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风昨日已经通知了京都四个掌柜，以及在京都的两个主事。

今日上午，大家便都来到蒋家大宅的厅内，一边等着霍霄等人，一边讨论着最近京都的生意状况。

待蒋玉蓉进来，大家连忙站起来，恭敬的问候着。蒋玉蓉是蒋峰独女，年幼便跟着蒋峰一起主事，只是当年蒋家发生了变故之后，便几乎是半隐退的状态，寻常都不怎么出来理事。这次她肯出来，一定是要紧的大事了。

大家坐定，便有丫鬟过来上茶。然而大家都比较心急，一个个头魁梧的主事顾主事便开口说道：“大爷此次喊我们前来，可是为了最近顺风商行在各地压价的事情。”

霍霄点了点头说道：“京都发生的事情，夫人已经都告诉我了。此次让你们来，也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第三分行的掌柜赵掌柜是四年前才来的，年轻又能干。此时轻蔑的说道：“这个顺风商行，恶意压价，扰乱市场。不止咱们蒋氏商行受了影响，许多大小的商行商贩也都影响不小。依我看呐，他们估计是新开的不晓得深浅，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第四分行的刘掌柜也赞同的笑道：“往年也有宵小之辈打价格战，然而压低价格并不能长久。且我们蒋氏是老字号，品质有保证。我是想着，不如我们也搞个活动，将价格降个两成。”

赵掌柜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不好，他们几乎是我们的五成价格，我们只降两成也挽救不了什么。”

第一分行的陈掌柜，是蒋氏商行的老掌柜了，行事风格老成持重，点头说道：“既然这顺风商行，不过在偏远地区有几家分行，就敢跟我们作对，定然是有万全之策。我们若是贸贸然降价，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刘掌柜犹豫了一会，看着一旁的刘主事说道：“二叔，您怎么看？”

这个刘主事是从前谦州分行的掌柜，蒋家出事之后，他便举家搬来京都，只为帮助几位尚年轻的东家重振商行。而这个刘掌柜是刘主事族中侄子，从前在谦州跟着他叔叔做事，也是因为做事做得不错，被郭风提到京都的。

刘主事沉吟片刻说道：“不瞒各位东家，我前次回了谦州，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有了一个怀疑，因不能证实这才一直没有说出来。”

郭风与霍霄互看了一眼，刘主事在谦州分行呆了数十载，谦州分行如今的两家店里的掌柜，都是刘主事当初带出来的。

霍霄说道：“刘叔叔但说无妨。”

刘主事说道：“当初我离开谦州时，是将谦州分行交给小章与老徐，后来谦州分部分成两家分行，他们两人各管一家。小章虽然年轻，却是能干踏实得很，这三年多来，他管理的分行的确做得很好。不过那个老刘却离开了分部。”

郭风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便问道：“半年前徐掌柜写信过来说要告老还乡，我记得当时，因为是谦州的事情，我还特意同你讲过了。难道有什么猫腻不成？”

刘主事摇头说道：“老徐已经六十多岁了，想要回去也属正常，不过我特意派人去乡下探望他，却听他同村人说他举家搬迁，竟连同族人都不晓得他搬去了哪里！”

郭风说道：“或许是儿子发了财跟着去了。”

刘主事却皱着眉头说道：“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并未在意。只是后来我看见老徐从前管理的分行，下面有个管事叫小范的…从前他在我手上只是个打杂的，这个人心眼很多能力却一般，老徐不知道为何竟让小范当了管事。”

另一主事张主事笑道：“老刘，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可不能小瞧了人家…”

刘主事点点头说道：“我当时也觉得自己疑神疑鬼，且一分行新来的掌柜李掌柜也没有对小范提出疑问，所以我担心冤枉了人家，并没有同你们提及…此次出了这档子事，我留意了一番，是从谦州开始的，这才起了疑心。毕竟多注意点总是没错的。”

江山听刘主事这样说，凝神细想了一番，点头说道：“刘主事所言甚是，这次的事情是从谦州开始，且京都与谦州最为严重。其他地方都只是小打小闹…算起来只有谦州，压价低，且波及广泛。”

霍霄听到这里，便开口问道：“这次特意让你们二位主事前来，便是想要问问，你二人所管辖的地区几个分行这几个月的经营情况。”

张主事略一思索回答道：“南部的几个省市分行只有两家，这两个月因为顺风商行的价格战，销售皆有下降，但是幅度不算大。我分析认为跟往年那些想分一杯羹的小商户没多大区别，故而也没有过于重视。”

刘主事却是细细思量了一番说道：“大爷，四爷说得不错，北边三个省市，只有谦州分行打击最大，并且，从半年前开始一分行就一个月不如一个月了。上个月的报表比去年这个时候降低了整整一半啊！”

说罢，刘主事的背后已经冷汗直冒了，本来只以为是顺风商行打压之故，但是顺风商行是这两个月才开始行动的，而谦州分行却早在半年前就有异常，自己却没在意。

刘主事赶紧抱歉的说道：“是我的失职，这样严重的问题，我却没有注意到。”

众人沉默了一会，江山说道：“东西两边的主事都没有回来，我查看过，东西两边没有几乎没有收到影响，可见顺风商行的目标，只在谦州和京都。”

霍霄点了点头又问道：“刘叔叔，按道理这样明显的事情，你应该早注意到的，怎么这次出了这样大的疏忽？”

刘主事汗颜道：“谦州一分行半年前换了地点，又因之前囤货过多，我想着经营有所下滑也是正常…却没想到…”

郭风也回道：“大哥，这还是我的疏忽，刘叔叔当时给我提过，我没有在意。”

江山赶紧为郭风说话：“刘主事都没察觉到，你又怎么会注意到。”

霍霄冷笑了一声：“看样子，他们是有备而来！”

张主事说道：“此次波及最大的就是京都和谦州，这两个地方是大齐最大的省城不说，也是咱们商行最大的分行。”

霍霄点头说道：“不错，你们可知，那顺风商行是什么来头？”

张主事问道：“什么来头？”

蒋玉蓉面无表情的说道：“顺风商行三年前在睨山起家，当家的姓柳。”

在座的除了赵掌柜是四年前才来蒋氏商行的，其他人都是商行的老人了，当下齐齐色变，张主事惊道：“柳肃那个奸贼！”

众人皆沉默不再言语。

良久，霍霄开口说道：“谦州一分行只怕是投了顺风商行了。”

张主事迟疑的看着京都四位掌柜，说道：“那京都几个分行…”

四个掌柜忙都撇清说自己的分行绝对没有做这等败坏自己名声的事情。

蒋玉蓉说道：“我们自是清楚，目前那顺风商行，还没有能力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的。”

刘主事思索片刻道：“大爷大夫人，我们此刻，是不是要立即清理门户？”

赵掌柜说道：“不然干脆跟他们耗着！咱们商行家大业大，他们既然把宝押在京都谦州，咱们就给他来个持久战！”

江山噗嗤一笑，赵掌柜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赶紧低了头脸红起来，心中暗骂这四爷长得比个女人还要貌美！

江山说道：“赵掌柜以为，顺风商行靠的什么跟咱们打价格战的？”

赵掌柜尚未反应过来，刘主事却听出了江山的弦外之音，不由得吃惊起来：“四爷的意思？顺风商行那些货是咱们谦州分行的？可是我的人查过了并没有丢失货物啊！”

不过他低下头稍稍想一想便明白过来：“看样子是换了次品了！”

张主事听了这话也急了，说道：“那再继续下去，咱们销售次品，岂不是会闹得很厉害！老刘，你赶紧让他们处理啊！”

郭风摇摇头说道：“只怕是来不及了，他们不仅打压我们，而且以谦州做突破口…”

蒋玉蓉叹道：“来不及也得行动，按照从前的方法，双倍赔偿。”

四年前蒋家出事，就是霍霄允诺双倍赔偿才平息事宜，那以后又花了两年时间让商行重新步入正轨。如今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不马上行动，好在从前那种灭顶的灾难他们都挺过来了，这次只是一家分行而已。

刘主事立即说道：“我即刻起身去谦州，一定将此事办理妥当！”

霍霄却站起来说道：“这一次我与郭风一起去。”

刘主事沉吟片刻说道：“也好，姓柳的必有后招，有二位当家去处理，相信定能将他们打得一败涂地！”

江山笑道：“正如二哥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蒋玉蓉咬牙切齿道：“不共戴天之仇！我已经等了这四年了！”

霍霄握住蒋玉蓉微微颤抖的手说道：“师姐，放心吧，我们的机会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