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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的刀》第六章 难解难分,精纯内力初显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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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体验了真气以后,小刀就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的“经典理论体系”了,由于他的理论多少有些脱离了实际,因而他经过数千次“对战”,最终构建出的行气线路显得过于理想化,小刀尝试了几次之后发现其效果竟然远逊于先天一气功,不得不感叹自己过于年少轻狂了,同时也不由得对他的“朱师傅”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这套先天一气功,看似朴实无华,其实正应了大巧不工的道理。虽是运气线路单调简单,却是顺势而为,正如涓涓细流借着万丈悬崖之势亦有摧枯拉朽之威一般。这修炼功法,亦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若是顺势而为,必将事半功倍,如若逆天而行,不仅难有大成,反而极易损伤经脉,走火入魔。好在小刀的“理论体系”的大框架并没有什么问题,因而在小刀一番实验过后,也没造成什么实质的危害。放弃了拿自己做人体实验之后,小刀又开始琢磨起了那“惊世一刀”,那一刀如何能源源不断的挥洒出体内的真气,却是令小刀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小刀琢磨得出神之际,邢耀祖已经来到了铁匠铺的柜台前。徐大刀仿佛是等待多时了,还未等邢耀祖走进,就热情地迎了上去,亲自把邢耀祖引往了后院。刚吩咐了丫鬟上茶,就匆匆差人取来了那把修复的黑刀。但见那黑刀修复的完好如新,原来的断刀处竟是不见一丝细纹。邢耀祖显然也是非常满意,粗糙的老手在刀面小心地拂过,仿佛是怕划伤爱人细嫩的皮肤一般。

待反复检查了几番后,邢耀祖一时兴起,提起宝刀跃入了徐家后院的一处空地,竟是自顾自地舞起刀来。只见邢耀祖手中宝刀上下翻飞,所到之处,竟是卷起了一阵旋风,那旋风随着中心的邢耀祖来回移动,一阵阵破空之声不断从中传出。小刀只听得那边人声鼎沸,夹杂着鼓掌声,叫好声,热闹极了。徐家大大小小几十口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远远地围在了邢耀祖四周,小刀便也凑了过去,邢耀祖正舞得兴起,远远瞥见了小刀,便朝着他的方向吼了一嗓子:“看好了咱家的镇派刀法。”便又从头舞了起来。

这刀法不是别个,正是邢家祖传的三十六路六合刀法,原本这刀法就是为了这把洗魂刀量身打造,邢家由于丢失了宝刀,这刀法使出来便缺了这关键的一环。如今宝物失而复得,加之邢耀祖又深谙六合刀法,如今称得上是日月合壁,邢耀祖竟是渐渐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对这刀法的领悟更上了一层楼。

但见那旋风竟在半柱香的时间内骤涨了数倍,原本和煦的春风也化为了凛冽的寒风,那些围着看热闹的丫鬟学徒,也由于禁不住旋风的威力,远远的躲在了树后或者屋内。徐大刀眼看着满园的花花草草霎那间都变成了残花败柳,一阵捶胸顿足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他看到小刀仍痴痴的呆在原处,而那风团眼看离他越来越近,他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徐大刀不禁有些慌张,扯着嗓子喊道:“你个缺心眼的傻孩子,还不快躲开。”眼见小刀完全没有反应,徐大刀以为他吓傻了,随手扯过一把没开刃的短柄钢刀就往小刀脚边掷去。

只听得“哐当”一生,小刀终于有了反应,但见他没有扭身逃走,反而是弯腰拾起了那短柄刀,未等他完全抬起身来,那风团就把他整个吞了进去。远看那风团之中,小刀脚步虽略显踉跄,却没有被那风团牵扯着到处走,只见他双手持刀,刀尖正直直的对着邢耀祖,脚下也是一刻不停,时刻保持着与邢耀祖一丈开外的距离。风团中的两人似乎是在僵持着。邢耀祖本是极度的克制着,不去理会小刀的“挑衅”,因为这孩子对他至关重要,他可不想一个失手杀了小刀,于是变换身法想把小刀甩开,但没想到小刀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地贴住了他。邢耀祖一是面子实在是挂不住了,面对这么多热心观众,自己一直躲躲藏藏,有失身份;二是实在技痒,刚好也想试试这终极版六合刀法之威,顺便看看小刀这身功力融合的如何了。

终于,邢耀祖反手一刀从斜下向小刀挥去,这一刀邢耀祖只用了两分的力,即便如此,只见那气团仿佛瞬间从当中裂开了一样,从裂缝中挥出了无比迅捷的一刀。此刻原本呆呆观望的小刀也仿佛瞬间清醒了一般,向右一个闪身的同时也把钢刀挥出,一黑一白两把刀瞬间碰撞在了一起,火星四溅。金属碰撞的声音极其刺耳,但是一众人都仿佛没听到一样,全都呆呆地望着院中的两人。

这是小刀的第一次实战,但在他出刀之前,依仗着精纯内力所赋予他的极致的观察力,他已经完全洞悉了这刀法的破绽。本以为可以一举拿下,没想到邢耀祖催动内力后,数倍的挥刀速度几乎弥补了刚刚的破绽,而小刀酝酿的破解之法,更因为他内力操控的不娴熟,完全偏离了既定的路线,好在小刀极度冷静,一个变招用尽气力把钢刀劈在了洗魂刀的刀身上,洗魂刀所携的刀气也尽数在这一劈之下偏离了方向,撞在了身后的老槐树上。小刀这一劈更是激起了邢耀祖的兴趣,但见他又收了一分力,顺势把刀带回,又横着挥了出去。

转瞬间,两人已交手了数十招,虽说小刀所用的刀也是师傅打造的一把好刀,奈何那洗髓刀实在太过霸道,而且小刀的真气也不足以强化刀身,只见那短柄钢刀已经满身豁口,终于不堪重负,在洗髓刀一击之下断成了两截。小刀眼见如此正要认输,却见邢耀祖已经把刀收起,一只粗重的臂膀已经搭在自己肩头,正仰头哈哈大笑:“痛快痛快,已经有好几年没这么痛快的跟人打过了。”

经此一战,邢耀祖更是对那几百年的精纯内力贪慕不已,他只道小刀与他这一战全是那精纯内力的功劳。以他这当世一流高手的眼界,如果不是被贪欲冲昏了头脑,就不难明白,内力可以增强普通招式的威力,但绝对不能让一个完全不识得任何招式的人使出精妙连连的刀法,小刀的回击完全依仗的正是他对刀法的理解,以及他沉着冷静的判断。

说道内力,很明显小刀使出的一招一式最欠缺的就是内力的加持。这几百年的精纯内力已不是人间之物,凭着小刀一身肉骨凡胎生吞了这绝世珍馐不原地爆炸已是极大的福分,吸收融合,完全拿为己用简直是天方夜谭。今天小刀所用出的内力,完全是先天一气功昨夜滋养出的那一部分。虽说只有一点点,但这内力完全在他的丹田内无边的湖泊上升腾而出,不仅继承了这百年内力的精纯,更是随意由小刀操控。这数百年的内力目前虽不能为他所用,却成了他体内的一股泉眼,生生不息,绵绵不绝。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没有这数百年的内力,小刀也是万万挡不下邢耀祖极力克制下的一刀的,虽说这股精纯内力不能由小刀随心而发,化为战力。但这股内力在小刀体内在先天一气功的调理之下,沿小周天不断循环,一直滋养着小刀的身体。正是在这股内里的滋养之下,小刀的观察力才数倍的提升,在旁人看来的黑乎乎的一团刀光剑影,在小刀看来却是极其清晰,甚至是缓慢。只是他的行动力完全跟不上他的洞察力,由于力量上的限制,他刀法的精度,威力以及时机的掌握都大打折扣。

当小刀还沉浸在第一次实战中的刺激和愉悦时,邢耀祖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一盏茶后,到堂屋门口来,莫要引起他人注意。”话音刚落,便转身向徐大刀走去。徐大刀也笑着迎了过来,边走边说道:“生平罕见,生平罕见,徐某人开眼了。”完全不见了刚才看到花草被毁时心痛的摸样。邢耀祖看徐大刀这么热情,心里料定他必定有事相求,便装模作样地客气了一下:“徐兄见笑,在下失礼了。”

二人一番假模假样后,就各怀鬼胎的进了堂屋。原来徐大刀实在是爱惜这把宝刀,想请这断刀客给他把玩几日,好好研究一下。而邢耀祖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小刀。待二人进了堂屋之后,邢耀祖便直接开门见山:“徐兄,宝刀配英雄,这把刀在你这里或许更有价值,如果徐兄能依我一事,在下便把这把刀亲手奉上。”

徐大刀闻此,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这等宝物都舍得亲手送人,怕不是有什么蹊跷吧?但还是开口问道:“不知徐某能为阁下做些什么?”邢耀祖回到:“倒也简单,不瞒阁下,其实我已身患恶疾,怕是只有一个月的光景了,可惜我一生孤苦,连个为我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我看小刀这孩子忠厚老实,也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不如你把这孩子给我做个儿子吧,哪怕认个干儿子也行。也算我老朱家也算没有绝后,而且我这刀法失传了也委实可惜。一个月后,待我归西,这刀就请阁下好好保存吧。”

原来自邢耀祖今日大耍六合刀法,其实是要托旁人之口告诉万家,盗吸髓刀的人正在此地。加之这三十六路六合刀法以及他的化名“朱(诛)万”,那万天雄必能猜到他是那个雨夜中未亡之人。万家向来视名誉为性命,万天雄为了让他那件丑事公之于众,必定会亲自来解决他,让邢家灭门的真相永远消失。不出意外,一个月左右万天雄必定会赶来这里。届时,如果自己大仇得报,这刀他也确实不再需要了;如果自己战死,这刀归谁他也管不着了,因此才向徐大刀提出了宝刀换小刀的要求。

虽说目前小刀的身份只是一个学徒,但确实徐大刀真心拿他当过几年的儿子,如今突然有人想把他带走,竟然有些不舍。况且看这刀客面色红润,完全没有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如若他一个月后不死又该当如何?虽然宝刀对他来说无比珍贵,是他一生的追求,但也竟一时犹豫不决。

邢耀祖也看出了徐大刀的犹豫,直言:“若是我朱某命大,活过了一个月,这刀也自当是归阁下,江湖中人,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誉,徐兄莫不是信不过在下?”徐大刀忙到:“不敢不敢,只是实不相瞒,小刀这孩子虽说是学徒,我可是一直当他是儿子养的。”言语至此,邢耀祖看出徐大刀终是动摇了,于是一波安利,小刀跟着他如何如何好,好男儿当带吴钩云云,莫要因为妇人之仁耽误了孩子的武侠梦……

当二人的交谈接近尾声之时,小刀依邢耀祖之前悄悄躲在了门口不远,邢耀祖见时机成熟了,便清了清喉咙,问道:“徐兄,那咱们这就说定了,拿你家的小刀来换我这朱家的宝刀。”徐大刀一愣,心道这话说的也太直白了吧,不过一时也没觉察有什么问题,便草草应了句:“定了定了。”

这四个字一出,如同四把钢刀插在了小刀的胸口一般。心中埋藏的种种伤痛又被生生地撕扯开来,小刀痛得眼睛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涔涔的往下流,想不到他曾经的养父,他心里一直默默当作父亲的那个人今天竟然把他当一件物品一般丢弃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究竟算是什么?如果从来不曾有人在乎过他,为什么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他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小刀噙着泪陷入了彻底地绝望……

此时屋内传来了脚步声,小刀不想让徐大刀看到他的失态,扭身拾起了一把扫把,在院子里装个样子,扫起满院子的残花落叶来。徐大刀陪着邢耀祖走出屋外,意味深长地看了小刀一眼。远远看去,这个少年瘦的出奇,单薄的衣衫甚至掩不住他突起的骨骼。徐大刀就这么看着小刀,眼神里浮现出了些许父亲般的慈爱,也包含了近些年来对这孩子的愧疚,以及对他未来的担忧。他就这么静静的立在原处等待小刀转过身来来,小刀只是反复的扫着那同一块地皮,不曾挪动半步,直到新鲜的黄土都被小刀的扫帚刮了出来……

过了许久,徐大刀终于轻轻的唤了小刀一声:“元翰啊,你过来。”小刀闻此,噙在眼里的泪珠终于“啪嗒啪嗒”的滚了出来,他倔强地站在远处:“师傅,您吩咐就是了,小刀在扫院子呢。”徐大刀也未作强求,就对着小刀瘦弱的背影说道:“元翰啊,这位朱大侠甚是欢喜你,师傅也知道你一直都有一个武侠梦,师傅也帮不了你……师傅跟这位朱大侠商量了,以后就由这位朱大侠做你的师傅了,你好好跟着这位朱大侠修炼吧,练成了可莫要忘记了我们徐家啊。”

小刀仍是背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木木地应了一声“好的”,也不再多讲。徐大刀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叹了口气,心道:“不是亲自生养的孩子还是难以培养出感情啊,”便又叮嘱了小刀几句,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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