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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之罪》闪念与愿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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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生了一件事情。

那是一个天气不太热的天气,人们还沉积在自己的俗世里,不能自拔,自以为乐。张家的老二叫张壮,强奸了王家老四,一个叫王娟的女孩。最先发现的,也是最先看到的人,是李家的老大。李家老大是个傻子,传说是因为修仙走火入魔丧失了心智,但无论如何,人都叫他李傻子。

李家老大真是一个十足的傻子。他看见了这件事情以后,一边跑着一边大叫着,像是一个嗓门巨大的人自言自语。这里由于离青云门比较近,植物常年受灵气的滋养,比较旺盛,就连空气也是格外清新,生活在这里久了,人会变得比较慵懒,渐渐地,日光也看起来慵懒了起来,人们大多数是在家里闲待着,无所事事,极少数是站在门口有着无着的说着闲话。巷子口站了一小撮,谈论着山里出现的妖魔多么厉害,这样过下去,刚出村口就被野兽给吃了,真是要了祖宗的命了。这时候,李家的老大跑了过来,在人群边上没有停下就开了口。

他说:“张家的老二是个畜生,十足的流氓。”

村里人说:“我看见一些凶兽是新出现的,厉害的很哩。”

他说:“张老二把人家的衣服都脱得精光精光的了。”

村里人说:“我们上山找仙人要些灵种种植吧,多少能换一些灵石,租个灵兽保村子平安。”

他说:“那被强奸的可是王家老四呀,是被仙人看中的人儿。”

村里人说:“都回去吧,这些事情仙人会帮我们处理的,睡个小午觉,这种日子,也只有睡着了才让人觉得舒心。”

说着说着,人们就都走了,只留下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拖着长长的步子,随后紧闭各家的大门,关门声沉重嘶哑,像是撕裂的金箔,碾压在村子里的旧青石街道上,刺刺拉拉,像是烈风从村庄扎过去。街道上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狗,从胡同的深处走出来,立在那么看着李家的老大,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来。

李家老大睁大眼睛,说的:“张家老二真的是个畜生呀!”

消瘦的狗睁着滚圆的眼珠子,转了几转。

李家老大叫道:“他强奸的可是王家老四啊。”

那狗也不知道听没有听懂,吐了一圈舌头,垂头丧气的就走了。

李家老大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就在村后山的铁树林子里。”

狗可听不懂人话。那狗朝着后山铁树林的方向跑了出去,速度飞快,荡起地上的尘土,如正在散去的炊烟一般,渐散着。李家老大看着那狗儿的影渐渐没了,脸上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平静的像是一汪死水,放慢脚步拐弯儿往家里走去。巷子里,斑驳的石墙满是青苔,一些老旧的石皮就要剥落下来,新建的房子美的异常,隐约散发着灵气。中间夹着一条狭长的巷子,巷子悠长,没有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没有雀噪的鸟雀,李家老大前后看了看,似乎等待着什么,忽然,听见一声尖利的哭,半紫半白,从脚下斜着穿过来。随后,他睁大了双眼,眼中静悄悄的流着泪,顺着脏兮兮的脸颊,飘荡在空中,无依无着,破碎。这一刻,静的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如乌云里滚滚怒吼的雷霆,翻滚挣扎。还看见跑走的狗站在巷口的一棵树下立起来,像一个人一样,高抬着头,望向四方,惘然如一只蛾飞在荒野间。这个时候,傻子老大看见两个妇人从另外一个巷子走了过来,挎着花篮,盛了衣服,相互搀扶着,嬉笑着,怒目相斥着,到村里唯一的一家工坊去镀灵,有灵气的衣服可以让人好运。于是他急忙追了上去,把身子横在他们身前,张开胳膊架了起来,拦住两个人说:“张家老二强奸了王家的老四呢。”

妇人说:“李家也不把孩子送到山上去看病。”

李家老大说:“衣服脱得精精光,就在后边的铁树林里。”

妇人说:“仙人一定可以治好,神通广大着呢,以后还能讨个媳妇,生个一男二女的。”

李家老大说:“你们过去看看吧,真的是在后山的铁树林里,我都听见王家老四的哭声了。”

夫人们不再说话,从他架起来的胳膊底下钻过去,挤着身子走了过去。那狭窄的巷子被她们手里的花篮蹭掉一层石皮,像是好了的伤疤上的血痂一样落下来。转身看着镀灵的两个妇人,李家老大往家里迅速的跑去,脚步沉重,轰轰作响在狭小的巷子里轰动着,像是沉闷的惊雷。他家住在巷子南边,在巷子里拐了几个弯,到一家**古朴的桐木门后,看见他父亲正在院子里喂着魔牛兽,这种牛脑袋硕大,力气也是硕大,村里人都叫做“牛头”,既能做劳力也能做代步工具。草汁和牛粪混在一起弥漫在院子里。父亲见他一路上风风火火的,转过来身子看着他。

他说:“张家老二是个畜生!”

父亲瞪着他。

他说:“他把王家老四的衣服脱光了。”

父亲拿着木棍搅拌着牛头嘴边的草。

他又说:“我听见了王家老四在哭哪。”

父亲手中搅动的木棍不动了,悬在空中。

于是他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说:“张壮正在强奸王家的老四哪!”

父亲转身,一棍子蓦然打在他的头上,说:“回屋呆着去,这大白天的你不在家睡觉又出去撒野。”

李家老大怔怔的望着父亲,感觉头上有虫子在爬,拿手捂了脑门后,觉得手里有些黏热,说道:“爹呀,你打我,张家老二真的强奸了王家老四哩。”

李家老大本来还想着接着说些什么呢,比如他在铁树林里看到的一样,张家老二脱人家衣服的那情景,可是父亲却又是一脚踹到了他的肚子上,他觉得肚子里钻心的疼痛,一个趔趄后,差一点倒下来。这个时候,牛头叫了一声,哞一声,又沉重又粗糙,长长的拉开像是一条飘荡在白云上的号声,落败的哀嚎,水流般流远。

父亲又去给牛头搅拌青草了。

李家老大委屈而又无趣的站在院子的中央,出神一阵,又从家里出去了。村庄里静的很,和没有这个村庄似的,偌大的村庄淹没在山脚的树林里。日光变得泛白,却晒得人身上发痒。地上的青苔,旧的干了,新长出来的在路上被日光晒得冒起了烟儿。一烟清淡,摇摇摆摆的上升,化不尽的思绪。李家老大在街边的墙上扣了半把干苔藓,把脑门上的流血捂住,拍拍落在衣服上的尘土,又朝着后山的铁树林走了去。

铁树林并不大,是青云门炼制飞剑的基础材料,在村子后方的山脚往上一点的位置。林子里有几汪泉水,灵气氤氲,滋养着周围的铁树和杂草,一丛一丛,密密麻麻的连接着。早春的时候,树上和地上的新叶还没有长齐全,林地里终日一片阴潮味。草木茂盛,绿了一地。李家老大在这里闲逛着,就看见了张家老二把王家老四的衣服给脱了。王家老四是提了一个环形花宝,这是个收养百花灵露的时节。张家的脱人家衣服的时候,花宝就在地上丟置着。有个红色的绳索系在花宝上,灵露流淌在地上,浅浅的一滩,隐藏进深厚的土里。他站在铁树林的高处,听不见张家老二说了什么,只看到王家的脸色惊的煞白,身子木然不动,任由人家把衣服给脱了。后来呢,后来李家的老大就往村子里跑去了。到处叫嚷着,又独自徘徊地往铁树林回了。

他在路上折了一棵小树,是青松木,去掉弱小的枝杈和树叶,一米多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急急忙忙的脚步走向铁树林里。他想从张家的老二身后走过去,像他父亲打他那一样。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从铁树林的一边绕过去的时候,却没有了张家老二和王家老四的身影了。他症然站在那里,看着脚下似呆。

被压倒的草上有血迹。

血在草上黑腥着。

血气草气腥了整个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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