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看向沐灵那边，惊道：“她醒了！”

离寞点点头：“嗯，现在就看夜冥阑怎么选择了。”

“不过，夜冥阑知道这种方法吗？就算他知道，也未必肯这么做。”

离寞低声道：“那就只有从沐灵那边下手了，忘忧，你掩护我，我过去同她说。”

忘忧迟疑了一会儿，终是点头：“好。”

在忘忧的掩护下，离寞很快便靠近了沐灵。

他与忘忧合力化出一个防御结界，虽然这个结界并不能支持很久，但足够离寞将这件事告诉她，只希望夜冥阑不要发现。

不过现在那些阴魂主攻的就是他，虽然夜冥阑并不会受到伤害，但也的确暂时将他困住了，这就是一个好机会。

离寞正视沐灵道：“沐灵姑娘，事到如今，有些事我不得不告诉你了。”

沐灵虽然不知道离寞的打算，但还是点了点头：“冥主大人请说。”

“事态紧急，我就不卖关子了。现在的情况，沐灵姑娘都看见了吧，要解决目前的困局，只有两个方法。一，将冥界毁灭，不过这样做很有可能会导致三界崩塌。二，”他停顿了一会儿，“一切要看沐灵姑娘的意思。”

“我不明白。”

“姑娘命魂特殊，实不相瞒，它可以用来封印现在的这些阴魂。如今夜冥阑成了真神，君祁的力量远在他之下，根本不足畏惧，他只是在逼夜冥阑在你与天下苍生中选一个。”

“……”

离寞见她沉默，又道：“可是以夜冥阑的性子，是断然不会牺牲沐灵姑娘你的，可你也知道，若是将这些阴魂尽数消灭，三界崩塌，必将生灵涂炭，届时这个世界必将成为炼狱。”

“……”

忘忧叹道：“但是这样一来，姑娘你的魂魄便永远只能待在冥界的忘川河底，永世不得超生，姑娘你……”

肖染忙道：“这怎么行？！师姐，不可以……”

沐灵打断他：“好，我知道了，我去找夜冥阑。”

肖染唤住她：“师姐……”

沐灵道：“这是我的选择，你们也听到了，若是夜冥阑选择将冥界毁灭，三界危矣。”

“可是……”

沐嫣看着沐灵道：“我们尊重她的选择吧。”

沐灵笑了笑：“谢谢。”

于是，她转身背对他们，悄悄用灵力划破手腕。她不仅知道她的命魂不一般，她的血也大有用处。而且，她还有驭灵术。

沐灵手握银铃鞭，鲜血顺着银铃鞭流下，滴在地上，都会引起阴魂的躁动。

她就这样走到夜冥阑身边，转头看着他的侧脸：“其实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对吗？”

夜冥阑没有回头，只是轻而易举地击退攻上前来的幽魂。

“我不认识你。”他轻吐一句。

“那这样正好。”沐灵轻笑道，“我便放心了。”

夜冥阑的眸光有刹那间的凝滞：“我不会让你死。”

沐灵想，这句话，他应该说过很多遍。从最开始遇见她，一直到今天，他也确实在这么做，可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从来就没有让他赢过。

“夜冥阑，放手吧。”沐灵握住他的手。

夜冥阑扭头，回答有些偏执：“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

沐灵放轻声音：“我不会死的，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夜冥阑。”

下一刻，沐灵便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没错，是温暖的。

他们被一层强有力的结界包围。夜冥阑的呼吸在她耳边颤抖，他紧紧地抱住她，声音有些哽咽：“我不会……”

这是夜冥阑第一次露出如此脆弱无助的模样。沐灵轻轻回抱住他，拍着他的背，咽下心头的酸楚：“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夜冥阑松开她，眼眶有些红：“我一定会找到别的方法。”

“你听我说，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你不可以再向以前一样，而且我知道，天下苍生到底孰轻孰重，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我知道，我在你心里很重要，但于众生而言，我不过是沧海一粟。”

“而且，我之前就说过，如果我不能做什么，我兴许会不管这世俗到底如何，可是如今，我能做一些事，能让现在的情况变得不那么糟糕，你为什么不让我试一试呢？”

夜冥阑闭上眼：“我不可以再失去你。”

沐灵道：“你没有失去我，相反，我会永远在冥界陪着你，你可以时常过来同我说话，你我能永远在一起，这不好吗？”

说着，她牵住夜冥阑的手：“这一次，我与你并肩作战。”

君祁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夜冥阑啊夜冥阑，我就知道你不会选择放弃沐灵的。那用三界众生来给我陪葬，想来也不亏。

良久，夜冥阑终于妥协：“好，我答应你。”

沐灵笑的灿烂，夜冥阑将结界撤去，沐灵将银铃鞭捧在身前，念道：“天地万灵，听我号令！”

沐灵闭上双眼，手腕上的血滴在她周身环绕，引得其他阴魂凶性大发，嗷叫着朝沐灵扑来，就在这时，夜冥阑瞬间飞至君祁的面前，一掌击向他的胸口。

君祁一时抵抗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歪头吐出一口血来。

这些阴魂由于沐灵的介入顿时大乱，再也不受君祁的控制，反而见人就扑，正当一只阴魂向君祁飞来时，一个人瞬间挡在了他的面前。

“小心！”

是黎筠。

只见她扑过来抱住君祁，身体瞬间被一只阴魂穿透，接着一股寒意和一阵钻心的疼痛传遍她全身。

“黎筠！”君祁指尖颤抖，紧紧搂住她，“你……你……为什么……”

黎筠咧嘴笑了笑，鲜血便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我想说……我不怕死……”

夜冥阑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眼中不含一丝温度。

“你不用这样……”君祁将她搂进怀里，“我说过你没必要和我一起死！”

黎筠目光有些涣散：“如果……如果真要一个……解释的话……可能……可能是因为我真的……真的对你有一点……有一点心动吧……”

“我知道你不是……不是……贾万宁……可我还是有一点动心……你……你不要哭……”

君祁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一片冰凉。

他哭了，他居然真的哭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一个凡间女子？

真是可笑。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心里这么难过？

“我知道……你心中有太多……不甘心……所以……我不该让你放下……所以我只能陪着你……我也知道你也……只是想寻找一个答案……”

黎筠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可这世界上……不可解的事情……太多了……”

她伸手抚上君祁的脸：“对不起……可我还是……想自私地让你……不要再执着于过去……”

话未说完，黎筠便合上了双眼，再也没有了气息。

……

法阵中的沐灵眼看着如今这些阴魂已经不再听命于君祁，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夜冥阑将她周围的阴魂驱赶开：“够了……”

沐灵笑容浅浅：“嗯，那我们就开始吧。”

夜冥阑握紧双拳，沐灵却握住他的手：“不要害怕，我一直都在。”

说着，她抱住夜冥阑的腰：“其实，我可以在你怀里睡着，就是我最幸福的事了，你没发现吗？我们永远都是聚少离多，所以，今天我其实很开心。”

“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诗话本子要少看，上面都是骗人的，有些话我来不及说，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幸福地生活，还有，不要难过……”

夜冥阑紧紧地搂住沐灵，声音有几分颤抖：“好，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接着，他弯下腰，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不一会儿，沐灵便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消失，她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等事情彻底结束……把我的银铃鞭带回沐家……葬在我父亲的坟墓旁……”

“夜冥阑……我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