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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双侠》第九章 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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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上,千只利箭挂着疾风划破长空,箭头火棉爆燃,将夜空映为赤红之色。

叶苍穹大惊,只看这一波箭矢四面八方,密如雨滴,便知来敌至少有千人之众,已从四周围将他们团团包围,且是突然偷袭,此番实是凶多吉少。

以他绝世武功,箭矢自然无法伤及,但身后数丈外的齐君雅必然难以幸免。想及此处,叶苍穹脚尖轻点,仰面后跃而起,在空中急转身形,数只锋芒利箭从身旁掠过,叶苍穹一把将齐君雅拢入怀内,合身扑倒在房内,两人紧拥在一起,感受到了彼此身躯的炙热,四目相对,仿佛看到眼中迸发的热情。

只一瞬,二人颇觉尴尬,赶紧起身,只见十余只箭矢裹着火焰深深射入泥土、门板、稻草之中,有几只竟射穿屋顶,扎进屋内地板之上。

风助火势,转眼间稻草、木屋、衣物等易燃之物便燃起大火,所幸,一轮火攻之后,再无箭支射来,只闻周遭喊杀声震天而响,兵器撞击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刘田庄园甚大,齐君雅所居小院位于庄园深处,一眼便可望见庄园全貌,叶苍穹情知敌袭,抽出嗜血狼牙,翻身跃上屋顶。

只见整座庄园已被熊熊烈火笼罩,四处浓烟滚滚,伏尸遍地,一队队身着明军军服的官兵,手持长枪、盾牌、利刃四处突袭,七八为群围攻明教徒,显然训练有素。

要知沙场战争与江湖械斗大是不同,不讲求一招一式、一来一往、腾转跳跃,更强调气势与配合,刀来剑往只重干练、凶狠、有效,依仗人数优势,弥补招法空当。纵是江湖中的好手,面对大队群战,也只得堪堪自保而已。

只见官兵人多势众,离远便撘弓放箭,离近便持盾于前,长枪突刺,削刀手捡漏补刀,纵然庄园中均是明教拔尖好手,终不能挺过官兵如此配合,只落得血战而亡的下场。

叶苍穹看得眦裂发指,翻身下墙,便要冲往前院,与众兄弟齐力奋战。他回头一看,只见齐君雅面露惶恐,娇躯瑟瑟发抖,心道若是将她留于此处,必然性命不保。

内心实是不忍,伸手牵过齐君雅的手腕,沉声道:“小姐快随我走!”不待回答,大步向院外走去。

齐君雅起时甚是忧惧,被叶苍穹抓起纤手,看到他伟岸的身影,心中突然涌出了巨大勇气,仿佛什么样的险境都愿意随他去闯,情绪渐渐安定下来,面带坚毅,随叶苍穹向外跑去。

二人才出院落,迎面跑来两人,前方一人手持大锤,身中数箭,血流如注,步履蹒跚,正是巨木旗副旗主邢天奇。千面星君虽名为巨木旗主,但他潜伏朝廷多年,巨木旗一切事物均由邢天奇打理,他武功已如江湖一等高手之列,加之十余年来兢兢业业,明教上下尽皆交口称赞,未曾想今日竟狼狈如此。

邢天奇身后的巨木旗弟子舍身为其断后,转瞬间便被杀至的十余名官兵砍为肉泥。

叶苍穹大怒,手持嗜血狼牙,飞身而起,疾向官兵奔去,官兵并不慌乱,盾牌手站定,左手持盾,右手握刀,严阵以待,三柄长枪自盾牌后方疾刺向叶苍穹,叶苍穹挥刀砍向枪杆,嗜血狼牙乃是宝刃,可切金断玉,砍在枪杆之上,如削豆腐一般将三杆枪尖削断,未得喘息,旁边五柄钢刀砍削而来,叶苍穹不退反进,嗜血狼牙急劈持盾官兵,五柄钢刀顿时落空。持盾官兵大惊,挺钢盾迎上,右手钢刀直刺叶苍穹小腹。

叶苍穹侧身一让,刀挂精芒去势不变,一刀正中钢盾,内力透刀而入浸入官兵经脉,两人五脏巨震,大口喷血而亡,旋即嗜血狼牙划出一刀致命圆环,周遭五名持刀官兵顺时身首异处,三名持枪兵一见,吓得亡魂皆冒,弃枪掉头便跑。

叶苍穹拾起断枪,奋力一掷,两杆长枪分刺三人,穿心而过,深深钉在远处木墙之上,枪尾沾着鲜血依然颤抖不已,转眼间,十名大明官兵便已命丧当场。

叶苍穹转身回到邢天奇身旁,只见他后背、大腿共中六枝弩箭,胸前一处刀口不停喷血,肚腹之上刀口竟有内脏将要冒出,如此重伤纵然得脱,也必然无幸。

邢天奇见到叶苍穹,知道他仗义非凡,绝不会坐视明教兄弟惨遭屠戮,叶苍穹一死,明教群龙无首,定然迅速分崩离析。故激动万分,一双虎目瞪得浑圆,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喊道:“旭日使,庄园已被近千官兵重重包围,前院的兄弟已然死伤殆尽,你万不可再去送死,你快快逃离,留我明教血脉,只要有你在,他日明教定可复起,莫为一时意气,毁我明教百年基业。”

叶苍穹满眼怒火,如何能听得进去,他宁可与教中兄弟共同赴死,也不愿苟且偷生存活于世,转身便欲向前院奔去,邢天奇须发皆炸,毅然站起,双手抓住叶苍穹衣领,怒吼道:“莫以小义而失大义,你这样前去送死,形同莽夫,你务要尽早突围离去,他日重振旗鼓,再为我明教兄弟报仇血恨。”

言语间,又有数十名官兵冲杀而来,邢天奇一把推开叶苍穹,露出一抹决然的笑意,道:“旭日使,他日定要为我报仇。”言罢,转身,道:“替我照顾小飞。”挺锤朝明军疾冲过去。

叶苍穹痛的肝胆俱裂,但他并非莽夫,深知即便冲上前去救得邢天奇,诛杀数十官军,自己也非死即伤,今日定然命丧于此,岂不有负邢天奇期望,故钢牙一咬,毅然转头,拉起齐君雅向庄园后门冲去。

身后,一箭、两箭、三箭。。无数羽箭射穿血肉,无数长枪透心而过,无数钢刀断臂折肢,邢天奇依旧挥舞铁锤,直战到血尽而亡,依然屹立入山,不肯倒下。

转瞬之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如利刃一般倾盆而下。一位俊朗的公子披头散发,势如疯虎,挥舞手中折扇,当着立毙,雨水将他周身沾染鲜血洇湿,一袭白衣变得血红,谁还能认出那风度翩翩的风流公子邱龙棉。

他自齐君雅园中踌躇而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中塞满了齐君雅我见犹怜的动人姿态,只想如何能赢得美女倾心,左思右想总不可得。

骤然间,房外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他大吃一惊,翻身跃起,手拿折扇便要向外冲去,尚未出门,房门哐当一声轰然倒下,一个明教徒狂喷鲜血倒撞进屋,霎时间房内冲进三名官兵,官兵见是有人,三柄钢刀迎头便砍。

邱龙棉岂是易于之辈,施展游龙步法,轻巧躲过钢刀,折扇如利刃一般刺入官兵心口,不理剩余二人,转身冲出屋外。

只见偌大一个庄园已如修罗地狱一般,尸横遍野,死者大多是明教教众,官兵往来不断,多则数十人,少则十余人,长短兵刃各不相同,正自围攻明教教徒,只见明教众人虽是闪展腾挪武艺高强,但始终挡不住无数枪刺刀砍箭射,纷纷不敌倒下。

此刻,他心中想到后院之中孤身一人的齐君雅,若是官军冲杀过去,这绝世佳人必然命丧于此。想及此处,他心内如何不急,奋不顾身向后院杀去,他步伐精奇,招式凶狠,众多官兵未成阵势便已被折扇所杀,实是勇不可当。

他一路杀到齐君雅庭院,只见亭栏依旧,佳人却已不再,他似疯痴一般,将整个院落翻了个遍,却如何能寻得芳踪。顿感天旋地转,整个心都以沉入谷底,雨水和着汗水、泪水,顺着他俊俏的脸庞扑簌而下。

叶苍穹一手携抱齐君雅,穿房跃脊,疾向庄园外纵跃而去,官兵大队主力仍在前院鏖战,潜入后院的都是十余人的小股官兵,都给叶苍穹一阵杀散。二人来到墙边,叶苍穹抱起齐君雅提身一跃,飞过高墙,轻轻落在地面,岂知整个庄园都已被官兵团团包围,此处正有近百官兵全神戒备,以防明教徒突围而出。

官兵见有人从墙内越出,一声号令,弓弦响处,数十只羽箭朝立足未稳的二人迎面射来,叶苍穹临危不乱,抖钢刀拨打箭枝,岂知羽箭甚众,如何能顾得周全,竟有几只射向齐君雅。

叶苍穹不及细想,挥起臂膀,以血肉之躯挡下来箭,登时鲜血喷洒一地。

齐君雅本已闭目待死,谁曾想叶苍穹竟以身躯替她挡下利剑,心中不由一疼。

那守备将领一声令下,数十官兵一齐向二人冲去,长枪断刃,如雨点一般向二人招呼而来。

叶苍穹左臂中了两箭,这箭头都有倒齿,贸然拔出只会带出血肉,只得挥刀砍断箭杆,他举目望去,官兵身后二十余丈便是深山密林,只要逃到此处,二人便可借密林遁去。

数十官兵的齐击可谓避无可避,况且他身边还有一个不会武艺的弱女子,如何能够突围。

想及此,他环顾四周,见这庄园附近临水多石,不由心生一计,伸手拿起身边一块大石,运足功力,向官兵抛去。

大石本就坚硬,加之叶苍穹灌注内力,这石子便真如炮弹一般向官兵轰来,当先几名持枪官兵被一颗石子打得脑浆迸裂,十余枚石子打过,向深山密林方向的官兵,竟有二三十人被叶苍穹大石打死,余人被其威势所迫,再不敢近。

叶苍穹见此处官兵已然薄弱,伤臂拉起齐君雅,右手挥刀拨打箭矢,携齐君雅奋力向密林方向的官兵冲去。

守备军官认出叶苍穹的成名兵刃嗜血狼牙,大声喝道:“贼人是叶苍穹,大明儿郎,莫要让他跑了,生擒者有重赏!”,见叶苍穹向密林处突围,忙指挥官兵包抄二人,着人向上级禀报支援。

叶苍穹怎容官兵将他们包围,伤臂携起齐君雅飞速而行,他眼睛已杀至赤红,犹如嗜血修罗一般,势如疯虎,不避兵刃,见人就杀,所过处残肢断首纷飞而起,终于冲出一条血路向山中逃去,大批官兵随后蜂拥追去。

叶苍穹和齐君雅二人逃入密林,众官兵随后追至,山中不比平原,秋雨绵延,道路更是崎岖难行,叶苍穹轻功高超但终有齐君雅负累,始终不能甩脱追兵。天色已然微亮,二人行至山巅之上,前有陡坡,竟然再无去路,叶苍穹暗叹:“莫非我二人今日命尽于此?”,珠帘雨水之下,两人目光相对,竟看不到丝毫恐惧之色,反有一丝释然与满足,两手握得更加紧了。

身后,追兵喊杀之声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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