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耀如今接替了乐哲负责华城的公安工作。他在忙碌的时候，也去医院去看望一下乐哲，和他聊一下。乐哲知道自己以后是回不到政府部门去工作了，毕竟自己已不是健康的人。星耀正说着家里的一些事，这个时候，乐哲突然打断他的话：“星耀，我得提前回家了。在这什么不能干？”星耀望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是的，谁也不能再回避这个话题了。星耀说：“你这几天可能也考虑充分了，我帮你问问组织去。”乐哲靠在枕头上说：“谢谢你。”

王星耀走在街头上，内心很是伤感和难过。自己和乐哲从年轻时，哪个偏僻的村落出来以后，一路并肩战斗，同甘共苦。参加打鬼子。是乐哲带领他参加了革命，两人友好相处，互帮互助，在长期的战争生活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多年来，二人如同亲兄弟。如今乐哲兄身负重伤，成为残疾人，他心里感到万分伤痛。后日乐哲就要走了，战友们都很不舍，要给他开欢送会。但乐哲毅然的拒绝了。他想办完一切离职手续后，一个人静悄悄的离去。这样也省去了一些麻烦和引起他的伤感。

星耀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也非常支持他这样做。他已经给他办好了一切手续，就等待明日送他回家。乐哲躺在病床上，又忘着华城这一轮明月，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心里其实也非常舍不下这个他战斗工作过的城市。但如今自己已不能正常工作了，不能连累组织，回到家里也是唯一的选择。

一名陪护他的年轻警卫正忙着，在往吉普车上搬一些他的东西。其实也没有过多的东西，只是几件衣物和几本书、笔记本。乐哲拄着拐棍上了汽车，王星耀坚持陪伴，乐哲也扭不过他们。只好随他去了。汽车发动了，车子向前开着，一路快速向新河村走去。乐哲在车上看着车窗外那熟悉的景色。心里也思绪万千。

已是1950年。春色正浓，金黄色的野花在路旁竞相开放着，还有那油菜花、桃树，大地上处处是浓重的色彩。只有半天功夫不到，快到新河村了。乐哲透过车窗，就远远地就看到了村口那两颗粗壮的大槐树，他们仍旧枝繁叶茂粗壮高大。车子路过槐树，直接向乐哲家的方向驶去。不一会儿，车子停在了家门口。王星耀下了车子，打开车门。乐哲慢慢的扶着拐棍下了车。他站在家门口，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小路、木门、树木和围墙，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田野的气息，立刻让他感到家乡的感觉。家的木门开了，是自己的妻子。仙桃看着他们，望着乐哲。心里一惊，他的一条腿没了，他的腿没了。仙桃心一惊，快步走上前：“你的腿怎么没了？”“因为抓坏人，被特务们害的。”星耀说道。仙桃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哭泣着。他慢声说道：“进屋吧！歇歇去。”他们一行人慢慢进了屋，坐了下来。

王星耀说道：“嫂子，乐哲是抓特务受的伤，组织上不会忘记他的，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们的。我也会交代村里的人，来照顾你们的。”仙桃看着他，点了点头。星耀和司机又坐了一会儿，就和乐哲告辞了。他说：“我也顺路看看老父亲去。”王星耀走了。家里只剩下了乐哲和仙桃。他俩相互看着，静默无语，有多少话要说，而又说不出来。等过了许久，乐哲说：“我变成了这样，你不嫌弃我吧！”“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可不是一日夫妻。”乐哲说：“母亲怎么样了。”“她的身体去年好了一些，这一回出去聊天去了。”仙桃说。

月落时分，天渐渐黑了下来。乐哲一个人独自坐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月亮，母亲已经快八十了，身体自从上次大病后，身体有一点虚弱。但没又想到，在仙桃的精心伺候下，身体竟然好转了，还能走路了，这让他感到一丝安慰。

孩子们都上学去了，中午才回来吃饭，仙桃说，老大红梅已经十岁了。很听话，已经能帮助家里干一些家务了。个子也长高了。乐哲听着，说道，这么多年了，家里家外都靠你忙活的，你受累了，如今我的腿没了，也是半个废人。”“不要说这些了，你也一直在为国家出力。在干正事！”仙桃接着说。正说着，母亲进来了，她看到了乐哲，一惊，“你的腿。”“妈，我的腿没了。”母亲顿时哭了起来，仙桃让母亲坐下来，劝慰道：“娘，当心伤身体，别哭了，乐哲会难过的。”母亲这才停止了哭泣，她说道：“没吓到你遭了大灾，怪不得大前天我早上出门碰见了一只黑乌鸦，这是有征兆呀！”乐哲看着母亲，他知道母亲为他难过，只是劝说，“娘，我命大，只是没有了一条腿，人还好。许多战友为了打仗，性命都没了。”母亲又道，“我知道这些，娘年纪大了，有点伤心。”仙桃忙着做饭去了，只剩下了娘俩在客厅里。乐哲说：“弟弟，乐理在哪儿。”仙桃说：“他现在在镇上干一些小买卖，日子过得还可以。”乐哲说：“以前觉得他能力差，没有想到他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这样母亲也省心了不少。”这个时候，乐美也从娘家回来了，还带着孩子。她见到哥哥，见是此状，难过了一阵。午餐准备好了，一家人又坐在了一起。乐哲看着两个小孩和妻子父母，内心觉得踏实了许多。

在家的日子长了，他有点想念战友们，又感到孤独和无助。晚上，他一脸的伤感，睡到了床上。仙桃见到他不太高兴，也就没和他说话，只顾照顾两个孩子去了。

仙桃害怕他消沉下去。内心里希望他勇敢坚强，回到以前那个那个自信的人。乐哲躺在床上，感到睡不着觉。为自己以后，为自己的腿而不断思考着。酿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仙桃躺在他的旁边，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几声犬叫声打破了村庄

天空渐渐露出了光亮来，慢慢的，村庄里传来了几声鸡叫声，爱早起的村民开始起床。

村民们开始出门，又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和劳动。乐哲也起来了，他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内心里他不想日常事还要麻烦别人。自己的日子还长着了，必须熟练的去做这些。他穿上衣服，拿起放在床头的拐棍，下了床。然后到厕所，开始洗刷，他感到吃力。天已经大亮了，阳光照射着一切。仙桃也起来了，她看到乐哲已起身，感到欣慰了一些。他没有变得暴躁和冷漠。看来，他在外多年。内心已经磨炼的很强大了，自己的想法有点简单了。

老槐树下，乐哲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呆呆的望着通向远处的一个小路。一个老大爷也到树下溜达玩。他看到乐哲说：“你也住在本庄，以前可没打见你。”乐哲说：“我以前常年在外工作，因公负伤了。才回家的！”每当村民问他这些情况时，他感到很难过和悲伤。

这一年的冬季来临了，万物萧条，北风刮得很大，温度也很低，后河村的村民都在屋内待着。这一天早晨，乐哲的母亲，躺在床上，对乐哲和仙桃说：“我的日子也不多了，你们好好过吧！”说完，又看了他们一眼，就咽气了。乐哲和仙桃大哭不止，伤心欲绝。

亲戚和邻居得知消息，也过来安慰乐哲，并且帮忙料理后事。灵棚就设在客厅。花圈和一些丧事用品也已具备，只等明天把母亲送到地里去。

这是一个阴沉沉的日子。乐哲看着母亲的棺材被几个人抬起来，他也拄着拐棍站起来送母亲到地里。他知道母亲最疼爱他，自己虽然多年来在外工作，但每次回家，母亲都会亲自坐上一桌好菜，并且对他嘘寒问暖的，让他在外千万要小心。想到这，他止不住眼泪流下来。乐理、乐美早已身穿孝衣，早已哭成了泪人。

送葬的人群走在通往村南的陵墓的路上。后河村老去的人都埋在这里，这里有他们的先辈在此长眠。墓穴早已挖好，抬棺木的人缓缓地把棺材放进去。众人又是哭着祭拜完，都回去了。

一连几天，乐哲心情沉重，饭量也小心许多，晚上很晚才上床去睡觉，人廋了许多。仙桃见到，劝到：“你才四十多岁，千万要注意身体，家里以后还要靠你操心了！”乐哲听到这不禁心里一惊，是呀！这样消沉下去，不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