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昱，你找我啊？”莲生声音欢快的说道。

宋昱回头望着莲生，笑着说道“来了？”

“对啊，我听说你找我就立马赶过来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宋昱低头说道“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东西？什么东西？”莲生一脸好奇的歪着脑袋看着宋昱。

宋昱思索片刻后将手中突然出现的东西递给了莲生，“这个给你。”

莲生在看清楚宋昱手中的东西后瞬间变了脸色，“你送我幅画是什么意思？”

宋昱手中拿的是一幅画卷，虽然莲生并不知道这是幅什么画，但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墨炎说的那幅，玄清门周继的那幅画。

“我听闻这幅画是他生前最珍视的物品。”

莲生只觉得心脏一沉，“你说谁？”

“周继。”

莲生半眯着眼，冷冷的说道“宋昱，你是故意这样做的吧。”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一直以来最为珍视的到底是幅什么样的画？”

“我不想知道。”

“莲生，这幅画…画的是你。”

莲下意识的生皱了皱眉，而后说道“宋昱，你今日与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宋昱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欲将那画卷打开，莲生见状立马出手制止了他。

“我不想看！”

宋昱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我何必？我才想说你今天是要做什么才对？明明在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

“莲生，你当初是为了他离开的青云山，为了他而经历之后的一切。”

“你不也说，当年的我太过执着了吗？”

宋昱点了点头“我是说过，但我现在觉得，这样执着也挺好的。”

“当初极力劝阻我不要去找回那段过往的人是你，现在却告诉我那样执着也挺好的？”莲生声音轻飘飘的，目光轻轻晃动。

“莲生，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宋昱柔声说道。

“好，我就听你把话说完，我就让你说清楚，你今天到底要做什么！”

“其实在这之前，我也很恨他，我恨他为什么轻易走进你的生活，转身又轻易忘记，只留下你一个人。”宋昱顿了顿，继续说道“甚至有一段时间，我恨不得想要去杀了他，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你…”

“可惜没过多久，他就死了，我便没了机会。”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说今日这番话？”

宋昱下意识的别过头去，而后缓缓说道“我之所以今日会说出这番话，是因为我知道，我以前都错了，我和当初的你都错了，他没有负你，从来都没有，只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一句身不由己就可以轻描淡写得把这一切都打发过去？”莲生半眯着眼，笑容灿烂的说道“宋昱，你把这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我现在是不会再怨他，但我同样也不会原谅他。”

“莲生，若是其他什么原因，你都可以选择永远不原谅他，但有一个原因，你却是怪不得他。”

“什么原因？”

“死亡。”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死了，甚至那时候的你还从未离开过青云山。”

莲生皱了皱眉“你说那时候我还没离开过青云山？但我明明下山后又再一次的遇见了他。”

“你后来在玄清门遇见的那个叫做周继的人，只是他的转世，而且应是他几轮转世以后了。”

莲生半眯着眼，板着脸问道“宋昱，你的意思是他在我等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所以严格说来算不得他不遵守承诺，只是因为他本就没办法遵守这个承诺了，对吗？”

“嗯。”

莲生低着头，轻声笑着说道“然后就是我后来下山遇见的那个他，照你的意思，那时的他不过是几轮转世以后，所以他说不认识我，因为对他而言，我本就是一个陌生人，也就同样怪不得他。”

宋昱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莲生。

“你的意思就是这一切都不怪他，而是怪…该怪什么？造化弄人吗？”

宋昱神色微变，而后恢复如常。

“不过，我倒是突然有些好奇，你这些话都是听谁说的？绯月？还是谁？”

“我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都是真的，都是以前曾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所以我想…你有必要知道。”

莲生瞪着宋昱说道“我有必要知道？你觉得现在告诉我这一切又能够改变什么？他已经死了，不管是在几百年前，还是更早，他都已经死了！就算你现在告诉我，他不是不守承诺，而是当初身不由己，告诉我一直都是我误会他了，有意义吗？你觉得有意义吗？”

“至少…他还活着。”

莲生猛地抬头，下意识的拽紧拳头。

“而且这一世的他，对你应是真心的。”

“所以，你是想劝我和他在一起？再续前缘？”莲生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昱身形一颤，而后淡淡说道“也可以。”

“那你呢？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你会对我好，全都是骗我的？”

宋昱抬头望着天空，而后淡淡说道“都是真的。”

“既然都是真的，既然你是真的喜欢我，那你为何为现在偏要处处替他说话？是想将我推给他吗？”

“你一直以来喜欢的不都是他吗？”

“那是以前，并不是现在。”莲生迅速回答道。

“就算现在不是，他好歹也是你喜欢那么久的人，和他在一起…”

“我承认是他的出现改变了我，改变了我的生活，但我与他终究是差了些缘分。”

宋昱轻声说道“或许现在你们的缘分到了呢？”

“那你呢？”莲生打断了宋昱的话。

宋昱皱了皱眉，而后问道“什么叫那我呢？”

“你说我误会他，你说我误会他这么多年，而他其实从未负过我，一切都只是身不由己，那你呢？你这些年所承受的、所经历的，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宋昱微微低着头，“确实不值一提啊，这么些年来，我也没经历过什么，以前的我总爱留恋凡尘，虽也结交了不少的朋友，但也只是游山玩水罢了，我与他自是没办法相比。”

“你说的那些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在这之后的那段时间，你为何总是不愿意提起。”

宋昱沉默看着莲生，神色复杂。

“我想起了一切过往，也记得当初是你救了我。”莲生顿了顿，继续说道“而那时的你，不是这样的。”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谁都会变得。”

“你本是青丘里除了族长以外唯一的一只八尾妖狐，你本是狐族中最有希望修炼成九尾妖狐的人，但现在的你却只有六尾。”

宋昱笑了笑，淡淡的说道“不过是年少时惹下的一些事，现在报应到了而已。”

“你撒谎！”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我之前就一直在想，柳依依的魂灵加上金铃就足以让我起死回生吗？若是这样，复活一个人的代价未免太小了些。”

宋昱眉头紧锁，“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除了柳依依的魂灵和金铃以外，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就是九尾妖狐的三条尾巴。”

宋昱愣了愣，而后轻笑着说道“这怎么可能？”

“听起来这确实很荒诞，但却是眼下最有可能的条件了。”

“你觉得我若真修炼出了九尾，我会为了你而放弃吗？”

莲生抬头静静地注视着宋昱，半晌后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不过若那人是我，我会这样做。”

“莲生，你要明白…”

“宋昱。”莲生轻声打断了宋昱接下来的话，而后半眯着眼笑着说道“我知道我要死了。”

“你胡说什么！”宋昱神色骤变，而后厉声呵斥道。

“我没有胡说，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莲生一脸轻松的继续说道“不管有没有这第三个条件，让一个已经死了的灵再一次的复活，这本来就是一个奇迹，而奇迹通常都不会持续太久。”

所以复活的同时，莲生便始终需要承受那来自于肩上剑伤的疼痛，而后一点一点看着身上的伤不断恶化，然后经历第二次的死亡，也是真正的死亡。

“你别胡思乱想，你不会死的。”

“我不是三岁小孩，随便骗一骗就会相信。”莲生眼中星光点点，格外坚定。

“莲生。”宋昱低下了头，而后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很抱歉。”

“没什么抱歉的，对于一个经历过一次死亡的灵来说，我已经不会感到害怕了，只是…有些遗憾。”莲生半眯着眼，只觉得眼眶痒痒的，而后便抬头望着天空。“那幅画我会看的，但…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