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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武明侠传》第八十章 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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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燕池羽通过跟踪濑户发现了幕后主使原来正藏身于伏牛派邓州分舵。为了不殃及无辜,他并未在城里采取行动,而是悄无声息地一路尾随,直到陈公子一行人出了南阳郊外才现身阻截。

然而在和燕池羽过招时,深藏不露的陈公子并没有暴露太多武功路数,甚至还成功从燕池羽手下撤走。无奈之下,燕池羽唯有立即返回伏牛派分舵,看看是否还能查到些有关陈公子的线索。

潜入分舵后,燕池羽首先便在大堂的地砖上发现了一滩新鲜的血迹,也不知这血迹是否与陈公子有关。就在燕池羽疑惑之际,身后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为免再度暴露身份,燕池羽只得再当一回“梁上君子”。

燕池羽跃上房梁后,只见两名伏牛派弟子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他们一边清洗着地上的血迹,一边窃窃私语。

“舵主明明吩咐我们要将那具尸体埋在城西的乱葬岗,咱就这么扔在那里会不会有事啊?”

“怎么,你还怕尸体爬起来告发你?”

“万一被舵主发现了,那…”

“发现个屁啊,没事谁会去那鬼地方…那一带经常有野兽出没,恐怕不出三日,尸体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但愿如此吧…你说这陈公子到底什么来头,舵主竟会对他如此言听计从?”

“别说是咱们舵主,之前听总坛的兄弟说,就连嵇掌门也对他毕恭毕敬,帮派中除了掌门以外根本就无人知其来历…别问这么多了,这些也不是咱们这些小卒该管的事,还是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吧…”

从二人的对话中,燕池羽得知他俩刚刚把一具尸体丢弃在了乱葬岗。若他推测不错的话,这具尸体应该就是濑户,而他们口中的陈公子,便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暴露陈公子藏身之处的濑户被当场处死,而陈公子却将他的尸首留在了原地,这就表示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多做处理,因此燕池羽断定,从濑户的尸体入手必然能有所收获。于是,燕池羽即刻动身赶往城西乱葬岗。

此刻临近正午,原本应是一日之中阳气最盛之时,唯独这乱葬岗里仍不时吹来阵阵阴风,教人不寒而栗。然而,燕池羽生来就不知害怕是何物,想都没想便迈步走了进去。

正如二人所言,乱葬岗里果然有一具男性的尸体。燕池羽见状随即摘下草帽掩住口鼻,然后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只见这具男尸的死状极其恐怖,不但七窍流血,且头盖骨亦被人重掌轰至深陷颅内,导致其面目全非,难辨真容,但从他的体型和穿着来看,燕池羽断定此人正是濑户。

在确定了尸体的身份之后,燕池羽立即对其进行了搜身。一番搜查之下,濑户左腕上的一个纹身引起了燕池羽的注意。

此纹身被衣袖掩盖,且极不起眼,但细看之下却是相当精致。它是由一个细线围成的圈以及圈里的一只飞鸟组成,那飞鸟虽小,羽翼的纹理却仍然清晰可辨。

燕池羽虽远离庙堂,但他的对朝廷之事亦略知一二。像这样的纹身,多半出自官府之手,再结合“濑户”这一极具地域特色的姓氏,燕池羽便能将其背后陈公子的身份猜出个大概了。

肆意的秋风里,枯黄的落叶身不由己地上下纷飞。燕池羽拨开拂在脸颊上的一缕长发,别有深意地说道,

“看来这天下太平日子就要到头了…”

回说隐尘那边——

在第三轮入门试炼开始的前一天夜里,隐尘从许仲义的信中得知了林嫙被擒的消息。

由于担心林嫙的安危,隐尘竟瞒着所有人连夜下山,独自前往信中所说的“韦府老宅”赎人。然而,阴险狡诈的许仲义早已在宅院内布下天罗地网,誓要报“龙塘乡”的一箭之仇。

隐尘江湖经验不足,轻易便中了许仲义的诡计。身中剧毒的他原本已是穷途末路,岂料林嫙却在此时突然爆发,令局势瞬间扭转。

凭借着万劫岛的绝学“血劫化元功”,林嫙一举杀败了许仲义及其率领的一众弟子。但由于林嫙的内功根基尚浅,久战之下终于被魔性所制,竟敌我不分地向隐尘痛下杀手!

林嫙的无情利爪将隐尘的咽喉死死扼住,不消片刻,隐尘便当场晕厥,不省人事。而当隐尘再度醒来时,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这…是哪儿啊?…”隐尘揉了揉惺忪睡眼,自言自语道。

“怎么?…下了趟山,就连绝翰门都不认得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应了他。

隐尘吃力直起身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笑见酒正不怒自威地瞪着他。

“老理!…”一见到笑见酒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隐尘顿时精神焕发,“这么说我还没死?!”

没高兴一会儿,隐尘突然又东张西望起来。

“傻小子找什么呢?”笑见酒问道。

“那个…林嫙呢?她…没事吧?”隐尘的语调听起来有些紧张。

“她正在浠月房里静养,有些内伤,但无性命之虞。”

听到笑见酒的回答之后,隐尘这才松了口气,

“哦,没事就好…”

笑见酒搬了张凳子坐到了隐尘的床前,并且摆出一副拷问犯人的模样,

“好了,现在换我来问你…那天下山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哦,对了!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呢!…”

之后,隐尘从那晚收到许仲义书信开始,将下山后的经过一一道来。

听完隐尘“声情并茂”的叙述后,笑见酒的眉头微微一皱,

“哦?这么说,那些人全都死于林嫙之手?”

“是啊!老理,你是没有看见,那林嫙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回想起当时在韦府老宅的一战,隐尘仍是心绪难平。他眉飞色舞地形容着当时的惨烈战况,却在无意中瞥见笑见酒的脸色愈发难看。

隐尘还以为是笑见酒听了他的描述之后,对林嫙的心狠手辣感到厌恶,于是他连忙改口说道,

“啊,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我好像也顺带着杀了一两个…”

“你?…”笑见酒语气略带不屑地说,“你以为那些岌岩宫的弟子这么好对付呢?我告诉你,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随便挑一个都够你受的!”

隐尘虽然心中不服,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些弟子的确皆为林嫙所杀,而自己并未参与其中,因此也就没了争辩的底气。

“行了,你不必为林嫙辩解。我知你没有参与战斗,我还知道你身上的伤,亦是林嫙所赐。”

“你怎么知道?!…”

此话一出,隐尘马上就后悔了,可惜为时已晚。他如此一问,便等于是不打自招,间接把林嫙给出卖了。

于是,隐尘急忙替林嫙解释道,

“其实这不是林嫙的本意,当时…”

隐尘刚讲到一半,笑见酒便打断了他的话,

“不用说了,我知道是因为什么。”

说着,笑见酒起身将凳子放回原位,接着向门口走去,

“我先出去一下,你就在这儿给我老实待着。”

“老理你去哪儿?”隐尘坐在床上探出身子问道。

笑见酒没有回答。因为此刻,他的思绪已将他带回到了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让他不愿回忆却又永生难忘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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