惑与模糊,一如你目前也对自己的性取向不能断定是一个道理,你可以采取不理会的措施,但你不要不尊重她人传递给你的情感,无论她们将你当做男生还是偏偏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女生,别人都有表达自己情感的权利而你没有嘲笑和轻视的资格。”

没来由地她对我说了这么一些话,倒是把我整迷糊了,她最后告诉我说希望我担任班里的体育委员,我拒绝了,我讨厌自己的特长被定为一个符号并担任那种符号之下的责任与义务,我告诉她我读卫校只是想了解很认识人体与疾病,不愿意担任任何班上的职务。

那天回到家在吃饭的时候我随口在饭桌上说了说这件事,老杨顿时就把筷子给啪在了桌上,说我不识抬举,终究是扶不起的阿斗。

我一听也顿时火了,我说我爱自由怎么了,我讨厌做班官怎么了,我讨厌跟学校同学产生过多接触怎么了。

等我顶完嘴,便将筷子也啪在了桌上转身回了房间。

我为了能够有最基本的个人空间,我强行要求老杨将我和奶奶原本合在一起的两张床分开,并且在中间拉上帘子,帘子之外我在奶奶和老杨眼里几乎如同赤身露体,而帘子里的世界,我有我的音乐,墙上有我的bono,bon·jovi,以及好不容易在川大后面巷子里淘到的nirvana的海报。

我每天最快乐的时间就是一边听着他们的歌儿一边看着kurt发花痴。那是一个所有人都无法进入的空间,我迷恋着和我同一天生日但已经自杀身亡的柯特·库班,我迷恋着他英俊的面容颓废的嗓音。

也在那时迸发了人生的第三梦想——组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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