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视角不能穿过地面，也不能穿透人体，能够看到的距离与清晰程度也和普通的肉眼一样，都是通过吸收光而出现的视觉。听觉也类似。

仿佛神剑碎片和那指南针的尖端是眼睛也是耳朵，能够形成普通人一样范围的视觉和听觉。

至于超能力，陈庄对着一粒微小的石子努力半天，纹丝不动，看来之前随手操控陨石的能力消失了。

他把这种能力叫做念力，通过意识控制外界物质的能力。念力消失的话，很多事情都不好办啊。

在黑衣人面前大吼，没反应。嗯，不存在发声功能。

想要把话语直接以信息的形式传递到对方的大脑，也没有反应。彻底不能与外界交流啊。

“这不就是活生生的观察者吗？不能对外界造成任何影响。也许我应该去会会薛定谔那只非生非死的猫。”陈庄得出结论。

他想到以前看过的量子理论诸多猜想，莫非，他所以为的创造世界，只是成为了第一观察者？因为存在他的观测，电子的轨迹固定，概率量子塌缩成整个宏观世界？

不过也不对，为什么当初他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携带那么大的动能的陨石停下来，并从中瞬间造出了剑与刀？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超能力，与科学沾不上边。

或者说，至少不是他知道的科学理论能够解释的。

这时，他突然察觉到黑衣人身边有一种奇怪的旋律，地上聚集的碎叶残渣时起时伏，每一次飞升与降落，都伴随着黑衣人一声悠长的呼吸。这种在现实中绝对不会出现的场景让陈庄灵光一闪。

是了，这个世界存在灵气，或者之类的东西。人类可以借之修炼，最终产生一位位强者。

练到最后，未尝不能像最初那样，挥手定陨石，再挥手造兵器。

这是个充满幻想的世界，而且是他设定出来的世界。

这是个最高等级可以破碎虚空的世界。

这样说来，他未必不能脱身而出。以前就有的能力，在这个可以修炼的世界里，只要拿到合适的功法进行修炼，肯定也可以恢复如初。

在他当初的设定里，目前寄托的这把镇道神剑十分强大，暗藏许多秘辛。虽然没有更多的细节设定，但经过世界的补完，难道不能藏有可供他修炼的功法？

“不就是被人盯着不放吗，暂且忍了他。我倒要看看，当初随手捏的剑，到底被世界补完了哪些东西？”陈庄见这边没什么可看的了，把视角转回神剑碎片所在。

眉州侯已经交代完毕，管事程东早已告辞自忙去了。程瑄走出接待客人的书房，转而来到练功房，屏退下人，小心翼翼地把神剑碎片从锦盒中取出，放到一个翠玉托盘里。盘膝坐到练功房中央的蒲团上，托盘放身前，闭目练功。每吐纳一会，就睁开眼瞅一下托盘，面带困惑。

同样想要从神剑中参悟的陈庄也很困惑，这块碎片确实是他当初造的那把剑上掉落的，断裂的棱角与独特的镂空铭文与记忆中相符。但越是这样，陈庄越是没能从中看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怎样才能参悟出功法？”

三个日夜后，闭关中的程瑄突然发出一声冷哼。

刹那间，空气冻结，一直随风摆动的烛火朝天方向拉长，耸立的烛光照映得人影骤然压缩，整个练功房的气氛顿时紧张无比。

一个漆黑的人影在墙角蓦地显现，仿佛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这人也不慌张，左脚向地板轻轻一踏。以他脚尖为中心，木质地板立刻塌陷成圆圈，向四周辐射，一大片木板碎裂，木屑横飞。漆黑人影借着此力，身形一晃，瞬间离程瑄不足三尺。他拳带罡风，直击程瑄面庞。

神剑碎片视角的陈庄看得清楚，刺客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如果没有理解错的话，应该超过声速。

实际上，他还知道刺客的身份，正是那用指南针定位神剑碎片的黑衣人，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

程瑄早有准备，对近在眼前的拳头毫不在意，袖袍一翻，翠玉托盘连带着神剑碎片卷向一边。到这时，墙角处才传来一股尖啸声，以及地板被踩破的声音。

神剑碎片的翻转并不影响陈庄的观察。好像视觉和听觉中心是被固定在碎片占据的时空之中，碎片的翻转不能造成时空变化，陈庄的视角也没有上下颠倒。

拳风已至，避无可避，眼看就要击中眉州侯，却突然半寸也前进不得，竟凝滞半空。

这就是宗师级别的功法吗？眉州侯的出手方式出人意料。

“轻身功法不错。”到此时才缓缓站起的程瑄点评到，“不过拳头却不甚硬，想要行刺本侯，道行还差些。”

刺客身着黑衣，黑巾蒙面。他往后收拳，纹丝不动。

陈庄了解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眉州侯现在的表现与他设计的一种超能力相似。

没错，是超能力，不是武功招式。

当初他设定功法时，实在觉得你一拳，我一拳，时不时互相报出招式名的打斗有点尴尬。就像两方在嘴炮，气势更盛一点的一方获胜；又像回合制游戏，你出一招，我唰唰掉了多少血，我再出一招，你也唰唰掉了多少血。

因此他按照自己的理解，把高级功法的表现形式，转换成相对不那么尴尬的超能力。

比如说，眉州侯的能力就是操纵力场。

刺客的拳力并不是没有奏效，而是起作用了，但是被程瑄反转，化成包围牵制刺客拳头的力量，类似某种矢量转移。

更具体的原因与细节他就不清楚了。要是一切都能解释，那还是幻想吗？

这个世界看起来对他的设定进行了补完，眉州侯的力场控制成为现实。至少陈庄能够理解眼前两人的打斗是怎么回事。

至于刺客的超声速身法，陈庄就不能确定是哪种能力了。

按照他的设定，至少有五种超能力能够达成这种效果。

对于神兵世界首次的打斗场面，陈庄兴趣盎然，一边分析，一边观察战况。

见刺客被定住，程瑄讥笑：“本侯已习暗劲多年，略通化劲。放出去的拳头，想再收回，可不那么容易。”

陈庄听到这句话，有些尴尬。

虽然回合制战斗尽量避免，但若是有个响亮的招式名，听起来还是挺帅气的。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对功法的设计，以及部分招式的命名，不可避免的参照现实中的各种书籍和传统武术。

暗劲，化劲，还有程瑄没有提到的明劲，都是形意拳拳谱呼吸合道相关的内容。

没想到世界连这个都补全了，陈庄很好奇神兵世界的武人都是怎么理解这几个词的。

那边厢程瑄稍一挥手，刺客如中锤击，身体向后弓出老大一个角度，若不是双足仍牢牢沾紧地面，只怕就要被击飞。再一挥手，刺客身体弓出的角度转而向内弯曲。

陈庄甚至听见脊椎的咔嚓声。

见刺客黑巾中渗出血迹却神情未变，程瑄不由点头赞道：“临危不惧，颇具胆色。”

程瑄不愧是宗师级别高手，离破碎虚空只差一个大等级。力场操控随心如意，通过转移扩大两次隔空挥击的力量，就把刺客折磨的死去活来。刺客连他一点衣角都摸不到。

不仅能够转移力场，还能扩大力量，这倒让陈庄始料未及。神兵世界到底对他的设定补完到何种程度？

似乎认为胜券在握，程瑄朗声道：“可是王择老儿门下？”

“大胆！司徒名讳，岂容尔等侮辱！”一直未出声的刺客厉声喝道。

“本侯贵为一州之主，何人不可直呼其名？王老儿养的好狗。”

刺客慢慢恢复身形，面带忿怒，双目几欲喷火。

程瑄笑笑：“让吾猜上一猜。王老儿门下弟子，闻名于世的不过十数人，迈入先天的更是只手不到。你这功夫，身法勘破音障，这就更无几人了，而硬功又不能成事，如此一来，唯有那号称雨燕郎君的谢洪让可相匹配。”

程瑄摇头：“王老儿莫非瞧本侯不起？似这等只敢逃跑的货色，也来蚍蜉撼树。”

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陈庄见眉州侯兀自喋喋不休，忍不住吐槽。明明已经制住了刺客，还不赶紧杀了了事。

果然，程瑄刚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异变陡生。

黑衣刺客一直被禁锢的拳头陡然松开，两道耀眼的银色光芒从中发出，诡异地分向两个方向，各绕了一个弯，迅捷无比，直冲程瑄两侧死穴而来。

程瑄闷哼一声，松开对刺客拳头的控制，集中精力寻找那两道银芒。同时全身功力防御两侧，使得两侧的空气瞬间凝实，竟如两堵气墙，清晰可见。

眉州侯的力场操纵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仿佛形成某种磁场，四周的空气都被吸引聚集起来，形成一种防御罩。

但刺客的超能力到底是什么，让陈庄犯了难。他不记得有设定既能够身法超过声速，还能控制那两道银芒的能力。

因为随时关注，不像眉州侯那么自大看轻刺客，陈庄能够分得清楚，一闪而过的两道银芒似乎是一种液体。

液体？难道说？

“贼子敢尔！”

伴随着程瑄的怒喝，刺客真正的杀招终于出现。

刺客刚才即使被扇成弓形也未曾挪动的双脚，此时脚尖稍微抬起，数道尖细锐利的木屑包裹着一层薄薄的银色液体，从下面激射而出，仿佛存在某种牵引，直取程瑄下阴位置。

原来之前刺客踩踏地板，不仅仅是为了借力。

“三面围攻，绝杀！”陈庄饶有兴趣地观看了整场刺杀表演，为此时此刻做出点评。

陈庄知道刺客的能力是什么了。刺客擅长的是操纵自己身体，银色光芒是他的血液。

刚才眉州侯口中的先天，是陈庄设定的一种等级。如果非要用装逼一点的话来形容先天之后与先天之前的区别，那就是，先天之下，皆为蝼蚁。当然，实际上没那么夸张，毕竟上面还有一个破碎虚空的大境界呢。

他设定的高级功法表现出来的超能力，都必须修成先天才能实现。

先天之体经过改造，血流如汞，因此血液是银色的。黑衣刺客控制自己的两滴血液，再加上用血液包裹的木屑，形成了对眉州侯的三面绝杀。

见神兵世界的高级武力没有出乎他的预料，陈庄心下安稳了许多。

他现在有两个方向，一个是把神剑碎片收集完全，组成一个整体，到时如何让能力恢复，多半就会有线索。另外就是修习适合他的功法，重新把念力修出来。神兵世界既然这么遵循他的设定，这种功法多半会有的。

陈庄当时是按照肉身成圣的设想来构筑世界的。他没有身体，神剑碎片怎么能叫身体？但是他有意识，或者说神魂。虽然他设计的诸多功法都是需要身体才能修行，但既然形成了一个可以自我补全的世界，能人自然数不胜数，开发出适合神魂修炼的功法不足为奇。

无论如何，能够重获自由才是首要之事，否则像这样被禁锢在这片碎片中听天由命，什么事都成不了。

陈庄分心之余，仍关注着刺杀的进展。

此刻程瑄几乎已陷入绝境。他的功法还未大成，仍然留有罩门。罩门所在向来是他的大忌，连他大哥田子敬都不清楚，这位刺客又从何得知？不过眼前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关键是如何逃脱。

但他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人已经知道他的罩门。这三日夜来，程瑄日日钻研神剑碎片，也曾把他修炼的功法秘籍打开，以求从中找到线索。这一切陈庄都看在眼里。

程瑄咬牙，拿定主意，撤回两侧的力场气墙，双袖再次挥动，一手抚向黑衣人，一手抚向如鲠在喉的那几道木屑，同时身体往斜上方疾飞。

黑衣人借劲撞向靠近墙角的那处横梁，快要接近时，控制身体一转，再奋力朝横梁使劲踩踏，“噔”的一声，坚固的横梁顿时断裂，咔嚓砸向屋顶。他已如离弦之箭，呼啸着冲回地面。

正是一开始就被抛到一边的神剑碎片的方向。

再一卷，神剑碎片连带着翠玉托盘一起消失。做完这一切，黑衣人看也不看程瑄，随手就把托盘向窗口扔去，破开一个缺口，他飞快地跟着缺口冲出练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