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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医奇侠传》第一章 小疯子初识白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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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灵谷寺。

岁逢七夕,黑幕垂降,天空中但见荧光点点,似繁星飞落。又似是暗夜舞者,翩跹起舞,相互追逐嬉戏,在寂寥的夜空中浅尝着曾经的爱恨情愁。

这便是神奇的灵谷寺‘流萤飞瀑’。

今日恰逢七夕,善男信女齐聚灵谷,一则瞻仰每年一聚的荧光盛会奇观,二来为己祈福。相传万千荧光乃为今晚鹊桥相会的牛郎照耀来去之路。

通往寺庙古道,青石铺路,两边绿树成荫,蝉鸣若嘶。古道之上人满为患,络绎不绝。商贾小贩更是不肯错过这绝佳盛会。自然担挑肩扛,往来穿梭。

远处跑来一疯癫顽童,年约十三四岁,破衣烂衫,蓬头垢面。疯癫之态令人忍俊不止,左右两臂一齐前后摆动,而非一前一后常人之举。脸上更是不敢恭维,散发如草遮挡半边轮眉,灰头土脸偶露两排锆齿。一路疯癫一路吟唱:“

炎炎夏日似火烧,

王孙公子把扇摇。

几人欢笑几人忧,

几个飘零在外头。

行人商旅看向其人,只见长舌弯曲在外,斜舔嘴角灰垢,双目斜视露白。众人在一阵唏嘘声中哄散而去,原来是一又疯又傻之人。倒是偶有善良妇人投来可怜眼神。

小疯子疯癫前行见前面道旁有一卧石平台,一骨碌身爬上石台,污秽双手一提裤腰带,破衫衣袖一擦清鼻涕,咧嘴舔了舔下唇朗声而道:“各位叔叔大爷,大娘大婶,哥哥姐姐们听小子一言。”

其音倒是尖锐洪亮,就听继续言道:“各位暂留贵步,听闻小子一言。小子我远方寻亲,流落至此,盘缠用尽,才出此下策。小子我虽年幼,却知大丈夫不博怜悯,不食嗟来之食之理。小子我自幼跟随家父学得测文猜字,无一不精,无一不灵。”

说到此,台下赶路之人多都窃窃私语,言道小子虽属可怜,却故弄玄虚,招摇撞骗,净玩些舔鼻涕,和尿泥的顽童把戏,不觉让人可笑之极。倒也有几个心软之人,虽看透小子把戏,也不欲拆穿,拿了几个铜板就要抛将过来。谁知小子早就看到,把手一摆道:“谢谢这几位大婶怜悯,小子我先谢谢。且听在下一言,小子我向无虚言,不打诳语。我先跟诸位讲明一事,各位再做打算如何?”

众人闻听小子如此一说,倒是充满好奇,皆驻足闻听下文。

谁知小疯子话锋一转,倒背双手,挺胸而立,扬声道:“昨日我驾云遨游天际,端坐云端之上俯视天庭,正巧玉帝与王母争吵不休。那玉帝惧内,王母罚玉帝今日正午打火镰为其生火做饭。玉帝引火镰,人间定然会雷电交加,大雨倾盆。各位如若不信,可静等正午雨下。”

众人闻听小疯子一派胡言,抬眼看苍穹骄阳似火,哪来风雨雷电。皆摇头轻叹,一散而去。

小疯子则不刻意挽留,舔着嘴唇喊道:“小疯子我在此等候,不见不散,如若成真,小子我向来是算无遗策,各位慢走。”说罢便从身后破衣中不知何时藏好一块破旧油布披盖在头顶之上,咧嘴傻笑不止。

人群中一怪异之人,在众人离去后却一直矗立不动,此人一身白色云绣蝉衣,头戴精编斗笠,白纱垂下,微微颤颤,白衣飘飘,宛若惊鸿。观其曼妙身段是一妙龄女子,小疯子透过乱发早就注意,此女子身形玲珑别致,凹凸诱人,脚下薄底小蛮靴尘土敷面,看来是远途而来。来时行走间步伐轻盈,显然是身俱不俗轻功,行人皆都大汗淋漓,而此小女子却依旧白衣飘然,汗不沾巾。手拿一细长包裹,像是兵器无疑。

单说眼看正午来临,却突然间西北方残云漫卷,翻腾不止,顷刻间便越过钟山便向此地压来。厚黑云层铺天盖地,夹杂道道白链似是鞭笞大地,随后伴随着雷声阵阵凉风扑面而来,不大一会儿便将灵谷寺遮盖了个严严实实,天色大暗如傍晚来临一般。

隆隆雷声响彻大地,狂风大作随后便听啪啪打碰树叶之声,蚕豆大的雨滴啪啪落下,紧接着便是倾盆而至。

大雨落下,游人匆匆,风雨中行人唯恐躲避不及。方石之上唯有小疯子蜷做一团,油布遮盖两眼透过缝隙笑看人来人往。对面一棵大树之下,那白衣女子则从长条包裹中抽出一把油纸伞,风雨中白色长衫飘飘起舞,人却岿然不动,好似目不转睛注视小疯子。

虽然女子纱巾蒙面,小疯子却感觉如芒刺背。只见小疯子遮盖在油布之下的那双精目,灵光突然一现而过,随后归于平静如常。小子心中暗暗称奇,忖道:那美娇娘观其身形步法,中原罕见,风雨中不见雨滴打落身上,护身真气凝聚恢弘,显然身怀上乘武功,却为何不去游山玩水,单单注目我这个疯子所为何来。

观其方才树下躲雨脚下步法似是‘凌云步’,爹娘曾讲我中原武林无人能为,只有西川紫眉山凌云榭门人习得。行走若云中漫步,离地一寸,几不可观。疾行如追云逐月,翩然起舞。‘紫眉太虚剑法’更是闻名西域,剑气凌厉刁钻,斩妖除魔,常以紫眉山所仅有的紫竹为剑柄,此女子手持折伞,伞柄为紫色玄竹精工雕琢,看来是紫眉门人无疑,却为何不在西川,来此中原意欲何为?

小疯子想来胡乱猜测也是枉然,还是不予理会为好。不觉间在风雨中哑然一笑,算做自嘲。

风雨时疏时密,半个时辰后方才雨歇。

小疯子见古道之上人流渐密,一抖破旧油布,折叠成卷藏于破衣之中。蹲坐在石台之上眼神左顾右盼,摇头晃脑,做懒散之态。猛然间一抬头,吓得身形一个趔趄,只见身侧那体型曼妙的女子依然在自己身旁站立好似良久。一拍小胸脯道:“哎呀,小大姐,吓死我了,你是人是鬼,怎么走路没声,你,你何时站在这块石头上的?”

小女子依然不动,白纱中传来一娇嗔妙音,温柔绵软,酥人骨脾,字字如珠落脆盘,声声若莺燕呢喃:“弟弟勿惊,能否为姐姐卜占一课?”

小疯子站起身来,矮人家半头,舔脸抬头,一挠耳鬓乱发,咧嘴问道:“姐姐是算姻缘,还是问前程?”只见那女子从缟素盈袖中伸出一纤纤玉指摇了两摇。

“非也,只问此行吉凶祸福。”

小疯子一只眼迷离若盲,而另外那只隐藏在蓬松乱发中的眼睛却是精光一闪而过。一裂灰嘴道:“那姐姐可否给我六枚您随身携带的铜钱,小子我这就为您问鼎吉凶。”那女子闻听便从腰间悬挂一荷包中翻找铜钱。

那小子却张着手白活个没完道:“姐姐不是小子我索取钱财,实则是您随身携带之物已是颇具灵性,问卜吉凶最为恰当不过,也最为贴切不过。”疯小子正说个没完,那女子已将六枚铜钱取出虚空洒落在疯子那脏黑手中。

疯小子接钱在手,莞尔一笑,微微一摇头,并不随手摇曳而是将女子放置在手掌中的铜钱,从手掌向外一抹而过,六枚铜钱一字排开。铜钱显示四字朝上,两枚朝下居中。

小疯子看罢微微一笑,露出两排银牙,随后便一本正经,摇头晃脑吟道:“姐姐听小子我慢慢道来,此乃‘俊鸟出笼’之课,姐姐幸得出牢笼,逃离灾难任驰骋。一夕得志凌云去,东西南北任意行。姐姐此行偶有小恙,但也无妨,下爻中平之兆。”说话中故意将凌云二字语气凝重。

小女子闻听此言,娇躯微微一颤,白纱罩面,表情倒是无从查看。随即听其轻启朱唇,缠绵似水问道:“弟弟,偶有小恙何解啊?”

“奥,姐姐切勿误会,非小子我信口雌黄,其言外之意也是指姐姐定然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女子见疯小子不再多言,似是在似懂非懂中折身离去。

女子身形刚挪动两步,一威猛大汉,满脸络腮胡须者早就登台而上,随手将几枚铜钱交于疯子手中。小疯子目光斜视女子莲步轻挪,被大汉吓个一跳,先将女子给自己的那六枚铜钱收入怀中,接过大汉铜钱观看此人,见其身背褡裢中似有几包刚抓的草药露出一角。

只见络腮胡大汉一脸傻笑,说话浑厚有力道:“小兄弟果然神算,你说天将下雨可是没人相信,还真的下雨了,快快给我算算俺娘啥时候能好,俺,俺啥时候能娶上媳妇。”说完咧着大嘴呵呵傻笑。围观众人也相继跟着起哄,都言莽大汉做梦想媳妇等等调侃之词。

小疯子倒不多言,撒铜钱观卦象,开口即言:“大哥老母在堂,身患哮咳顽疾,看卦象乃是五关脱难之象,目下虽艰难度日,犹如关公过五关斩六将,备受煎熬,然时来运转,好运当头不出半月必将疾病得除,而且财运俱佳,娶妻生子要到来年之后。恭喜大哥贺喜大哥啦!”

一番说辞,说的大汉心花怒放,嬉笑而去。

那白纱女子听完才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之中。

而小疯子则被那些前来卜问吉凶的人群包围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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