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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双侠》第三十三章 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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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哭喊反抗的声音从屋中传出,蔡三盯着在场瑟瑟发抖的人们,一阵狞笑,心中满是得意。

突然,人群分开,奔跑进一个金刚似的黑大汉,正是俞铁头。他平日沉默寡言,却热心助人,在街市上人缘甚好,今天有人见他家新来的“表妹”被泼皮追赶,便赶忙告知了他。

俞铁头心中焦急,迈大步便追了回来,正见到齐君雅受辱。

他心中大怒,便要冲进屋内救人。

蔡三嘴角一扭,大喝一声:“嗨!俞铁头,你个牲口都不敢杀的窝囊废好大的胆子,敢坏爷爷们的好事,你动一动老子今天杀了你全家!”

俞铁头身子微微一颤,停下了脚步,看看躺在地上泣不成声的老母,身子不禁颤抖起来。

突然,房中再次传来女子惊呼声和刀疤陈的喝骂声。

这一声惊呼,彻底把这个黑铁一样的汉子惊醒,他心中再不犹豫,颤抖的身体抖动的更加剧烈,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俞铁头在一双双惊恐的目光中,三步并做两步,朝屋内闯去。

蔡三大怒,喝道:“你找死!”匕首直向俞铁头扎来,他本不想一下便要了别人的性命,所以只是刺向了铁头的肩膀。

可他怎知,这个男人为了屋中的女子已经无所畏惧,匕首正中俞铁头的肩膀,可他去势并未减慢半分,伸手攥住蔡三的胳膊,使劲一扭,已有千斤之力。

蔡三一阵惨呼,小臂竟被生生扭断,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疼得他满地翻滚。

俞铁头再不看他一眼,合身冲入屋中。

两个男人已经将齐君雅牢牢的按在床上,正在伸手退去自己的裤子。

她身上的衣服已被撕的支离破碎,仍在不停嘶吼反抗,眼见恶徒就要得逞。

俞铁头再也无法按捺心中的怒火,大喝一声:“住手!”

刀疤陈和钱一眼淫火已起之时,竟被俞铁头坏了他们的好事,心头火起,动了杀心,伸手从腰中拔出精钢匕首,不由分说,向着俞铁头心口便刺了过来。

他们看来,这个平素待人随和甚至有些胆小怕事的铁铸脑袋,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了结了他便可以继续行自己的好事,至于以后的事,也管顾不了太多了。

他们不知道,这个老实人现在不是一个废物,而是猛虎。

俞铁头只是避开了心口要害,任由匕首扎在他的胳膊和腰身之上,挥舞起一只铁锤一般的大拳,结结实实的打在钱一眼的面门之上。

他平素以打铁为生,锻炼出了钢铁一般的肌肉,这一拳把钱一眼仅剩的一只眼也被打爆了,红色、白色、黑色都打了出来。头颅竟被生生打碎,当场便丢了性命。

刀疤陈纵横江湖十余载,自认为见惯了生死厮杀的大场面,哪曾想世上竟有这样不要命的人,当时便看得傻了,两腿之间竟然不由自主的湿了。

俞铁头的愤怒没有终止,他伸手拔出插在腰身的匕首,带出一片鲜血,愤怒的朝着那个已经吓得颤抖失禁的泼皮肚腹之上插了进去,再向上一划。

一堆污秽从创口之中涌出,和刀疤陈睁大着留着泪水的脸,一起,倒在了地上。

“杀人了!”屋外的蔡三被吓得亡魂皆冒,哭喊着分开人群,逃离了这座修罗场。

俞铁头没有一丝恐慌,他没有说话,只是在衣服上抹了抹血污,来到床前,打开被褥,包裹住了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刀疤陈和钱一眼的尸体被街坊们胡乱收拾扔进了乱坟岗,众人虽然义愤填膺,但也知道俞铁头犯了国法,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忐忑的等待官府的缉拿。可奇怪的是,衙役终究没有到来,原来蔡三已经被凶神恶煞般的俞铁头彻底吓破了胆,家都不敢回,直接逃出城去,这三人在京城中又无一亲半故,旁人只道他们犯了事,逃之夭夭,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关心他们的死活。如此,在街坊邻里默契的守口如瓶下,这件事便隐匿了下来。

经过这件事,俞母与齐君雅促膝长谈,道:“君雅,前些时的事情过去了,我反复思量,觉得你一个女子,如此下去总不是办法,我家铁头为人木讷,但他如何待你,你也都看在眼里。不如你二人就此成亲了吧,孩子我们便如亲生一般抚养,你后半生也好有个照应。你看如何?”

俞铁头虽然没有进屋,但在屋外自然听到了母亲的话,心中即是焦急,又是兴奋,只盼能够成全了此事。

齐君雅没有思量,趋步来到俞母跟前,双膝跪倒在地,没有说一句话,磕了三个响头。俞母还道是她同意了此事,心中一喜,刚要说话。

岂料齐君雅抬起头,表情坚毅,道:“君雅谢过妈妈和铁头哥几个月来的照顾,铁头哥为人忠厚仁慈,勇敢坚毅,是难得的好人,对我也是一片诚心,我如何看不出来。但我与孩子的父亲曾指天为誓,今生永不相负,今日他虽已故去,但君雅心中坚定,今生再不另嫁他人,只愿余生抚养孩子长大,不负他父亲的期待。恕我不能从命,谢妈妈和铁头哥的照顾之恩,小女子永世难忘。君雅今日便收拾离去,还请妈妈原谅。”

俞母听闻此言,知道此事再无回转余地,心中无比失落,只是摇头叹气。

木门吱呀打开,俞铁头伟岸的身影遮住了投入的阳光,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他淡淡的说:“傻妹子,你说的什么傻话,你既然叫我母亲一声妈妈,叫我一声铁头哥,你便是我俞铁头的妹子,这便是你的家,你还要到哪里去。”

齐君雅再难抑制汹涌的情绪,扑到俞母的怀里,三人抱头痛哭。

寒来暑往,十月临盆,高悬的圆月之下,屋内齐君雅撕心裂肺的哀嚎,俞母和产婆正在全力为她助产,俞铁头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外焦急踱步。生产的时间足足过去了半日,孩子依然没有降生,齐君雅的痛苦的呻吟声也逐渐低沉,这样的事情,终究是要她一个人来承担的。

终于,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长空,将俞铁头游荡的惊魂拉了回来,他满心狂喜,自言自语道:“生了!生了!”

产婆急忙推门出来,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无奈,口中对俞铁头说:“铁头,是个男孩,只是...”

俞铁头听闻是个男孩,正自高兴,见产婆语调有异,道:“婆婆,只是怎么了?”

产婆长叹一声,道:“只是,你那妹子本就体虚,产后出血不止,纵是华佗在世,恐怕也无法可救,只怕是熬不过去了。你快进去,与她见最后一面吧。”言罢,摇了摇头,径直朝外面走去。

俞铁头呆住了,他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愣了半晌,才走进屋内,来到床前坐稳,双手紧紧攥着齐君雅的手,俞母抱着婴儿在一旁不停叹息落泪。

齐君雅悠悠转醒,见俞铁头和俞母神色黯然的坐在一旁,微微一笑,道:“大哥,是男孩还是女孩,快抱来让我看看。”

俞铁头强打笑容,道:“是男孩,胖乎乎的很可爱。”伸手扶起齐君雅,将孩子递到她的怀里。

齐君雅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抱住孩子的双手没有一丝力气,微微颤抖着,看着孩子,她仍然带着微笑,道:“好,男孩好,和她父亲长得一模一样,长大也一定是个了不起的英雄。”

俞母心中悲戚,也是强颜欢笑,说道:“快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齐君雅看了看他们,思量片刻,说道:“妈妈、大哥,请恕小妹自私,孩子的父亲姓叶、名叫苍穹,本是一位声名显赫的江湖人物,离世后再无子嗣,我想要让孩子随了父亲的姓氏,延续他的血脉。苍穹之下,是为凌云,孩子就叫叶凌云吧。”

俞铁头和俞母赶忙道:“好,凌云好,就叫叶凌云好了。”

齐君雅脸上血色褪尽,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颤巍巍从勃颈上取下一块浑圆碧玉,有青红两道颜色在玉中不停流动。她将明火玉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眼含热泪,颤声道:“凌云,母亲本待看你一日日长大成人,可我自知自身,恐怕已经时日无多,这是你父亲留给我的唯一信物,只望你日后带着它立身于世,不负你父亲的英名。”

转头向俞母和俞铁头道:“妈妈、大哥,你们待我如亲人一般,君雅今生已然无法回报,但愿能有来世,便是做牛做马,定然回报你们的恩情。”

俞母和铁头已经泣不成声,只能掩面不停点头。

俞铁头哽咽道:“妹子放心,凌云以后就是我俞铁头的孩子,我定然将他抚养成人,不负妹子的嘱托。”

齐君雅听闻,终于了却最后一桩心事,整个人便好像解脱了一般,垮了下来。

她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眼神逐渐涣散,泪水干涸,却依然紧紧抱着怀中的叶凌云,口中喃喃念道:“苍穹,我把凌云生下来了。苍穹,你慢些走。苍穹,你慢些,我这就来。苍穹....”

(第一卷《前世恩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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