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钻石人生大传》第三章初中岁月坎坷多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一节恶疮疑似为肚痈

梦寐以求的初中,终于向我敞开怀抱!

我是九月生人,那年足足十三岁,前文说过,曾经全校不办四年级,留了一年。到了五年级,因为“蚂蝗畔”由不得已独自辍学一年。我的生命之树就比同龄人多浪费了两年时光,何其冤矣!要是现在的孩子,享受义务教育,一级一级的攀升,想留级而不得。生那么一个疮,最多去遵义医学院住一个周,就会继续他的读书之旅,哪里像我们当年那样采取“拖”的办法,一切听天由命。都说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拖死了,就说是命中注定他该死。如果有幸不死,就说命不该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的话。总之,死了就是该死,没有死,就是不该死,和西方哲人不谋而合,“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它可以诠释很多现象,使我们的人民随遇而安,挨过了许多艰难的日子。

我长处了口气,总以为我的灾星也该满了吧!

初中,比起村小,自然又别是有一番天地。教我语文和数学的老师,都是以前的大地主,一个姓袁,一个姓何,他们是郎舅关系,自然是旧社会“门当户对”的产物。语文老师是我父亲的同学,对我也格外器重,当然前提是我的语文成绩够好!他鼓励我看课外书,也主动把他的一些书借给我看,还常常把我的作文拿在班上念,这时,他那慈祥的圆脸上,一个小括号括着的嘴巴就格外的善良可爱,不断吐出美好的词来赞扬我的作文,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幸福。可是数学课就没那么幸运了,何老师总爱用那种鄙弃的眼光和嘲弄的语气对我,当然一个前提就是我的数学成绩烂的掉渣,所以也不能全怪他。所以我就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语文课,我是明星,数学课,我是瘟神。可是我的同学仁寿,他可就厉害了,“数学王子”这是我们送给他的雅号。他时常旷课,有时是随他祖父去做外坛,画菩萨案子;有时呢,又做小大人,在家犁田打秧地。他祖父是林猛二溪著名的外坛先生,只要哪里一做道场就带上仁寿,所以他画得一手好画,后来的人生中,获得过不少彩头呢。就连他的老婆昌碧,都是他画画喝来的。却说,某一日,仁寿实习经过一缝纫店,见缝纫小妹漂亮得紧,于是以补包为名,搭讪上了:小妹,帮我把这个包缝补一下?昌碧见这人眉清目秀的,气质不凡,就笑着接过包来,翻过来一看,里面花花踏踏的,很脏。就说,这是装的什么?这么脏啊?仁寿说,小妹,这是糊的颜料,我是个画画的好“色“之徒!哈哈!昌碧被他的一语双关的“好色之徒”所打动,于是就聊上了,最后,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且说这仁寿,一会旷课去画菩萨案子,一会又旷课去帮他父亲打田做秧地,因为他父亲是民办教师,又加上爱打牌,所以就有点好逸恶劳的倾向,他只好帮着妈妈犁田插秧,因此,难免又要旷课了。可是,就是这么怪,只要一考试,他的数学第一名雷都打不动,铁定是他的,不服都不行。

我语文第一,他数学第一,难免就会成为好朋友了。后来才知道他还有绝活呢!那就是会女红。织毛衣,绣鞋垫,比女生还要手巧!他在初三时也耍过一个女生,他就经常教她做女红呢!

初一是很快乐的,我们猛溪中学因坐落在猛溪河畔而得名。是**比较标准的款型:一条清清的小河弯弯曲曲的绕校而过。屋后是青山,屋前是平坝,横贯而过的河流是一道风景,更是一条生命线,她浇灌着两岸的田土。难怪“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的歌声,听说来那么亲切,因为它勾画了**人的乡土情结。

这么好的环境,这么美的人情,照理应该很快乐的度过。可是,正如我《总绪》里所说,人生是多面的,社会也是多面的。我在本部里专门集中表现的是不如意的一面,所以你会觉得我一路走来都是那么的囧,是一部活生生的《人在囧途》。但你不要以为我真的如此背运,命途多舛,其实,我也有很诗意的一面,等待我在《我的诗意人生》里再集中表现罢!

由于上初中了,走出我们小村了(那时叫大队),场合更大了,但隔家也更远了。虽然已是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了,但我们大贵州毕竟地处西南一隅,我们正安更是偏远,说“春风难度玉门关”一点也不假。发展是缓慢的,贫困的现状没有根本的改变。人口多,底子薄。感觉中央论断我们**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很接地气的。具体落实到我家,就是这样的一种境况了,我大姐结婚了,大哥辍学了。小弟、小妹在吃长饭了。**开始患病了。所以,家庭境况一言难尽。我和邻居小伙伴们,半走读半住校的方式就读,春夏学期天气暖和且白昼长,走读;冬腊月天气寒冷白昼短,住校。当然,也没固定死,大致如此罢。走读时,每天起个大早,天麻糊糊亮,就用熊熊的柴草火,用菜油煎一碗玉米面占多数而大米占少数的“两岔饭”,香喷喷的,吃得饱饱的。尽量焙干一点,吃了禁饿些。因为吃一顿早餐式的正餐,中午不再吃饭,等到下午放学才回家,狠命的干一顿饱饭。所以放学时啊,就很饥饿。但往往放学都要去河里洗澡,那是越洗越饿,本身就是旱鸭子,加上饥饿,更没有站力,以至于有一次,我差点被淹死了。那天下午,照例去猛溪河边的碾房沟处洗。他们说我那叫“狗刨骚”:双手在前面一刨,后脚尖在河沙上一点,身子向前一扑,就这样学洗澡。可是,我总有个感觉,水深的地方似乎有股特殊的吸引力,总是把我朝那里吸。几个波浪就把我送到最深的碾房沟底。这下糟了,我奋力跃起,刚探出头来,嘴巴还没能完全露出水面,就喊不出“救命”二字来,又沉下去了,如是再三,感到死亡靠近,危险已极。不知怎么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想到这是个由碾房下冲出的急水导致的沟槽,形成的沟状深水区,只要从侧边沟舷处几步就走出危险区了,果然得救了。我当即埋怨一起洗澡的同学,为什么不救我,他们说没有注意到,也有的说看到了,以为我是在戏水玩呢!我真是无语了,我的危险,在别人看来,不值一提。所以,人最靠得住的只有你自己,人当自救别人顺救之。奇怪,从此以后就浮得起了,会游泳了,真是因祸得福。

由于伙伴们都和我一样,处于饥饿状态,所以一出校门,走在路上,就是一批“饿牢子”,就是“牢以头放出来的”,见到能吃的菜藤,萝卜,红苕,还有豌豆,甚至椿巅,捞着就往嘴里送!路边的群众,知道我们饿,也就假装叫骂一番,从来没打过我们!善良的人啊,父老乡亲!是你们的善良共同养活了我们这些本乡本土的穷孩子!记得一个叫“炳奎叔”的,更是如此,吼的很凶,样子吓人而已。我们都知他是一身人(老光棍),反正没人帮他吃,我们乐得做活雷锋,帮帮他,他也就假装凶凶的,做做样子罢了,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而已。

上回书说过,那个辍学的时期,我已涉足民间唱本,自此,对故事产生了浓厚兴趣。于是开始看小说了,我的语文成绩好,使我有了足够的自信和勇气。常在教室,给同学们读小说,力求绘声绘色,还辅以手足,比手画脚,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的。每天放学回家,总要在路上给同学们吹三国,侃西游,讲薛仁贵征东,樊梨花征西,戏言“两公媳妇争东西”,宣讲燕青戏师师,李逵闹江州,神往梁山好汉大手笔。于是乎苦中作乐,聊以**了。

但是,那个不该来的恶魔还是来了。

刚进初二吧,起初感着小腹阴痛阴痛的,也没怎么在意,可是后来越来越痛。用手仔细捏、细心审,发觉里面有个疙瘩。又用些老烟屎箍,没什么效果,父亲就带我去近处邓教邓医生处治。他用针直接把药注射在患处,痛得很,但仍无效果,反而恶化了,开始红肿了。

后来,只好就近寻医,就在中学边上有个公社医院,医生周向,他是家传手艺,不过他父亲是老中医,他呢,与时俱进,中西医都会一点。他给我检查了以后,说要手术,明天把钱准备起来吧。其实,对于我,准备钱都是次要的,虽然穷,主要是准备心理。一直都在给我自我鼓劲,不要怕,当年关公刮骨疗伤,悉悉作响,帐上帐下俱胆寒,他却谈笑自若,与马良弈棋如故。我也要学他,不就是割个疮嘛,有什么大不了?虽如此壮胆,可是,当亲眼盯着那刀片一下又一下,由浅入深的剜下去,亲耳听到噗噗的响声时,整个身子忍不住发抖,俗话说像筛糠一样,上下牙也碰撞的发出响声,我才明白平时人们说的“牙齿磕绞绞”是怎么回事了。虽然打了麻药,真不很痛。可就是要浑身发抖,大概还是胆量不够,因此,关公不是人人可做的。也因此,我知道我天生就不是英雄的料!

英雄做不成但也不能做狗熊,要神往英雄和学习英雄。

当天,我做手术,回家很晚。怕路上孤单,事先就约好邻居的小伙伴一道,条件就是给他们吹《说唐》的故事。所以很久以后,沿途的老百姓都还记得我一路上口若悬河的,给大家讲英雄故事的情形,他们的回忆让我缅怀往夕岁月,增加自得之色。

由于中午不回家,常在教室里,拥一大堆人听我高声宣读连环画,就曾惹得附近恶少的妒忌而打架。那人叫得望,他就看不惯我那幅自得的样子,于是就说我“冲皮皮”,就要打我,我虽然体质孱弱,却从无畏惧。他一下就把我推到墙壁处,有墙壁做靠山,我终于伸直了腰,狠命的给他脸上一拳,就把把他打个青眼膛,在几个哥们簇拥下骂骂咧咧的走了。后来,他在读初三的哥哥就要来找我的麻烦,我据理力争,因为他哥哥德馨是班干部的,比较有名,当然也比较讲理。我就说,你弟弟侵犯我,我是自卫,你帮他就是打报复,你是高年级的欺负低年级的就是不对,他哥哥竟然放过我了,可他和我记仇好久!有次在河沙坝纠集几个人,又准备打我,我边说就边溜了,我父亲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老人的话真是有道理。

这样的事,我后来到区中学读补习,也遇到过。不知是不是我以前真的挺讨打?那是一个中午,一个游方小贩在中学去雕笔,就是在笔壳上雕刻花草或诗词。我的一个同学要求给他落款为“雄鸡.李达”,他自我解释说**的地图像只雄鸡,他立志要把它走遍,所以叫做“雄鸡李达”。当时,我才去那里读书,对当地的地头不了解,有个胖胖的**,看起来也没多大特色的一个人,把我那同学的笔拿去玩摩一阵后给他时,就随口说“得,白头“。因为我那位同学是很典型的少年白,几乎满头白发,我觉得叫他“白头”,挺有趣,于是就情不自禁的也复述了一句“嘿!白头!”。那家伙就火冒三丈,说“你妈的不服气吗?”,我好生气愤。于是就和他打起架来了。可是,这一下捅了马蜂窝了,那家伙人们叫他汉华,是土坪的地头,在全校,说打谁就打谁,几乎无人敢管。所以,导致他每次看到我都要打我几拳,虽然我也没屈服,也要还手,但始终是被动挨打,真是很窝囊!

话题似乎又有些远了,还是来说初中生疮的事。这次这个疮异常顽固。总不见好,周向医生解释说,那是因为生在小腹上,经常呼吸,是处在膨胀和收缩之间,所以伤口不易愈合。再说,经常被裤子擦着,也易感染。总之,拖了我三年之久,说来几乎都没人信。到底生的什么疮,医生也莫衷一是。比较靠谱的说法是叫“肚痈”,我也查了有关资料,痈疽之类,是典型的恶疮。依八字先生的说法,就是灾星,命中有此一劫,要等到16岁才“脱彩“(土话,就是消灾脱难的意思)。这回儿啊,才真是厉害哟,前次的“蚂蝗畔”还真不算什么。这次,从小腹往右打一根药棉纱条进去,可是,不几天,沿左腿火铲骨又贯了一条炎道进去。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在伤口,要打两条纱条进去,左右各一根,长期出粪出粪的。从上面流下的脓把下面“蚂蝗畔”的那个刚愈合不久的嫩肉,又感染了,这样,小腹和大腿两个疮遥相呼应似的,生的好不热闹啊!可是这一来,我就惨了。长期护痛,总是会不自觉的就用左手去按着左腿,侧着身子走路,以致后来我的背有些驮,就是这个原因。

这两三年的时间啊,很多医生都看过,很多方法都试过,就是不灵!

起先在公社医院手术治疗,总是反反复复的,好像要好了,可几天后又流黄水,又复如初。何况在肚子夹层,他也不敢大胆的手术治疗,毕竟一旦破了腹,伤口奔大,肠子外漏,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一段时间后他也感到无能为力,我们也想另寻它途。于是,真就是病急乱投医,一听说什么好,就拿什么医。**不知从哪里听得说“华药”好,就去到处挖华药。那是一种植物,需要用它的根来捣烂了贴在疮口四周。**顶着炎炎烈日,去四五里,乃至十里左右的小溪沟边寻找那药,其中的艰辛一如当年挖酱头脑壳,无法用文字表尽。可惜效果还是有限!后来又去附近的邓教找邓医生,邓医生的处方是隔一天打一针消炎针,连续打一个月,两个疗程,我只好采取假期进行了。由于我行动不便,年级大了,父母也再背不动我了,再说腹部生疮,还真不好背。于是,就住在我二孃(其实是二姨)家和我大表姐家,她们两家隔医生家都很近,这样也少走些路。这两家都是至亲,女主人都很贤惠,我都愿意去。我表姐,是我大舅的独生女儿,是考虑隔我妈妈近,才嫁到邓教的,她很乐观,很大方,我妈妈经常讲她的故事,她家人口多,三代同堂,家庭也不富裕。可是一旦有客人进屋,她总是一说一笑的,甚至哈哈哈哈的笑声不断。有一次,正和表姐夫闹口角,可是有个远方的亲戚来了,她立马满脸笑容,一边招呼他坐,喝茶、装烟,一边从后门出去,借来了鸡蛋,面条,乐呵呵地接待了亲戚。只是由于她比我大很多,和我**也悬殊不大,所以他的孩子们几乎都和我一样大,却比我低了一辈,要喊我表叔,我感觉有些不自在,所以总感觉没有我二孃家轻松自在(孃,当地方言,发“娘”的一声,是对姑姑和姨妈的统称,把它叠起来,称“孃孃”则是小孩子对所有成年且陌生女性的很有礼貌的统称)。我二孃家就不同了,她是我妈妈的二姐,她的性格和我表姐一般无二。她家没儿子,全是我的表姐和表妹,相处起来心情很轻松。所以我总喜欢在她家玩儿,曾有好多次赖在她家就是不回家,我父母对我打过骂过,说理过,都没用,我就去喜欢在她家。我当然没有考虑她家比我家还艰难,因为我朱姨爹曾在我家后头名叫长弯的岩顶上砍柴,不幸摔了一匹岩,去遵义附近的四面山医院抢救,虽然捡得一命,可是从此残疾,不能正常的生产劳动。一家人就是“杨门女将”了,在大集体时代,其艰难是可想而知的。但我的姨母,从没听她抱怨过什么,既不怨穷,更不怨姨父半个死人般的无能。她的乐观出于天性,她的宽容深至骨髓。有很多人问过她,为什么对那么一个丈夫无怨无悔?(注,我姨父即使没被摔残以前也是个平庸无能之人,既没文化也没性格),她就只说她那句万古不变的话:我生那么多姑娘,没生一个儿子,他从没有嫌弃过我,反而总是安慰我,有几次,见是女婴我都不想再捡起来了,他总是轻言细语的说,那也条命啊,怎么不要呢?就冲这一点,我感恩他一辈子。她做到了,直到我姑父七八十岁去世,她始终以善良贤惠对之。

就这样,两天一针的轮番打,两家如一的轮流住。有时也在医生家吃一顿饭,至今还记得他家做的韭菜炖蛋花特别香。

一个月下来,臀部全是针眼,肌肉都硬了,有坏死的危险,只好停了,其效果也是时好时坏的,没根本性的转变。就是那时,我在大表姐家遇到一个八字先生,要我报上生辰八字,他瞑目沉思,掐指一算,说,你这个灾星要等到16岁才脱彩。我当时是很唯物的,没有在意,可是后来却应验了,不能不令人反思,掐指算命还真不能一概斥之为迷信。

开学了一颠一跛的去学校,继续我的主旋律读书了。利用周末去看医生。我二姨听说明福医生厉害,是从军医回来的,我们也去了,他用一种药水,滴在患处,马上就煮泡泡,煮了一阵,水就流出来,疮表面就干了,似乎很有效果。后来知道那叫双氧水,也是不能根本解决问题的。又听说街上的唐群厉害,又去他那里看过,也配过一些药剂。总之,东医西医的,到得初三毕业季,疮逐渐就好了,刚好是十六岁左右。但从此在我左侧小腹和左腿就留下了两眼大疤,很扎眼。所以,后来曾忽悠小姐说,那是被男结扎的痕迹,居然也有人信,当然也有不信者,打闹一番罢了。这是后话,留待《我的荒唐人生》再叙。

疮的灾难是告一段落了,可是中考落榜的事儿,又开始困扰我了,你说,我是不是人生多灾难?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