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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岑有年被带进了王府地牢。
那只赤乌处理好伤口之后直接塞进了宁宵帆的房间。
因为这一点,只要这只鸟在王府一天,以后郁桑就会每天往宁宵帆房里跑。
王府的地牢很干净,通风都比其他的牢房好,就是地板硬了些。郁桑跟着他们进了地牢,还感叹了句:“这下面真干净。”
不仅是表面上干净,这地道虽然不大,却没有什么冤灵怨魂。
“这牢房是早些年建的,也没怎么用过,自然是干净的。”老二将美姑塞到岑有年隔壁,把门锁起来,回头吩咐几个侍卫看好岑公子。
动作流畅十分自然,这种事情一看就经常做。
岑有年自从被绑了之后,一路上就没说过话。漫不经心的往没铺草的石床上一坐,缚灵绳只是捆住他的上半身没有捆下半身,他小腿架在大腿上,一双眼睛把地牢的角角落落都扫过一遍。视线落到郁桑身上时,看见郁桑在看他,大方的冲她的一笑。
郁桑有一秒钟没有缓过来。
岑有年这样的态度让她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第一次碰到这个岑有年场景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又狂又浪,懂得分寸。总觉得,岑有年这人就应该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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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着老二出了地牢,就直奔宁宵帆房间。
赤乌放在隔间的软榻上,现了原型。医者再给这只赤乌鸟上药,宁宵帆不在这儿。
郁桑上前,抬手示意他们不用行礼。
这人赤乌身上的血迹都已经被擦干净,身上都是刀痕,疤当中还在往外冒血,面色苍白,发丝粘重,靠的这么近郁桑能听到的呼吸声也是微弱的。
婢女端上药,医者将药瓶打开把药粉均匀的洒在伤口上。
细白的药粉撒在化脓的刀疤上,郁桑想到了“伤疤上撒盐”这句话。
而这赤乌从头到尾面上也没有一丝变化。
就好像已经安乐死了。
郁桑退出去,这次很礼貌地敲了敲宁宵帆的房门。
老二跟她说宁宵帆不在前院,韩逢现在还在前院吃茶,亲亲和大狗子都过去了。
这人又不在隔间,那应该就在房间里了。
敲门敲了几下,又在房门前杵了一分钟,里面才传来声音。
“进。”
厚重而沙哑,也能听得出原本的声音是有多么的清朗。
不用去想,郁桑都知道这屋里屋外的温度是不一样。
小小的春风缓缓的吹,郁桑快速开门快速关门,没让风逮着机会吹进来。
房里温度比昨晚的温度要低,依然很暖和。
宁宵帆坐在书桌那,书房四宝供应齐全。郁桑走到他旁。
桌上有一碗药,里面空空如也。
“王爷的字真的是很大气磅礴。”郁桑斟酌着夸了一句。
宁宵帆拿着笔的手很好看。郁桑干脆也不去看这个人,就盯着这双手说:“王爷为何把岑有年带进府?”
“不为何。”
“……他当真要被抽筋,断灵,流放乌金山?”
“你为何觉得是流放?”宁宵帆一笔到位,一张“谋”字潇潇洒洒。
“……不是吗?”郁桑挑眉看着那个“谋”字。
“你若是有空,平日就不要往那些小茶馆里跑,可以去习惯一下帝都的地形地势。”宁宵帆放下笔,“乌金山内魔兽纵横,是王族的饲养场,周围都有灵障,一个普通人进去,若不是运气特好,就只是一个食物而已。”
郁桑见机行事,开始研磨,“那为何伤了赤乌要有这么大的惩罚?”
宁宵帆眼角往那个研磨的手上一瞟,就开始下笔。
“赤乌是神鸟,自古便是着玄灵大陆的守护者。它既不属于人族,也不归属于兽族,奎山一带是圣地。百年前一场大战之后,赤乌一族死伤惨重,因为有恩于当时的王上,这个法律就定下了,但空有规则,没有实施动作。在暗地里,赤乌鸟一直还是珍贵药引。”
“那你们所说的六年前是指……”
“六年前南疆兽族大举进攻,暗中派细作潜入了各大拍卖行。自那时起,奎山赤乌便陆续遭到攻击。赤乌鸟全身为药,其泪最为珍贵,因为隐没于山林,旁人不是很注意,非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求助于别人。仅仅一年之间,奎山赤乌元气大伤。”
宁宵帆放下了笔,突然沉默了。
纸上大大一个“往生”。
郁桑敏感的察觉到气氛低落,抬头看他,脱口而出:“怎么了?”
宁宵帆垂眸看着纸上的字,开口道:“赤乌为药引,南疆的药不修灵脉,不补身体,不增功力,粉末状,无味无色,入水即化。我玄国千万将士驻军阴山,萱谷易守难攻,处米罗江上游。细作沿江下药,萱谷之战,镇南军,败。”
“此事后,赤乌一族完全在人族间消失。”
这些往事,一幕幕闯出来。宁宵帆这时看着那往生二字,眼睛刺痛。
六年时间,对他来说不长不短,刚好让他把当年满腔怒火与悲怆埋好。
如今再忆,已是满目茫然,不知今昔。
他定定看着“往生”二字,眉头紧蹙,没有在意郁桑已经不在研磨。
宁宵帆没有说出兽族炼制药是什么效果,但不说也能猜到了。
那药既然不修灵脉,不补身体,不增功力,郁桑猜,八成是让人休灵脉,损身,功力消逝。
她给宁宵帆到了杯热水,缓缓放在桌上。在宁宵帆开口前,对他笑着说:“暖身子。”
杯身很热,杯里的水是烫的。昨晚是因为需要才喝下去,现在不需要。
宁宵帆没喝。
郁桑不在意他喝不喝,紧接着又问:“王爷,岑有年日后需要转勘察司吗?呆在府中地牢不合规矩。”烫手的地瓜要谨慎处理。
“有人会来带他走。”
“是岑禾大人?”
“算时间,应该要到了。”宁宵帆起身,走出们。
郁桑跟着他,顺手把架子上的毛袄给拿下来,追上去,稍微踮脚,把毛袄给他披上。
宁宵帆突的顿在原地,看着系绳的郁桑。
“你的伤我现在看出个三分,想必过阵子就能帮你治,管家嬷嬷说这几雨多,你多穿些。”郁桑超级满意看着这个简约又奢侈的毛袄,绳结也很完美——蝴蝶结。
做完这些,她自然的退到宁宵帆身后。
宁宵帆收回目光,这才继续走,袍中手不知该怎么放。
怎么放他都觉得不妥。
小小的春风缓缓的吹,
蓝蓝的天空青青的树,
甜甜的花香咕咕的泉水。
到前院时,宁宵帆发现,自己手上出了陈薄汗。
大狗子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冲出来,扑到郁桑身上,大尾巴撒欢的摇,嘴里呜呜呜的,可委屈了。
郁桑一看就知道韩逢肯定是和亲亲一块欺负它了。
摸摸大狗子的头,郁桑好笑道:“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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