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法尽失。”

黄钰鹤拉着余生往尽可能远离叶竣东的地方走。

昨天那一战叶竣东丢了仙法，当时虽然还能勉强，没想到今天情况越来越严重。

“杀了异教徒能把仙法抢回来不？”

“问题不在异教徒。应该在那枚戒指上。”

“指天扣？”

黄钰鹤卷起温室的帘幕，周围忽然一片通透，强烈的光照进来之后，视觉逐渐适应。余生眼睛里看见的是像漫画世界一样的绿草茵茵，柔光透明。仿佛上了层滤镜。

这里藏了非常丰富的灵气，太适合叶竣东养着了。

“先是振翅产子，又是失去仙法。我估计，他活了这么多年也就是今年最委屈了。”

余生好久没抽烟，这会儿必须得点上一根，好像配上这样的话和语气，再一定要配上一根烟才完整。

“那倒不至于。我听说过比这个惨烈的，只是从前的人干架那都是光明正大来的，现在这又是威胁又是阴招和偷袭。”

“能找到这些个异教徒的位置么？”余生吐了一口烟，烟圈撞在一片绿茵里面消失不见。

“异教徒有仙术你又不是不知道。定位咒怎么也找不到他们，想把荃罡的仙法拿回来大概是不可能了，还不如想个对策，想想怎么对付指天扣来的好。”

对付指天扣吗，这种对策想了也白想。那可是仙器…跟普通的垃圾玩意儿古董区别大了。

不过异教徒这些个败类简直就是剧毒，不同于类人同族的生物就要赶尽杀绝的想法，根本就是拿了一个唯人类独尊的借口做恶而已。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就忽然冒出这么多复杂的事情。

“我去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我的办法很多，只要能让我男朋友恢复元气，我简直就是个全能选手。”

说着，一溜烟就消失不见。

余生说他有办法？黄钰鹤才不信。他在她的印象里永远是个不靠谱的人。

余生挑了一处人多角落也多的地方——酒吧。

大多都是花钱来买醉的人，也有些不正经的勾当在这里头纸醉金迷。

不过，动手之前，他还是有些犹豫的。对他来说，他现在应该算个gay了吧，可他的确也对女人有兴趣。于是他不知道精神控制这件事，到底该用在什么猎物上。

也不用他多考虑，当然会有见色起意的自己送上门来。于是他决定点一杯酒坐着等就行。

不论看什么地方都能看见那么些个重低音炮音箱。其实也很难不注意它们。余生的听力还是一般人的好几倍，这也就是一种已经习惯了的折磨了。

除了担心自己会聋以外，余生的眼睛也在被四射而来的光骚扰，其实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有朋友，自己来光喝酒还真没意思。

吧台桌案上有一面镜子。余生本来用它来反看身后的动静。却不知怎么的，注意力忽然被自己那些白色的头发吸引到。

自从他转化以来，这些白色的范围是越来越大了，左边好像更多一点……这种事，也确实要找个人问一问才好。免得“少年白头。”做个营养不良的吸血鬼。

哦，有猎物自己送过来了。

“一个人？”是个男的。

话也不想多说，余生直接跳过那些油腻的开场白，给他一个眼神就让他乱掉心里的小盘算。

下一幕就是余生和他缠绵在某一处的小包间里头。男人很心急，迫不及待解开余生所有的扣子。

余生有些尴尬，这如狼似虎的，也不知道是他禁欲太久还是自己用力过猛。

“行了行了。”余生把住那人的脑袋，把他从自己的脖子间拉起来。

“你。不可以喊，不可以挣扎。”一字一句。

外面的歌舞声活跃不止，欢呼声和各种人说话的声音吵个不停。余生本可以不在乎他是否挣扎吵闹，可他觉得，这就像是一种仪式感，得有前言才有后续。

“我本来是个好鬼的。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事儿吧，我希望闹大到我能控制的程度，都还好。”

余生凑近听那个人血管里的泵血声。

这个男人长的帅人也高，余生有一点点不忍心下手来着。可摆在黄钰鹤温室里的那个男人才是他心头永恒的第一人称。

他终究动了手。

月圆。也不知道谁的梦里有一双手，又是抓又是挠的，可怎么也梦不醒。似乎越睡越沉。歌舞响到耳朵里，睡着的人很深沉。醒着的人却没有灵魂。

那个男人可能带了什么朋友一块来的bar，很久没见人才开始到处找他。就在那间两个人进去一个人出来的房间里。他的朋友翻开帘子，看见的只有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场景。

“出事儿啦！！出人命啦！”

有人在喊。

人人都在找那个声音的出处，忽然所有的灯光都消失，只留着月光透进来带的一丝亮。人的眼睛很慢才能适应这种亮到暗的转化。

有几阵风声在众人的耳朵边徘徊。不，的确有风的，有人看见月光里某人的衣角被风吹起来。而且风力还不小！

“是不是电闸给切了？”

当然了，还有人还没玩儿尽兴。

更有些正在“行事”，反而觉得黑灯瞎火的更方便的。

有人还看见，那阵“呼～呼～”的风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于是他仔细找，努力找。终于在一丝光里捕捉到一个人影。

“什么东西！！”

“哇！！！！！”

随着惨叫和人倒下去的声音。

人们才意识到这会儿该慌了。

也亏你们这些人，盐黎县刚刚经历了一场生化危机。当晚就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烂的像一坨屎。余生心想。

接下来吃哪一个呢。余生在摸索目标，只要能稍微制造大一点的动静就可以。

林赫祯倒是有闲情逸致约出来陈冽来了。苦了小片儿警没啥工资，这时候最丢人的还是喝个酒还让人家女孩子掏钱。

“下次吧，下次你付。”

陈冽通常笑一笑就把钱付掉了。

林赫祯佛了，以后还是别这么约人家出来得。在家呆着，在软件上聊聊天也可以互相了解嘛。

顶着张臭脸，他只能硬着头皮先把这几个小时度过去。

“冽哥，听余生说老大又躺了？”

“我知道的也不清楚，但看他那个样子是的确挺严重。”

“有个指天扣不得了，怕是没什么人能对付那群异教徒了。”

话间，林赫祯的传呼机响了。

“喂？是林赫祯。……嗯，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林赫祯迅速整顿。

“怎么了？”陈冽明显是要跟上去。

“报的超自然线，我去一趟。”

“我跟你去。”

酒吧。

室内的环境逐渐能让人看的清楚。

余生一脸的血，一笑就能露出獠牙。

“接下来，到谁说了？”

周围的人连发颤的声音都清晰无比，不一会就有人开口了“！！孙超超！上个月开车撞了人，肇事逃逸了！”

有人指着那个孙超超，被指的，当然一口喷回去！“他强了我兄弟的老婆！连孩子也不是我兄弟的！”

当时他俩就从互相指认到吵架紧接着就满地打滚了。

“好了，好了。”余生控了控场。“你们两个，一个一个来。都要死。”

连临死最后一点害怕的余地都不给他们。余生一口一个。让他们像真死了似的倒下去。

倒头一顿之后，余生站起来，擦了擦嘴。

“还有呢。不指认的话，我就按顺序开始杀。”

忽然，门被一阵波动炸开。

弹过来的碎屑还击中了几个人。

余生轻松躲开，跳上二层的围栏里面。既而人群慌乱，所有人就势都纷纷往外逃走。

“异教的，你们总算过来了。”余生靠在栏杆上。“不过就三个人…怕是小看老子了吧？”

“我们也没想到盐黎县还有吸血鬼。其实来一个人也就够了。”异教徒说。

“你们倒是打着铲除超自然生物的旗子过来了。”余生指了指地上那几个因为碎屑打击而当场死掉的人“对人下手也不轻嘛。”

“总有避免不了的事嘛。”

异教徒搔首弄姿摆弄着指天扣，边往酒吧里面走。

余生的脸复变成吸血鬼的模样，早就准备好接下来的一场恶战。

异教徒忽然变了脸，冲着二楼余生抬手就是一记光弹轰过去。

二楼炸了，余生跑的实在轻松。不过他也庆幸那一弹没打中。

“你个人渣，有种别用仙术，老子让你两只手！”余生在吊灯顶上冲下喊。

他得到的，又是一记光弹。

这么躲多孬啊，余生跑到他们之间，故意处理掉旁边站着看戏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傻逼。一人一个扭脖子嘎嘣脆，偏偏留下那个有指天扣的。

异教徒慌了，拿道光投上天花板照亮整个厅，只为把余生的位置看的更清晰一点而已。

“我看你也年轻，死在我手里也是便宜了我，可惜了你，啧啧啧。”

“我也见过不少你这样的脏东西了，第一次看到你这么自大的。指天扣你也不了解吧。”

“什么？”

“指天扣啊，我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

异教徒凭空抓了什么东西……余生的四肢就连带上了锁。异教徒引出一层光圈，把余生打在墙上。

我里个去！！这换余生慌了。

“区区几个月的吸血鬼，这么难对付也说明你的确有做妖的天赋而已。”

异教徒又拿出刚进门的那一套动作，怕是又要来一个光圈咯。

这么大一个弹，打在身上立马粉身碎骨，就算能迅速自愈，那也得有器官给他运转呀。。。

“你这么年轻，死在我手上，脏了我的手，也算你自己倒霉吧。”原封不动，异教徒把这句话还回来了。

我靠我靠我靠！！！！！

异教徒已经把仙术调到手掌心儿了！我的妈，我逃！我逃！逃不掉了……

余生尽管两只手一块儿使劲儿，想不到还真能一点点拉开钉着自己的仙法圈套。

唉！有希望！

也有不可思议的地方，双手奋力用气的同时，仿佛有一些和异教徒用仙法呈象时相似的样子。那一层薄薄的金黄色是什么？

异教徒发射了他以为的最后一弹。

余生同时挣脱束缚，冲着那圈打了一掌过去。

顿时一阵飞沙走石（酒瓶子，桌子椅子啥的）一股巨大无比的气把仙法轰了回去，同时给异教徒打出门外。

卧槽？？？

异教徒也不偏不倚摔在陈冽和林赫祯跟前。手里的指天扣滚滚转转，到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

余生没有收势，只听见异教徒的心跳声一步一步慢下来。直到停止。

……

……

……

场面有一点，怎么说呢。

门外的两个人应该和门里头的那一个的惊异程度差不多。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林赫祯问道。

余生收了势“我也想知道啊。”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陈冽看了一眼倒地的人的伤势就能想象出画面。

“都没死，我给留了一口气的。”

说完，余生一个一个的喂血，并且催眠他们忘记今晚在酒吧发生的任何事。

“至于这三个异教徒的确是咽气了，还有那些被异教徒杀了的我也没办法。”

“你伤害他们，为了拿回叶竣东的仙法吗？”

陈冽这一问。却是换来余生一个笑脸。“笑死，为了叶竣东就算真赔上几条人命又怎么样？几万年换一个人间太平，是个人都知道要回头感激才对。”

余生捡起指天扣，仔细端详一番。决定还是找黄钰鹤这个专业的看一看比较靠谱。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陈冽一着急，也没有想到余生说的有什么错。

余生没回答。只是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林赫祯和陈冽。

“你知不知道，你变了有多少？”

“我当然知道。”余生答道“我眼看着东子怎么保护这座城市，他为了我承受过多少，他的心怎么对我打开的。他变一点，我也变一点。如果他决心要做那个心系天下苍生的好人。那我绝不后悔我要做一个遗臭万年的恶人。今晚我没杀一个人只证明我还有一丝人性而已。可是你们不要忘了。吸血鬼他们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余生说完就消失了。

陈冽有些恍惚。隐约听到还有些没走远的人发出的交谈声。

“是啊，吸血鬼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叶竣东会不会感激他？余生不在乎。他只在乎最后能看见的，是一个始终能让他保持人性的叶竣东。

回到黄钰鹤那里的时候叶竣东还在沉睡中。

“刚才醒过来一会儿，喝了水又继续睡了。他连话都不能说几句。”

黄钰鹤说。

“指天扣我拿回来了，你有没有办法，让东子把仙法拿回去。”

余生道。

“我试试。但需要你侄子来帮个忙。”

黄钰鹤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接触到神仙的诸多事情，她往往都是这辈子第一次接触而已。

余生忽然从门口瞬息到她面前，几乎是脸贴着脸的距离。“你一定要说你会成功。”

黄钰鹤是被吓了一跳，她瞪着余生，当即抬起手施了个咒。

余生头疼欲裂，一下子没有气势扶着就近的桌子很难动弹。

“你这是头脑发热还是失心疯？自己先冷静冷静吧。我已经不追求指天扣怎么拿来的了，也说了我会尽力。你再得寸进尺，我的确也会不客气。”

黄钰鹤拿着指天扣推开门出去了。

余生松了一口气，翻个身坐在地上。

他就势打算先这么坐一会儿，可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