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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象过河》第三卷 隐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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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残酷的生存法则

多雷司依旧很清晰的记着霍金斯元帅那晚如同催命符一样的电话,“当时,霍金斯元帅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并悄悄安排了我们父子二人逃亡的路线。”

“那为什么庞靳部长……”

“因为养父不想看我们跟他一起成为逃亡的人。而且我的养父庞斯。克尔林特,是一个非常正直的军人,他认为不应该为厂他残存的生命,而把他的两个没有血缘的儿子带进一个并不适台的世界里。而且,他不打算仕叛乱者的污名上再加诸一个‘逃亡的’的罪名。”

我即使死,也只死在属於我的地方,我绝对不会让联邦那群食腐的秃鹰有机会把更多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或者我的孩子的头上。

——当年在那个下着小雨的夜晚,多雷司亲耳听到慈祥的养父亲口拒绝霍金斯元帅的逃亡提议。

说是愚忠也罢,说是糊涂一时也罢,对多雷司来说,这一晚,他亲眼目睹的足一个伟大的正直的军人在生命最危险的时刻,所做出的最果决的决定,同时,这也是一个父亲最伟大的时刻。

多雷司闭了闭眼,那一夜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狂风暴雨,寂静的郊外只有偶尔可闻的悠悠虫鸣……

“为了你们的未来,你们必须断绝与我的关系。”庞斯。克尔林特把年幼的多雷司和任远叫到身边,久经沙场的他却要在自己的家里,部罟他这一生最后一个计划,这不能不说足一个巨大的讽刺。

“多雷司,你刚正不阿,以后继续成长的话,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会代替我,甚至代替霍金斯元帅,成为一个可以掌管整个联邦军队的军人。但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懂得人情,人情可能会成为你人生最大的障碍。下过对你,我却可以很放心的让你独自走你自己的人生,因为你的人生已经有了最正确的方向。所以,你听从霍金斯元帅的安排,继续去完成你的人生。”宠斯。克尔林特坐在沙发上,慈祥的抚摩着多雷司的脑袋,侃侃而谈着,表情上看小到一点点面临危险的恐惧。

“而任远,你还小,却在战俘营里看到太多人性黑暗的一面,本来我想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慢慢的纠正你,但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显然适得其反。虽然你有着可以超越多雷司的机智相谋略,但你需要一个可以指正你人生的人,所以,我已经特别拜托霍金斯元帅安排你列一个可以理解你、指正你、教导你的人那里去,这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了。”庞斯。克尔林特的脸上有着某种失落和莫名的欣然。

多雷司张了张嘴,似乎想插口说什么,却被庞斯。克尔林持挥手制止了。

“现在趁霍金斯元帅和联邦的人都没有到,我们做一个小小的谋略游好不好?”

庞斯。克尔林特虽然已经是166岁的老者,但依旧童心未泯,平时最喜欢和两个孩子—起做谋略游戏,“正好我住的偏僻,没有什么人会上这里来,他们要找的话还有的找。”

“好。”十六岁的任远,不同於多雷司的紧张,反而意外的显得很平静。拉过平日坐的小凳子,一反平日的顽劣,乖巧的坐在庞斯的身边。

“多雷司,你也过来。”庞斯招呼多雷司坐下,微笑着问,“今天的题目很简单,你们两个说说看怎么应付目前的状况?”

“你先走吧,爸爸。”多雷司很直接的说着,“只要你安全的离开后,联邦他们个会把我们两个小孩子当一回事的,最多只是被查问而已……”

“任远,你说呢?”庞斯点了点头,看着身边正坐的少年,“告诉我,你怎么看。”

“我们三个人谁都不能留下来,留下来的人不管是谁都会成为联邦最好的攻击性武器或者说是人质。”任远很安静也很有条理的分析着,“我相多雷司留下的话,就会成为证实爸爸所有罪名的活证据,即使我们否认,联邦也可以随意的改写我们所谓的证词,然后安排我们远离媒体,事情平息一阵子后,我们就会被以‘出意外’为理山而被处理掉。”

“很好,那么我留下呢。”庞靳。克尔林待微笑着问。

“爸爸如果不和我们一起走的话,留下只有死路一条。联邦已经明文枪决爸爸,他们的杀手到最后自然会执行。”任远充满死寂般色泽的黑色瞳孔里有着某些莫名的颤动,“而且如果爸爸自己杀掉自己的话,还会留下畏罪自杀的名声。即使以后翻案的话也很难。”

“那么孩子,你已经猜到了这道题的答案了足不足?”庞斯。克尔林特虽然知道那个很骇世惊俗的答案在任远的心底已经成形,但庞斯也没有料到任远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依旧能保持冷静,而且反应居然这么快。

但聪慧如他,自然也体会到任远话中所包含的其他意义,只是多雷司不愿去想。

“爸爸是想让我们杀掉你后,跟着霍金斯元帅离开,从此切断和你的所有关系,直到有一天可以为你翻案。”任远稚嫩的犹在变声期内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异常的尖锐,而他说出的东西更足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就和我爸爸、妈妈的决定一样,要死也得死的值得,死的有翻身的一天。”

“很好,”庞斯。克尔林特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任远,对於人性的了解,你已经合格了,能够冷静的说出这些话的人,就有资格到任何地方去。但现在我最后教导你一次,记得把你所有的聪慧都藏起来,太聪明的人,不是遭天嫉而早夭,就足为自己招来更多的敌人。锋芒不露的人,才是最聪明、最适合在这个时代生存的人。记住了吗?”

“恩!”任远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多雷司,你啊……”庞斯。克尔林特怜爱的看了看身边的少年泪流满面的样子,似乎觉得很好笑,嘴角勾起一个淡然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以后一定要记得,做什么事情部下要太感情用事,感情对於一个人是必要的,但感情对一个军人而言,有时却会是致命的弱点。来,把眼泪擦干。”

“爸爸,你……你……不会……”多雷司哽咽着,想说什么,却偏偏说不出什么。

“我正当兵的时候,曾经发誓要当一个正直的军人,拯救一切受苦的人,但可惜我这一生都在为联邦战斗,虽然打着自由、和平的口号,但是我也曾经盲目的听从上级的指令向手无寸铁的百姓开枪。”庞靳。克尔林特抚摩着陪伴自己七年的两个少年,感慨着自己的人生,“从那个时候开始,死亡对我而言,已经是一种非常正常的事情了,这就是军人的宿命,比起那些在战斗中丢掉生命的老百姓和我那些早逝的战友,我已经活的太久太久了……”

缓缓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老式的镭射剑,庞斯。克尔林持怀念的看着这把陈旧的武器,“这是我的未婚妻在临死前买给我做护身符用的老式镭射剑,里面的能量只够打开—次,这些年来,虽然一直没有用,但我总是把它带在身边,总觉得会用到它,果然……”

庞斯。克尔林特把剑转向多雷司,“孩子,你来做吧,虽然我知道这是很残忍的事情,但是该做的还是必须要做的。多雷司你一定要坚强一点。”

“不要,我不要。”多雷司如同被毒蛇咬中一样,猛然握着自己的手向后退去。

“给我行吗?”任远突然站起身看着庞斯,黑色的眼睛里有着死寂般的光泽,“我知道怎么用这个东西,而且我也会把现场布置的凄惨一点,让联邦放弃继续追究这件事的。”

“你吗?庞斯看了任远许久,突然点了点头,”好,那么你已经知道以后该做什么了对吧?“

“是的。”任远很平静的回答。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认为自己能够下手呢?”庞斯问着人生最后—个问题。

“因为要活下去,”任远的黑色眸子突然闪现出类似疯狂的色泽,“以前每一个见过我的人都努力教我怎样活下去,他们教会我,世界上没有比生存更重要的东西。为了继续生存下去,再血腥、再残酷的事情我都会去做,必须去做……这是所有生物的生存法则!”

“你需要—个可以依靠的东西,孩子,”庞斯微笑着看着任远,“生存并非是必然的,现在你还不能理解,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什么是生存,是为了什么而生存……”

……

“事情就是这样。”多雷司声音逐渐恢复平静,“任远杀了养父后,将现场弄的一片狼籍,并炸掉了其他的房间,掩饰那间屋子里曾经有其他人住的痕迹。

再加上霍金斯元帅的暗中帮助,我和任远在其他的地方躲了半年后,就分开了,找正式参军,而任远则被小心安排后,入读地球联邦军事学院。“

“我的上帝。”韦德上将,震惊於过往的事实,也震惊於自己所谓最了解的人的背后居然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将军,你知道吗?”多雷司静静的看着萤幕上震惊的老者,幽幽的道:“当我听说任远被派上战场的时候,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最害怕的就是任远随时随地会把枪口对准地球联邦,”多雷司苦笑着,“任远对联邦到底有多么的憎恨,我从来不敢去想,我只能希望他在您的教导下改正了自己的观念,或者找到了养父所说的心的依靠,否则,任远的未来,没有人可以知道。他把自己藏的太好,好到没有人可以看到他内心到底在想些么。”

电子线路中一阵的寂然,听的一方震撼於事实的真相,而说的一方则沈浸在被刻意遗忘的回忆之中。

“多雷司,你告诉我,”许久后,韦德上将有些失神的问,“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请您忘了今天我和您所谈的一切,将军阁下,”多雷司严肃的回答,“虽然现在养父的污名案件已经被平反,但是导致养父死亡的杀手依旧在缉,所以我和任远才一直没有恢复以前的身份,我之所以告诉您这个故事,是希望您能够体谅我不让任远上战场的心情,过去对於任远来说,是个很悲哀的梦境,我希望他能够在平凡的生活里渐渐淡忘那些让他一辈子伤痛的东西。”

“我明白了,我会放任远走的。虽然我喜欢他,欣赏他,但我更希望他能活在自由的空间里。”韦德上将果断的回答,“其他的事情就交由我去做吧,请你也忘记今天我曾经和你通话的事件,多雷司。卡尔逊司令。”

“谢谢你,韦德上将。”多雷司长出了一口气,以晚辈的身份向韦德上将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通讯切断后,韦德上将默默的坐在通讯室里,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隐隐约约中,韦德上将觉得多雷司隐瞒了相当的内容……

“你在西客达斯干什么呢?”西摹军前线旗舰的总指挥官米纳特捉督的休息舱里,刚修好的私用通讯设备里,传来悠闲的问话,一反不久前的愤怒之气,说明声音的主人此刻心情正好的不得了。

“属下正在西客达斯前线待命,皇帝陛下。”米纳特提督用最恭敬的话语回答,但话语里的笑意却清晰可见。

“看我吃暗亏,你很高兴吗?”亚特皇帝用可以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语气相米纳特开着玩笑。

“哪里,陛下用一个西客达斯做饵,彻底清理帝都的潜在危险,不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西客达斯要塞的失策,实在是无关紧要。”米纳特知道此刻皇帝心情大好,说明一切正按照原来的安排进行着,除了西客达斯要塞。

“是啊,朕的两个笨蛋儿子都没真正猜到双子星计划的真正目的,此刻他们正得意洋洋的在准备登基大典呢。”

“陛下,您最大的敌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佛米拉狄吗?聪明的他啊,现在还在疑惑朕到底有没有死,比起朕的儿子,还是朕的弟弟比较有头脑。”

“那么陛下,在这里乾瞪眼的属下,是不是可以小小的动—下?总不能一直僵下去吧?”

“米纳特,你随便折腾下好了反正输赢都不重要了,联邦难得有人才这么算计西客达斯要塞,这块坟地就送给他们好了,也算是对他们的奖励。”

“陛下,您还真是大方啊!”

“呵呵……要知道银河早晚都是属於我的……”

米纳特提督欣然挂上通讯器,他之所以始终效忠於破人唾骂为“暴君”的亚特。弗朗迪尼皇帝的原因,就在於银河里只有这个被称为残酷的皇帝有能力、有魄力敢於将他的野心伸向整个银河,米纳特非常肯定,不远的未来,这个男子注定会坐上银河霸主的位置,统治一个没有边界的国家。

他米纳特,欣赏强者,跟随强者,因为只有强者才能将腐败了的世界毁灭,然后开辟一个全新的时代,而这个被米纳特所期待的时代,因为亚特皇帝的出现,正悄悄的来临着,米纳特坚信着这一点。

“这里是旗舰,所有部队听着,现在进行战斗编队集结,方向XU—WI487,雷达扫向定位仪全力开动,所有主炮填充最高能量限度……”

银河纪1498年7月,被布置在西客达斯前线,与联邦军队对峙了许久而不动声色的西摹军的总指挥米纳特提督终於有了行动。

没有任何预示的,数千门镭射大炮的炮口同时吐出了致命的光线。而后就像过去的数百年间的银河战争一样,无数高精密的武器,装备精良的战舰以及无数的生命在这广阔而没有边际的银河中化为碎片、化为尘埃,也化为历史长流中的—部份。

也许正住战斗的士兵的心里想着的是国家、是皇帝,是他们崇拜的一切,他们为了理想而努力的战斗着,即便这场战争对於操控者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而对於西摹军队的突然袭击,早有准备的联邦军队也没有什么慌乱的迹象,在多雷司。卡尔逊的指挥下沉着应战,一切也在有条不紊中进行着。

如果按照过去的一惯交战方式,以及双方的上层此刻都无意真正打完这场无聊战争的情况,那么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各有损伤,然后各自收兵回家。

战斗的结局,只是谈判桌上的文人们各自发表立场的筹码而已。毕竟这场仗就某种角度而言,实任是浪费弹药和人力的实弹演习。

但一向正经的命运女神,却意外的给这场没有什么人气的战斗,送去了一份绝妙的礼物……

第二章不负责任的拜访

“如果用最中肯的语言去评述任远所率领的四十七舰队在西客达斯之战中晚期时,所做的一系列事件,那么可以用到的词语恐怕除了荒谬之外,就只剩下阴毒了。虽然用这样的话去评论四十七舰队势必招来非议,但作为一个旁观者,同时也是一个参与者,我不得不用这些不光彩的名词去形容任远和四十七舰队。也许就如南丁斐司所言,在战场上,没有英雄,只有为了生存而挣扎的狡猾的人类。而任远恰恰是其中的高手之一。”——摘自《雷伊斯提督的日记》

做为一个军人,而且是一个率领号称是银河系内最富有攻击性的红鹰战队的指挥官,雷伊斯的领导能力和指挥能力是从来不被怀疑的,甚至雷伊斯的某些错误的指挥决定,在后世的崇拜者的眼中也成了“顾全大局的正确决定”。

但正如雷伊斯留在自己日记上的记述所写的,对於任远和四十七舰队的某些行为,正直的有些过了头的雷伊斯,实在找不到其他什么更好的形容词。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西客达斯要塞复杂的战局,意外的超乎了所有计划者的算计范围的时候,任远和四十七舰队的确有着让所有人跌粹眼镜的行动……

出於对前方战士们的敬重,呆在安全的后方的三条正驶往米那行星的西摹皇室用舰上,所有的头面人物都非常认真的观看着从最前方直接传递过来的战况影像,只是各自发麦的评论实在是不适台外传。

“你怎样评论西摹军队此刻的战斗呢?南丁斐司阁下?”任远的问题很直接,但此刻任谁都听的出,隐藏在平淡疑问后面的将是让人头皮发麻的阴谋味道。

“这只是最正常的常规战争,”南丁斐司半眯着眼睛,一付没有什么兴趣回答的样子,但说出评论依旧维持着他特有的风采,“而常规的战争,在我看来,就像是土财主之间互相投掷财宝,来炫耀自己的财富。”

指挥室里,顿时飘起一阵笑声。

“这个比喻是最恰当的,”佛列特轻轻的点着头,“那些光子炮,和镭射炮是土财主们炫耀的珍珠的话,那么军舰就是钻石了。在这些财宝没有被投掷光之前,土财主的气焰是不会消失的。”

“那么我们算什么呢?在人后方看着土财主们散财的我们,又是何等的身份呢?”任远的微笑愈发的大了起来。

闻音知律的南丁斐司立刻就听出了任远的弦外之音,微掩在眼皮后的灵巧双眸迅速的转动起来,暗自思索着任远所指向的目标以及意图。

佛列特则充分的发挥王室成日的潇洒能力,乾脆的摆出一付“洗耳恭听”的样子,倒是一边正直的雷伊斯提督开了门。

“我们都是—些‘死人’而已。”也许是多少感染到了一些幽默,雷伊斯提督有些自嘲的形容着自己目前的客观状况,“死人旁观战斗,就像幽灵回家看望自己的女友一样。”

“……呵呵……”船舰里又是一阵轻笑。

“幽灵啊,这个比喻好。”任远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我曾经听说过,如果幽灵回家的话,家人一定要准备一点供品,让幽灵得到祭祀对不对?“

“你想干什么?”佛列特和雷伊斯几乎同时开口问,只是两者的表情一个兴致勃勃,而另一个则冷汗森森了。

“我觉得你们‘死’的满怨的,所以,想把你们的死讯通知前线所有关心、爱护你们的人啊。”任远故作伤感的样子,让雷伊斯提督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想到前线去吗?”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南丁斐司却几乎肯定自已的猜测不会错误。

“报丧,总是要亲自去报,才好吧。”任远转向南丁斐司,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连接,从彼此的眼中得到自己所要的答案后,南丁斐司突然笑了出来。

“报丧的话,不如改成幽灵拜访好了,这样比较耸动。”南丁斐司耸了耸肩,半开玩笑的说着不怎么负责任的话,“只是我们目前的装备似乎没有办法和那些传说中的幽灵船媲美的可能……”

“要变成幽灵船还不简单吗?”任远的微笑里有着难以言传的内容。

“通讯兵给我接到米那行星……”

当任远所乘坐的战舰突然停止在米那行星的周边,并拒绝入港时,坐镇行星指挥部的卡尔。卡特上尉就有了某种不怎么好的预感,而当任远笑眯咪的脸出现在通讯萤幕上,并要求卡尔带些其他的人手,赶赴军舰时,卡尔的不祥感迅速的攀升着。

但到卡尔坐着民用舰登上那三艘巡航舰,看见指挥室里笑的开心异常的任远后,几乎是立刻的,卡尔就知道,他的这个学不会安分的上司,百分之百又在思考着让人难以接受的阴谋。

而卡尔走进指挥室还来不及询问自己到底要临什么阴谋之前,整个指挥舱的人都听到了任远最不负责任的问题。

“佛列特殿下,不介意我在你的专用军舰上开几个小洞吧?”

在这一瞬间,卡尔上尉暗自发誓:再也不和任远坐同一条战舰了。

可惜这个誓言,始终都没有被实现,所以,卡尔上尉并不知道,未来的岁月里,他的那个充满了破坏欲的上司,几乎没有让其搭乘的军舰留下一个“完整之身”——当然,这也就是被列入四十七舰队里“十九个不可思议事件”中的第一个。

勇敢的爆破自家船舰的墨雨飞上尉被特地指名,此次随着卡尔。卡特一起到来,而任远更足以让别人侧目的方式欢迎着墨雨飞上尉的到来。

当雷伊斯捉督和卡尔。卡特招呼的时候,墨雨飞却被任远招到一旁,加上南丁斐司、佛列特,这四个人在一边唧唧喳喳了许久,然后在墨雨飞莫名其妙的表情里,结束了短暂的讨论。

身为另外的三个当事人,似乎有了一定的默契和协定后,闹剧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三艘曾经是装备精良、外观雄壮而高雅的西摹皇室专用巡航舰,在其新的半个主人的命令下,在驶离米那行星絰,便以让所有人哭笑不得的方式自我损坏。

三艘巡航舰上所特别为皇室成员逃离危险时专用的,由西摹帝国开发的“空间转移黑洞制造装置”,被任远没有丝毫考虑的用来进行宇宙航线的跳跃也就算了,毕竟这还是正规的用法,但莫名其妙的跳到一个星系内的陨石地带就有些过火了是吧。

不过,这也是巡航舰的操作人员能够接受的,藉着巡航舰上强大的能量护屏和最先进的雷达系统,虽然不能避免小规模的撞击,但避开大型的陨石还是十拿九稳的。

但是,那位姓任的家伙居然在数分钟前下达了一个让操作士兵部忍不住诅咒的命令:将巡航舰的能量护屏的输出功率降到20%以下,所有船舰放弃外层装甲,启用内层防护装甲,除避开大型陨石外,不得闪让。

这史无前例的命令让精美的西摹皇室巡航舰在仅仅数十分钟内变成了—堆可以进入废船厂的废铁制品,而和巡航舰共命运的所有人,都视自尝试了所谓“震荡和晕眩”的体验。

“机航室,请报告损伤程度。”也许是害怕被那些被陨石撞击后的震波弄的昏头涨脑的操作员们破口大骂,这次来询问损伤程度的人,换成了所有人都极为尊敬的雷伊斯捉督。

“报……告……长官,三艘巡航舰,除动力系统、生命维持系统完好外,其他系统部因为撞击出现大小问题,特别是火力系统,几乎完全瘫痪了……”机航室的机师们哭笑不得的看着被陨石砸的已经变形走样的镭射大炮和千疮百孔的外层装甲。

“雷达系统还正常吗?”雷伊斯用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身边的某个男人,用罕见的温文语调询问着。

“报告,雷达的侦测范围已经缩小了76%以上,远距离侦测系统瘫痪,三维宁宙航道定位系统有问题……”即使是通过扩音器,指挥舱的所有军官们还是可以从机师们有些颤抖的声音裹听出他们逐渐高涨的愤怒情绪。

“进行黑洞跳跃有问题吗?”

“跳跃没有很大的问题,只是跳跃的目标相着陆点,因为三维定位系统的不稳定,可能出现偏差。”

雷伊斯皱了皱眉,这和不能跳跃有什么两样。

“能量护屏呢?”

“能量护屏完全没有问题,”机师们无力的回答着,“动力系统完好、再加上一开始就没有使用能量护屏,所以,能量护屏完好无缺。”

“那么……火力系统……完全瘫痪了吗?”雷伊斯不得不硬着头皮问出在个几乎注定会被机师们诅咒的问题。

“报告……长官,雷伊斯提督阁下,三艘巡航舰总共配备的1276门安置在外层甲板后的常规镭射炮,目前只有19门还能正常开炮,其他的已经因为炮口变形,完全失去作用,特别配置的电了中粒子炮的发射装置虽然没有什么损坏,但是由於刚才的持续震荡,该系统的瞄准器和雷达导向装置完全被损坏了,只能手动瞄准,攻击目标不能超过100公里的雷达侦测范围。”雷伊斯几乎听见了机师在磨牙的声音了。

也难怪,这种数目的火力,几乎和全毁没有什么两样了。任何一个机师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本来可以在战场上发挥其巨大威力的巡航舰,在低能兼白痴的命台下,转眼变成一堆破铜烂铁,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何况是把巡航舰视为人生的第二个家的机师们呢。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雷伊斯暗中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坐在指挥台上的狡猾男人,不,或许称其为少年更合适一点。

难得的,回答,只是手臂无力的挥动动作,是因为愧疚自己错误的命令而不开口吗?

“呕……”人类生理反映是直接而不可抗拒的,即使再狡猾、阴损的人类,其生理构造也是同样的脆弱的,所以,经历如此震荡波后,除了出入生死关头经验的提督、参谋、上尉和受过专门类似训练的皇子和其护卫之外,唯一一个初体验的少年,此刻正捧着垃圾桶吐的浙沥哗啦。

这也是任少校没有亲自询问的真正的原因所在。明知道看着不适合震荡摇晃的人难过的生理反应而由衷的感到高兴,不是天谴的—种呢?

“我说任大指挥官啊,”被带到这艘巡航舰上的墨雨飞上尉忍不住调侃起自己的长官,“你应该是军事学院毕业的吧,军事学院里的战机驾驶课,难道你没有上吗?居然会有这样糟糕的反应,实在是让人吃惊啊。”

忍住胃部的阵阵翻腾,任远抬起头,给了墨雨飞—个虚弱的微笑:“我的身体不能适应震荡,如果你熟悉我的战斗科目成绩的话,你就会知道,我的实战科目全部是零分。”

“零分?”所有人部有一种难以想象的感觉。

一个考试能考零分的家伙,居然会当上少校的军阶,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啊……

“呕……”不雅观的声音很快打散了吃惊的氛围,看来受害人还真的是很不适应震荡,即使已经离开行星带近半个小时了,但某人忠实的胃袋,依旧在清理只剩下酸水的残渣。

“接下来要怎么做?”雷伊斯看着抱着垃圾桶的任远。

“先回到行星带的小陨石群附近,然后开启黑洞转移装置……目标战场,着陆点,只要是在西摹军队里面,随便在哪个点。”任远抽空从垃圾桶里抬头,苍白着脸说着更让人生气的话。

“你发疯了啊!”雷伊斯来不及说什么,卡尔。卡特上尉已经忍不住骂人了,“以现在我们这种没有火力的情况而言,突然跳进战场,只是找死的行为,我们会立刻被镭射炮击毁的。”

“你不会开着能量护屏跳跃啊……呕……”任远虚弱的回答。

“即使开着能量护屏,也坚持不了多久……”雷伊斯也觉得这种举动实在是太疯狂了。

“我又没有要你们……呕……要你们只呆在那襄挨打,你们不会多跳两次啊……呕……”任远此刻真觉得自己很命苦,“再说了,我不是叫你们到小陨石群再跳……呕……”

多跳两次?天下也只有任远会把那些便於脱逃用的“黑洞转移”当作便利店的方便食品一样随意使用,而根本不曾考虑,这种仪器使用所产生的负作用。

“‘黑洞转移’的中枢核心装置最多只能支援四次黑洞跳跃,而且仅仅能包含在船舰周围3000公尺。”雷伊斯不客气的打掉任远的异想大开。

“可以的……呕……你去问……问墨雨飞。”任远将问题推到墨雨飞上尉的头上,其实这也是任远特别指明让墨雨飞一起来的原因。

“所谓黑洞跳跃,其实就是借助瞬间的能量爆发,在宇宙空间里制造一条能量轨道,并用大量的能源维持这条轨道的完整。这条轨道像黑洞一样可以在瞬间贯穿两个不同的平面空间,以完成数千万光年的运送时间。但是,如果在途中无法维持这条轨道的能量,那么轨道中的物体就会被压扁。”

“就其技术成分而言,的确只有四次有范围的条约。但是,‘黑洞转移’的根本原理和‘黑洞穿越’一样,只是它所具备足高纯的能量转栘核,所以核心的动力能被严格的控制着。但如果在增加核心装置,并且放任能量流入的话,就理论而言,是可以在短时间让‘黑洞转移’装置达到多次、多方位、多包含面积的情况下启动的。”墨雨飞侃侃而谈,宛如自己就是这个装置的发明者。

“你是怎么知道的?”雷伊斯皱着眉问。

“这是你们那个科学实验室里写着的啊,我只是借来看看而已。”墨雨飞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知道他掌握着别国最高军事机密的文件。

“那些文件不是一般人可以看到的。”

“本人可是情报行当里最有名的人物啊,虽然这几年已经洗手不干……”

“这份文件应该是半年前才刚刚被研究出来的。”不客气的点破某人的谎言的是南丁斐司。

臭狐狸!墨雨飞瞪了南丁斐司一眼,居然揭他的庭,亏他刚才运很帮忙找出相关的资料给他们看呢。

“让机师把其他两只船舰的转移装置拆过来,然后我们到小陨石群去进行实验。”其实真正不负责任的人,不单单只有任远一个人,佛列特。菲尔也是其中之一。

“这么做太危险了吧,”雷伊斯直觉的感到南丁斐司、任远、佛列特这三个人似乎都在谋划着某个危险的动作。

“陨石群会相我们的战舰一起进行黑洞跳跃,进入战场后,那些依旧失去惯性力的陨石会成为我们最好的武器和防御。”难得的南丁斐司代任远说出计划的真而目。

“再说了……万一不行的话,大不了再回米那行星罢了……呕……”最不负责任的话语,就这样出口,虽然应该会立刻引起所有人的讨伐,但这次,却给人着异样的感觉。就像是在——赌博。

赌博!赤裸裸的赌博行为!

是的,这是一场小小的赌博,赢了,似乎就会有想不到的好处;输了,最多也只是赔上二艘战舰而已,一切就是这样。这一刻,雷伊斯有一种奇妙的感受,佛列特、南丁斐司和任远这三个不相干的人,隐隐中似乎都用着某种相同的特质。

“这里是机舱室,现在报告,黑洞跳跃系统已经联合安装完毕。重覆一次……”时间没有隔了太久,技术熟练的西摩巡航舰的机师们就将三台小型的“黑洞跳跃”装置给装到了一起,顺便把三艘破烂的巡航舰给连在了一起。

“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胃袋的抗议行动,任远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以外,精神倒依旧好的让人想踹两脚,特别是他那双明显的闪烁着邪恶之光的眼睛,更让本就疑虑重重的卡尔上尉坐立不安,隐约中,卡尔上尉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比较重要的东西,这种感觉其实自从遇上任远之后,就一直住卡尔上尉的脑袋丧作祟。

虽然莫名的直觉不怎么可靠,但无数的事实证明,卡尔上尉的直觉就某种程度而言比“乌鸦嘴”的代称好下了多少。

“开始进行黑洞跳跃。”在任远少校毫不犹豫的命令下,三艘伤痕累累的巡航舰又一次冲进了星系里的小陨石带,恼人的震荡在同一时间再度开始。不过柑较於上一次的震荡,这一次显然轻微了许多,能量屏障的全开,不但避开了舰身与陨石的直接碰撞,也缓解了碰撞后的震动频率。

不过,震荡还是震荡,某人对震荡严重“过敏”的胃袋,还是很忠实的告诉主人,现在是受难时刻。

“呕……”当不雅观的声音在指挥室响起时,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舰内人员的嘴角自动拉高35度斜角,这种没有什么可听性的“节奏性单音节”此刻听来,显然比那些世界名曲悦耳多了。

但这份喜悦并没有延续太久,正如卡尔卜尉的直觉所显示的一样,巨大的危机正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黑洞跳跃系统的能量超负荷运作开始……”动力舱的机师们看着正飞速上升的能量,某种自杀的感觉正不客气的蔓延全身,“……核离子的热量升高……”

“……黑洞空间产生,正在测定范围……范围测定……达到正常跳跃空间138倍……”雷达测定员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在发抖,这也难怪,毕竟这么大范围的黑洞跳跃,虽然说不上后无来者,但是可以称为前无古人了。

三艘破烂巡航舰带着周围五公里范围的行星陨石群,就这样没有任何退路的一头跳进了超级黑洞。

“跳跃系统启动……雷达全面定标……着陆点无法确定……”被撞坏的雷达定位系统虽然依旧努力的工作,但效果显然很糟。

“无所谓,只要能测定星系范围就好……”雷伊斯提督无奈的下达着几乎不怎么正经的命令,“其他系统运作还正常吗?”

“报告,一切正……”报告声还没有完结,变异就发生了。

“报告,有—股宇宙能量正撞向我们的跳跃航线……10秒后相遇……没有回避可能……”巡航舰上的所有人,在这一瞬间似乎部看到了死神的镰刀正高举着向自己砍来。

“能量护屏全部打开……”雷伊斯明知这是徒劳的挣扎,但此刻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一阵地动大摇的晃动之后,破烂的巡航舰的通讯频道里立刻传来动力舱的机师们的哀鸣声:“能量输出超频,核能力炉过热,难以人工降温,爆炸可能百分之一百……”

“呕……切掉动力系统……呕……”

“动力系统切离……”

“辅助动力炉启动……”

虽然住黑洞跳跃时切掉动力系统,无疑是一种自杀的行为,但因为在黑洞跳跃时遭遇宇宙能量的冲击,所以,三艘如同在“玩命”的巡航舰,还是在最后一刻逃出生天。

“报告……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TUJ—276方位,比原先预定的方位只远了不到一个单位,前面就是前线战场了。”雷达定位系统的机师激动的报告着所有人此刻的方位,虽然没有预定的那么理想,但相信没有人会埋怨。

“……报告指挥舱……跟我们一起进跳跃空间的陨星群没有一起出来,我们是被宇宙能量给弹出来的……”来个及去追究罪魁祸首的责任,所有人都在庆幸自己够运气,能轻易逃过这场充满自杀意味的冒险跳跃。

不过,谁都没有想过,真正的问题还在后……

西客达斯要塞之战最高潮的发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不管是西摹帝国、还是联邦政府,乃至亲赴现场的诸位指挥官,谁都没有办法想到未来事态的发展会离谱到怎样的一个阶段。

米纳特提督和多雷司将军之间不怎么起劲的战斗,和以往的任何一场战斗一样,没有破绽、没有漏失,消耗战似乎已经注定足本场战役的代名词。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不怎么美丽的舞音,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给注定的战斗,投下无法估计的变数。

“O1D—276方向出现不明能量场……”

“能量波动为负118873……”

“空间出现跳跃场,跳跃场落点预测—:在西摹军队的正中央……”

“O1D—276方向出现不明能量场……”

“能量波动为负118873……”

“空间出现跳跃场,跳跃场落点预测——在联邦政府军队的正中央……”

敌我双方的雷达侦测系统都敏锐的发现了来自其他星系的不速之客,只是似乎突然到来的不止一位。

“命令落点处战舰,注意避开跳跃点。”

双方的指挥官下达的命令也不禁相同,但是……

“跳跃倒计时:5、4、3、2、1……跳跃点……突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像是眼看着一辆进站的巴士突然从眼前消失一样,双方的雷达兵们同时发出惊叹,人类宇宙航线跳跃史上前所未有的事情发生了,不速之客的先驱能量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先驱能量:是指船舰进行黑洞跳跃,到达跳跃点前的能量波动。这种波动是探测黑洞跳跃的基本要素之一。)

而在所有人的惊叹还没有完结时,更大的冲击出现了。

所有船舰的侦测雷达屏,突然像发疯了一般,无数的能量标示在—瞬间布满了整个萤幕,预警系统的铃声更是如同催命一样轰响了起来。

二级危险、一级危险!全体士兵迅速撤离岗位,这不是演习,重覆一遍,这不是演习……“

“全舰防护系统全部打开,紧急自救系统启动,战斗频率切换、防御动力系统能量输出120%……”

所有的巡航舰突然纷纷启动最高级别的自救系统,一时间让所有人都乱了手脚。

“这是怎么回事?”夹带着愤怒、疑问以及莫名的恐惧的问题刚刚出口,恐怖的事件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了。

一阵巨大的能量波动,在瞬间覆盖了整个战场,无数个小型的“空间裂缝”随着能量波动的到来,突然出现在一片慌乱的战场上。(空间裂缝:黑洞跳跃所形成的能量轨道的边壁上的的能量缺口,因为缺口的能量有正负极,所以才会形成从正极裂口被吸入黑洞轨道,然后从负极裂口被排出黑洞轨道。)

许多不明所以的战舰,在第一时间被卷入“空间裂缝”,然后,被在“空间裂缝”里剧烈撞击着的小型陨石给击中,运气差点的巡航舰遇上体积巨大的数颗陨石,当场被击个粉碎,然后巡航舰的碎片又成为“空间裂缝”攻击另一艘巡航舰的“武器”。

而运气好一点的,则在第二时间从不远处的空间裂缝里给弹了出去,当然如果弹出点正好遇上其他的巡航舰的话,互相撞击也是难免的。

虽然这样的混乱并没有持续太久,当能量波消失时,“空间裂缝”也随之消失了。不过即使能量波前后只维持了297秒,其造成的后果也实在是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不管是联邦军队,还是西摹军队,双方显然都处於非常尴尬的境界。由於“时空裂缝”的恶作剧,原本壁垒分明的双方舰队,此刻已经以最大限度的互相混合编成,其混合程度已经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高级水准,更有部份巡航舰以高超的实力表演着互相“穿插”、“不分彼此”、“相亲相爱”的特技。

而最让一旁的窥探者们感到好笑的,恐怕就是几乎所有巡航舰的外壳装甲都被射的都是窟窿,丝毫不逊於某人“专门制造”出来的视觉效果。

不过,现在要笑,显然是一种奢求,因为躲在暗处、一切混乱的制造者,此刻正在所有人被称为愤怒的表情下,露出一脸苦笑的抓着头皮:“糟糕,好像闯祸,闯过头了……”

第三章所谓的真实真相

闯祸闯过头——虽然任少校的推卸理由简单明了,但对於其他人来说就不怎么能够接受了。毕竟回想不久前的遭遇,再看看眼前的战场,说不害怕的人恐怕没有几个。刚才在黑洞跳跃时,若不是果断的切离动力舱,又恰巧被宇宙能量给弹出黑洞轨道的话,相信他们这三艘破烂巡航舰早就化为宇宙中的粒子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跳跃计划’吗?”雷伊斯提督转眼看着指挥台上有些发愣的年轻男子,咬牙切齿的姿态丝毫不逊色卡尔上尉在米那行星听闻四十七舰队舰帜爆炸的消息时的表情。

“……”意外的,罪魁祸首没有继续推卸责仟,只是难得的皱苦眉似乎在思考什么比较困难的问题。

“任远少校,请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没有提醒我们‘黑洞跳跃装置’联接后跳跃,会有这么大的危险!”雷伊斯捉督继续紧迫逼问着,“如果提前知道要冒这么大的危险的话,我绝对不会赞成这个没头没脑的计划的……”看来这位还算得上老实的提督大人真的是破刚才的情况给吓到了。

“这要怪就去怪你们那个什么科学研究所吧!”回过神的墨雨飞上尉,虽然依旧维持着一脸的震惊模样,但话语裹却开始维护同是闯祸一族的上司——这也许是因为墨雨飞本人也是此次行动的直接参与者之一,而且还是具体操作可行性的提供者。

“这和研究所有什么关系!”雷伊所提督用高八度的声音问着。

“因为我们都是按照研究所的报告上写着的东西做的啊!”墨雨飞耸了耸肩。

“那为什么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研究所的报告上写着‘理论上可以’,但显然,在实际操作上有相当的问题。可惜了那些陨石群,虽然现在的状况比预计的好的多……”南丁斐司穿着不合时宜的厨师服饰,惋惜的看着萤幕上显示出的混乱的战场的样子,具事后某人故意添油加醋的形容,就像是厨帅心痛自己刚烤完的苹果派被不肖的老鼠啃掉大半。

“理论和实践看来真的有相当的差距啊……”佛列特。菲尔也露出一付深受教导的模样,当然这个形象也被故意的形容成了——书呆子被心爱的女孩给甩掉时,在心碎时总结经验的表情。

虽然不负责任的形容者有言过其实的发挥,但正当时紧张的气氛下,不能不说,这两个人有意无意的表现缓解了骤然紧张的空气。让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缓缓的放松了一下。不过,那也只是暂时的缓解,大家都很清楚,目前所发生的事情仅仅只是一个不怎么顺利的开端而已。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长官!”卡尔上尉聪明的将话题转入正轨,把那些容易引起紧张的追究性责任的问题省略。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到那个坐在指挥台后,从刚才就开始发愣的任远少校的身上。然后,愣了半天的年轻男子突然露出惯有的微笑,不,应该是比惯有的微笑更加甜美的笑容……

无论是西摹军队的指挥官米纳特提督还是联邦政府军的总司令多雷司。卡尔逊,对他们而言,西客达斯前线的战斗到如今己经实在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在短短的数分钟内就把两支庞大的军队打的淅涩晔啦,错综复杂的混合编队,以及不能继续战斗的巡航舰群都迫使两位指挥官无奈的下达了暂时停火的命令,各部队开始缓缓的整合。但要把混乱的场面,变回正规,也实在是困难重重。

不过,至少都没有让对方得到什么好处——这是双方指挥官不约而同的想法,虽然充满了阿Q的味道,但也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而就在前线整顿混乱的同时,一帮事后被所有人,包括后世的历史批评家们毫不客气的称为“吃多了没处消化”的无聊人士,正在努力的——作怪。

“多雷司将军,军部有紧急联系……”

“知道了,接过来。”

多雷司微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发皱的军服,站住通讯萤幕前,等待进一步的消息,前线的意外发生的太过突然,由此而引起的变化,实在不是多雷司一个人可以负责的。到如今,是战、是和、就完全要看联邦议会那些不怎么牢靠的议员们的商议的最后结果了。

但令多雷司吃惊的是,出现在萤幕上神色紧张的老人不是军事委员会的任何一名成员,甚至根本就不属於任何军事系统——身为联邦政府临时组阁担任经济部长的戈林。汤玛斯以及他身后跟着的,联邦政府的安全部长索猊撒尔,这两位大人物的出现实在有着某种不祥的预示。

皱了皱,多雷司的心里有了某种不怎么好的预感。“部长阁下,有什么事吗?”

该不是来追究巡航舰的损失情况吧。

“这个……多雷司将军,我是代表议会紧急事务徵询处来询问您一些问题的……”用手帕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年近八十的戈林,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成为内阁成员,就遇上这么个大麻烦,“是关于不久前发生的意外情况,就您的看法,这是否可能是—种未知的武器所造成的?”

“武器?”多雷司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您说刚才的意外有可能是新式武器造成的?这……太荒谬了吧……”

“呃……我知道,我这样问的确会让人感到意外,但是,将军阁下,此事事关重大,根据科学院的紧急分析,他们得出的结论是50%的可能,但我想身为当事人的您,经历了刚才的意外后,一定有一些我们所无法了解的感受,我们现在需要您的亲身感受……”

多雷司皱了皱眉,他当然不会傻傻的认为经济部长的话是为了向议会交代军舰天价修理费的由来而寻找着根据,显然有什么东西正影响着这位新任部长,而这位部长也显然不想让自己知道为什么。

“按照在下的感觉,刚才的意外不像是自然造成的,很像是藉由空间跳跃之类的仪器造成能量通道,并迫使通道的四壁出现裂口。”多雷司想了想,稍稍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不过,就范围而言,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无论从覆盖面积、还是能量通道的裂口大小而言,都显然不是现在的科技可以做到的,所以在下也很迷茫……”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阁下的意思,”安全部长索倪撒尔阴沈着脸,“如果抛开科技方面的怀疑,就刚才的能量通道而言,人为的迹象很明显,是吗?”

“……是的……”多雷司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但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武器吗?”

戈林和索倪撒尔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表情上得到了最充分的答案。

“多雷司将军,我现在以联邦政府军事委员会授予的临时军事最高处决权宣布,暂时中止战斗,全军处於一级戒备,在允许的范围内,机动部队暂时由国家安全部指挥……”索倪撒尔宣布着让多雷司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然后不等多雷司提问,就自行切断了联系信号,把困惑中的多雷司掠在了一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弄的满头雾水的多雷司实在搞不清楚上面的掌权者打的什么算盘,居然连领事军事最高处决权都抛了出来,这项权力必须在出现特大的紧急事件——例如直接关系国家安危等问题时,国家安全部长必须有权作出紧急应对的方法,才能使用的,时效为12小时的特殊权力,但该项权利必须由军事委员会正式委任才能生效。

有—点非常明显,在没有任何战事的联邦政府的内部此刻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惜,多雷司的思考在第一时间被打断,紧接着,因为让人瞠日结舌的事情一再的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发生着,而这一次则更加的离谱。

银河纪1498年的战争就像是一场荒谬绝伦的游戏,在西摹帝国军队和联邦政府军队同时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银河能量冲击之后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西摹帝国军的旗舰“卡奈多迷”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莫名其妙的被远处的能量炮击中,而突然爆炸,就此彻底的改变了这次战争的大方向。

当然,历史不会让多雷司一个人目瞪口呆,事实上,在同一个时段里欣赏这场荒谬的战争的人们都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所震惊着,据说某个小地方的官员甚至夸张的从桌子上直接摔到了地上。

至於当时人们为什么这么震惊,事后意外的不管是西摹帝国方面还是联邦政府方面都没有什么明确的叙述,“卡奈多迷”的爆炸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仅仅以一句:战场上发生了一丝意外,使战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此草草带过。这也在相当程度上给西客达斯之战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正因为此,后世的许多着名历史学家,都喜欢研究这场神秘的旗舰爆炸的真相,但却因为始终无法得到第一手资料而徒呼无奈。毕竟目击“卡奈多迷”突然爆炸的人成千上万,而从“卡奈多迷”中逃生的官兵也不下几万,但是,几乎没有几个活人知道为什么逃过空间裂缝的“卡奈多迷”会自动爆炸。

而那几个知道真相的人,要么装傻推脱、要么苦笑以对,或者乾脆对这件事情守口如瓶。而这些知情者的名单上出人意料的罗列着这些各字:四十七舰队成员任远、卡尔西摹帝国将领南丁斐司、西摹帝国第二皇子佛列特。菲雨、西摹帝国前线总指挥官米纳特。

对於任远的任性和不负责任的水准高低,作为下属兼直接受害者的卡尔。卡特上尉对此可称得上深有体会,所以,当任远露出那被认为是史上最阴险、最无耻、最小人的笑容时,卡尔上尉就有一种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感受——虽然当时他还不能了解任远究竟想干什么,但是毫无疑问的,任远绝对不是打算藉着战事混乱的绝好机会,回联邦政府军队里去。

而且做为多次蒙受任远“信赖”的卡尔已经有被再次拖下水的打算,只是忍不住在心中祈祷这次不需要再穿上那些令他反胃的女装。

果然,任远的微笑之后,就是—连串没头没脑的秘密命令,不过看被用咬耳朵的方式交代命令的墨雨飞眉飞色舞的模样,卡尔敢用自己仅剩不多的军人荣誉打赌,任远的命令绝对和金钱脱离不了关系。

墨雨飞屁颠屁颠的离开后,任远就把目光毫无顾忌的送到了穿着一身可笑的厨师制服,坐在辅助指挥座位上的南丁斐司脸上。

“喂,我说厨师阁下,你辛辛苦苦跑到前线来,该不是真的准备看出不怎么热闹的大戏之后就满足了吧。”

“你认为呢?”南丁斐司不意外任远看出自己会跑到前线来的意图,任何一个稍微会动脑子的人都会猜到,何况是狡猾奸诈不下於自己的任远,南丁斐司甚至怀疑任远已经猜到自己的真正目的和目标了。

“那么我想我们的目标暂时是一致的了。”任远露出一付不出所料的表情,“要不要一起到贵国的旗舰上去观光一下……

当然,皇子殿下也务必亲自去跑一趟吧。“

“为什么我要去?”佛列特似乎有些不怎么理解任远的安排,有些奇怪的问,“你不是在米那行星宣布了我的死亡吗?为什么还要我跑到旗舰去……”

“以前有—句老话:人吓人,吓死人。我呢—直想印证所谓的吓死人究竟是‘吓,死人’还是‘吓死,人’。”任远走上前拍拍佛列特的肩膀,“现在你和南丁斐司都是死人了,而卡奈多迷上全是活蹦乱跳的活人,所以这是再好不过的印证方法了。”

人吓人,吓死人——究竟吓死的是活人还是死人,对文学家而言并非一个困难的问题,但对於旗舰“卡奈多迷”上的士兵而言,宣告死亡的人突然出现,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刺激,光看士兵掉在地上的下巴,就已经充分的说明了这一点。

腾空了一艘破烂的皇室用巡航舰,扛着二皇子佛列特殿下平安到来的招牌,以及那艘怎么看都像是经历了数场激战后,快变成一堆废铁的巡航舰和巡航舰上仅有的不到十个生还者,旗舰的安全官,几乎是立刻就让这艘劫后回归的破烂军舰驶入了旗舰卡奈多迷的停泊连接口。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任远事先预料的基本不差,只是“笑果”加强了不少。

如果说米那行星传来的关於无能的二皇子殿下猝死的消息有误傅的可能的话,眼前这个穿着帝国军官制服的年轻阴沈的男子任何人都不会错认,这位已经“死”了近十天的参谋阁下究竟依靠什么诡异的能力从死亡的过渡爬回人间呢?

“去向米纳特提督报告,就说佛列特。菲尔虎口脱险,请他来见我。”佛列特好笑的帮士兵合上那张张的异常夸张的嘴巴。

“……是……是的……”急匆匆的身影似乎说明着士兵的心情,而三步一回首的前进方式更是成为了某个无聊人士的最好的嘲笑内容。

可惜此刻的南丁斐司心不在焉,所以并没有发现无聊人士的嘲笑的笑容裹隐隐有着一层很怪异的味道,一种不协调的味道。而佛列特虽然发现了—点点,但无法理解这种不协调的味道究竟代表着什么。

作为一个和任远相处时间最长、受其毒害最深的卡尔上尉,却深刻的感受到了这种不协调所带来的不安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受,彷佛不久之前曾经感受过相同的,可是一时间,卡尔怎么都没有办法想起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感受过。

“几位长官,米纳特提督请你们到会议室去。”士兵很快就跑了回来,快到,连脸上那吃惊的表情都没时间收拾,依旧一付“我见到活鬼”的表情。

南丁斐司没有心情去理会士兵可笑的表情以及任远放肆的有点过火的嘲笑声,此刻一向被认为是最会算计别人的男人心中有着难以描述的矛盾和困惑——对象正是米纳特,他的挚友、他的养父、他所信任的为数不多的人中的一个。

但是眼前有着更多让南丁斐司却步的问题,自从进驻西客达斯要塞备战开始,不,或者说自从皇帝的那个神秘的“双子星计划”开始实施后,南丁斐司就隐约的感受了某种他无法掌控的变化在自己的身边蔓延。由於这类的变化似乎并非出於人为的安排,而且对全局没有什么大的影响,所以南丁斐司故意选择忽略这些变化,只是将自己的目光转向暗潮汹涌的西客达斯要塞。

雷伊斯的反叛、尼克的身份败露、如果这些勉强说是他们身后所代表的各大势力推动所致的话,那么佛列特的出现被隐瞒、西客达斯要塞爆破前对居民的警讯被取消,这些问题都无疑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西客达斯要塞的总指挥官米纳特。

曾经南丁斐司怀疑有人控制了米纳特的行动,甚至取代了米纳特的位置,但住米那行星看到过了西摹帝国军的调动方式后,不可否认,这支部队的指挥是米纳特,因为整个帝国也只有米纳特敢把隶属大皇子与三皇子的部队毫不掩饰直接当成送葬品。

既然米纳特没有问题的话,那么所有的疑惑都有了—个非常明显的标示:亚特皇帝的所谓的“双子星计划”的真正执行者恐怕就是这位出人意料的提督大人——米纳特。

“随便坐,要不要来杯咖啡?”作为整个西摹军队的最高指挥官,米纳特轻松的招呼着突然前来拜访自己的不速之客们,似乎一点都没有被来客们“生前”“死后”不断变化的身份所影响。而久经阴谋考验的诸位拜访者自然也不会蠢到认为可以看到什么不同的景象,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正规的久经沙场的提督,同时也是一个在西摹帝国拥有相当身份和地位,深受皇帝器重的军官。

“给我一杯柠檬汁。”佛列特的要求如果说是出於身为皇子的特权感作祟的话,那么任远的要求就显然是一种不要脸的狐假虎威了。

“给我一杯不加糖的红茶,顺便麻烦再弄些小点心给我好吗?当然如果有松雀饼的话,那再好不过了,没有的话,其他的点心随便上一点好了,不过我不吃合成食物的,那些添加素经常让我的皮肤过敏,最好弄些清淡一点的天然食品,还有,告诉厨房的师傅们,给我上一份水果,要最新鲜的那种……对了,再帮忙给我一条毛巾好吗?”

在勤务兵略显惊讶的表情下,任远拉拉杂杂的罗列了自己的点心功能表,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任少校很明显有把人家的客套招待当宾馆服务的倾向。而米纳特没有因为任远放肆的无礼行为而感到不悦。

一个能够在身为数百万军队的总指挥官,指挥过无数的屠杀的自己面前,把“放肆”这个名词表现到如此淋漓尽致的人,光凭这份胆量就已经有了享受最高待遇的资格。

而当丰富美味的点心和水果被送上来后,不久前因为不适应震荡而清空肠胃的任远,毫无形象的开始对满桌子的食物发动进攻,而错失“点单”机会的佛列特也时不时的从任远的嘴下偷渡一些可口的食物,喝着酸甜可口的柠檬汁慰劳自己的胃袋。

相较於没心没肺、眼中似乎只剩下食物的两位,南丁斐司和卡尔总算给人以一种准备谈正事的感觉,但是那位米纳特提督却露出一付我什么都不想说的表情,只是看着在一边暴饮暴食的饿鬼两人组。

“为什么要这么做?”南丁斐司喝了口咖啡,淡然的问着。

“你说呢?”米纳特的回答很简单,也很模糊,但这却是一种不折不扣的承认。

如果说,在离开西客达斯之前,南丁斐司对於米纳特的行动只是一种怀疑的话,那么当南丁斐司亲眼看到米纳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瞬间,南丁斐司的怀疑就已经成为了事实,而此刻米纳特的回答无疑是最后的也是最确切的答覆——是的,整个“双子星计划”的真正的执行人其实就是米纳特,以及远在帝都的皇帝,亚特。弗朗迪尼。

所谓的双子星其实指的并非是计划的内容,而是影射着执行者,西客达斯要塞所发生的一切果然从头到尾都是皇帝布好的棋局。除了身为执行者的米纳特之外,其他人都成了皇帝算计下的傀儡罢了。

“西客达斯的一切只是为了制造一个混乱的契机,让人们的注意力转移……方便皇帝陛下在帝都行事……”南丁斐司冷冷的说着,他现在可以了解,为什么米纳特始终没有和联邦政府军真刀真枪的干,西客达斯的一切,包括以前制订的爆破计划,为的就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这个边缘地区,无人有心思再去管帝国内发生了些什么。

“虽然西客达斯的事情因为诸位的搅局,出了点岔子,但是托诸位的福,陛下的计划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米纳特的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除了刚才……”

“刚才……”

“你不会否认那个巨大的能量波动,造成我军和联邦军队的损失,是你们做的吧?”米纳特摇了摇头,“你们没有出现的话,我或许会认为那个波动是宇宙内的能量撞击造成的,但一看到你们,我就可以百分百的确定,那个能量波动即使不是你们制造的,也绝对和你们有关,南丁斐司,你不会否认这一点吧。”

南丁斐司沈默以对,但是目光却投向了正为了最后一块蛋糕而没有形象的互抢的两人。

“……我的……”

“去……我的……”

口齿不清的暴饮暴食两人组,此刻都伸手抓住了最后一块松子蛋糕,并对彼此投以残暴的眼神,颇有一种为了蛋糕舍身成仁的气势。

而下—秒,任远突然放开抓住蛋糕的手,转腕一把拽住佛列特的手,并在0.1秒的时间差中,猛的探出头,一口将包括佛列特手指在内的蛋糕全数咬进了嘴裹,其不雅观的姿态立刻引来了所有人“赞叹”的惊呼,以及佛列特夹杂着不甘心的哀鸣。

饿龙争夺战点心回合——任远以最不要脸姿势大获全胜,而佛列特以—招之差含恨败北,并留下数个牙印作为纪念。

数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某个眼尖的记者曾经发现佛列特的手上留着一道不怎么明显的伤痕,在深入调查取证后,该记者发表了“殿下与传说中的龙”—文,文中叙述了佛列特殿下勇斗太空裹最古老的传说中的生物,并被龙咬伤了手,虽然经过各种治疗,但那伤痕始终被保留在佛列特殿下的手上。

这条新闻在当时,和“佛列特殿下与南丁斐司参谋的桃色同性绯闻”并列获得该年度银河新闻最受欢迎奖、最被关注奖等十六项大奖——即使后世的学者对这两则虚假新闻的报导者的不负责任进行了大量的批判和指责。

站住一边的卡尔上尉的脸上却明显的露出了:我不认识这两只饿龙的表情。

连猜测的必要都没有,所有人都能够清晰的知道卡尔此刻是有多后悔跟着任远到这裹来丢人现眼了。

不管卡尔是怎样的心情,对於享受完西摹帝国美味的点心,顺带“教训”了那个胆敢相自己抢食物的皇子后的任远而言,心情舒畅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虽然刚才顾着和佛列特抢夺那些美味的点心而没有顾及南丁斐司和这个米纳特提督的对话,但敏锐的耳朵还是把一切听的清清楚楚。

任远没有心思去管南丁斐司所说的什么计划,也没有打算去追究西摹帝国那位伟大的皇帝陛下究竟打着怎样的算盘,他关心的是一样东西,也就是他会跟着南丁斐司和佛列特跑到西摹帝国军前线指挥部的真正目的。

“我能够和你们的皇帝陛下谈话吗?”任远难得用优雅的姿态抹着自己的嘴巴,顺便用手巾掩去了嘴角那抹奸猾的笑容。

任远的要求如果说让所有人感到吃惊的话,那么卡尔的感受只能用毛骨悚然的来形容了。

胆大妄为——如果这是以前卡尔戏谑的评论四十七舰队的前身的话,如今卡尔不得不稍加修饰后转送给眼前这个连青年都算不太上的人——胆大妄为的狂徒。

对於西摹帝国那位喜怒无常的皇帝陛下,即使是远在数亿万个光年之外的联邦政府内,都可以充分的感受到那位暴君的残酷程度,从登基至今,十一颗行星被彻底的消灭在银河之中,包括那十一颗行星上的数千万被称为“人”的生命。

在镇压暴动时,残忍的屠杀平民;在朝会上,随意的斩杀大臣;甚至连自己的皇后都不曾放其一条生路,这样的君王,人们能避则避,能躲则躲,而任远居然在重创了这位皇帝陛下的军队后,堂而皇之的提出要见那位暴君。

看任远此刻自然到让人觉得诡异的表情,卡尔真有一种把自己当场敲昏的打算。

这种姑且可以被称为险诈的笑容出现的时候,往往代表着不可思议的时间的发生前兆,即使任远小心的把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容藏在手巾之后,但久经磨难的卡尔怎么会忽略那噩梦般的笑容呢?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卡尔上尉在心中不带任何希望的欺骗自己,这里是西摹帝国军队的旗舰,这里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两个正式的四十七舰队成员……

任远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

再说,西摹帝国皇帝的面不是这么好见的吧……

这个西摹帝国名将米纳待,不会轻易的让联邦投降份子兼预定计划破坏魁首和西摹帝国的尊贵的皇帝陛下见面吧……

“当然可以。”米纳特欣然的回答,打破了卡尔不怎么有用的祈祷,“我想陛下一定也很想见见你这位四十七舰队的长官的。”

“不,不是四十七舰队的长官,而是一个故人……”任远笑了笑,“说到四十七舰队,这次的功劳都是卡尔上尉立下的,我只是沾光而已,不过能这么快就见到亚特陛下,实在是我的荣幸,也许冥冥之中有神明在帮助我吧。”

“故人?”米纳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是的,请告诉陛下说,我是代替一个人来传话的,一个三十五年前的故人要我带话给陛下。”任远从脖子里拉出一把非常细小,只有拇指大小的金属饰物,那是一把细小但做工非常精良的剑型饰物。

这下不但米纳特好奇,连在哀悼自己的手被饿龙留印的佛列特和沈思不语的南丁斐司的好奇心都被勾了出来。因为那只小小的金属剑正是皇帝赐给最亲密的臣子的专用饰物,不过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亚特皇帝在位期间有向什么人赐予这件饰物。

难道这个任远是皇帝陛下在其他星球一时风流留下的祸根?

还是已逝的皇后殿下红杏出墙后,来不及湮灭的罪证?

不怎么正经的想法同时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当然这只敢想想或者暗中揣测,谁也不会笨到跑去问皇帝陛下证实自己的猜测。

但是看米纳特快速接通和皇帝的联系,不难看出这位稳重的提督已经有了某种不可告人的打算——当然,这种打算不外乎窃听、听壁角之类的想法。

而皇帝陛下显然也没有辜负所有人的希望,在看到了那件三十多年前发送出去的信物面前,难得的有了片刻的迟疑。

“他叫你带什么话给我?”虽然很吃惊,但对於圣摩崖二世而言,片刻的失神已经足以让他恢复常态,并很快的就掌握了现状。

“他的原话:由我开始,由你结束,该走的没有走,不该留的都留下了。”

任远的回答没头没脑,但是在当事人的耳朵里却有着另一种滋味。

“……朕明白了。”一声怅然的叹息声中,皇帝的表情似乎有些黯然,但这也是瞬间就消失的表情,“你要些什么?”

“简单啊,我不贪心,我只要西客达斯的归属权……”

“好吧……”没有更多的回答,皇帝的身影几乎是立刻的消失在通讯连线的另一端。

而就在连线中断的同时,米纳特提督出人意料的拉响了全舰疏散的紧急警报,南丁斐司和佛列特已经麻利的撒腿往外跑去,而被任远拽着一起往紧急疏散口狂奔的卡尔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所有人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了。

以亚特皇帝这个以残酷与血腥所着称的男人,怎么会放任远这个有可能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在世上呢,相信此刻某些不知名的毁灭性的武器己经对准了这艘战舰。

果然,就在所有人脱离旗舰不到半小时,一束死光般的光线从黑暗的银河暗处突然的冒了出来,璀璨的光线在瞬间照亮了黑色的银河深处,而在这美丽的瞬间之光的扫射下,西摹帝国军的旗舰就这样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退出了战争和历史的舞台。

第四章圈套与骗局的两个设计者

西摹帝国的陛下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暴君。

站在紧急救生艇上的玻璃窗旁边,看着窗外如同烟火一般绚丽的爆炸场面,南丁斐司的后背浮出一层细密的冰冷的汗水。

源自於内心深处的感觉毫无疑问的展现出“恐惧”这个名词。

这就是西摹帝国皇帝的气量,这就是一个掌握这四分之一银河的霸主的手段。

比起自己以前所估量的结果差的太多太多了。西摹帝国的皇帝陛下,亚特。

弗朗迪尼皇帝陛下,在具备了血腥、残召、狠毒、暴虐的能力之外,很显然同时也具备了狡诈、无情以及阴狠。

南丁斐司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外界的恐怖的危险之力。

帝国的人都认为西摹帝国最杰出的军事家是现阶段叛国独立的佛米拉狄提督,包括数月之前的自己,没有人质疑过——佛米拉狄提督的军事才能是得到整个帝国甚至整个银河的承认的。

但是,如今南丁斐司清楚的知道,那位以暴君的身份在银河中臭名昭着的亚特皇帝陛下,恐怕有着比佛米拉狄提督更加可怕的实力,那种实力不光是在军事才能的,而且还有在阴谋手段上的。

“双子星计划”这个从头至尾都没有办法看透的计划——不!或许说这个所谓的计划其实都是皇帝陛下给银河中所有的国家,包括自己的军队所设下的终极圈套罢了。

说什么要爆破西客达斯要塞、说什么要暗中动用兵力攻击佛米拉狄的所在独立行星、其实都是假的。

皇帝根本就没有想这些。

因为比起这些,皇帝陛下最在乎的恐怕只有那张用黄金所打造的权力之位吧。

帝国内的皇权争夺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两位皇子的战争已经到了不断重覆同样的政治手段的地步,而帝国的各个部门都被卷进了这场上层的争斗之中,这种危险的平衡状态,犹如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一样,稍有不慎,就会影响整个帝国甚至整个银河。

可惜这座火山的缔造者们显然都忽略了被称为“权力拥有者”的皇帝陛下的存在——不,也许这根本是亚特皇帝故意给予火山缔造者们的错误暗示而已,毕竟亚特皇帝是以血腥残忍闻名於全银河,没有人知道或者承认过这位皇帝有着可怕的不为人所了解的能力——这恐怕也是皇帝故意的吧,要知道权力这种东西,对於皇帝而言是至死都不可以放弃的,哪怕是自己的儿女骨血,更何况如今的皇帝对於皇权的执着比起地狱的恶鬼有过而无不及。

藉由西客达斯这个遥远的要塞,给所有人搭建了一个完美的舞台,方便所有渴望皇权力量的角色自动的跳上舞台扭动痴肥的屁股,然后独自在幕后微笑着等待欣赏这出纷争的戏码,皇帝陛下设下的圈套既简单,又实用。

作为棋子之一的自己首先把作为圈套的第一个牺牲品——雷伊斯提督拖下水之后,情报部的尼可捉督就现也了身影;接下来因为四十七舰队的意外介入,任远藉由佛列特宣布皇帝死讯一手打破了帝都的平衡时,局面看似逐步失去控制。

其实,对於皇帝而言,就算没有四十七舰队这个意外的插曲,作为皇帝的第二个棋子米纳特提督也会照样把这个平衡打破,而皇帝的原来的安排大概就是——佛列特吧。

这就是为什么作为拥有皇位继承权的皇子殿下会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被允许到达西客达斯要塞的原因——秘密攻击的话,佛列特的巡航舰连抵抗的能力都不会有。然后在帝都以皇子的死作为文章大肄渲染—下,同样身为皇位继承人,并且互相猜疑的其他两位皇子绝对会藉此发挥……

皇帝陛下从头到尾只是做一张网,一张静静的横在江中的大网,至於网中能够捞到多少鱼,就要看这些鱼到底有多聪明了。

可怕,真的很可怕。

如果说以前对於以上的结论都只是猜测的话,那么在旗舰上看到米纳特的身影、与皇帝超乎常理的快速的资讯传递、以及隐藏在黑暗中的不知名的高科技武器轻易将旗舰整个粉碎之后,南丁斐司的怀疑已经被不可辩驳地化为了事实了,虽然知道现在考虑这种问题实在是不合时宜,但目睹着这位年轻的少校的不法勾当后,卡尔上尉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如果自己继续待在这位长官下服役的话,估计自己最终的结果不是心脏病突发、就是因为精神太过紧张而神经错乱。

“明白了吗?”任远交待完最后一句话,放心的把通讯器关上,至此,由南丁斐司起草、佛列特支援、任远无责任改变、四十七舰队秘密表演的“幽灵拜访计划经典改装版”已经全部完成。任远已经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花花绿绿的有着“货币”之称的纸张堆满了自己的仓库的样子。

“你……你早就计划要这么做了吗?”卡尔上尉低声的询问出现在任远耳边的时候,任远不意外的看到自己舰队上的幕僚角色那付快要挂掉的模样。

“应该没有吧……”任远笑了笑,“只是‘顺手’而已,我又不是神仙……”

卡尔当然不会相信自己的这位上司会说真话,看着那张似乎很无辜的脸,卡尔对那种无害式的笑容已经有了充分的免疫能力。

“不要告诉我,你是故意来四十七舰队任职的……”一直被自己的上司牵着鼻子走的四十七舰队的终极幕僚官,终於从一堆混乱中,抓到了自己上司的小辫子。

“我有吗?”恬不知耻的少年耍起赖来,一点都不合糊。

“当然有……”卡尔上尉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在接到任远调来四十七舰队的命令时的困惑、在任远宣布投降时的疑惑、以及在米那行星隐约感到的某种答案的预感,此刻都得到了最完全同时也是最荒唐的解释——这个任远少校,根本就是为了到战场上来见西摹帝国的皇帝陛下的。

一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少年,即使拥有再怎么过人的才能,只要是爱惜生命的,都会直接的拒绝军部的过分要求。当一个少校固然风光,但是需要冒着生命危险的话,那就实在是太不值得了,何况所指挥的舰队又是一个危险到极点的部队。

任远会丝毫不推却的接下这个荒唐到极点的命令的原因,如果是因为能够亲自见到西摹帝国的皇帝陛下的话,那么不能不说这是个非常聪明的想法。

而作为舰队的指挥官,在毫不抵抗的情况下向对方投降,投降后大肆的在西客达斯要塞里做文章,以及在米那行星的爆破行动,这种种反逻辑的做法如果是为了引起西摹帝国皇帝的注意的话……如果这些解释都成立的话,那么无疑,这场西客达斯争夺战其实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所谓一通百通。当任远在所有人面前拿出那个神秘的信物之后,卡尔才发现自己的上司就是握着这样一张要命的御免皇牌,才会肆无忌惮的制造着公害……

当然,救生舰上所发生的—切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而救生舰外的众多西摹帝国的将士们则只能傻傻的看着自家的旗舰被不知名的武器一炮报销,成为宇宙中的尘埃物质。

而原本应该庆幸敌方的旗舰突然被攻击后爆炸消失,使得原本没有什么胜算的己方在瞬间获得八百倍以上的好处的地球联邦政府,此刻却没有任何心情去计算这次战争将可以获得多少政治利益,因为,此刻的联邦银行的库存纸钞正如同被安置了新型喷射引擎的宇宙探索舰一样,飞快的飞出当权政府的口袋,往宇宙深处出发。

地球联邦历史上最大的敲诈勒索案此刻正光顾着刚刚上台的执政党的党首们的半秃脑袋。

数个小时前,当莫名其妙的力量扫荡前线,地球联邦和西摹帝国的军队都受到了相当的冲击,虽然只是瞬间,但造成的损失一点都不比常规战争少,而当地球政府的后勤部正忙碌的统计着这次的具体损失时,一个不大不小的电讯信号从原在西客达斯要塞之后的米那行星上传送了过来。

“你们刚才看到的,是我们的超级武器‘黄金空间炮’的初级演示,它的威力如何,联邦政府应该非常了解了吧。”出现在国家安全部门的通讯萤幕上的,是一个被称为超级没有美学概念的恐怖分子。

而他浑身上下裹着厚厚的白布单,只露出两只眼睛,—付我刚刚从木乃伊之乡归来的打扮,在最初期被接待小姐认为是严重精神病的患者,数次被挡驾在通讯外,最后迫使这位仁兄不得不在同伙的耻笑下央求直接切入主屏线。不过结果也让人啼笑皆非,安全部门的负责人则直接把穿着古怪的男子身影直接当作病毒处理……

“嗯……联邦政府的笨蛋们听着,我们是‘白金骑士团’,现在就如你们所看到的,我们的最新式武器正对准了地球联邦的政府机关,限你们一个小时内交纳500亿元,否则的话,联邦政府这个名称将从此在世界上消失……对了,告诉你们那些专门钻地洞的长官们,别以为地下防线很安全,很隐秘,你们是怎么也逃不了的……”木乃伊人士的要求简单而有力,有力到让刚上任的安全部长当即决定召开紧急内阁会议。

对於这个有着庸俗称号的宇宙败类们的要求,联邦政府的新内阁们的讨论显然分为了两派。

自认正义的一派自然是以新上台的内阁成员居多,他们认为这伙恐怖分子只是藉着战场上的突发事件敲诈勒索而已,根本用不着和对方谈判,当然,不谈判的真正原因是:一旦新政府向对方支付了500亿之后,相信他们将要面临着的就是民众们的不信任以及政权的垮台。

而以军部为首的各大势力则作为谨慎一派,包括安全部长和经济部长在内都认为,这种事情需要慎重处理,宁可信其有。

毕竟作为军部的成员,对於战争武器的开发研制以及武器实用的效果了如指掌,刚刚在前线发生的未知能量实在是太可疑了。

而质询前线指挥多雷司的结果也证实了军部的担心。

更何况从西客达斯要塞断断续续传来的片面消息也显示了一个不祥的预兆:混乱的要塞裹发生多起恐怖案件,怀疑有恐怖分子侵入要塞进行恐怖活动……最后来自米那行星的舰群爆炸更是坐实了恐怖分子的身份。

当焦头烂额的新政府成员们围坐在国会的大会议室里讨论究竟是否要支付那庞大的500亿现金的时候,西摹帝国的旗舰突然被无法探知的武器一击而毁,随后又一次出现在萤幕上的木乃伊老兄,则邪笑着说:一个小时里拿不到钱的话,联邦政府就会和西摹帝国的旗舰同一下场。

接受,亏损一些金钱、政治道路受挫折;不接受,失去自己的生命。

如此的选择题当然难倒联邦的大员们,生命和权力是不能等同比较的。而就在这个微妙的时候,西客达斯要塞傅来了让所有人都振奋的资讯。

“我们是四十七舰队的成员,现在正在西客达斯要塞裹准备缉拿‘白金骑士团’的成员,请政府配合,假装准备现金,麻痹对方的警觉……”

这种好事无疑是天下掉下来的救命稻草,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的联邦政府乖乖的打开金库的电脑程式,提出500亿的现金。当然,这笔钱在抬离金库三十分钟之后又被抬了回去。

原本被当作军部毒瘤的四十七舰队居然神勇的当场格杀了这次恐怖活动的主谋——木乃伊老兄,保护了政府资金的安全、解除了地球联邦政府的要员们的安全危机,成为一个英雄的部队……

不过,相信没有人会想到,那个日后成为银河中头号恐怖组织,如同幽灵一般的“白金骑士团”也同时诞生。

“五百亿现金就算要带走也实在是夸张的很,何况是在危险的战事中呢……”据说被当场击毙的木乃伊老兄在若干年后向自己的儿孙自夸时,说除了鲜为人知的关於“白金骑士团。银河第一号敲诈勒索案”的真相的一部份,“只要有了国家金库的入库密码和电脑连线处理的专用的四十七个密码,我们何必在乎那小小的500亿呢……”

——当罪犯,特别是成为一个大力敲诈政府的罪犯,感觉就是:刺激!

——当英雄,特别是成为一个拯救政府的英雄的感觉是:爽到极点!

——至於当英雄的自己“杀死”当罪犯的自己的感觉嘛:满无聊的!

四十七舰队的成员们在日后评论自己不平凡的人生的开端时,如此感叹着人生变迁的快速和诡异。

而在当时,的确也没有人想到四十七舰队在遥远的西客达斯要塞上到底是怎么铲除“白金骑士团”这个胆大包天的恐怖主义组织的?所有的人都在想:还好金库里的钱没有被勒索走。

却不知,在往后的岁月裹,只要四十七舰队的成员处於财政困难的时候,就会毫不客气的光顾联邦金库。甚至夸张到连买厕纸的信用帐单都直接寄到联邦金库的帐务清单中心里,要求报销的地步……

“长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当本次战役的幕后人物们在黑暗中玩弄他们各自独有的手段的同时,作为联邦军队前线指挥官的多雷斯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界。继续向西摹帝国的军队进攻显然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对方的旗舰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宇宙中的漂浮垃圾,但是看看自己这边散乱的队形排列,相信此时没有一个战士愿意参加最新的进攻战的。

“传达我的命令,所有舰队各自集结,以防御形态退出战场。”随着这个最无奈的命令,残破不堪的联邦政府军队开始慢慢的退出了混乱一片的战场,而作为西摹帝国军的总指挥的米纳特提督自然也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开炮的笨蛋,在联邦军开始后撤的同时,米纳特提督也在自己临时的指挥舰上开始指挥自己的舰队撤离战场。

谁都没有想到这场战斗会是以如此草率的方式告一段落,但是就几位知情的当事人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事情能够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对於交战的各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料理一下的,例如站在指挥舰里一个劲发傻的南丁斐司是一个,而站在南丁斐司旁边一个劲的嬉笑的二皇子佛列特,则是另一个。

虽然南丁斐司看上去努力的维持着他的冷静,但是任远还是不意外的在南丁斐司一贯冷漠的脸上找到一些无力的苍白,和那位兴致勃勃的看着自家的高级旗舰被炸的粉碎的皇子殿下相比较而言,任远很清楚的了解到了,两者谁比较难以对付。

懂得害怕的人,那么至少他还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类;如果连害怕都不懂,甚至引以为乐的人,除了疯子就只有傻子了。

而在数年前,有个人曾经半玩笑的以这样的话作为送别语,而任远不否认,自己其实从来就不是正常人,也许疯子的称号对於他而言,实在足个非常贴切的形容。

无疑的,如今看来,那位看似柔弱无用的皇子殿下同样也是非正常人的一种,关於这一点任远并不怎么奇怪,虽然这个皇子殿下的表现和传闻中差了许多,但是自从某个机会里无意间听到了皇子殿下打算称霸银河的雄心壮志之后,任远已经私下里把佛列特殿下当作超人处理了。

“二位有什么比较好的打算吗?”任远不客气地往两人当中一站,一脸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给旁观者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危险,显然这个十七岁的少年指挥官的肚子里又开始准备冒坏水了……

偶然的一个回头,跃入眼帘的是三个年轻的身影——带着无所谓的嬉笑的西摹帝国第二皇子佛列特。菲尔,扳着面孔一脸冷漠的幕僚官南丁斐司,以及永远将欺骗世人的微笑挂在唇角的四十七舰队的指挥者任远——三个几乎是完全不相干的少年聚首在战舰窗前的一角,有说有笑的商量着别人所不知道的东西,而他们身后窗外的深色银河却意外地成为了这幅画面的背景——这幅画面意外的被卡尔上尉永远的记在了心底。

虽然事后,南丁斐司反常的带着一脸的窃笑,而佛列特则诡异的一脸凝重,让人不解,这三个人在一边嘀嘀咕咕了些什么东西。不过结束了这次不算短暂的私下会谈后,南丁斐司和佛列特两人居然—起乘坐米纳特提督专门准备的舰艇离开了西客达斯要塞的前线,直到小型舰艇的影子从雷达上消失,卡尔他们还是没有办法从任远的嘴里套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一艘仅能容纳26人的小型舰艇以相当优雅的姿势划过深色银河的一角除了舰艇上的两位身份特殊的人物之外,没有人知道此次航程的目的地究竟在何方,操纵舰艇航向的轮机室收到的命令仅仅是:往战场之后的安全地带飞,至於落点,随便,只要没有危险,不靠近任何城市或者正规航道就好——换句话说,就是随便在没有航道的太空裹乱飞一通,不撞上卫星或者太空拉圾就可以——光是这个命令就让年轻的轮机室成员头痛了半天。

不过在他们头痛的时候,指挥舱里,西摹帝国的二皇子佛列特殿下正—脸笑意的出现在幕僚官南丁斐司的身边,手里还不合时宜的拿着—只酒瓶。

“你已经想了一路了,要不要来杯葡萄酒提提神?这瓶酒可是目前全银河里最好的啰……”这当然不是佛列特殿下想藉此和眼前这位冷冰冰的幕僚官套近乎,其实是因为佛列特从自己忠诚的侍卫君南的身上挖来一瓶珍藏了许久的高级葡萄酒,所以得意洋洋的特意拿到指挥室来献宝,他早就知道一直在指挥室里沉思的幕僚官南丁斐司向来是滴酒不沾的,所以他根本不担心有人会分享他的战利品。

南丁斐司瞥了—眼眼前笑得非常灿烂的家伙,冷不丁的嘴角稍稍的翘起一个微小的角度:“好啊,如果不介意的话,给我加两块冰和一点柠檬汁,谢谢。”

看着吊儿郎当的二皇子殿下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的表情,虽然无助於他目前思考的问题,但是对於他日前低落的情绪倒是有相当的调节作用。

“你不是不喝酒的吗?”佛列特扯着僵硬的笑容,垂头丧气的打开指挥室的酒柜,拿出两个杯子,不情不愿的让人分享他的战利品。

“嗯,从来就不喝……”从佛列特的手裹接过酒杯,南丁斐司耸了耸肩,“不过既然是帝国的皇子殿下的盛情邀请,如果拒绝的话,就实在是太失礼了。”

“失礼?我看根本就是故意吧……”佛列特低语,一脸不爽的坐在控制台旁边的靠椅上,顺手把酒瓶放在了自己的脚下,显然是防着幕僚官阁下继续分享他的宝贝,对於佛列特殿下的低语,南丁斐司的回应就是在佛列特眼前举起酒杯,然后在佛列特心痛的表情下,微笑的开始享用陈年的葡萄酒精品。

这只狐狸依旧和当年—样既狡猾又变态,以看别人的不幸为乐,佛列特殿下忿忿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无可奈何的从记忆里翻出些陈旧的记忆,那是发生在帝国历1598年的春天,距离现在最少也有四年多了吧……

帝国唇1597年,秋。

西摹帝国与罗丹斯联合公国因为彼此间政治上的分歧,而导致了边界星系里一场接着一场,频繁的小规模战争。

起初,双方的首脑都保持着相对的冷静,但由於“罗丹斯联合公国”议会的一个失误性发言——其内容无外乎是对西摹帝国皇帝多连特的人身攻击,例如:无能、懦弱、颓废、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等等之类的用词——而激怒了正准备为自己生日庆典准备节目的皇帝陛下。

“就拿‘罗丹斯’所属的六个星系当作我的生日礼物好了,相信所有的臣民们都会同意的。”西摹皇帝在媒体上的回应话,虽然没有任何的火药味,但在广阔的银河上,却因为这样一句漫不经心的决定而被笼罩上了一层浓浓的战火阴影。

虽然事后察觉不对劲的“罗丹斯联合公国”的议会公开向西摹帝国道歉,并降低了姿态表示愿意用任何“私下补偿”的方式,以平息皇帝的怒火。

但结果,在“罗丹斯联合公国”的道歉公布不到24小时,聚集在“罗丹斯联合公国”与西摹帝国边境的西摹帝国军第三、第七、第十四集团军、以突袭的方式公然超越国境轨道——银河国家的分界,是以银河轨道分割,但其实这种轨道国境实在没有什么作用,最多只是给银河制国家的地理管理局在画地图的时候找得到依据——攻击“罗丹斯联合公国”边境第一要塞行星——单佩罗洱。

一场银河内的战争,就此简单的拉开了序幕。

帝国历1598年,舂。

按照西摹帝国军队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在帝国军事学院学习时间满七年以上的三百八十三名学员被徵召入伍,以见习士兵的身份参与此次银河战争,以期从这次规模庞大的战争中,得到相当的磨练。

而战略科系的南丁斐司(二十岁)以及战术史学科系的佛列特。菲尔(十七岁)的名字分别以不显然的方式出现在徵召名单上。不过两者服役的地方倒是难得的相同——前线统战部总指挥舰“阿特兰斯”。

能够在“阿特兰斯”舰上亲眼目睹将军们的指挥会议,这种幸运兼荣誉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至少在得知了各自分配方向后,南丁斐司和小他三岁的佛列特。菲尔以及其他几名学员立刻成为了所有人羡慕兼妒忌的最佳对象。

不过对此,南丁斐司的反应可以说是空前的冷淡,虽然南丁斐司的冷漠兼毒舌是整个战略科系出了名的,但人们还是不能相信这个男人面对这样的幸运广阔的银河上,却因为这样一句漫不经心的决定而被笼罩上了一层浓浓的战火阴影。

虽然事后察觉不对劲的“罗丹斯联合公国”的议会公开向西摹帝国道歉,并降低了姿态表示愿意用任何“私下补偿”的方式,以平息皇帝的怒火。

但结果,在“罗丹斯联合公国”的道歉公布不到24小时,聚集在“罗丹斯联合公国”与西摹帝国边境的西摹帝国军第三、第七、第十四集团军、以突袭的方式公然超越国境轨道——银河国家的分界,是以银河轨道分割,但其实这种轨道国境实在没有什么作用,最多只是给银河制国家的地理管理局在画地图的时候找得到依据——攻击“罗丹斯联合公国”边境第一要塞行星——单佩罗洱。

一场银河内的战争,就此简单的拉开了序幕。

帝国历1598年,春。

按照西摹帝国军队最高统帅部的命令,在帝国军事学院学习时间满七年以上的三百八十三名学员被徵召入伍,以见习士兵的身份参与此次银河战争,以期从这次规模广大的战争中,得到相当的磨练。

而战略科系的南丁斐司(二十岁)以及战术史学科系的佛列特。菲尔(十七岁)的名字分别以不显然的方式出现在徵召名单上。不过两者服役的地方倒是难得的相同——前线统战部总指挥舰“阿特兰斯”。

能够在“阿特兰斯”舰上亲眼目睹将军们的指挥会议,这种幸运兼荣誉实在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至少在得知了各自分配方向后,南丁斐司和小他三岁的佛列特。菲尔以及其他几各学员立刻成为了所有人羡慕兼妒忌的最佳对象。

不过对此,南丁斐司的反应可以说是空前的冷淡,虽然南丁斐司的冷漠兼毒舌是整个战略科系出了名的,但人们还是不能相信这个男人面对这样的幸运居然没有一点兴奋的表情,反而毫不掩饰自己内心对这次调派的厌恶。

“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幸运的事情,在‘阿特兰靳’里能够学到的东西,大概除了扫地、倒水、服务提督们之外,唯一能够学习的就是见识一下军队上层间如何互相明争暗斗了,你们认为那是幸运吗?”当事人不屑的丢下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抓着昨天晚上通宵整理出来的行装,跨上前往“阿特兰斯”的联络艇。

当然被这个学生的言辞堵的无话可说的教师,只能尴尬的向其他人解释,这个满嘴毒牙的学生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有低血压的他昨夜通宵未眠,今早刚躺下就被抓起来走人,所以心情严重暴走……虽然这个理由明显的违背了正常逻辑上的推论原则,但所有人还是非常高兴的接受了这个理由,至少给自己找个适合的阶梯下比较好吧。

而相对于南丁斐司的不屑,另一个人则实在是兴奋过了头,十七岁的佛列特。菲尔激动的抓着自己的班导,眼冒金星的直直追问着一个让班导后悔亲自来送行的问题:“‘阿特兰斯’上有女性组成的部队对吧?”

“那些女提督也会到‘阿特兰斯’开会对吧?”

“我可以看到她们对吧?”

“她们都是美人对吧?”

“军部没有管制军队恋爱对吧?”

“可不可以让女将军们生孩子?”

这样繁多的另类问题实在让人怀疑,这个十七岁显然正处於发情期的少年到底把“阿特兰斯”当作前线指挥部,还是红娘介绍所。

“军部是不是有很多漂亮的女士兵和提督,你只要登上‘阿特兰斯’就可以知道答案了,至于恋爱问题,只要你不介意那些手持镭射刀身经百战的女士们在第—时间阉了你的话,你尽可以去验证军部是否有明令禁止这回事。”教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答这个不学无术的学生的问题。

顶着西摹帝国二皇子的超级空洞头衔的这个叫佛列特的男子,实在拥有不怎么讨人喜欢的特质——好色兼无能。

在被皇室扔在军事学校里不闻不问的情况足以说明佛列特已经基本失去了作为皇位继承人的身份后,没有外在压力的驱使下,该少年的学习成绩可想而知,战术史学科系的功课向来是整个军事学院最简单的,而佛列特依旧是勉强吊着车尾,靠着重覆三次以上的补考,才能升上三年级——军事学院的学习级制是以三年为一学年,总共有五个学年,在军事学院就读的话,从入学到毕一般需要十五年,但最后的三年,一般都以见习身份直接参加军事战门。

至于这次的推荐“阿特兰斯”见习,他的特殊身份就是唯一的诱因。作为安全考量,只有“阿特兰斯”才能供奉这位“小祖宗”。

至於另一个诱因……说起来,也让校方顿为尴尬。

这个缺乏管教的十七岁少年的行动举止虽然没有离谱到沦入流氓败类之列,但荒诞的无赖、色鬼性格却学的齐而有加,校园内十起色狼偷窥女子更衣室的案件里至少有四件的作案人就是这位“皇子殿下”。

而这位作案人更是恬不知耻的大声疾呼什么:“风流和下流是区别男性魅力的标志,风流而不下流的男人是‘不行’的代表,而下流的男人是赤诚的军人的表率……”当然,回应这种口号的,自然是女士们愤怒投掷的各种锅碗瓢盆之类攻击性武器。

但对於皇室成员,即使有再多的不满,校方和受害者们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以数纸检讨作为“薄惩”,虽然效果不佳的结果早就在意料之中了。

考虑到佛列特这种糟糕的性格,校方斟酌多日,最后一致认为只有把他送到总指挥部“阿特兰斯”上,藉着那些提督的威名,或许可以控制女性被骚扰事件的数量,更重要的是,“阿特兰斯”舰上除了医护部队,几乎看不到女性的身影,而那些女性提督们则早早嫁人。

“……”鼓动的嘴巴,似乎还有相当的言辞准备脱口而出,但“聪明”的教官在第一时间用手紧紧捂住了十七岁少年的嘴巴,然后连推带拉的将这个问题人物踢进联络舰,并顺手关上舱门。

长长的吐了口气,教官如释重负的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抬头正和联络舰的负责人看个对眼,对方的惊讶、好笑的袤情让教官看个正着。

“呃……现在的学生……实在不好教……”教官尴尬的乾笑着,试图挽回一点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形象。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例行性的行了个军礼,便回到自己的岗位。留下西摹帝国军事学院的教官们独自在心中顿足捶胸。

“准备起航……各部门进行最后一次安全检查……”坐在指挥舱里,负责这次人员输送的后勤部部长的第一执行官,罗丹。乔在指挥联络舰的同时,忍下住暗中提醒自己:下一次军事学院的学生分配时,他所属的部队绝对不要收任何人,现在军事学院学生的素质真是越来越差了……

第五章记忆的交会点

命运有时候经常会开玩笑,而且是开那种不大不小的玩笑。

南丁斐司所厌恶的见习生活、佛列特所向往的见习生活,两种截然相反的渴望却在第一时间被破灭了。原因就是:——他们被特别指派为本舰总指挥官迈尔斯。德克提督的专属勤务兵。

那自己不是必须要见到那些自己所不想看到的军部里最污浊、最虚假的部份了吗?——不情不愿的厌战男子皱着眉接下调令。

这么一来,任何MM都不可能看到了,如果自己是同性恋多好,听说亲王身边的辅佐官都是些美男子。——好色的十七岁少年几乎是含着悲愤的眼泪接下调令。

但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迈尔斯。德克提督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着眼前有着一头整齐的深褐色头发以及端正的外貌的男子,那双褐色的眸子注视着自己时,南丁斐司在第一时间感觉自己已经被彻底的看穿,被这个久经沙场的提督看了个清清楚楚。

“你就是南丁斐司吗?”迈尔斯问,低沈的声音里有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是的。提督。”

“你知道战场的意思吗?”迈尔斯问了一个很笼统,也很不好回答的问题。

南丁斐司抬头,看了这个提督一眼,然后用几乎是轻蔑的口吻回答:“战场,不就是屠场吗?”

如同冒犯的言辞,加上轻蔑的口吻,几乎是彻底的否定了战争的存在性。

但就是这个回答,让迈尔斯在瞬间感受到某种发自内心的冰冷。

“屠场?真是个不错的形容词。”迈尔斯点了点头,威严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不过战场上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你可以自己去发掘一下,相信那是些会让你感兴趣的东西。”

“是的,提督。”

短暂的初次见面让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一个相当深的印象。

南丁斐司很意外这个位高权重的迈尔斯提督居然有着如此雅量,自己刻意加重恶意的用词,不但丝毫没有达到激怒对方的效果,而且对方还若有所指的提点自己的忽略。

这样的提督,和自己了解的、知道的显然有着相当的差距。看来理论和实际果然差的很多。

虽然本意里抗拒着上战场的调令,但这次会面后,南丁斐司居然有了某种期待——在这个提督手下做事应该能够看到一些自己原本看不到的东西吧……

如果说见习生南丁斐司和迈尔斯提督的初次见面基本上是成功的话,那么无疑见习生二皇子佛列特和迈尔靳提督的初次见面几乎只能用糟糕这个词来形容了。

看了看眼前和皇帝陛下有着六分相像,却多了一份让人摇头的无赖气质的十七岁少年,再看了看站在一边脸色青中带紫、紫中透红的见习提督,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堆积在自己办公桌上的“赃物”上,迈尔斯。德克这位有着名将头衔的提督,也开始觉得头痛起来。

昨天特别空出时间和军校特派的几名学员见面时,就有些遗憾没有见到“因为体质虚弱,禁不起长途跋涉而发烧,所以没有前来参见提督的唯一一名皇室成员”佛列特。菲尔。

毕竟八年前的那场发生在皇宫的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远在战场上的迈尔斯根本没有机会插手皇家的内政,对於皇后被处死,虽然迈尔斯感到有几分未尽责的内疚,但更多的自责来源於这个被皇帝放逐的失亲少年,如果当时自己不延迟归国时间的话,那么自己一定会阻止皇帝做这种残忍的事情,最少也不让这个孩子在亲眼目睹母亲死亡的恐怖场面后,又被不公平的放逐到无依无靠的军事学校。

这八年来,有时候迈尔斯也会想这个少年变成了怎样一个人,但从帝部传到他身边的消息都纷纷指称佛列特皇子殿下的军校生活既幸福又快乐。这也让迈尔斯暂时放下了心,可惜他没有仔细去追问所谓的“幸福、快乐”的生活究竟是指什么,否则现在他就不会如此的吃惊了。

“迈尔斯提督统帅阁下,请您务必给下官一个可以说的过去的理由。——作为‘阿特兰斯’舰上所有女性中职位最高的罗霓佩洱见习提督,虽然知道—清早以非公事的理由打扰长官办公是一件非常无理的做法,更何况如今战时吃紧,各方面都需要统帅的协调处理,但是罗霓佩洱还是咬着牙抓着害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罪魁祸首走进了提督的办公舱,并在办公舱里正在办公的所有值勤人员惊讶的目光下,将罪证直接上呈迈尔斯。

“见习生佛列特。菲尔,你能准确的告诉我,昨天一整天你都在哪里?”迈尔斯在罗霓佩洱见习提督的紧迫“盯人”的目光下,头痛地将目光转向站在一边的少年,而少年的目光显然依旧在目测着罗霓佩洱见习捉督的三围尺寸。

“昨天?”佛列特。菲尔立刻露出一脸的“狼相”,“昨天我因为发烧而在医务室休息了一天。”

当然,顺道用自己迷人的外貌从年轻的女医生那里摸清了所有女性军官的住处,习惯,爱好,性格……虽然佛列特对自己的行为美化为:“充分的了解自己所属战舰的战门力分配情况”即使是真的,那也只能说是女性战门力分配情况罢了。

“那么,能向罗霓佩洱见习提督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她沐浴的时候闯入她的寝室偷窃……这些东西?”迈尔斯扫了一下堆放在自己桌子上的被称为“内衣”之类女性的贴身用品。

“不,阁下误会了,我并没有偷窃罗霓佩洱见习提督的东西。”佛列特突然收敛起吊儿郎当的样子,露出一付正义之士被冤枉的表情。

“……”所有人都好奇的将目光集中到佛列特的身上,等着听他的解释,但下一杪……

“这些布料没有一件是罗霓佩洱见习提督的,因为当时我还没来得及伸手就被罗霓佩洱见习提督一脚踹到墙角了……”佛列特为自己的辩解立刻引来一片嘘声。

果然,不愧是亚特皇帝的儿子。

迈尔斯。德克头痛的闭了闭眼,但忍不住嘴角露出—抹很淡的笑容。

当年自己和还是皇太子的亚特连手恶整一个女性教官时,亚特的自辩似乎也是这么—套。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那么请你解释为什么你会带着‘这些’跑进我的寝室!”罗霓佩洱见习提督咬牙切齿的声音恐怕整个办公舱的人都听到了吧。

“因为我久慕芳名,一直想拜见罗霓佩洱见习提督的绝代佳容……(以下省略二千字)……”滔滔不绝的理由不但让所有办公舱的人员和罗霓佩洱见习提督听的目瞪口呆,也让迈尔斯提督重温了数十年前,少年轻狂下和如今的皇帝陛下共同度过的最愉快、最轻松的岁月。

“那么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听着让自己恶心的直掉鸡皮疙瘩的连篇废话,罗霓佩洱见习捉督指着那堆女性内衣,努力的用最正常的语调询问,但由美丽的被扭曲的露出青色血管的容颜上,不难看出罗霓佩洱见习提督马上就要暴走的状态。

“这些可是喜欢我的医疗部队的姐姐们免费送给我的……”当然,只是赠送的人并不知道罢了,恬不知耻的无聊色狼少年的回答,让濒临爆发的“罗霓佩洱火山”的浓烟更加的浓密起来。

“要知道我的魅力是任何人都无法抵挡的……”

眼见着让人作呕的自恋用词再一次出现,准备茶毒人们的耳鼓时,一个正义之士终於站了出来。

“总而言之,你之所以会出现在女性的房间里,只是因为你克制不住自己本能的情欲,希望藉着窥探女人沐浴和偷窃女用内衣的方式来发泄积存在内心的欲望,对吧?”冰冷的语调掺杂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毒辣词语,出声者倒不是因为佛列特让人恶心的用词造句,只是罗里罗嗦的废话实在和恼人的苍蝇鸣叫一样,令正在处理文件的南丁斐司觉得讨厌无比。

“十七岁少年拥有情欲应该是最正常的吧……干嘛形容的和变态一样,简直是……”当人们咋舌於见习生南丁斐司的毒舌功力的同时,也领教了佛列特。

菲尔这个见习生的超级厚脸皮。

“如果你正处於发情期的话,我不介意你用你的方式解决,但请不要影响我的工作进度,如果你真的对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感兴趣的话,我想你应该当场闯进浴室向她展示你二皇子的身份,相信效果绝对比现在要好的多,当然前提是你有机会张嘴表露你的身份。”南丁斐司的目光瞥了一眼这个无聊的小子,“万一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抓起镭射枪,当场扫射……”

他以为他南丁斐司和现在这些只知道关心内衣贼问题的人一样愚蠢吗?

哼,罗霓佩洱的寝室旁边就是舰队的情报处理系统的机房,由此可见佛列特造访女士寝室的目的出自何处了,相信如果现在检查机房的话,应该不难找到几个带有切入装置的小型仪器吧……

“我的生命安全不是很值得忧虑吗?”佛列特回应着南丁斐司突兀的说法,不过原本嚣张的气焰倒是无形中小了下来。

因为南丁斐司这双绿的有些诡异的眸子实在是清澈,清澈到让佛列特感到有些害怕。那冰冷的视线里充满的不是常人的轻蔑、好奇或者嬉笑,而是一种“我知道、我都知道”的视线。

佛列特不禁隐隐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这个叫南丁斐司的家伙难道看穿了自己?佛列特忍不住暗自猜测着。

不,不可能的,连迈尔斯都没有猜到自己真正的行动目的,没有道理这个家伙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知道了。

但,显然他的话隐藏着一些东西,是无意?还是故意?

佛列特一时间也无法准确的推断南丁斐司的恶言恶语中究竟包含着怎样的内容。

不过南丁斐司对於佛列特的质疑倒给予了一个中肯的答覆:“你不是经常在学校裹宣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名句吗?难得有机会自己亲自验证这句话的可信度,殿下不觉得即使冒险也是值得的吗?”

“嘻嘻……”办公舱中飘起数声憋笑的声音,南丁斐司正中靶心的做法和佛列特因为吃鳖而耷拉下的表情实在富有相当的戏剧效果,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的话,果然是经典的万年箴言啊……

“好了,现在看来我没有必要继续为你的行动头痛了,见习生佛列特。菲尔,你可以正式向罗霓佩洱见习提督道歉吗?”迈尔斯微笑的犹如一个慈祥的长者,不过同时说的话就不怎么慈祥了,“同时希望你以西摹帝国皇室成员的身份发誓,这类事件以及相关类似的事件绝对不会再次发生在你或者你的朋友身上。”

毫难漏洞的要求彻底堵死了佛列特准备在誓言上动手脚的可能,这点实在让佛列特感到奇怪,正经八百的迈尔斯提督似乎预知了自己的下一步有些“卑鄙兼小聪明”的打算。

其实佛列特不知道,他的这手做法早住数十年前,就被他那个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父皇使用过。

只不过当年聪明且威严的亚特皇太子在所有人面前发下誓言时,大家都被西摹帝国皇室的名义以及皇太子一惯高雅优秀的作风所迷惑,根本没有人怀疑过亚特的誓言是否有花样。

“是的,我愿意向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正式道歉……”有气无力的佛列特。菲尔低头承认自己的失败的同时,青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冷芒。

很好,包括迈尔斯在内,几乎没有人怀疑或追问他昨夜一夜未归的事情,除了那个阴沉着脸、有着一双的犹如毒蛇般的恶心的绿色的小眼睛的南丁斐司。

“哦,对了,我发现你和南丁斐司好像满合拍的,这样吧,你从今天晚上就搬到南丁斐司的舱房裹和他一起住吧,这样可以继续进一步磨合你们彼此间的默契……”迈尔斯突然不顾两个当事人的愿望下了这样一个糟糕透顶的命令。

当然,其中自然包含着让南丁斐司监视佛列特行动的意思。

“不会吧……”要是被这条绿眼睛的毒蛇缠上,我还怎么做自己想做的事啊“我不要……”要是自己必须和这个虚伪的无聊份子绑在一起,我还不是要被烦死了啊……

虽然事出突然,但正如迈尔斯所说,这两个人还真是满合拍的,连拒绝的话都是同时脱口而出的。

但有时候总司令的命令是不能抗拒的,即使再不愿意也不行……

“阴险的绿眼睛毒舌男”

“虚伪的无聊巨很少年”

毫下掩饰对於彼此的厌恶,被迫开始“同室而居”的两个性格落差极大的男子们,在进门的同时都情不自禁的用最恶毒的话语给对方贴上可笑的标签。

“古板、没有情趣、生硬、深沉、心机浓厚、没有三十岁却已经有了三百岁的超老龄变态成熟。”看着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属於南丁斐司的一半生活场所,佛列特忍不住说着自认为对新室友的生活习惯最恰当的形容。

当然,回应他的,自然是带着一脸冷笑的南丁斐司式的“赞美”词:“欲求不满、渴望被人虐待而又不敢大声说出来,只能不断的制造各种变态事件来吸引别人的目光以满足自己内心空虚的索求。这些心理上的障碍只要看过佛列特那堆满了杂物并且在杂物中生存的无数仅仅在阴湿的黑暗中才能找到的灭绝了数千年的菌类植物就足以了解了。”

在一边旁听这出搬家大戏的人们,如果在佛列特夸张的形容下还能勉强忍住笑意继续观赏的,那么南丁斐司的恶毒形容则是立竿见影的在第一时间骗走了几乎所有的观赏者。

人们纷纷散开,寻找隐蔽的角落没有形象的放声大笑——毕竟有些高级官僚实在不适合在下属们的面前失态的狂笑——由此可见,在辞藻的修饰方面,南丁斐司显然要比佛列特殿下的修炼程度来的高明。

而现场唯一一个大声的、不顾形象的大笑的人,就是跟着来看热闹的罗霓佩洱见习捉督——虽然明知道南丁斐司只是本能的攻击任何侵犯他利益的人,但对於南丁斐司的话语所造成了佛列特张口结舌的模样以及暴笑的结果,罗霓佩洱可是高兴到了极限。

当然没有人会责怪罗霓佩洱见习提督有些不怎么符合身份的作为,毕竞罗霓佩洱是第一个在西摹帝国前线的旗舰上被“无聊男子闯入寝室”的女性军官。——关於这点,所有的男性军官都有了某种程度上的共识:绝对要找个机会小心的从那个勇敢的少年那裹探听一下旗舰之花的寝室是怎样一个美景。

“美丽的罗霓佩洱见习提督啊,想不到你居然会来看我搬家,看来我的魅力并没有失效,你果然是爱上了我,前来悄俏的关心着我……”当佛列特的目光对上罗霓佩洱美丽开朗的笑容时,那些恶心且充满着自恋的话语就这样自然的脱口而出,在瞬间败坏了罗霓佩洱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好心情。

“哼……”恨恨的跺了一下脚,罗霓佩洱见习提督聪明的不与无聊男子答话,转身就走,省的最后落得一身的麻烦。

虽然这种可能的预估提供者是令人尊敬的迈尔靳提督,而罗霓佩洱也不相信自己真的斗不过那个变态小色狼,但现在是战争时期,自己又是女性军官,一但沾惹上像佛列特这种有着特殊身份的男子,也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就像迈尔斯提督说的那样:佛列特这样死皮赖脸的难缠角色还是留给南丁斐司这样拥有高度耐心的超级恶毒派人物去调教吧,我们只要坐在一边看他们彼此间的“战争”就足以达到娱乐效果了。看戏的人要比演戏的人轻松很多哦。

现在看来,迈尔斯提督果然没有说错,这两个人的娱乐性果然是以1+1等於3的效率存在的。相信这次枯燥的银河大战过程中,旗舰的娱乐环境绝对是最佳效果。

目送最后—位旁观者离开,南丁斐司默然的关上了房门,然后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那双曾经让佛列特浑身不舒服的眼睛再度对上了佛列特。

清澈的绿色,没有任何的杂质的目光足以将一切看个透彻。

佛列特不自觉的被那双眸子所震慑,下意识的轻轻收敛起自己放荡的表情。

南丁斐司很满意现在的效果。

在指挥室里察觉佛列特这个小鬼的目的后,他故喜制造那些含糊不清的对话,为的就是让佛列特隐隐感列自己已经被完全的掌控,然后自己就能比较顺利的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在情报处理系统的机房里装那些仪器实在是一件满危险的事情,你居然想用罗霓佩洱当掩饰,这点我不能不佩服你的机警。”南丁斐司冷笑着,毫无困难的说出佛列特急於掩饰的东西。

“按照当时的情况来开,应该是你装东西时出现小小的问题,所以才不得不临时跑到罗霓佩洱的房间裹去的吧。”……

那一夜,南丁斐司一条一条的将佛列特暗中的计划摆上了台面,而正是这一夜,两个年轻的军校见习生的命运开始在同一条轨道上交会……

“狐狸!”佛列特的眼睛忍个住瞟了眼不远处的南丁斐司,每次想起“阿特兰斯”号上的这件事情,佛列特就忍不住要说上这么一句。而南丁斐司也似乎猜到了他的二皇子殿下的脑袋里究竟想起了什么东西,只见他微笑着再次举起了酒杯。

佛列特翻了翻白眼,赌气的打开了附近的一个按钮,顿时整个指挥舱的灯光都暗了下来,指挥舱周围经过特殊处埋的舱壁逐渐的透明起来,舱外的星空出现在眼前。

此刻坐在指挥舱里的感觉就如同置身於无边的星海之中一般。

这个技术是西摹帝国二十年前开发研制出来的,本来是打算用於隐藏小型的舰艇,然后在突击战中使用的秘密武器,但是因为研发的太过成功,这种引用白忍术原型的技术,虽然成功的将小型舰艇完全的隐藏起来,但是由於舱壁透明处理后,很多轮机室的驾驶员本能的用眼睛去目测周围的情况,忽视了雷达的警示,在第一次试验的时候,就造成同类型号的小型舰艇在操作员的错误操作下,互相撞击的情况,而且小型舰艇的数目越多,撞击的次数越多。

根据实验部门的预估,这种舰艇在人为操作下不互相撞击的可能性为零,而如果完全由电脑操作的话,又不能保证驾驶员的安全,所以这种技术在开发完成之后,就被请进了冷宫。不过,这种技术在民间倒是被广泛的运用,很多非战争用的舰艇倒是安装了这种设备,当作是船舰内附属的娱乐设施,让人们能够在不穿着太空服的情况下亲身体验置身银河中的感受。

对於佛列特的这种赌气式行为,南丁斐司倒是没有质疑的意思,这位殿下做戏的本事,几年不见似乎已经到了弄假成真的最高境界,懦弱、痴呆、好色、孩子气……等等,这些不应该出现住皇室成员身上的毛病,佛列特看来已经全部占齐了,难怪精明如亚特皇帝都没有发现当年被自己丢在一边的孩子,正在慢慢的成为第二个朱丽雅。索伦皇后。不,应该说佛列特已经超越朱丽雅。索伦皇后,很快这个皇子就会成为皇帝陛下的下—个目标吧。

南厂斐司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在黑暗中感受着酒杯里的液体有规则的晃动,目光投向远方闪烁着无数星点的太空,一张孩子的哭泣着的小脸,却不期然的出现在脑海……

帝国历1590年,夏这是一个非常平凡的夏日,在头顶的三颗恒星依旧如过往的岁月一般,散发着刺目的光线,风吹拂大地,带起的却是灼热与风尘。

位於银河第三臂旋的大型行星——齐莫斯特纳尔,也就是西摹帝国的主星上,一场足以影响着西摹帝国未来的巨变,正在炎热的风里悄悄的酝酿着。

“西摹帝国的皇后——朱丽雅。索伦,将在三天后被处决,而罪名则是:叛乱。”

轰动朝野内外的消息在瞬间传遍了整个银河。虽然朱丽雅不是第一个以叛乱罪而被处决的皇室成员,但其引起的轰动却是空前的。

轰动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这位皇后来自於西摹帝国内战门力最强、最神秘的行星——小米亚靳。

当年,现任的皇帝:亚特。佛朗迪尼还是太子的时候,多亏了由朱丽雅。索伦带领的“那米亚斯”军团的协助,才能顺利的登上皇位,作为一种酬谢的方式,朱丽雅。索伦这个拥有“战争女神”称呼的女子,登上了银河四大国之一的西摹帝国的后座。

朱丽雅登上皇位后,虽然再也没有带兵出战的机会,但凭着那米亚斯的势力,朱丽雅的的确确的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很难想象,宋丽雅的叛变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西摹帝国内部的分裂?是那米亚靳的叛乱?还是有着什么更加恐怖的内幕?

所有人都在猜测,但没有人能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不安的骚动,在肉眼无法窥视的暗中,悄悄的波动着……

“殿下,佛列特殿下,请小心一点……”痴肥的女牢狱长小心的引导身后的十岁少年走进阴沉的死牢深处,堆满脂肪的脸上看不到应有的奉承表情,也不敢透露丝毫怠慢的意思。

对于牢狱长而言,实在是很难处理眼前的情况,身后的十岁少年,虽然拥有着西摹帝国皇子的金冠,预示着未来有可能成为帝国最新的主人,伹此刻关押在死囚牢房裹二十天后即将被处决的女子却是这少年的生母。

牢狱长既不敢得罪这个拿着圣旨的皇室少年,又下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即将失去依靠的他。最后只能管制自己脸部的肌肉,暂时性的僵化一下,以不变应万变了。

牢房在监狱的最深处,通着电的栏杆可以防止任何人的逃离和闯入。牢房内只有简单的桌子和床,此刻一个女子正坐在床沿,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正逐渐靠近牢门的身影。

“朱丽雅皇后,佛列特皇子奉旨前来看你。”牢狱长的声音里有着一丝畏惧,小心的在牢房门口放上一张小凳,然后快速的退离,把所有的空间都留给这对要命的母子。

牢房里的女子,虽然穿着陈旧的囚服,形容也略显憔悴,不复往日的雍容,但那无形中的威严,却丝毫没有折损,那双金色的眸子夷所闪现的光泽,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这就是曾经率领着那米亚斯的数千万军团攻陷无数行星的“战争女神”的霸气,这也是一国之后的尊贵之气。

十岁的少年将手里的圣旨从栅栏间递给朱丽雅,然后转身规规矩矩的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

接过用金色钻石镶嵌而成的圣旨,朱丽雅没有打开,只是随手仍在一边,不用看她都可以知道那张废纸里究竟写了些什么。以她和亚特。佛朗迪尼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经验,相信这道由自己的孩子亲手送来的旨意里写的无非是处决自己的具体时间相方式罢了。

作为一个帝国的君主,亚特。佛朗迪尼实在是太合格了,就像当年朱丽雅所预言的一样,亚特天生就是一个王者,没有血、没有泪、没有感情、也没有亲情,却以百倍的热衷於权利和地位,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王,成为一个没有弱点的王。

朱丽雅太了解亚特,因此她早就预知了今天自己的下场,原因很简单,它和亚特太像,无论是对感情的淡漠还是对权利的热衷,她和她的丈夫一样,都是那种不甘心居於人下的人。

她的叛乱,只是一个赌博,如果她能杀掉亚特,那么,她的十岁儿子佛列特就能登上皇位,而她,未丽雅就能以太后的身份直接接管整个西摹帝国,成为实际上的女皇。

这,是在很久之前就设计好的,早在佛列持出生之前,或许更早於佛列特出生之前。

赌博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胜利,得到一切;要么失败,失去一切,包括生命。

现实是朱丽雅输了,亚特没有喝下那杯毒酒,也没有被刺客杀死,甚至奇迹一般从爆炸的船舰里毫发无伤的回到帝部,所以朱丽雅不觉得自己输的很冤枉。

死亡并不可怕,对於崇拜死神的那米亚斯人来说,死亡是一种至高的升华,死亡是回归到死神怀抱的唯一方法,所以死亡是快乐的、是幸福的:——正因为对这个信念的坚持,所以那米亚斯人才会成为宇宙里最强大、最不畏惧死亡的民族。

但是,朱丽雅却不甘心自己就这样离开这个人世,她和亚特的战斗是结束了,但她还有佛列特,这个继承了她和亚特的血脉的孩子。

“佛列特,你的父皇要杀了我,相信你已经很清楚了吧。”朱丽雅看着门外的少年,灯光下微显惨白的脸色上,红肿的眼睛和泪痕却让朱丽雅暗中皱了皱眉。

好软弱的人。看着少年睑上泪水的留痕,朱丽雅内心充满了厌恶的感觉,即使明知道眼前只是一个预知母亲死亡时间的十岁少年,即使明知这少年是曾经从自己身体裹剥落、诞生的生命,但对於弱者的厌恶还是在心中泛滥了出来。

只有弱者才会无助的以哭泣发泄自己的感情,那种人只配生活在别人的管束下,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人类的颠峰,或许这么说很无情,但这却是朱丽雅最真实的想法,即使她是少年的母亲:“……”男孩无言的点了点头。

“知道你父皇为什么要杀我吗?”朱丽雅问着,锐利的目光注视着男孩的眼睛,希望能够看到些她挺希望看到的东西。

“……”男孩依旧无言,只是简单的摇了摇头。但朦胧的水气却在眼睛里渐渐浮现。

朱丽雅的眉心皱的更紧了些。

“你的父皇就要处决我了,我也不想和你说什么原因,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西摹帝国的皇帝的话,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了。”朱丽雅知道,眼前的男孩绝对没有办法成为皇帝,如果他不能改变弱者的身份,那么西摹皇宫将是他永久的埋骨所在。

“我不是一个尽职的母亲,你从小就不曾和我生活在一起,一直由你的奶妈照顾你,关於这点,我很抱歉……”未丽雅收敛了自己锐利的目光,换用一种极为柔和,充满了亲情和温情的语气说着:“虽然我曾经想过要好好的改善一下现在的状况,但是如今却晚了……”

“……”男孩缓缓的低下头,晶莹的泪水悄悄的滴落。

“你的父皇是个残酷的人,今天他会杀掉我,以后难保不拿你开刀,本来我想把你送到那米亚斯你的外公家里,但你的外公却已经被你父皇派去的杀手秘密杀害,而你的舅父们则背弃了我们母子,倒戈向你父皇……”朱丽雅用颤抖的声音诉说着,但金色的瞳孔中却闪烁着如同恶魔—般的色泽,“母后死后,你就只剩下一个人了,你一定要小心自己啊,不要让你的那些兄弟欺负……”

男孩愕然的抬头,充满泪水的眸子里是全然的吃惊。

朱丽雅慈祥的笑了笑,细洁的手臂穿过栅栏抚摩着男孩的头发,“不要以为你不说,母后就不知道,其实母后—直都知道你被那些小鬼们欺负,母后只是希望你能克服那些困难。”

“……母……后……”颤抖的嘴唇,半晌才吐出两个词,但词语里却带着男孩的孺慕之情,和太多的惊喜。原以为自己是被母后厌弃的孩子,没想到居然是自己误会了母亲的一番好意。

“母后不能抱你,实在是很抱歉……”朱丽雅的眼眶一红,生平第一次让泪水在眼眶里涌现,“对不起,母后真的很对不起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恨母后……母后真的很后悔、很后悔……”

“……母后……”男孩的泪水决堤般疯狂的落下。小手紧紧的握着母亲第一次主动伸出的手,体验生平第一次亲情,也是最后一次。

“佛列特,你记住,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找机会让欺负你的那些人都死掉,否则你会被他们杀掉的,懂吗?”失丽雅含泪几乎哽咽的声音教导着佛列特,“也许母后说的太早,但你一定要记住,凡是会伤害你的东西都要排除掉,不管是谁,哪怕、哪怕是你父皇……”

“母后……我……我……”男孩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母亲。

“记住,你是西摹帝国的皇子,是那米亚斯的皇子,也是我‘战争女神’朱丽雅的儿子,你该是最高傲的、最荣耀的,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你长大后一定可以超越我,超越任何人……”失丽雅含着泪水,一遍又一遍的说。

母子相视的哭泣,在牢房裹传荡了许久,直到监狱长再次到来时,佛列特已经哭累了,睡倒在凳子上。

“皇后,我把殿下带走了。”监狱长小心的抱起睡着的男孩,却意外的看到朱丽雅上难以遮掩的厌恶表情。

“嗯……”回头走到床缘,拿起帕子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直到身后传来门扉关闭的声响。

朱丽雅的脸上露出了几乎残酷的笑容:“亚特,我死后,你的儿子会恨你一辈子吧,难得得到亲情的小鬼,虽然软弱,但只要他知道权利的好处后,你就有一个敌人了,可惜他没有资质扳倒你,但至少会让你苫恼一下吧……”

“呵呵……”冷酷的笑声在监狱里渐渐响起……

第六章残酷的青蓝之瞳

“佛列特,国王陛下要你务必参加你母亲的处决仪式。”新任的皇后,趾高气扬的带着自己的儿子,来宣读皇帝的旨意,但语气中难以掩饰的恶意却清晰的让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不……我不要……”佛列特惊恐的抓住窗帘,拒绝去参加那个断送自己亲生母亲的仪式。

“不要,那可由不得你……”新皇后嘴角展露出笑意,喧叫门外的士兵:“来人,请佛列特殿下到广场上去……”

“是!”孔有武力的数个男子,走进佛列特的寝室,没费力气就把躲在窗帘后瑟缩的孩子抓了出来。

“不要……我不要去……”佛列特虽然努力的踢闹着,但还是被士兵带去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刑场。

“亲爱的,我们也一起去看看那个骄傲的女人的最后下场吧!”高兴的新皇后招呼自己的孩子,踏着如同郊游般幸福愉快的步伐走往那个血腥的地方。

亚特。佛朗迪尼,西摹帝国的皇帝,站在银河最上层的伟人之一。在他英俊的可以迷倒任何女性的外貌下,却始终有一颗与外貌不相称的残忍的心。

他曾经轻易的屠杀上万人,也轻易的杀死任何亲人,只要是违行他意愿的人,他都不会放过。朱丽雅也同样。

他欣赏这个有野心的女人,当年娶朱丽雅,,并非只为了“拉米亚斯”的力量,只是因为朱丽雅知道怎么去夺取帝国的权利,她和自己想的一样,目标一样,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成为他亚特的女人,但女人终究是女人,目光永远短浅的令人失望。

一个小小的西摹帝国已经成为了朱丽雅的唯一目标,她丝毫没有把目光放到头顶这块没有边际的蓝天上,反而为了这块土地而费尽心思。

虽然这无可厚非,但习惯了掠夺和征服的亚特却有一种被朱丽稚舍弃的感觉。

也正因为这样的感觉,亚特才决定先朱丽雅之前彻底的舍弃它。

不是朋友,就是敌人。这是亚特的名言,既然朱丽雅已经不再是并肩战斗的朋友,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留下一个既不能成为优良的敌手,又会祸害到自己的祸根。

朱丽雅,死是必然而没有转圆余地的。

只是,亚特又在小小的期待,期待朱丽雅最后的反扑——他和朱丽雅的孩子——佛列特。

如果佛列特真的能够像朱丽雅一样,具备了攻击性的资质的话,那么自己的未来或许会有些乐趣。

坐在处刑台上,亚特静静的看着,看着被绑在行刑台下的朱丽雅,这个女人依旧充满着战斗的气息,不愧是“战争女神”。

而后面被士兵架进刑场的男孩却让亚特连连皱眉。

这就是朱丽雅的最后努力吗?好像很不够啊……

亚特厌恶的看着那个哭叫的孩子,真是没有一点用,只是死个母亲就失控其实,此刻露出厌恶表情的还有朱丽雅。

这对夫妻,即使彼此对立,伹他们的喜好却依旧相似的让人心寒。

“看来只有用最后一招了……”行刑台上下的一男一女同时轻声的叹息着,但叹息的内容却同样的残忍,“不知道佛列特看了她(宋丽雅)的死后,会不会有一点改变?”

西摹帝国皇室的处刑很复古,或者称之为残忍。舍弃了先进的药物安乐死,改用上个世纪的断头刑法,锐利的斧子砍下脆弱的头颅,飞溅的血液会将刑台染红,残忍而残酷。

但亚特喜欢。那些飞溅的血,正是他作为皇者的证明。

而朱丽雅也喜欢。即使接下来要飞溅的是自己的血,但朱丽雅觉得自己的血有可能会塑造一个复仇者时,朱丽雅比任何人都兴奋。

伟大的死神,请挥舞你的镰刀,取走我的生命。

我不害怕,我只是觉得神之路,离我如此的接近。

我赞美死神,赞美你黑色的庄严,让罪恶和善良在黑暗中得到平静与回归。

我勇敢的奔赴死之国度,让黑暗引导我走向永恒……

朱丽雅,那米亚斯的“战争女神”,这个融合了坚强、残忍、果断、冷酷、以及一切女子所缺乏的力量的西摹帝国之后,在赞美死神的诵声中,踏上了死之国度,就像每一个那米亚斯人一样,安祥的走进死神的怀抱。

即使是亚特,也不得不对这个曾经几次要了自己性命的女子表示尊敬。

但,朱丽雅最后的心愿呢?

当亚特把目光转向刑场一边的佛列特时,看到的是失望的一幕。

应该充满愤恨的男孩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怒意与反抗,有的只是空洞的目光、爬满脸颊的泪水,即使看到母亲的头颅被砍下,即使被母亲胸腔内的血染红了衣裳,这个男孩依旧懦弱的只会用泪水和昏迷逃避现实,而不懂得抗拒。

失败啊!亚待恨恨的跺了一下脚,宛如失去心爱玩具的孩子,没想到继承了他亚特。

佛朗迪尼和朱丽雅。素伦血脉的孩子,居然是这样的无用,甚至连最起码的“仇恨”的目光都不曾看见。

“把佛列特送到军事学校去,目前,我不想再见到他!”放逐的命令,与其说是作为母亲的牵连,不如说是被从皇权的战争中所淘汰,儒弱的人是不配住在豪华的宫殿里的。

曲终人散,溅满了血液的刑场上,只留下一脸呆滞表情的男孩独自站在风中。

许久,空洞的色泽渐渐退去,男孩的神志似乎回复了许多,抬头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只有身前身首异处的女子尸首。

“老妖婆,你以为用一两个小时的所谓亲情,就能算计的到我吗?”男孩的泪水疯狂的落下,但嘴角却轻轻的牵起一个小小的角度,“你希望我能和亚特斗,让亚特睡不安稳吗?”

一阵狂风吹过,血腥的味道弥漫着整个空间。

“如果待在皇宫里,不管我怎么动,早晚都会栽在那个男人的手里,那个男人比你强,朱丽雅,你毕竟是女人,所以你没有办法看到亚特所想的,一个把心思放在银河里的男人,是不可战胜的,我不会和你一样蠢到与他作对,当然那只是现在的他。”

男孩蹲在女尸的身边,抚摩着女尸的头颅,淡淡的诉说着比所有人都冷酷的话,“只要有一天,亚特。佛朗迪尼失去了统一宇宙的目标时,我会亲手把他送到你那里去做伴的。毕竟同类人只能生存在同样的空间襄,死神应该会明白这个意义的。”

男孩睁着眼睛,望向蓝色的天空,“而在这之前,我会代替你看着亚特,看着这个男人是怎样把整个宇宙踩在脚底下的。”

像是预言,也像定誓言,虽然声音低沉得只有大地才能听到,但这话语却注定改写西摹帝国乃至银河的历史之书,在三个恒星的照耀下,男孩被泪水冲洗过了眸子散发着浓烈的欲望之光。

青蓝色的瞳孔裹,有着美丽的银河,以及没有感情的冰冷之芒。他就是佛列特。菲尔,继承了西摹帝国皇室特有的冷酷血脉,有着青蓝之瞳的十岁男孩……

而於此同时,站在刑场不远处,一双同样冰冷的青色眸子正静静的注视着刑场上的一切。眸子的深处有着深思、惊讶、以及冷酷的嘲弄。

“你在看什么?”米纳特好奇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自己的小客人。

“没有什么。”收回自己过於显着的目光,将所有的情绪淡去,南丁斐司恢复了一惯的冷漠。

“……那和我来吧,在我上殿参见陛下之前,我可要先安排好你的住处……”不去追究,并不代表忽略,米纳特是一个谨慎的人,之所以没有继续的问,原因是他同样看到了不远处充满血腥的刑场上哭泣的男孩,这一幕就是让南丁斐司回顾的原因吧,毕竟这样的场面对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屠杀的南丁斐司而言,不能不说是一种隐性的刺激。

知道米纳特误会了什么,但南丁斐司却没有纠正对方想法的意图,何况米纳特并没有发现那个男孩的哭声虽然嘶哑,伹那断续的哭声里听不到任何悲哀的音符,倒是那双望向远方的眸子里所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不再犹疑,跟上米纳特的脚步,离开这个空荡荡的场馆。

但一种莫名的感觞却使自控能力极佳的南丁斐司忍不住再度回眸,将那个流泪的男孩的影像收入脑海里…

多少年了,南丁斐司始终没有忘记那双冰冷的青蓝之瞳,那双与懦弱的外表截然相反的眸子,一直被南丁斐司放置在记忆的深处,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

第一次与长大后的佛列持见面的时候,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双不曾改变的在轻浮的表情下,隐隐透露着异样的青蓝之眸,那个时候,他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的人生,说不定会和这双眸子的主人纠葛住一起,一生都得不到解脱的时刻。

虽然在那次“阿特兰斯”舰的见习结束之后,南丁斐司已经有几年没有和这位皇子殿下照面了,原来那危险的预感也似乎成了自己多心的疑虑,但是没有想到,如今在这个远离帝都的空间,他还是遇上了这个麻烦人物,而且这一次,自己非但不能甩手走人,根据那个狡猾的年轻指挥官的计划,自己还要紧紧地跟在这个家伙的身后,“喂,我说幕僚官阁下,能不能说说话?”也许是无法忍耐太久的寂静,佛列特在生了半天的闷气之后,倒是先开口说话了。

“说什么?”南丁斐司将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着,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则继续晃动手中的酒杯,没有融化的冰块和玻璃杯壁碰撞,在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什么都可以,只要出声就好,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是待在墓室里……”佛列特的不满溢於言表。

“我倒是不介意和殿下聊聊在帝都听到的花边新闻,比如殿下……”

“我介意。”佛列特立刻阻止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的可能,虽然他在帝部的花边新闻几乎可以编制成一本厚厚的回忆录,但是那仅适合常人在休闲娱乐时讨论,而不适合被眼前这位以毒舌出名的幕僚官和自己研究,因为那么做的后果除了能够把自己气疯以外,没有其他作用了。

“……”南丁斐司耸了耸危膀,没有继续。

“你认为任远是个什么样的人?”佛列特靠住椅子,突然将一个比较让人头痛的问题提了出来。

“任远吗?”南丁斐司沉吟了一下,“就我来看,那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

“哦?你觉得他危险?”

“是的,他应该是我遇上过的人中,属於相当危险的种类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佛列特好奇的望着南丁斐司,虽然指挥舱内黑咕隆咚的,但是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佛列特基本上能够看到南丁斐司的模糊身影。

“任远很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夜枭……”

“夜枭?是什么鬼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夜枭应该算是猫头鹰的—种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是一种传说生活在西元纪早期神话时代中的生物,它有翅膀,但是飞不远,本身并没有多少攻击力,但是它却非常的狡猾,总能够设下圈套让猎物上当,自投罗网,而且夜枭相当的残忍……”

“残忍?因为它们虐待猎物吗?象猫一样?”

“不,夜枭的残忍来自於它们本身,传说如果人类的捕兽器夹住了夜枭的脚的话……”南丁斐司的声音顿了一顿,“夜枭会咬断自己的爪子,谋求脱身,所以很多传说里,夜枭只有一条腿……”

“……你为什么认为任远是夜枭,而且还是笼子里的夜枭……”佛列特的问话里隐隐透着慎重,虽然他也知道任远绝对不如其表面所显现的那么简单,但是南丁斐司的形容,却让佛列特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受。

“这只是—种感觉而已……”佛列特语气的变化,让南丁斐司心中一凛,看来这个皇子殿下已经在有意的套自己的话了。

“感觉……我们的幕僚官阁下居然也会用这种缥缈的形容词?”

“那当然,我经常这么做,这样有利於我分辨对手的危险度。”

“那么在你眼中,我们的皇帝陛下是什么?是传说中的神龙吗?”佛列特轻笑着,刚才的慎重已经悄悄的消失。

“神龙?白痴才会把这种无敌的生物和自己联系在一起。人怎么都不可能成为神龙的……”南丁斐司轻哼了一声,“在我看来,皇帝更像是凤凰……”

“噗……咳、咳、咳……”也许是被酒呛到了,佛列特一个劲的咳着,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拜托你……不要……不要说成这个样子好个好,凤凰啊,和神龙有什么两样的?而且还是专门用来形容女人的……”

“你不觉得也是正常的……”南丁斐司轻抿了—口酒,没有继续话题。

其实他没有说出来,之所以说亚特皇帝是凤凰,因为凤凰是好战的,人人都认为凤凰是百鸟之王,所以没有人知道,凤凰身上的火焰是战斗的火焰,从生到死,凤凰始终是处於战斗的状态:水远寻找着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这个特点倒是非常切合那位皇帝陛下。

“算了,不说皇帝了,免得让人听去了以为我是一个不孝子……”佛列特顺了顺气,嘴中说不说,但又忍不住继续这个话题,“对了,幕僚官阁下,你认为我是什么呢?”

“猪!”乾脆有力的回答,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黑暗中佛列特整个僵在了一边。

“呵呵呵呵呵……”尴尬的空寂仅仅维持了一分钟,佛列特很聪明的用笑声掩饰,急忙换话题,免得控制不住自己,失手把手里的酒瓶扔到南丁斐司的脑袋上,但是那发乾的笑声,却让南丁斐司觉得非常的痛快,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佛列特吃瘪的样子,总能让南丁斐司觉得高兴,这个习惯,恐怕还是在“阿特兰斯”舰上的那段日子里养成的吧。

不过,南丁斐司并没有说出隐藏在心里的后半句话: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

“对了,问你一个问题,是个很古老的问题。如果让你牺牲十个人去拯救一万个人的话,你怎么做?”佛列特虽然不记得这是哪一本小说上写的问题,但它突然的跳进自己的脑海中,自然就被抓过来当作临时掉头的话题了。

“当然是牺牲十个人。”南丁斐司没有犹豫的回答。

“那么如果让你牺牲一万个人去拯救一百万个人的话,你又怎么做呢?”

“那答案就要看附属条件了。”

“没有附属条件。”

“那么,我当然是用牺牲一百万人救十万人罗。”南丁斐司几乎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给自己留下。

“为什么这么做?”这个答案让佛列特感到奇怪。

“我用一百万人换十万人,那么这十万个人就会无限制的感激我,因为我给予了他们如同奇迹一般的答案。”南丁斐司耸了耸肩膀,“从参谋的角度而言,我救一百万人的话,就是英雄:而救了十万人的话,就是神了。你说是做神好,还是做英雄好?”

“很阴险啊……”佛列特摇了摇头,这个男人还真不简单,连回答的答案都阴险的这么有性格。

“那如果一百万人里有你最重要的人呢?”佛列特问,但是问题里却能轻易的闻到被称为故意刁难的味道。

“你呢?你会怎么做?”南丁斐司突然反问。

“我当然是牺牲十万人,救—百万人罗,还有我最重要的人,这样两全齐美啊。”佛列持思考了一下,用正常人的想法问答。

“你的答案呢?”

“我只救我认为重要的人,其他的不属於我的抢救范围。”南丁斐司的回答依旧乾脆,换句话说,他可以为了一个人牺牲所有的人。

虽然这个答案实在是离谱的要命,但这个答案却是佛列特最欣赏的。

“我真希望能够成为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佛列特感慨的说着。

“但我却希望自己不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南丁斐司摇了摇头,“否则的话,我会第一个被你牺牲掉。”

“有这么糟糕吗?”佛列特一脸的“你太多心”的表情。

“但愿没有吧。”南丁斐司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只是留给彼此一个想象的空间。

“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你牺牲一切吗?”南丁斐司看着天幕漫不经心的随口问着。

“有,不过代价很高。”佛列特的笑容灿烂起来。

“代价?”

“是的,很高的代价!比如:银河。”佛列特用最狂妄的话语回答。

“银河吗?”南丁斐司思索了一下,阴沉的睑上似乎多了些什么。

半晌,南丁斐司抬起头,注视着佛列特的笑容,狭长凤目中的青蓝色双瞳里有着异样的温度。显然,这个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触动了南丁斐司心底的某根细细的心弦。

“即使牺牲了一切,你认为自己有能力把银河拿到手裹吗?”南丁斐司挑了挑眉。

“你认为我是谁?”佛列待的嘴角露出笑容,“我可是一个想和造物主比高下的绝代人物啊,小小的银河怎么可能逃离我的手心!”

“这可是大话,太多会做白日梦的人人都会这么说”南丁斐司嘲笑着佛列特幼稚的回答。

“不,这不是大话哦,我十岁那年就决定要把银河握在手中罗……”佛列特的笑容悄悄的转变着,“哪怕是染满鲜血的银河,我也要弄到手。”

“染血的银河吗?”南丁斐司没有再说话……

“报告指挥舱,我舰前方出现不明身份的船舰,后方也出现后震反应,有船舰正向我们的航道驶来。”雷达兵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这个原本只有两个人的空间裹,打破了空气中那份突如其来的异样气氛。

“能辨别那些船舰的身份吗?”

“我们已经放出雷达浮标,资料显示对方的船舰是隶属帝国的军用中型巡航舰,我们已经发出确认番号的要求。”

“对方一有回应立刻报信,通知全舰一级戒备!”南丁斐司下达命令的同时,佛列特也拧开了身旁的开关,剌目的灯光顿时亮起,指挥舱又变回的正常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佛列特已经走到了南丁斐司的身后,手里还拿着空了的酒瓶。

“你猜会是谁?”佛列特的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之光。

“不知道,反正这个上钩的鱼,绝对不会是条小猫鱼……”南丁斐司也很兴奋,不过他的兴奋不同於佛列特,手臂伸向指挥台的下面暗格,那里有任远临时送给自己的东西,看来这下还真有用了。

“报告,指挥舱……前方的巡航舰番号4928,隶属帝部防卫军;后面的战舰番号4981,隶属帝都禁卫军……”通讯器里响起汇报声音的时候,佛列特的眼睛一亮。

“没想到老大和老三居然都来了……”佛列特喃喃自语的时候,却不知道站在他背后的幕僚官阁下的手里,已经多了—样长条子的东西。

“南丁斐司,任远的这个钓鱼计划真的不坏嘛……”佛列特做笑着转身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黑影猛然从天而降,脑袋一阵剧烈的震荡,眼前瞬间变成一片黑幕,佛列特恐怕怎么都没有想到,与他同行的男人,居然还有这么卑鄙的一手。

看着佛列特的身子缓缓的倒下,南丁斐司小心的观察了一会,确认这位皇子殿下的确昏迷了之后,南丁斐司满意的将木条藏回指挥台的暗格里,潇洒的拍拍双手,任远果然没有说错,揍皇子的滋味果然比较爽。

“抱歉了,殿下,钓鱼计划的确不坏,不过就是要委屁你暂时充当一下鱼饵就是了……”南丁斐司非常诚恳的对着佛列特这么说,至於佛列特听不听的到,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这一刻,属於南丁斐司的特有的微笑,才真正的露了出来……

第七章皇帝陛下的邀请书

西客达斯的战斗,似乎进入了相对的尾声,带着受重创的部队回到要塞的米纳特提督,自然忙着重新整顿这个在短短数日内,被破坏得千疮百孔的卫星要塞,还有在要塞之后,同样被破坏的需要大翻修的米那行星,当然,那位被卡尔上尉骗得团团转的米那行星的负责人,被免於处分,只是被以处理紧急事件不谨慎而被要求返回帝都,重新参加军事人员的培训,估计这位见习提督的军事生涯已经是前途无亮了。

比起西客达斯要塞,显然联邦政府军这边要忙碌许多,除了要处理此次战门的相关后事,重新配备军队,调整人员浮动,给有功者嘉奖等等一系列必要的运作之外,对於“四十七舰队”的后续处理则明显的成为了所有人的额外工作,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额外工作。

当然,有联邦政府的先期申明在,四十七舰队的全体官兵自然没有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但是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够忽略在这次战斗中“四十七舰队”所起到的作用,无论他们究竟在西客达斯要塞裹做了些什么事情,就他们以6万人的兵力占领了西客达斯要塞的第一补给行星米那行星的行动,就足以为他们颁发英雄奖章了。

更让军部的人头疼的是,四十七舰队虽然攻占了米那行星,但是所付出的代价却是整个舰队的装备全部毁坏,无一幸免,全舰队上缴的武器仅仅只有军官们随身佩戴的小型镭射枪,而且加起来才总共102把,按照最保守的估计,四十七舰队的本次战役损失高达198亿元,相当於一支精锐的后勤部队的一年的军备消耗,这个数目让后动部门的预算人员当场口吐白沫。

而得知这个消息的四十七舰队的指挥官却在致电慰问那名估算人员的时候,用非常庆幸的语气轻松的说道:“阁下应该感谢走运,还好这次到贵处计算的损失是属於装备较差的四十七舰队,如果变成装备最精良的第二舰队的话,估计您已经不需要住院,只需要一面国旗就可以了(注:联邦军人殉职时,国家将以国旗作为殉葬的方式。),当然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起到慰劳的作用,听说那位预算人员因此多住了一个月的医院。

不过这些还只是插曲,最让联邦政府以及军部感到头痛的,却是四十七舰队归来后,所造成的各种社会影响。不说其他的,就只那位以投降通报闻名全宇宙,被所有人视为本世纪最忠诚的军人代表的卡尔。卡特上尉在回联邦不到一个星期,就俨然成为了所有媒体的宠儿。

各大媒体纷涌而至,对这位伟大的军人进行了全方位的报导,各种关于这位上尉的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也几乎完全的占据了联邦小型媒体的所有版面。

就是当年选举联邦最漂亮的女兵的活动都没有这么热闹过。这些也勉强在联邦政府的忍受范围之内,但是当人们纷纷致电要求军部给予这位英勇的将士以公平的对待,联邦政府接待处的电话和网站甚至因为太多人为了卡尔上尉刻意光顾,而造成多次瘫痪,影响正常工作的进行,这就让人感到头痛了。

偏偏没有人能够抱怨一切的始作俑者,因为每次那位漂亮的上尉,总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要求大家保持冷静的态度,和他一起等待军部的正式处理决定。不过每次卡尔上尉这样的说法出现在电视荧幕上的时候,军部的门卫总能收到不少夹带着死猫、死老鼠、死掉的蜂螂之类的信件和邮包,而这些东西的接收者往往都是军部的人事处和参谋处。

“该死的,如果再不正式解决四十七舰队的问题的话,我的办公室快要践为动物尸体陈列馆了。”气冲冲的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参谋处的康得拉上将显然对人们的不理智行为不满到了极限。

“没办法,现在政府上面的讨论还没有下来,我们也只能当替罪羊,收收那些小东西了、”对於自己受到的各种礼物,作为人事部的长官的卡尔顿上将已经自认拥有相当的免疫能力了。

“但是上面究竟打算怎么处理呢?现在他们把四十七舰队的人都放在军营里,然后允许大批的记者去采访,却始终不肯下达一个公开的命令,这算是什么游戏?

还是他们认为我们的工作太轻松,需要加强吗?“军部新闻处的怨言可以说比任何人都多,毕竟他们每天要面对的是成千上万的抗议电话,听说新闻处的人因为接电话所以嗓子都哑了,没有几个人的声音是正常的。

“我看他们这是为了依靠这支舰队转移大众的视线。”情报处的委尼特中将,倒是能够理解政府面临的危难,这次和西摹的战斗进行了三年,到头来不光没有要回西客达靳,而且上一届政府还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果不制造一点话题给大众磨牙的话,你们认为现政府的支持率和信任率能够维持在30%吗?“

“但是这么拖下去,早晚会被大众发现的,到时候不是一样吗?”

“那至少他们已经想好了向国内解释一切的方法,我看最近政府特别委员会一直在开会的原因,就是为了找一个完整的藉口吧。”

“谁知道,我只希望他们能早点找好,然后好让我的耳朵清静两天……”

军部的怨言还在继续,而作为临时政府方面则始终处于开会状态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一则是因为四十七舰队的具体处理的办法在座的委员们各执一词,二则是对四十七舰队的指挥官任远的问题分歧颇大。

虽然经过国防部全权军事顾问韦德上将,也就是任远德校长德协调下,双方在于任远的问题上,倒是达成了一致,这位年轻的过分的指挥官,虽然在这次战斗中并没有成功的管理好它的部下,当然这和他没有任何经验就执掌舰队指挥官一职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所以任远将调离军事前线,进人后勤部参加必要的学习。

不过对“四十七舰队”的处理,双方的意见始终无法达成妥协,以经济部长为首的鹰派人员组成的—方表示要先安抚,后铲除。绝对不能让四十七舰队这个军部的毒瘤被美化成偶像,让一支不服从命令并且投降对方的军队成为英雄的话,不光联邦军队会成为全宇宙的笑话,而且“四十七舰队”的做法开了银河战争的先河,若不加以铲除,以后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无数个四十七舰队出现,那可就是政府无法收拾的了的。

而以国防部位为首组成的保守派委员则认为,“四十七舰队”的从善处理有利於现任临时政府执政,而且临时政府有言在先,绝对不追究“四十七舰队”的责任,再加上“四十七舰队”攻占米那行星的行动从实际上给联邦军队带去了好形势,更重要的是,四十七舰队阻止了“白银骑士团”这一恐怖分子集团讹诈联邦的重大刑事案件,现政府没有任何理由对这些劳苦功高的军人下以毒手的必要。

双方的理由都非常的充分,而且也都不可辩驳,所以会议的进程持续地僵持着,虽然彼此都知道只要小退一步,就能结束面临的僵持局面,但是在这场拔河比赛中,双方都亮出了彼此的重量级人物,稍有一点后退,就代表着自我的力量将在下一任的政府中被削弱,所以无聊的对峙始终没有结束的迹象。

至于作为中立派的委员们,自然明白甚么叫做明哲保身,像目前这样的明显的擂台比赛,还是让给当事人们去表演比较好,他们只要知道在最后附和获胜的一方就可以保证以后的利益了。这就是联邦制的民主千万年不变的根本定义所在。

“帝制的缺陷在于只有一个人说话;而联邦制的缺陷却在于有太多的人说话。但是就根本而言,有力量的人就是能够说话的人,这才是最基本的要点。”

——早在银河纪开始之前,有—位着名的学者就曾经这样感慨的形容主导人类文明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政治社会,看的出来,上千年过去之后,人类的统治者们还在继续着这种单一型的政策。

不过,这基本也算是在人们的预料之中的事情,至少从军部各位上将的对话里,就能知道大家已经习惯了上层这种扯皮式的会议。

真正让所有人吃惊的事情,也是让联邦临时政府暂时搁置对四十七舰队后续问题讨论的人,竟然是远在西摹帝国的皇帝——亚特。弗朗迪尼的一纸诏书:敕封任远为西摹帝国一等公爵,西客达斯要塞以及其所属的米那行星自即日起成为任远公爵之封地……

通过卫星向全世界转播的敕封邀请场面不光把联邦政府弄的满头雾水,就是西摹帝国本土之中也掀起了轩然大波。各位忠臣代表纷纷冒死向亚特皇帝进言,但得到的却是皇帝暧昧不明的回答:“给朕欣赏的人,一个合理的官爵,难道也有错误吗?”

这句话被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银河。

皇帝欣赏的人?

人们纷纷猜测着,这句话中所包含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要知道自从亚特皇帝登上皇位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有幸的成为皇帝所欣赏的人,哪怕是暗示性的也不曾有过。

那么皇帝突然这么说又代表着什么呢?

向来跟着感觉走的各国的媒体自然开始充分的发挥他们无限的想象能力,於是各种各样奇怪的说法纷纷出笼,当然其中不乏类似于联邦政府的新人可能是一个天才之类的正面猜测,不过更多的猜测则是“皇帝陛下的某次婚外恋情的曝光预兆”,“流落在外的皇子殿下”之类带着暧昧色彩的报导。

甚至有—家报纸大胆的猜测,皇帝陛下八成是看上了那位年轻有为的少年军官,当然这家报纸在头条刊出该条消息后的当天,就被西摹帝国的警察局以诬蔑皇室、不敬皇帝的罪名给查封了,但是当天这家报社的报纸还是被抢购一空,达到了自开办之日起,销售量最高的一天。

非但如此,它的无责任猜测,开阔了远在联邦的新闻媒体的视野,於是关於西摹帝国皇帝的性向的讨论在联邦国内的新闻媒体上被当作重要话题,而涉及此事的四十七舰队的指挥官任远自然也难逃魔爪。

看着军营门前比平日多出一倍的号称拘仔队的媒体记者们,四十七舰队中没有人对此表示反对或者抗议,甚至连原本声称自己快要被记者们弄得神经衰弱的马克。西多上尉,也难得的闭上了嘴巴,露出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也许这些天来,只欣赏卡尔上尉的表演略显得单调了一些,大家都想换种口味试试,所以当记者们如狼似虎的将目标转向他们那个恶劣的长官的时候,四十七舰队的成员们自然非常乐意的摆出了看好戏的姿态。

不过这也难怪,作为一群始终被任远耍的团团转的属下,对於这位年少的指挥官的敌视情绪虽然因为从西客达斯要塞里得到了许多意外之财而没有什么增加的必要,但是看那个狡猾的小鬼出出洋相的想法倒是满普遍的。

不过当事人倒是摆出一付无所谓的模样,在摄影机前若无其事的一再声明说自己年少无知,而且从来没有见到过处长级以上的官员,西摹帝国的皇帝恐怕是找错了对象,因为真正“值得”皇帝陛下另眼相看的人,在整个四十七舰队里,也只有作为英雄偶像的卡尔才配得上。

如果说眼睁睁说瞎话得本事,是四十七舰队成员得一项绝活得话,那么任远无责任随意乱说,则是更高段的技术,仅仅只是一两个暗示性的提议,所有媒体得注意力就再度的转回到了卡尔上尉的身上。

甚至原本打算从任远身上发倔他和西摹帝国皇帝有血缘关系的可能点的记者,在观察过这个黑发少年之后,非常肯定的否决了这个可能。平凡到那种满大街随手一抓一大把的容貌,再加上有些紧张的表情,怎么也不可能和那个不可一世却又以威严、英俊闻名于世的皇帝有任何的牵连。

这也就难怪媒体会不由自主地再度将矛头指向在一边脸色发青的卡尔上尉,再怎么说,与其住任远这个不起眼的小鬼身上找新闻,不如在卡尔上尉的身上挖掘一点桃色的丑闻来得实惠而有买点。

再次成功的陷害自己部下的任远得意地躲在窗边看着卡尔被狗仔队们的问题,问的脸色狂变,那一会青、一会紫的模样还真是让人觉得他满可怜的,不过对卡尔上尉的同情心,任远决定留在自己的心里就好,为了让自己不要落到和卡尔上尉同样凄惨的地步,任远小心的躲开众人的视线,特别是卡尔上尉时不时射来的愤怒的目光,一溜烟的躲回了自己的寝室。

铁质的门板将所有的喧哗挡在门外,属於自己的小小寝室里一片寂静,任远宛如没有了骨头似的,全身瘫软在床上,闭上双眼,感受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只有那暖暖的非人工的光泽,才会让少年感到一丝淡淡的暖意。在这温暖的阳光下放任自己的思绪去飞翔,做一个充满了喜剧色彩的恋爱美梦才应该足自己这个年纪的人应该做的事情吧。

任远的嘴角勾起一丝轻嘲的笑意,也许外面的人真的应该庆幸,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战争意外的牵涉到厂许多被自己遗忘的东西的话,也许此刻他们已经成为银河中的一丝灰烬了。睁开双眼,退去了感情的眸子,在阳光下所散发的却是让人心寒的冷意,黑色的瞳孔里找不到一丝一毫属於人的气味。

抓起脖子里常年挂着的那个金属的小饰物,随意的玩弄着,也许这个世界上真正算得上是属於自己的东西恐怕只有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了,不过现在这个小东西似乎已经给自己找来不小的麻烦了。

“这就是你留给我的第一道难题吗?”任远将金属饰物对着阳光,眯起眼睛看着透过阳光反射出来的那行小字,虽然自己曾经看过无数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那行字,心底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金属的小饰物上淡淡地浮现着这样的文字:“……我站在历史的转角处,只要看着历史之轮往前转就足够了……”

那是“他”最喜欢说教的话,也是“他”从来不肯解释给自己听的话,同样也是任远认字以后学会的第一句东方语句——那是发源自人类母星地球的,传说中的东方文字所组成的话语,而其中包含的意义,却是现代人所无法理解的东西。

你该理解的时候,自然会理解的——“他”亲手将这个小东西挂在任远的脖子上的时候,是这样说的。而当任远再度见到“他”的时候,“他”寂静而安祥的躺在墓区新挖的洞穴之中,身上洗的发白的衣服被鲜血染的通红,但是“他”的表情里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痛苦神色,仿佛只是静静地睡着了一般。

自己也许永远也找不到答案吧,任远将那些不该记起的同忆压回脑海深处,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一个“他”所期待的人才,但是至少自己不会因为那些浸满了血腥的回忆而变成恐怖的变态杀人犯,不过那已经是自己的极限所在了。

“不过,那个皇帝陛下也许知道这句话的答案吧。”任远嘀咕着没有人能够懂得的话,不,或许在千万光年之外的那个繁荣的帝国中,有人可以明白的。

相较於西摹帝国皇帝陛下的暧昧态度,各国媒体的热情报导,以及当事人的推托,作为任远所属的联邦政府,无疑扮演了这个突发事件中最为尴尬的角色。

自己的指挥官居然会被敌国的最高统帅欣赏,而且还获得厂对方的封尚,这就如同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联邦临时政府的脸上,不但让他们措手不及而且还颜面无光。

而且最尴尬的是,对於任远的处理方式已经是拍板决定的,却由於这个突发事件而造成必须重新考虑他们处理任远的方式和手段是否会引起国际纠纷。

因为处理一个军队中小小的少校是一件非常简单的问题,需要的不过是军部的大印而已,但是如果处理的对象是银河中最强大帝国的皇帝亲封的公爵,那稍有不慎,哪怕是言辞中有少许的破绽,就会引起许多意外的事情,包括战争。

封赏他国的将领,在人类的历史上并非罕见,而应对的方式也很简单,被封赏的军官,公开致谢,并严词拒绝封赏,然后国内再给予这名将官更高的荣誉,那就万事太平。

但是将两国之间争夺已久的卫星要塞作为封地,那却是银河战争中的第一次。

而且还是联邦政府本次出兵的最终目的所在。

对於西摹帝国皇帝的举动,所有人那深表奇怪,其实除了当时在米纳待提督的旗舰上目睹任远和皇帝陛下的对话的人多少能够猜测到一点点所谓的内情之外,其他人除了往更加复杂、更加混乱的方向考虑之外,往更加荒唐的地方去考虑似乎也是在情理之中。

当然作为联邦政府的最高决策者们不会轻易的相信那些小道消息上的胡乱猜测,但是这些猜测还是从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决策者们的想法,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位高级官员提出以叛国的嫌疑逮捕任远的说法,倒是有不少人明里暗裹开始调查任远的身世档案。

在联邦临时政府的诸位大人物的心理,要处理好任远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就必须掌握好每一个相关的小细节,只有这样,政府才能做出最完善的判断。

不过,在银河之外的西摹帝国的皇帝陛下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等待联邦政府们如同乌龟般的运作速度,在皇帝陛下的敕令公布后的72小时之内,联邦临时政府就收到了由西摹帝国皇帝陛下亲自盖章的邀请函。

这封来自千万光年之外,由专使亲自送达的烫金红色邀请函,此刻在联邦政府的眼中无疑是一支特别烫手的山芋,而上面用西摹帝国文字工整的写着:特邀请西摹帝国第一等公爵任远阁下,前往帝都参加就职仪式。

不客气的用词,以及完全忽略联邦政府存在的语气,可以说充分的展现了西摹皇帝亚特。弗朗迪尼的狂傲气质,当然这也从只一个侧面说明了这位皇帝陛下对任远的在意程度是空前的。

面面相觑顿时成为了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这种霸王硬上弓的邀请,对於联邦政府而言,实在是一个非常要命的事情。

同意吧,刚刚相对方大战数年,牺牲大量的生命,却在战争还未结束的时候,同意战斗一线的指挥官去参加敌方的封赏宴会,於情於理都交待不过去,如果答应,恐怕下一秒钟愤怒的民众就会高举着鸡蛋和番茄冲进联邦政府;而要是下同意,那么以对方专程派特使前来交涉的态度,自己这边就明显的失礼,这种冒犯皇帝的行为,当然会成为西摹帝国又一次发动战争的藉口。

不过好在这一任的联邦临时政府中有着老狐狸的踪迹,国防部全权军事顾问韦德上将适时地展现出他那老奸巨滑的姿态和智谋,在安静的国务会议上,神态自若的耸了耸肩膀,“你们不觉得这应该算是个私人的事件吗?毕竟西摹皇帝邀请的是我们的指挥官,而不是我们在座的诸位,所以我们完全可以让那位被邀请者去烦恼要不要接受这个邀请,不是吗?”

韦德上将德提议,立刻受到所有人的支持,所以在十分钟之后,那位来自西摹帝国的专员以及那份请柬就被安全的运送到了任远少校的面前,而作为最重要的旁观者的代表,自然就是四十七舰队的全体官员,以及将军营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媒体记者。

而这位少校只是短短的考虑了几秒钟之后,就做出了让西摹帝国和联邦政府都表示满意的总结,“我很高兴的接受贵国皇帝的邀请,不过鉴於本人的身份特殊,为了安抚两国之间民众的情绪,能否请皇帝陛下允许我带领我的舰队一起出席这场隆重的宴会?”

带着自己的舰队参加敌国的宴会,这本身实在是个相当绝妙的主意,即便是西摹帝国的皇帝陛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叫任远的小鬼,的确溜滑的很,不过也只有对任远了解非常清楚的四十七舰队的成员才明白他们的长官为什么会突然想出这么个主意来,说什么顾及民众情绪,其实只是因为任远在报复他们在笑嘻嘻的一边看他的好戏而已……

第八章看不见的乌云

银河纪1498年的11月,在太阳风开始逆转的第三天,四十七舰队全体官兵在联邦舰队的“隆重”欢送下,缓缓的驶出了地球港口。

当然这所谓的“隆重”不但包括了表面上的联邦所属现役部队中的精英舰队的亲自送行,更多的还是那些不为人知的、在今天早晨因为胃病和精神压力过大而临时住进医院的众多后勤部的会计以及军备部的统计员,据说整个欢送现场几乎看不到任何一个隶属於后勤部财务系统的人,哪怕是最低等级的会计助理都没了人影。

要在短短的四天里要重建一个标准化的舰队,而且还是一支除了旗舰依旧保存着仅剩的主炮之外,其他不是宇宙尘埃就是一堆废铁的舰队,就连联邦历史上的所有记载而言,这种速度无疑已经是独—无二的了。

而且这支重建的标准化舰队马上要面临的任务是类似於外交出访这种流於表面的工作,所以光是重建还是不够的,还必须让这支重建的舰队能够在出访时不丢了联邦政府的颜面,组成—个舰队,除了必要的武器更新和装备补充之外,舰队每次损失的船舰基本上都是由在后备部门服役的舰只补充,但是像四十七舰队这种情况,光是后备部门的服役舰只,显然是远远不能符合联邦政府的秘密决定的:就算是把总统府的外墙拆了拿去卖,也不可以让出访的四十七舰队的船舰让西摹帝国的家伙们看低!——在这样“打肿脸也要充胖子”的政府官员的普遍想法下,四十七舰队的这一次重建的花费可以说是空前巨大的,根据外界专家们的评估,相信仅这笔开销就足以让联邦政府维持—二年以上的财政赤字,而相关这一点的猜测的准确程度,从住院人员的数量上就可以得到最有力的证明。

在这短暂的四天内,那些从后备部门运送来的战舰,被连夜的抛光打磨,重新喷洒船舰表层,所有舰只的火炮、武器都换上全新的设备——这也有一个不算小的后遗症,为了向西摹人夸耀自己舰队的武装能力,联邦科学院的几项最新的还在研究中的武器也被不负责任的安装在了军舰上。

虽然对此,联邦科学院也曾向政府提出严重交涉,要求政府实事求是,不要弄虚作假,盲目的将没有完成的科学技术搬上战舰,不光会眙笑大方,而且还会出现技术外泄的可能,但是政府对此的回应仅仅是“此事再议”的一纸空文。

这一连串的动作,还是有相当的奸效果的,至少从外表看上去,四十七舰队的确是一个配备精良的舰队,当然,这架势只能远观而不能近瞧,毕竟联邦政府再怎么努力也只有四天的时间,能够远观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所以在四十七舰队离港前,联邦军事委员会下达了这样一条有些不近人情的命令:鉴於四十七舰队执行之任务特殊,故此行途中,任何非舰队人员,禁止上船参观。

当然这个命令的真正含义还是不希望西摹帝国的人或是其他人,有机会看到四十七舰队漂亮的外表和内在的破烂这一显着的差异。

虽然四十七舰队的成员们对於政府的动作都嗤之以鼻作为回应,但是难得的,那位四十七舰队的年轻指挥官却非常的了解政府的难处,至少他在填写此次外务的财务申请表的时候,只是意思意思的填写了一个普通的资料,并没有如其他人所预料的,挥动藏在身上的那把隐形屠宰刀,对联邦政府大斩特斩。

“我们难得也要体谅一下政府的难处嘛,光是让我们换战舰就已经很慷慨了,所以我们就不要继续让她们为难了,毕竞我们在西摹帝国的时候,吃的、用的、住的都可以向对方那个富有的皇帝要求嘛……”任远在向他的下属们解释理由的时候,如果不是特意选在和军事委员会连线汇报情况的时候的话,这些或许还有一点点可信度。

“我们的舰队怎么可以向西摹帝国去‘乞食’?就算是饿死,你也不许拿西摹帝国的任何一样东西!”军事委员会的诸位将军,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又占据着较高位置的将军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通过连线,警告任远不许作出有伤国威的动作。

随之,军事委员会毫不犹豫的当场调拨了上百万的临时军务专用款给四十七舰队此次出访专用,并且“要求”任远绝对不能在宿敌面前失了颜面。

在任远信誓旦旦的保证之后,伴随着的,自然是四十七舰队的一片嘘声,他们的指挥官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骗钱骗到这种份上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不过对于属下的不敬,任远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对他而言,现在他可以愉快的伴随着一堆足以将他淹没的纸币开始他的外交航程,而且任远坚信,西摹帝国的皇帝虽然不是凯子二号,但是从皇帝身上刮点油水下来还是可以办到的……任远少校就是在这样的美梦下开始他赶赴西摹帝国的航程的。

银河纪1498年的11月前后对於各国的特务、间谍来说,实在是一段相当繁忙的口子,先是联邦舰队的全体投降,然后是整个要塞的一片混乱,接着是西摹帝国帝都的人事大变动,再来居然是血战的突然中止,其中还要插上—段夹带危险武器的恐怖分子的威吓,而莫名其妙中止的战争之后,却是一场充满戏剧性的敕封。

所有事件,包括战争的全过程似乎是全透明的,但是任何长眼睛,会用脑子思考的人都能体会到,这场战争之后的不寻常味道。

所以其它各国、组织乃至一些民间的有心人士都开始纷纷派遣自己的力量,潜入两个交战国的重要知情人士的身边,试图打探到一些线索,不过也许是内幕过於沉重,虽然臆测的结果多达数百种,但是能够确定的,却没有几个,特别是那位少校的所谓身份调查,除了写在档案里的资料之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位年轻少校考试不及格的诸多红卷复印本了。

有无聊人士若干,怀疑这位少校的考卷是故意伪造出来的,所以特地带着考卷的复印本走访相关人士评估,但结果是,所有权威人士一致认为,考卷的主人除了上课没有认真听讲、考试作弊没有全面之外,没有任何可能是人为故意修改考卷。

这虽然认证了某位少校的学习情况,但是由於考卷的复印传阅的情况严重,造成该位少校的学习成绩表成为了往后三十年里,各大学院的负面典型,而那些考试错误的答案,更是成了学员中流传的笑话锦集中不可缺少的一份。

而第一个得到这份红卷复印本的人,却是“那美提亚自治国”的教宗阁下。

不同於联邦的民主制、西摹帝国的帝制,“那美提亚自治国”是一个带有相当浓重的宗教主义色彩的国家,其所属的69颗可居住行星中的六成以上的居民都是信奉神帝的信徒,虽然“那美提亚自治国”由国会处理国家事务,但是却需要由教宗和教廷来做出最俊的决定,而“那美提亚自治国”的军队,更是只有被教廷加封为骑士的将领才能率领。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有了统一的信仰,所以“那美提亚自治国”的士兵的心理素质要远远高过於其他的三个国家,才能在历次的银河战争中不被其他的国家并吞。

在“那美提亚自治国”也有其相当严苛的地方,比如男人一生只能娶一个女人,不能离婚,要求饭前饭后祈涛,不肆意的杀害生物,在固定的日子里参加礼拜,等等在其他国家里根本不可能出现的被视为侵犯个人权利和隐私的要求。所以有人戏称“那美提亚自治国”为“洁癖之国”,当然这个“洁癖”是指精神上的。

现任“那美提亚自治国”的教宗麦克劳德。浦西斯。卡伦特,已经是328岁的老人了,面对着繁忙不堪的公务,他实在是力不从心,所以二年前,麦克劳德就开始慢慢的将一些平常的政务、教务转交给教廷的议事堂,而相对重要的,则召来他最得意的,也是最年轻的弟子斐沵稀迩一起探讨研究,这一举动让几乎所有人都有了“斐沵稀迩极有可能成为下一届教宗”的意识,虽然这也是麦克劳德本身的意思,不过斐沵稀迩却丝毫没有领情的打算。

“我是蓝衣牧师,日后应该可以成为教廷乐师,将人类美妙的歌声传遍整个宇宙,才是我毕生的心愿。”斐沵稀迩不只一次这么向教宗以及教廷里的红衣主教们表态,但是回应他的,一向是教宗的微笑,以及红衣主教们昏倒的表情——曾经有一位红衣主教这么对斐沵稀迩说:“我可以忽视阁下在政务和教务的处理上所展现的才能,但是我不能忽视阁下的音乐才能,如果阁下被圣乐堂选中的话,那么我相信,伟大的神帝一定会现身亲自阻止的。”

这当然不是红衣主教的夸赞之词,其实当斐沵稀迩第一次在教廷的会议上展现他的音乐才能起,几乎所有“聆听”过其演奏的人,无不一脸青白、神志混乱,更有情况严重者,口吐白沫,当场昏厥。

用一个不怎么客气的词来形容斐沵稀迩的乐声,那就只能是“魔音穿脑”了。不过其本人却从来不觉得,反倒是常常沉醉於自己的乐曲之中,不可自拔。

比如现在,当教宗阁下拿着从联邦政府那里传来的有关西客达斯要塞前线的具体报告,打算找斐沵稀迩商量时,这个本该坐在教廷议事间的男子,却跑得无影无踪。

“斐沵稀迩跑到哪里去了?”老教宗拾起昏花的双眼,巡视周围,寻找着爱徒的身影,十分钟之前,斐沵稀迩还在身边来着,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教宗陛下,斐沵稀迩蓝衣牧师刚才说突然有了作曲的灵感,所以先行告退去圣乐堂作曲去了。”站在教宗身旁的老者是今天参加教廷议事的米切尔森红衣主教,他也算是斐沵稀迩的老师之一,不过他抵死都不承认斐沵稀迩的音乐得自他的传授。

“这样啊……”老教宗轻轻的点了点头,微微转过身体,对着身后金红相间的幔帐轻语:“红,又要麻烦你了。”

“我这就去。”幔帐后传来低沉的回答,然后轻纱制成的幔帐微微晃动了一下,幔帐后的身影已然消失。留下一屋子为他的身手日渐高深而赞叹不已的老人们。

躺在教廷后花园里的草地上,斐沵稀迩闭着眼睛,感受着温热的风吹拂过自己的脸庞,他喜欢这裹的安静,因为这里的安静,能够让他感受到音乐之神的存在,隐隐约约中,萌生的乐谱化为无形的优美歌曲,穿过脑海深处,让斐沵稀迩深深陶醉。

“斐沵稀迩大人,请立刻回教廷去,教宗大人正在找你呢……”这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总是能够打断斐沵稀迩享受乐感,如果换了别人,斐沵稀迩肯定装没听见不理人,但是拥有这个声音的男人却从不吃这一套,斐沵稀迩上一次装没听见时,就被这个男人一把抓住领子活生生的拽回教廷的大房间,为此被红衣主教们嘲笑了整整一个星期。

“红,你能不能饶了我这一次……”斐沵稀迩无奈的睁开眼睛,望着眼前这个恭恭敬敬等待自己说话的优雅银发男子。

银发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阁下,教宗正在找你,我奉命前来请你去教廷议事,”

及肩的银发在微风中轻逸,英俊的外貌配上一身英挺的军服,足以让女人们为之倾倒不巳,再加上胸前那朵代表着夜火骑士团身份的火焰型钻石饰物,要不是他刻意的昼伏夜出,不参加任何上流社会的高级宴会的话,恐怕就算是教廷最坚实的合金钛大门,也早被那些尖叫着的女人们踩成了碎片。

斐沵稀迩暗中叹了门气,谁会相信,这个如同浊世的翩翩佳公子一般的优雅男人,就是在外界被称为“如同魔神再世一般”的夜火骑士团的团长大人呢,毕竟这和传说中“身高两米八、体重三百八,一顿要吃一百个人肉叉烧包”的恐怖流言相差的太远太远了。

“能不去吗?”斐沵稀迩的目光飘呀飘的,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不可以,数宗会着急的。”银发男子似乎看出斐沵稀迩的意图,“你也不用找了,你藏在松石后面的飞行器我已经拿走了,后面大墙下的狗洞我也已经堵上了,至於你让在外墙等待消息的安娜,我也已经让她继续回去帮你收拾房间了。”

斐沵稀迩立刻露出一付垂头丧气的表情,原以为自己安排的很好,但是眼前这个优雅男子总是能够看穿自己的行动似的,每次都能先自己一步。算了,这次他认了。碰上眼前这个唯教宗之命是从的家伙,他也没有法子,下次从教廷议事处逃跑的时候,他一定会先确定这个家伙究竟在不在一边。

慢吞吞的从草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斐沵稀迩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银发男子的身旁,除了脸部表情依旧一付不甘不愿的样子之外。不过斐沵稀迩才转身想回去,银发男子意外的猛然扑了上来,一把把斐沵稀迩推倒在地上,然后抱着他俐落的滚向—旁的松石,他们滚过的翠地上,立刻露出一个个黑色的小孔。

躲进一边的松石里,银发男子将手指放在门中,吹出一声尖锐的哨声,花园外立刻传来士兵们的呼喊抓刺客的声音,不过斐沵稀迩却非常清楚,这些士兵无论如何都抓不到那个向自己放冷枪的杀手的,看来继续这么下去的话,自己的日子非但不好过,而且连小命也要不保了。

“你没有受伤吧。”银发男子扶着斐沵稀迩站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忽略这个青年唇角上那抹淡淡的冷笑,那种表情和平常的斐沵稀迩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银发男子暗中皱了皱眉头。

“没有什么,你还好吧?”斐沵稀迩飞快的收起嘴角的轻笑,将注意力拉回现实,急急忙忙的看着救了自己一命的银发男子是否安好。

“我没有事,在战场上,这算不了什么的,倒是你,没有扭伤或者擦破皮吧?”

银发男子的话顿时让斐沵稀迩感到自尊受到强烈的打击,虽然他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还不至於被人抱着滚几圈就出问题。

“我身上的零件完好照损,倒是阁下万一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很难向教宗以及夜火骑士团的勇士们交待了。”斐沵稀迩撇着嘴,口不应心的说着。孩子气的回答,让银发男子觉得非常有趣,“教宗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不等银发男子说话,斐沵稀迩转身就走,也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不是不礼貌。

银发男子也没有在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步跟了上去。

无聊的政务、繁杂的教务,斐沵稀迩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原本距离自己非常遥远的东西,会落到自己的脑袋上,成为自己推托不了的包袱。

别人艳羡自己得到教宗的欣赏,年纪不过二十二,就成为了教廷议事室的一员,但是没有人知道,斐沵稀迩为此付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自由甚至于人身安全。

也许“那美提亚自治国”在旁人的眼中,是—个非常古老,推行宗教议会制度的国家,但是骨子里,就是这样的国家却成为了世界上杀手这个行业的最佳摇篮,全银河的高级杀手几乎全部出自於“那美提亚自治国”,而当斐沵稀迩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成为了教宗之位的争夺者们的眼中之钉后,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各路杀手老兄的热情招待,若非自己机警再加上命大福大和神帝的保佑,恐怕现在自己的坟堆上的杂草都已经传宗接代了好几辈了。

从一开始的鬼鬼祟祟下毒,到今天的明目张胆伏击,对方愈来愈激烈的动作已经宣告了其不再有更多的耐心,看来如果自己再不作决断的话,那么不用多久,就是连神帝恐怕也保佑不了自己了。

推开教廷议事间的铜制大门的瞬间,斐沵稀迩暗中下决心:今天一定要把事情和教宗说个清楚,至少要告诉所有在座的红衣主教们,自己无意教宗的位置。

不过斐沵稀迩没有想到,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教宗大人的命令就劈头盖睑的丢了上来。

“斐沵稀迩,这次我们一致决定让你去一趟西摹帝国的帝都——齐莫斯特纳尔……”教宗微笑着对刚刚走进会议间的斐沵稀迩说,然后不理会斐沵稀迩的下巴脱臼的吃惊模样,转头望向斐沵稀迩身后的银发男子。

“红,这次亚特皇帝的敕封典礼,恐怕就要你辛苦一趟了,这是西摹帝国的特使刚刚送来的请柬……”教宗将手里一封红色烫金的请柬递给了银发男子。

接过请柬打开,一行苍劲有力的字体跃入眼帘:西摹帝国敕封典礼,特邀请参加。

不过让银发男子暗暗吃惊的却是请柬上不容错认的“亚特。弗朗迪尼”这个清晰的和请柬上的字迹出自同一个人手笔的签名,显然,这是一封西摹帝园皇帝陛下亲自写的邀请函。

“教宗陛下,西摹帝国的意思是……”银发男子将请柬恭敬的递还给教宗。

“不知道,虽然亚特皇帝的特使一再声称这次敕封仅仅是针对联邦政府那位年轻的少校,并无其他意义,但是我们觉得他既然亲自来请,我们如果不做适当的反应的话,恐怕会落下把柄……而且说实话,我对那位少校也具有相当的兴趣。”

教宗微笑着,没接那封请柬,反倒是拍了拍银发男子的手,话中有话的说:“这次就要靠你了。”

“是,我明白。”

“好!”教宗点点头,站起了身,拿过—直放置在椅子旁的权杖,轻轻顿了一顿地,权杖上的水晶环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着教宗的动作,室内的全体红衣主教们都肃穆的站了起来,而身份较低的随侍人员则缓缓跪倒在地上。

“夜火骑士团团长,亚利克。红,我以教宗的身份要求你率领你的部下,代表我那美提亚,参加西摹帝国皇帝所邀请的敕封大典。”

“是,亚利克。红,明白。”

“蓝衣牧师斐沵稀迩,我以教宗的身份要求你随同亚利克。红一起参加这次大典……”

“我……”斐沵稀迩撇了撇嘴,终於还是将到嘴边的抗议全部吞下肚子,“斐沵稀迩明白,一定完成教宗陛下的任务。”

“愿神帝保佑你们顺利归来……”派遣人员的名单,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当然,同样的请柬自然不会仅仅只送到“那美提亚自治国”,与此同时“罗丹斯联合公国”也接到了相同的请柬,只是“罗丹斯联合公国”的考量却完全不同于那美提亚。

“要我相信那个不知道理智是什么东西的亚特。弗朗迪尼的邀请会是善意的,简直就像是要我相信明天开始我就能够创造世界一样,荒谬的连可能性都不存在。”

林家族长的大嗓门隔着墙壁都能听的清楚,可见他对西摹帝国皇帝陛下的严重不满,不过也难怪,四年前的那场银河战争,亚特皇帝的不讲理手段,让把持整个“罗丹斯联台公国”的六大家族,部尝到了苦头。

“但是如果下去的话,你认为那位像疯狗一样喜欢到处咬人的皇帝,会放过这个机会吗?”其他家族的人部开始议论起来,但无论去或者不去,似乎部不是一个好办法。

“要不这样吧,我们还是派一个人去,只要派人去了,那么那个皇帝也挑不出什么刺。不过我们派去的人的身份一定要适当,不能太低,但也不能是我们的中坚……”作为本次会议的主持者,白发苍苍的霍家族长霍晴伟提出了一个相当苛刻的人选条件,但是在他提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一边的燕家的人的脸上,谁都知道霍晴伟所指的人是谁。

刚刚接掌燕家的燕盛东自然知道霍晴伟说的是谁,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霍晴伟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燕盛东却明白此时此地不是可以和霍家翻脸的时候。

看着所有人投来的目光,里面不乏试探的、幸灾乐祸的、怜悯的、甚至於恶毒的内容……微微合了合眼,燕盛东的点了点头。

“我会安排他去的。”燕盛东的双眼猛地睁开,一双充满杀意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坐在主位上的霍晴伟。这一刻,在座的所有人都意识到“罗丹斯联合公国”内的六大家族中的燕家与霍家,撕破了脸皮,正式走到了彼此的对立面上,“罗丹斯联合公国”维持了近百年的六家相依共存的局面,终於走到了尽头……

“陛下,按照您的意思,请柬都已经送到了。”内侍恭敬的在门外通告,许久门里才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要你们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已经全部安排就位了。”

“恩,下去吧。”

随着,内侍离去的轻微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门内又恢复了安静,只是偶尔响起一两声“啪啪”的木器撞击的声音。

“将军!”—个声音突然从门内传来,“陛下你又输了……这是今年您输给我的第二十七盘棋了吧。”

“呵呵,米纳特你的技术还是那么厉害,看来我下次又要努力了。”亚特皇帝的笑声跟着充满了整个房间。

推开错乱的棋盘,皇帝回到不远的沙发上坐下,端起早就放在茶几上的酒杯,而和皇帝下棋的米纳特提督自然不客气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你怎么看这次的计划?”亚特皇帝饶有兴致的提起自己的计划,想听听自己的提督的意见。

“……”米纳特笑了笑,对於皇帝的计划,他向来和皇帝一样,是乐在其中的一个,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午后,西摹帝国的帝都——齐莫斯特纳尔的上空,二个灼热的恒星散发着惊人的热量,它们似乎也在焦急的等待着贵宾们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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