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自为风月马前卒》第四章 我弟弟是女孩子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容儿,醒醒,该吃药了。”贺王妃坐在床边,接过丫头手里的药碗,轻声叫着贺子容。

贺子容睁开眼,用干涩的嗓子说了四个字:

“凭什么啊……”

这四个音节夹杂着贺子容喑哑的嗓音打在贺王妃心里,贺王妃的眼泪唰一下就滴落下来。

“容儿,这话说不得,来,吃药。”贺王妃哽咽着,用帕子擦了眼里,屏退下人。

“娘,你说,凭什么啊,凭什么子安能舞文弄墨,我就要舞刀弄枪?同是女儿身,到底哪里不一样?”

“这就是你的命,不由己……容儿张嘴。”

贺王妃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凉,就着药碗往贺子容嘴边送。趴着的贺子容接过药碗,喝了个干净。

贺王妃从桌上,又拿过一个白玉碗,碗里是捣好的草药,她小心的扯开绑在贺子容身上的麻布,把药泥一点一点抹在上面。贺王爷站在门口,闻见屋里的血腥味和着药味,皱起了眉头,不肯再进一步。

“父亲来了,怎么不进来?”贺子容哑着嗓子,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疼就喊出来。”贺王爷说。

“父王不是说……”

“驴都没你倔!”

“王爷!”贺王妃急了。

“谁叫你生了我,还把我教成驴一样的脾气?要怪就怪你自己,怨不得旁人。”贺子容抬眼,远远的盯着贺王爷。

“你还有力气同我斗嘴,看来是好了。”贺王爷转身,“六日后,回军营训练,若是你去迟了,本王的鞭子,等着你。”贺王爷离开了,贺子容扬起一抹自嘲的笑。

“娘,你说容儿这辈子,是不是都这样了?”

“容儿别这么想,你爹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但愿吧。”

“子安前些日子给你做了香囊……”

“我不要。”

“容儿,娘知道你觉得不公平……”

“娘这话,容儿听了数次,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孩子,容儿自己,在军营里,要多加小心,这几日,就好好养着,想吃什么跟娘说。”

“好。”

第二天,贺子安领着一众人,端着两个药碗,进了贺子容的院子,到了门口,她屏退一众丫头婆子,自己进去了。

“弟弟,今天母妃不在,我来帮你换药。”

“别,男女有别,你把药放下,我自己换。”

“伤在背上,你自己怎么换?”

“不用你管。”

“容儿这是信不过我?”

“怎样?”

“那你自己来好了。”

贺子安转身,把托盘放在离床三步远的桌子上,走出房门,顺手关上了门。贺子容趴在床上,盯着离自己三步远的桌子,撑起一只手,却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嘶——”贺子容吸了一口凉气。“咔!”贺子安有推开门,贺子容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撑起的胳膊失去力气,又摔在床上。

“你……!”

“看吧,我就说你自己不行。”

贺子安迈着莲步,不急不慢的走到桌之前,从托盘里拿出药碗。

“来,喝药。”

贺子容瞪了她一眼,抢过药碗一饮而尽。喝完,又重重摔回贺子安手里。贺子安也不生气,重新拿起盛着药泥的碗,笑眯眯的看向贺子容。

“来,容儿,换药。”

贺子安扯开绑着的麻布,一边涂药一边说:

“子容,其实我都知道,关于你我二人的身世秘密。十岁那年夏天,叶嬷嬷给我讲了个鬼故事哄我睡觉,夜里我吓得睡不着觉,裹着被子去了母妃屋里,我在门外,还来不及敲门,就听见父王说‘让子容拌做男儿,实属无奈之举,比起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还不如让我去死,婼儿,虎毒尚不食子啊!’母妃说‘那能不能把容儿送到乡下去,就对陛下说容儿染病暴毙了?’我听的出,母妃很焦急,还带了一丝哭腔,父亲又说‘容儿武曲星的命格事关国家大事,陛下定会严查,如若东窗事发,你觉得贺王府上下几百口人还有活路么?’我也不知道后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我只听见母妃抽泣的声音,就灰溜溜的跑掉了。”

“我也是那年夏天,才知道,原来我弟弟,是女孩子。父亲对你严厉、下手狠,其实都是怕你的身份暴露,他眼里其他人的命他都可以不在乎,唯独你,是他的骨肉,亲生骨肉,身上淌着的,是他的血脉,子容……”

“呀,睡着了呢,那便安心睡吧,妹妹……”

贺子安帮贺子容换好药,端起托盘,悄悄走出去,轻手轻脚的关上门,离开了。

“母妃。”

“你……都对容儿说了?”

“是啊,这些事,就算我不说,容儿也迟早会知道,不是吗?与其让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对父王怀恨在心,还不如告诉她,把误会消除。”

“可你如何确保,容儿能听进去,按照你的想法,走上正途?”

“母妃,别想那么多,要相信容儿啊。”

“那就……也只能相信她了……方才先生来过了,我叫他明日再来,你回去歇着吧。”

“是,母妃。”贺子安走出四步远,又回头问,“那以后容儿成年,也要娶妻么?”

贺王妃一怔,似乎有些颓废,“母妃,也不知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