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湖面波澜不惊，偶尔有一两条锦鲤越出水面又很快消失不见。
几只水鸟扇着翅膀落在湖边，低着头整理羽毛。湖边的树林里传出几声黄鹂清脆的叫声，婉转动听。
一支小舟横在湖心，舟楫斜斜的放在船帮上，一个道人躺在舟上，盖着斗笠呼呼大睡。竹竿做成的钓竿垂着鱼线落在湖中，伴着水流微微摇晃。
和风日丽的日子，突然一个人影从水中窜了出来，落在舟上，砸的小舟差点倾覆。
道人被突如其来的晃动震上半空，但他没有惊慌，像风中一片落叶轻飘飘的又落回舟上。头上盖着的斗笠丝毫未动。
睡觉的道人正是杨峥的师父老道，从水中窜出来的人当然就是杨峥。
他的胸膛现在就像是铁匠铺里的风箱快速起伏着，嘴唇因为缺氧已经稍稍变紫。
这已经是他第五十次潜水了，在水中足足呆了一柱香的时间。他每次下水之前都会在船板上插一柱香，如果香尽了，他还没出来，他的师父就会在续上一枝，可惜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有完成这个壮举。
“师父，这么练，能成吗？”杨峥在喘息间的问道。
“当然，只要你在水中集中意念，试着去控制皮肤上的毛孔，在加上武当胎息术，会成功的。”老道的声音从斗笠下传来，有些沉闷。
“可是，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杨峥摸了把脸上的水珠说道。
“那是你还没到极限，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回去继续挨揍。”老道说道。
“还要挨打啊？师父能不能休息一天？”
“我这个宗师拿着木棍打人已经够丢人的了，你还不愿意了？再说揍你也是为你好，一边练抗击打能力，一边加快你的皮肤感应。有什么不好？”
“好，你是师父，你说的都有道理。”
“那还不快摇橹。”
“是。”说罢，杨峥晃了晃头发甩掉头上的水滴，拿起舟楫开始卖力的摇动，朝阳照在他身上，撒下一片光辉。
回到住处，洗锅做饭，撒扫庭院。
做完这些杂物，杨峥穿好负重铁衣，又扛起一个麻袋，开始沿着那条他已经跑了两年的山路奔跑。麻袋里装着铁砂，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里也填满了细碎的铁珠，还有尖锐的铁蒺藜夹杂其中。那些尖刺偶尔会刺出表层在杨峥身上留下一个个红点，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流血。随着对身体的打磨渐入佳境，这些尖刺对他已经够不成伤害。只会在带来一些刺痛，在过一段时间这些红点也会消失，变成白点，最后会全部消失。尖刺不会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那时候他的功夫就会在上一层楼。
越过小溪，跨过碎石，杨峥离峰顶越来越近。
终于，杨峥踏上了山顶，麻袋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张开手拥抱天空，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武当，目力所及之处，是剑光闪烁，来去纵横，是横桥立马，出拳如风。
遥望苍穹让人忍不住想要长啸，一声虎啸龙吟震撼山林。
摸了把额头细汗，杨峥开始下山，麻袋又抗在了他的肩头。
回到小院，他到井里打了桶水，这口井是新打的，因为冬天瀑布会干涸，打不到水。
从水桶里舀出一瓢水，灌入腹中，疲乏尽去，脱掉身上的负重，在盆里胡乱的洗了洗，也不擦拭，径直走到院子中央，站好马步，一柱香后，手肘开始颤抖，双腿开始不自主的抖动，下巴上聚集了脸上流下来的汗水滴在地上，摔成碎珠。
这时候老道从摇椅上站起身，提起手边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木棒，木棒因为岁月和经常使用的缘故已经变得光滑，浸了写油腻变得黝黑，看起来像是根铁棒。
老道提着木棒，走到杨峥身旁，看着他的抖动，一棒打在他颤抖的最厉害的地方。被打的地方肌肉像是绞动的巨蟒被凌空一击打得声息寂灭，停止了颤抖。
密集的击打声在小院里回荡，如同骤雨打在芭蕉叶上。
杨峥的身体开始安静下来，肌肉就好像一块被烧红的毛铁，在被铁匠用锤子一锤一锤的精炼，皮肤开始变得通红，一股股白气顺着毛孔在体外蒸腾。
一些黑色的污渍出现在杨峥身上，这是伐毛洗髓。
渐渐的杨峥开始感到了，空气的流动，通过身上的汗毛，毛孔开始自由闭合，他的掌控力正在逐步上升。
刺鼻的臭味钻进了鼻子，杨峥忍不住了，飞步跑了出去。
看着眼前的的水潭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在水里游了两圈，洗干净身上的污渍。
准备上岸的时候，杨峥想到了刚才那种微妙的感觉，又沉入潭底。
不需要闭气，就像生来就在水底生活一样，杨峥可以在水底自由移动，毛孔在水里吸入氧气，又从嘴里冒出，吹出一串气泡。
一个月的潜水还有挨打，有了成效。
不过，不到半个时辰，杨峥开始有了憋闷的感觉，毕竟人不是游鱼，可以长时间在水下活动。他露出水面，向岸边游动。皮肤的控制力还是不够，不然，半个时辰还是可以坚持下来的。
杨峥缓步回到小院，老道泡好了茶，坐在树下乘荫。
“怎么样，可以在水底呼吸了？”
“没错，师父，我已经学会了。”
“离真正学会，你还有一段路要走，不要自满。”
“明白。”说着，杨峥走到树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下个月，你师兄会邀请江湖同道前来观礼，到时候我会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你要多留几分心思。多几个朋友，江湖路会好走一些。”
“嗯，知道了。”
“对了，到时候你父亲会来，本来这件事朝廷派一个礼部侍郎来就足矣，可你父亲已经两年多没见过你了，所以他自己是请命来的。你们到时候可以好好交谈一番。”
“我父王也会来，那倒是值得期待。到时候我得给他看看我新学的本事。”
“好，好。”老道捋着长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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