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想再往里探一些却被叶竣东拉的紧紧地。于是只得作罢回头。

“不是，你不是早从浪人酒走了吗？这会儿怎么在这儿？”

叶竣东低下眼眉“谁知道我这么倒霉，走到哪儿都遇上你。”

余生不留缝隙地白了他一眼。

“那东西要出来了。”

余生“！！！”

转头拉着叶竣东就要跑，可他矮人家那么多，体重也有差距，哪儿拉的动？

叶竣东奇怪问他“你干嘛？”

“跑啊！”

“你要这么怂那就跑吧。”说着就放开余生的手。

这招对余生偏有效果。他退回叶竣东身边，再望向里头，“你不说那玩意儿不是人吗！”

“嘘！”

叶竣东迅速拉着余生往墙的另一边趴过去。

胡同里头出来的人衣衫褴褛，像是刚从什么地方逃出来似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几乎全是溃烂和烫红的伤口，甚至还冒着些腥味。

余生总算看到一眼…心想这哪儿是什么吸血鬼，整个一个行走的尸体呀这是！

叶竣东做了个手势，让余生呆在那东西视线的死角。他自己出去逮住他！

没等余生反应，叶竣东一个猛扑，人便出去了。

两人厮打在地上。

余生以为刚才胡同里撕人的情况会随时再演。可看起来叶竣东和那东西的力量感简直不相上下呀。

“尸体”接触叶竣东的部位开始变得僵硬。它能感觉到这情况不大好，找了个机会挣脱了叶竣东…而它起身时，双臂上已是结上了一层薄冰。

余生踏出半步，正想上去帮一手，结果那人“嗖”的声，伴着破风的声音……一点儿不夸张，以几乎就只能看到影子的速度跑掉了。

“哇靠？？？？”

叶竣东“……”

他转了一圈，确认那东西已经跑远离开。心里却暗想，实在不知道这些事要怎么跟余生说。

林赫祯靠着渔人的线索一路追踪东岸仓库的血案，总算费了点功夫抓到凶手。而被定义为“狂魔”的李秉承从1号区逃出来，此前都把他浸泡在专门克制吸血鬼的药水里，以至于他浑身被腐蚀的面目全非。这么多天的饥饿感想必早就战胜了李秉承的人性……眼下又从叶竣东手里逃脱，怕是今晚，盐黎县的人都不大好了。

“这……”

余生缓缓走进叶竣东，打量了一阵。再反复摸着他的手。“常温啊……”

“行了别闹了，早点回去吧，整个县城都不大安全。”叶竣东说。

“回去？？不不不，我才不傻，那东西要真是吸血鬼，您就这么让我回去吗？怕不是您自个儿要抓他呢吧！拿我当诱饵，我才不回去！”余生甚至有些发抖。

难得不可一世的小混混也有害怕的时候。

“听我说，你回家，把窗户和门都锁紧，拉上窗帘。那东西害不了你。”苦口婆心。

余生还是摇摇头“我绝不跟你分开一公分！你丫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武术高手，什么所谓的师兄吧？哈？你是不是会法术来着？嗯？我的天我在说啥？吸血鬼？法术？”

“余生。”

“别别别，你别跟我扯…”余生的脚步急躁的很，他拍掉叶竣东有些亏欠的手。

“你是什么东西？”

叶竣东心里头一咯噔。

也不是没见过余生这般情绪。只是怎么再见到时，心里头的感觉如此混乱糟糕呢？

“我不能说，但我不会伤害你。你别怕。”

“我倒是能信你…你丫要是和那玩意儿一样，估计早就撕了我了！”

“你冷静些。你看到的都是现实。我也不会骗你，但我这儿能消除你见到这些事情的记忆，以前这种方法的受用者一直都没有发言权，但我今天愿意给你选择的机会。”

“你要对我用法术吗！！！！滚滚滚！！！！”

叶竣东失去耐心，脑袋一甩就要走“得嘞！你自个儿走回去吧。那只吸血鬼要还来找你，你最好别求我来着。”

说完转头就走。

余生这不要脸的人，自然是没皮没脸的贴上去“东哥！！！别呀，你还是行行好！救救小师弟吧。”

“今晚护着你可以但你能不能从我背上下来。”

余生才不听他的。

叶竣东不停四下确认安全。直到他回到住处。这么着，余生没从他背上下来，干脆睡着了。

叶竣东把动作放的极轻。开门，关门，把他带进房间一气呵成。

可他睡的不踏实，叶竣东很难掰开他环着自己脖子的手臂。

想必他是真怕了。

叶竣东心想：你一个混世魔王，终于也有这种时候。想着不禁一笑。

不过他的笑容转瞬即逝。他还想到：他本是个普通人，即使再离谱也应该是在过人类的一生。接触这些…是太委屈了。

余生的脑袋靠在叶竣东的脖颈间，一动不动地均匀吐着气息，分明像个孩子。至少今晚叶竣东只能顺着他了。

早上的余生几乎是一秒钟窜开了眼睛。

紧接着他在心里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卧槽！！这是谁呀！？这是哪儿？我在干什么？

叶竣东的窝吗？卧槽我怎么还赖在他身上？

余生保持着手脚挂着叶竣东起伏身体的姿势，也不太敢动。。

这这这？？？？

……还提舒服的，一点儿不别扭。

算了，接着睡吧。

……

……

……

不知过了多久…

怕是两个人都睡到不知人事才终于有一个人决定醒了。

叶竣东低沉的声音体现着他睡的过分饱后精神重启的趋势。

“余生，你丫该醒了啊。”

他拍醒余生。

“……嗯…几点了？…”

叶竣东好不容易摸到手机“1点多了。”

“一点多，天还没亮呢。”

“……”

外头风和日丽，秋高气爽的。叶竣东真想把这个傻子丢出去。

“给你10分钟起来，洗漱用品在洗手间的抽屉里全部都有。”

余生闭着眼。明显能感觉到身边一空…那个温暖的触觉忽然没有了，剩下的凉凉的感觉让他很难困下去了。

他只能离开赖以生存的床铺。不过叶竣东的床还真是又软又暖。

等余生倒腾完自个儿顶着个鸟窝头出现在叶竣东面前时…桌前已经摆满各色外卖。

“吃完了收拾掉，别搞得到处都是。”

说着，叶竣东拿了钥匙就往外走。

“桌上那一把留给你，你害怕的话就一辈子龟缩在这里得了，绝对安全。”

“你不吃吗？”指指桌上的大包小包。

“我又不是人。”

啪……门关上。叶竣东走了。

余生有些恍惚。痴痴瞧着眼前的饭菜许久。“香啊”，是真的香。这一切，昨晚的一切如果都不是在梦里，全部都是真实的。那也就是说，余生只不过是个被现实世界包装的很好的目光短浅的人罢了。

叶竣东不是人。。。昨晚那个天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

“我的天。”

活到现在也是真的不容易了。

余生坐下来，可见在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世界里做个废人需要下多大的决心啊！

“那叶竣东不是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应该不是鬼…传说鬼是不能见光的。这叶竣东早出晚归的，还挺像个正常人的。

那搞不好应该是个妖怪！长那么好看的，可不就是妖怪吗？还会那种冷冰冰的小把戏，啧啧啧，以后可不能跟他凭了，怕是会被冻起来个十年八年的。

电视的新闻报导出昨夜的事件，四名男子遇害，脖颈处皆有咬痕。遇害人的死亡惨相实在是不容正视，全都打上了马赛克。余生清清楚楚的听进去一句话：每个受害者身上的血液都被抽干。。

接下去就是新闻对事件内容的猜测和对民众的建议和安慰了。盐黎县政府很重视这件事。

余生吓得饭都只吃了一半，怎么也没敢出门儿，只敢翻出叶竣东的充电器，边冲着电，边划手机。怕着怕着就累了，累着就躺下了，躺着躺着就睡一会儿，啥也不做。

他觉得这样颓着也好。至少没什么生命威胁。

睡了好几轮天色也没变化……没个人陪着说两句，他到底闷的慌。于是他只能再去骚扰叶竣东。

没办法，余生只能做一点人类本能的事情，那就是好奇了。

余生：东哥，你到底是个啥呀。

叶竣东：你就不能忘了这事儿不再想吗？考虑考虑我昨晚说的事，删除记忆又没什么痛楚。

余生：我不！我就想知道你是啥！

叶竣东：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最好也别到处说。我倒不会威胁你什么的，但招来的祸绝对比我能施给你的更可怕。

余生：………

余生哪敢到处说…再说了，要不是亲眼看到，谁信呐！

余生：你要是告诉我了，我以后就好好做人，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比人更厉害的生物我当然得夹着尾巴活着，也算是给我个提醒嘛，你别这么小气嘛！

叶竣东：荃罡听说过吗？不知道的自己上网查去吧。

回复掉这一条，叶竣东的心里头忽然空了……

就这么告诉他了吗？有什么用呢，也没什么用，甚至还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可是总觉得说了会是好的。

余生拿到两个关键字在网络上乱搜一通，可是和这两个字相关的内容实在太少，甚至根本就没有记录。

倒是有一篇只有10点击率的文写道：白腃生于极寒之地，生六翼，引雪入世，降霜于峰，立冰于南北。

传说这个白腃是个冰人，有六片巨大的翅膀，后世天界命他做掌管天地降雪的神灵。因为两万年前妖魔大作，妖神作乱，白腃大作冰雪于大地，造成历史上长达一万年的冰河时期结束了神妖之战。

白腃耗尽气数，散去神光，只留下一道神识。千年之后神识修炼成人身。化身被世人传为“罡”。罡有六片白色翅膀。斩妖除魔，十分正气。但他没有神籍，所以妖魔不会忌惮他。妖子妖孙多有寻仇的。故世人怕有鬼敲门，于是不在文献上记载。

故事倒是挺长的。不枉余生找了两个小时，至少也说明叶竣东不是个鬼或者妖怪了。

“我的妈呀！”

冰河时期是这位大能搞得呀？太酷了！

于是他又给叶竣东发起消息来：罡哥！你是个冰神呀！

叶竣东：罡哥是什么东西！

余生：东哥～东哥～

叶竣东：我不是什么冰神，只是白腃的一部分意识而已。

余生：冰河时期都是你搞得！还说不是冰神。

叶竣东：冰神的头衔给白腃才合适。给我不行，我相当于只是白腃的一只手，一根头发而已。

余生：你都说你是他的意识了，那不就是他怎么想，你就怎么想嘛。

叶竣东：话也不能这么说，现在的余生和过去的余生都不算同一个人。我和白腃也就不算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余生：那你也贼酷！

小迷弟一枚成果收获。

余生这会儿真想找个人说去呀，把这事儿聊一聊…和戴胤川陈冽他们说一通！可最后还是得说服自己憋住。

叶竣东：你现在知道了，知道也就装作不知道。我活了这么久，从来不愿意接触任何人就是因为峑罡的头衔惹来的全是是非。

余生：峑罡是啥，我不知道。

叶竣东倒是很满意他这态度。

余生心里一下子把叶竣东放到了最高的位置。那是神啊，就是传说中呆在神坛之上的精神世界的物种。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余生现在就怕自个儿哪儿没给叶竣东浓出个干净整洁有序的，脏了他的。或是亵渎他的。

最近戴胤川投资的博物馆已经开业了。筹备的还挺快。

余生有心想去捧场，总算还是出了门。心想人多的地方，那东西兴许不会乱来。或者即使乱来，也不一定就冲着他这么个柴瘦子下手。哦不，下嘴。

余生在兄弟这里有特权，也不用门票，直接从后头进去参观去了。

博物馆搞的是史前到公元200年以内的历史时期。

余生抱着一丝侥幸觉得能瞧见叶竣东的只字片语。

转了一圈还没遇到熟人。

他还听了些这辈子也没认真听过的历史解说。直到看到文史厅角落挂着的图。上面标示着是“天使”与“恶魔”。余生来了兴趣。

华夏文明里不应该出现这两类物种——一个是基督教的神圣使者，一个是基督教最忌讳的撒旦。可这幅画的手法却是用水墨表现的，如果是外来的创作，那就应该是素描或者水彩和水粉，再有也该是油画才对。

“还不错吧。”

戴胤川忽然窜出来了。

余生吓一跳“可以啊，穿上西装挺像个人的！”

互相碰了碰肩膀。

戴胤川一笑。

“这个讲的不是华夏的文化吧，怎么摆在这里？”

戴胤川看着余生所指“这幅画的确是华夏民族的作品。你看这个画风就知道了。”

“华夏的文明里，出现过天使和恶魔吗？”

“这个六翅神不是天使，而是山海经里的羽人，这个恶魔，我昨儿个拿到的时候，听说是象征吸血鬼的。”

吸血鬼。这词儿出现的频率还真高啊最近。

“有什么说法吗？”

“吸血鬼源于北欧文化，传说第一批是千年前的维京人为了自保抛弃了大自然的赐予的人类本质，用圣灵的力量强化了自己，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强的副作用……”戴胤川装出一副特博学的样子“不能见阳光，还对某种植物过敏，木桩扎到心脏也就凉了。”戴胤川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余生悄悄把这些弱点重复在自己的脑袋里复述，想把它们记下来。

“这些东西的历史有上千年，绝对有传进华夏的可能。假如真的有吸血鬼的话，那也应该是有羽人的吧。你看上面的解说…盐黎县700年前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余生看向戴胤川所指：羽神逼妖魔入绝境，以冰封千里之势将其凝化击碎。

“这个羽人还会玩冰的呀？”

“那我就不知道了，昨儿个整理书那一块的时候我瞅见好几本有意思的。你要想看这个羽人的，我回头让人给你找。”

“那感情好啊！”余生乐呵呵“想不到憋了这么些年，你丫居然真干起正经生意来了，”

“积少成多，憋个大的没毛病啊。”戴胤川拉着余生往外走“最近忙什么呢？”

“我哪儿能忙什么，秉承最近放我假，也不知道多久能回岗嘞。”

“这样啊……走走走，带你后头喝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