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午夜摄魂

夜，黑的可怕。白天阳光明媚，晚上竟然连一丝月光都没有。只有橘黄色的路灯发出蒙蒙亮的黄光。晚上十一点半，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偶尔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喧闹的城市终于安静下来，偶尔吹过脸庞的风还带有一丝凉意。

汪莹莹望着躺在自己身边不远处呼呼大睡的胖子，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傻逼。男朋友刚离世，自己还要在医院装疯卖傻，让医生尽力抢救，跟姐姐汪媛媛不知道撒了多少个谎，晚上还请这个胖子大吃了一顿，大半夜的还要在路灯底下当小路灯。更可恨的是，自己的一条穿过裤衩子还被这胖子要了去，说什么没有这东西就是神仙也救不了苏然。汪莹莹感觉自从认识这胖子，底线都变低了。

这胖子也真是个人才，准备晚上摄魂，还有可能见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物，这货居然嚷嚷着一定要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干活，只能请他大吃了一顿。到事发地了也看不出他有丝毫的紧张和害怕。不知道是神经大条还是艺高人胆大。吃饱了就靠着路灯杆子睡着了，其美名曰保存体力。也没看见带什么工具。难不成要靠嘴喊苏然的名字就行了吗？

想到苏然，汪莹莹心里有开始隐隐作痛，望着眼前的马路，空空荡荡平平谈谈，看不出来有丝毫的异样。然而就是在这再正常不过的马路上，不知道苏然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突然急刹车。路边绿化带旁边还有长长的一条痕迹，痕迹尽头还残留者些许的碎片。汪莹莹知道，这是他们的车子侧翻的时候遗留下来的。现场姐夫来过，应该是处理好了，车子也应该开去修理了吧，毕竟这是单方面事故，处理起来简单点。

汪莹莹仔细盯着眼前空荡荡的马路，好像能看到苏然的魂魄似的。显然是徒劳的，她还是没有发现丝毫异常。更不用说什么魂魄之类的。想到魂魄，汪莹莹心里开始犯嘀咕，难道这世上真有魂魄鬼怪吗？那一会摄回来的，还是我的那个苏然吗？会不会是个厉鬼？

女孩子的心思总是不可捉摸，一想起鬼，汪莹莹就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一些恐怖片，想起里面的情节，竟开始害怕起来，恐惧如潮水般涌来。汪莹莹突然矛盾了，一边盼望着真的会有像胖子说的那些魂魄鬼怪，这样自己的苏然就有救了，一边又害怕的不行，毕竟是女孩子，哪有会不怕这些怪力乱神之类的。

怔怔的想了会，汪莹莹突然发现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了，也看不到一辆汽车。再看看远处，都市的霓虹灯依旧闪烁不停，刚好自己这条路有点偏僻，这时候感觉好像自己已经远离尘世，想着自己一会要做的事情，竟越发地害怕起来。

汪莹莹一边想着无神论安慰自己，一边又期望真的有鬼，那自己就可以和苏然再相聚。正好这时后，胖子睡觉靠的那个路灯好死不死的闪了几下熄灭了，虽然还有别处的路灯还有光照过来，可自己这一片明显的暗了下来，汪莹莹觉得自己离现代社会更远了。看了看手机，幽暗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11:45。

汪莹莹关掉手机，往胖子身边靠了靠，这胖子睡得呼噜声震天，也算这一片唯一的声音了。口水在地上积成一个小水潭。这胖子也不知道是好久没洗澡了还是怎么了，手在裆部挠个不停，鼓出好大一坨。

汪莹莹轻轻的“啐..”了声，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喂，时间到了，快醒醒！”

胖子嘴里咕咕唧唧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翻了个身，总算是睁开了黄豆般的小眼睛。

“我说丫头啊，你脸怎么红了？莫非趁胖爷我睡着的时候对我嘿嘿嘿了？那你可得对胖爷我负责...”

“把你那手取出来，别胡说，快12点了。”汪莹莹黑着张脸，转过头去...

胖子好像也发现了不妥，终于不吭声了，在后面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干什么。

片刻后，胖子轻声说道：“好了丫头，你把这个香囊拿好，一会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否则你就站在这不要动，也不要吭声，看到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能做到吗？”

汪莹莹咬了咬牙，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香囊，捏了捏，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汪莹莹这才发现，胖子虽然还是白天那副邋遢的打扮，但又有点不一样，到底是哪儿不一样又说不来。感觉眼睛更有神了，认真起来的胖子好像也不那么讨厌了，居然还有些摄人的气质。“气质？就他？我想我是眼花了...”汪莹莹暗自想到。

胖子这会倒也真不像白天那么嬉皮笑脸了，一脸严肃地走到绿化带旁边，俯下身去，蹲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古铜色化妆镜一样的小东西，圆形的，一边还反射着路灯橘黄色的光芒，另外一边则有着八卦图一样的纹路，离得有些远，汪莹莹看的不清楚。“这就是摄魂用的东西吗？”汪莹莹暗自想到。

胖子拿出铜镜，把镜子靠在绿化带上，会反光的一面朝着马路中间的事发地，然后又翻出来一段筷子粗细香烟长短的暗红色物体，这东西被胖子用打火机一烧，一股淡蓝色的青烟袅袅升起。原来这东西是根香。

胖子两指夹着点着的香缓缓地走到路中间事发地那里，使劲一甩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那香竟像水泥钉一般“砰”地一声牢牢地定在水泥地上。

汪莹莹惊呼一声，那可是水泥路面啊，这香到底是什么做的，人的手怎么可能把香甩进水泥地面里，这可不是画符什么虚幻的东西，莫非这胖子真有两下？汪莹莹想着，对胖子又多了一丝期待。

那被胖子甩进地面的香散发出阵阵青烟，在地面上方聚而不散。

忽然，一股凉风吹来，汪莹莹感觉从头凉到脚，还是透心凉那种，牙齿都开始打哆嗦。这温度估计都在零下了。“这不对劲啊，穿短袖短裙的天气，怎么会跟冬天一样冷？难不成真有什么脏东西？

汪莹莹真的害怕了，除非真有什么解释不了的事物存在，否则没有什么技术能在室外二三十度的天气里，让小范围的温度骤然降到零度以下。这是室外，不是冰箱。

汪莹莹冻得浑身发抖，哆嗦着看向胖子，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铜镜拿了过去，用镜面对着香上方的烟雾，半蹲着身子，好像那铜镜特别沉重，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握住一样。

汪莹莹还不忘好奇地瞄了一眼镜面，想看看胖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这一看之下，汪莹莹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一股比刚才更冷的寒气从脚下一直窜到头顶。

香还是那香，还在不停地冒着青烟，青烟聚而不散，在香上方汇成一团，没有丝毫特殊，但镜子里的倒影有些不一样，镜子里烟雾缭绕，中间一个小小的人影若隐若现，不停地蠕动着。就像自己照镜子，突然发现镜子里出现的不只有自己，自己身上还有其他的人。

汪莹莹毕竟只是个刚毕业的普通小女生，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恐惧，感觉多年的信仰突然崩塌，这世界真的有鬼！

汪莹莹这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苏然，什么胖子，什么摄魂完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有一个念头：真的有鬼！快跑！

汪莹莹刚想着要跑，可腿肚子抽筋，丝毫的力气都使不上，一下子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这时候胖子转过头，坚定地望着呆若木鸡的汪莹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缓缓地摇了摇头，示意汪莹莹不要动。

汪莹莹强忍着发自灵魂的恐惧，这才想起来胖子交代自己的事，低头看了下手，香囊还纂的紧紧的，又望向胖子，胖子已经转过头去了。

汪莹莹这才回过神来。“对啊，有鬼不是正好吗？我的苏然就有救了，有鬼那个也是苏然的，我的苏然怎么可能害我呢？”想到这里，汪莹莹又有一丝期待，忐忑不安地去看铜镜，期望能看到苏然的影子。然而影子还在继续蠕动，太模糊了，只能大约看出来是个人影，就像不懂医学的人去看胎儿b超，除了个大概轮廓什么都辨认不出。

这时候胖子转头对汪莹莹大喊：“把香囊扔到香上面的烟里，快！”

汪莹莹来不及细想，条件反射死地抓起香囊就往那团烟里扔去。

就在香囊快要穿过那团烟雾的时候，更加离奇的事发生了。

那团烟雾一阵翻腾，把香囊紧紧地裹在中间，那团烟雾就这么包裹着香囊毫无依托地在香的上方不断蠕动。

胖子大喝一声：“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噗”地一声轻响，那团烟雾缓缓地四处飘散开来，香囊也终于掉落在了地上，已经燃尽的香只剩下一小撮灰烬，一阵微分吹过，只剩下香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胖子好像累的不清，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直到这时，汪莹莹才感觉到周围不那么冷了，恢复了应有的温度，看了看远处，依然霓虹璀璨。

汪莹莹此时脑子里前所未有的乱，有太多的疑问，但有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想了半天，憋出来几个字：“那谁，你冷不冷？”说完汪莹莹都后悔了，这问的都是什么啊。

不等汪莹莹改口，胖子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那小男友没事，魂魄已经归为，明早你再去医院看吧，保证那医生会目瞪口呆。过来扶下胖爷，这地面真他娘的凉。”

汪莹莹连忙跑过去，把坐在地上的胖子扶了起来。这货也不知道有多重，感觉像扶头牛。

“态度立马就变了，女人呐~~~对了，今晚的事要保密，咱俩都没来过这，你那小男友是...嗯，奇迹，就是奇迹，知道吗？”胖子也缓过劲了，对汪莹莹说得到。

“嗯嗯，知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汪莹莹满口答应。

“丫头，问你个事，你刚才从我离镜里看到了什么？哦，就是这个铜镜。”胖子指了指手里的镜子。

“有烟雾的影子，影子里还有个人影...”汪莹莹又仔细地盯着铜镜，很普通，只倒映出自己有些苍白的脸。仿佛刚才的全是幻觉。

“人影啊~好了，没事了”胖子又盯着汪莹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想干嘛？”汪莹莹后退两步，双手抱住胸前，警惕地问胖子。

“切，小笼包~说正事，你那男友不是简单地冲撞孤魂野鬼被丢了魂，我刚才在他魂魄里还发现一些别的东西，你回去问问他，有没有招谁惹谁，胖爷送你一句忠告，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以后你都要牢记这一句话，记住了吗？”胖子一脸郑重地说道。

汪莹莹一头雾水，苏然也是自己校友，关系简单地可怕，哪里会招谁惹谁，更不用说这些鬼怪之谈了，还有什么以后，以后也绝无可能跟这些鬼神打交道了。想归想，汪莹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对了，胖...啊不对，大师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都这么晚了，我家里房间小，要不我给你定个酒店叫个车吧？？汪莹莹问道。

“酒店就不用了，你叫车回家吧，把我也拉上，半路上随便找个旅馆我自己去睡觉。至于我的名字，咳咳”胖子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含糊不清地快速说道：“我姓杜，名子腾，不过咱们且不用管这些俗气的名字，你就叫我胖哥，或者胖大师什么的随你去叫吧！”胖子扭过头去，把遗留在地上的香囊扔进垃圾桶。

“哦，知道了，胖哥。你叫杜子腾，嗯？肚子疼？哈哈哈，这名字好啊，我叫你肚子疼，哈哈...”汪莹莹笑得没心没肺，前俯后仰。

“像我们这种大师，都用绰号，就是代号，懂吗？道上谁不知道我胖爷的大名？

“知道，知道，腾哥嘛~”汪莹莹一边忍住笑一边翻出手机叫出租车。

刚打完电话，汪莹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胖哥，你那镜子和香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镜子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香能扎进水泥地？你要我的，额，内裤到底有什么用？”

胖子好像来了兴趣，又恢复了白天的嬉皮笑脸，脑袋凑到汪莹莹脸边说道：“香是特制的，能钉到水泥地里，那是胖爷我的真功夫。至于镜子，我能通过它看到一些脏东西，但你就有点不一样了，据我所知，一般人是根本看不到我镜子里面的异象的。不过对你来说不是坏事，正好印证了我的猜测。不然你以为胖爷我吃饱撑的非要给你救人？胖爷我出场费大大滴高，一般人想请我都得排队呢。内裤就更简单了，你扔的香囊里面就是内裤。其实作用也不大，只是为了刺激下懵懂的魂魄，让他稍微有点意识，更好地归位。随便什么你小男友接触过的物件都行。但你胖爷觉得，没什么东西比他女朋友的原味内裤刺激性更大了，哈哈哈”这次轮到胖子笑的没心没肺。

汪莹莹满头黑线，觉得这胖子到底还是个不靠谱的角色，些许的好感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暗想：再给这胖子接触，一定得多张个心眼，不对，绝对不要再有接触了。汪莹莹恨恨地想。

不过还有些疑问，胖子在苏然的魂魄里发现了什么？难道有人要害他吗？自己怎么会看得见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这胖子到底有什么目的？不管怎样，今晚确实看见些匪夷所思的东西，这胖子到底靠不靠谱，明天去医院看看苏然就知道了。

汪莹莹正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汪莹莹带着满腹疑问，跟着胖子上了出租车。

微风吹过，几簇残留的香灰被吹得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