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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第09章 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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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岩回到卧房,小青小白她们准备好的饭菜都凉了,千岩饿了大半天,也不顾那么多了,三两下风卷残云,把一桌饭菜吃个底朝天,看得小青小白四个目瞪口呆。别人是发愁是茶饭不思,千岩发起愁来倒是胃口大口,并不是高兴,只有些失落,吃东西能转移思想,不去想太多,自然不愁了。

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睡个午觉,刘四又是急匆匆地扑了进来,千岩吓得猛然从床上翻起来,瞪了刘四一眼,问:“又怎么了?”

印象中的刘四是整天都急匆匆的,永远做不到稳重老练,遇上丁点事都能急得跟老婆难产似的。好在他够忠心,任劳任怨,所以他这个容易激动的性格在千岩眼里,有时倒是蛮可爱的。

“少爷,出事了!”

“又出什么事了?”千岩倒不紧张,在刘四眼里,蚂蚁打架都算是“出事”。

“路苍山他们的铁匠铺,被砸了……”

“什么?”千岩震惊得一下子立起来。

路苍山自从拿了千岩的十万两在天门口开了新铺,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更重要的是天门口靠着霜府,巡勇特别多,而巡勇又间接属于霜府的,千岩早就交待下去,要特别照顾路苍山的打铁铺。巡勇们不敢不从,平日一些兵痞暗地里会收取一些店铺里的“保护费”,天门口尤甚。然而天门口的店赚得都多,所以也乐意交点钱,求个安稳。

路苍山因为有千岩罩着,所有人都不敢对他的店铺打歪主意,平日一些想巴结霜府的巡勇,还特意到路苍山店里帮忙,所以路苍山与巡勇算是打成一片的。巡勇是京城的合法流氓,路苍山有他们看着,千岩一直觉得自己不必担心他的事。谁知道今天还是出事了,谁有这胆子?

“到底怎么回事?”千岩有些生气地说,“谁惹事了?那里难道就没有一个巡勇吗?!都干什么吃的!”

刘四一下被镇住了,吱唔道:“具体情形,属下也不清楚。刚有一个巡勇报回来的。属下这就领着人过去看看……”

“备马!”千岩说着就找衣服穿。

“少爷,用不着你去吧?”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既然敢在天门口撒野,那么肯定是有来头的。”千岩哼道,“我倒想见识一下。”

之后刘四将汗血牵出来,并且召集了四十四侍卫队,一行人随着千岩,浩浩荡荡往天门口而去。

此时,天门口的铁匠铺门前已经围满了人,里外三重,密不透风。这里本来就是繁华热闹之地,人们又喜欢热闹起哄,风吹草动都好比惊涛骇浪,能引来无数人围观。大家平日看到霜家三少爷常常出入于这个铁匠铺,都知道路苍山这人惹不得,今天居然有人欺负上门了,大家不禁好奇,大家都觉得这些人应该是冲着霜少游来的,这样可能又会发生大事了。

这时千岩却注意到一件颇为有趣的事,路苍山打铁铺对面是一间茶馆,这茶馆平日也是客来如云,今天因为对面铁匠铺出了事,茶馆里的客人们都跑出来看热闹了,有些人在楼上看,有些挤不进来的人索性站在桌子椅子上看。所有人都密切注视着铁匠铺的情形。而这时却有一人依然坐在茶馆门口的桌子前,淡淡定定地喝酒吃菜。

那是一个老者,年约半白,两鬓斑白,一脸沧桑,穿着青色衣服,身边放着一个包袱,风尘仆仆。老人的衣着打扮,看上去非常朴素,俨如乡下人进城。但是他脸上那份从容淡定,却不是一般凡夫俗子有演出来的。

千岩一路走来,注视着他,老者也注视到了千岩,两人互相对视,老人突然一笑,千岩也只能是一笑,接着老头又埋头吃菜。

千岩来到,可谓万众瞩目,容克劲走在前面,本是开路的,但是根本不用他喝令,所有围观的人都自动往两旁让开一条道,千岩领着几十侍卫走了进去。以为看到的会是一片狼籍,就像当初禁军闹事一般,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路苍山的店铺还没有被砸,但是这时已经有两伙人在铁匠铺门口对峙起来,剑拔弩张,形势一触即发。

对峙的双方,一方是巡勇,天门口的巡勇很多,大家都知道路苍山与千岩的关系不同一般,一呼百应,此时足足有两百多人聚在路苍山的店铺门口,挡着不让外面的人进去。而与巡勇对峙着的却是一伙穿着白色制服的士兵,也有好几十人,一半骑兵一半步兵。虽然巡勇的人数在他们的几倍以上,但这些白衣兵丁却一个个镇定异常,仿佛都吃了定心丸似的。双方虽然拿出了弓箭,抽出了大刀佩剑,但双方都不敢轻易动手,形势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千岩的出现。

路苍山和小柱都不是那种强硬之辈,一直躲在铁匠铺里不敢出来,心惊肉跳地看着外面的情形。眼看千岩来了,两人喜出望外,小柱是第一个推开堵在门口的巡勇冲出来的,一下扑到千岩跟前。少年眼中含泪,又是委屈又是激动,冲着千岩说:“霜哥哥,他们欺负咱!”

千岩下马,看着小柱这样子,不禁有些心疼,摸了摸他的头,说:“没事。有哥哥在。”

路苍山也走了过来,他是经过大风大浪之人,今天面对这情形,虽然有些担忧,但还能保持镇定。看着千岩,路苍山只是苦笑。

千岩看着那些白衣兵丁,看他们面对几倍于己的巡勇,也是从容淡定,并非凡夫俗子。倒像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刘四这时走过来轻声说:“少爷,这些人的打扮……像是……塞北军区的。”

塞北军区?千岩脑中闪过刘四当初给他讲过的一些事。塞北军区驻守在洞天大陆之北,与北极联盟交界之处。那里的气候是北极联盟的气候。而北极联盟的气候是世界上最怪的,据说那里一个夏天能持续几年,一个冬天也能是几年,有时候下雪,一下可能就是半年。由于长年面对的可能都是白皑皑的雪,所以塞北军区的所有士兵的制服都是纯白色的,为的是与敌人交战时,方便掩饰。现在看这些人的打扮,再看他们的神情,确是像从塞北军区回来的。

但是塞北军区也不至于敢如此猖狂吧?千岩看着那几十个白衣士兵,几十个人就到这里来惹是生非?还是他们背后有更强的人撑腰?

“他们想干什么?”千岩低声问路苍山。

路苍山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还不是为了刀剑的事,我说过我们不打铸兵器了,他们却……”

看来这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名声大了,是好事,同时也是件坏事。千岩摇摇头,骑马来到对峙的巡军的白衣兵丁之间,扫视着那些白衣兵丁,冷冷地说:“天子脚下,相府门前,岂容你们乱来?”

其中军官打扮的中年男子骑着马走了出来,傲然道:“我们是皇孙诸容的部下。”

千岩一惊,其他人开始议论纷纷,围观的人更是兴趣侥然,千岩背后一个巡勇在千岩耳边说:“他们说的是实话,还持有恩威令……”

恩威令是皇亲给一些亲信或者大臣们发的一个金牌,其作用仅次于“免死金牌”。一般能得到皇帝恩威令的人,要么是受皇帝重视的皇子皇孙,要么是具有熏天大权的臣子。所以恩威令相当于半个皇帝的权威,普通人见之,虽然不至于要跪地参拜,但也绝不至于敢对持令之人有不敬之处。巡勇们大概都慑于此,所以虽然人数几倍于对方,都只是对峙,而不敢上去动真格。

其实千岩倒不担心“恩威令”,他现在想到的却是皇孙诸容。若是平时,别人提起某个皇孙的名字,千岩必定不认得他是谁。某种程度上说,自己作为左相之子,权威是大于一些所谓的皇孙的。然后自从今天早朝舞帝说了南疆之事,而且提以由十皇子关憧逸和皇孙诸容领兵前去一事,千岩再也不能轻视皇子皇孙了,尤其是诸容,因为按舞帝的意思,自己以后就要跟着他混的。

舞帝安排自己当诸空的贴身侍卫,安排孤立介伤于关憧逸身边,都是不无原因的。舞帝这样,实际是让未来的储君竞争成为左右相之争。所以以后的事是一目了然的。诸容的胜出就是霜晏的胜出,关憧逸的胜出是孤立成昔的胜出,反之亦然。

所以早朝之后,这个皇孙诸容在千岩心中,已经成为第二个皇帝了。他深深了解到对方之于自己的重要性。没想到还没见着诸容,倒是先遇上他的部下了,而且目前双方已经闹僵了。

诸容一直在塞北军区任职,许多人几乎忘了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可是他现在回来了,而这些兵丁,显然是他从塞北军区带回来的部下。

千岩本意是不想和诸容府上的人有任何过节的,但是现在是对方欺负上门来了,且不管诸容对此事知道与否,首先是这些人的态度,就让千岩觉得今天自己完全没有了退却的余地。

“皇孙府上的人,不也是人?”千岩盯着那个中年军官,“皇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况且你们能代表皇子吗?不就是一群狗而已。凭什么在这里乱吠?”

“你……”那中年军官气得胡子抖动,腰中大刀一下子抽了出来,“你不想活了!”

现在的情形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中年军官一拔刀,随千岩来的几十侍卫也同时刀剑出鞘,刘四喝道:“大胆!你算什么人?敢这么跟霜家少爷说话?!”

千岩觉得刘四这话说得很是时候,自己不必自我介绍了,只等着看那些塞北兵丁的反应,结果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几十人居然没一人显出惊讶之色。仿佛“霜家少爷”这几个字等同于一片纸屑,毫无重量。

千岩怔住,对方这反应,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些人刚从塞北军区回来的,并不了解京城里的情形,所以对霜家的势力不知忌惮;第二,他们明显是冲着霜少游或者霜家来的,他们一早就知道千岩的身份。

情形不乐观啊!千岩心想,上次赏灯之夜,千岩遇到那些禁军,只是报了个名号就把他们吓着了,现在这招仿佛不管用了。既然自己的名字镇不住对方,那怎么办?

“我想见你们的主子。”千岩眉毛一挑,“第一,我不相信你们是皇孙府上的人,不然你们不可能这么没规矩;第二,若你们真是皇孙部下,那么,你们主人可曾知道你们在这里干的好事?你们这一搞,还不搞皇孙的脸面丢尽了?!”

“我们怎么了?”那军官毫不在乎地说,“铁匠铺本是打造刀剑的地方,可是这里的老铁匠好不识趣,拿了我们的银子却不肯与我们打造兵器,这根本就是讹诈,岂能饶恕……”

路苍山闻言,激动地冲过来,想说话,但小柱已经大声喊了起来,说:“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拿你的钱了?!你们这是血口喷人!”

“哼,你们要赖账,那也没办法!”

“是你们耍无赖,不给你们造剑,你们就诬陷我们!”

千岩看着路苍山和小柱,看到他们父子俩人都一脸激动,再是这段时间与他们的相处,千岩深知他们爷俩都是老实厚道人,岂会赖账?他们现在的生意红红火火,何必赖账?与其赖账,自损招牌,还不如直接打破祖宗家法,给人打造兵器,到时的收入还不是财源滚滚?

千岩对路苍山他们是深信不疑的,最重要的是那军官的话根本站不住脚,因为路苍山他们一早就明言绝不打造兵器,而那些军官要逼他不可为之而为之,不明摆着是欺人太甚吗?要是换别人,不用千岩命令,那些巡勇全部一拥而上将对方揍个满地找牙,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对方可是皇孙诸容府的人啊!

千岩突然觉得很失策,自己本不该来的。若是让刘四过来,可以暗中下令刘四放手去做,那么让刘四领着那些巡勇将这几十个皇孙府里的人揍上一顿,然后自己出来责备刘四,做个样子,就说自己全然不知道这事。一来教训了这些兵丁,二来自己也能推卸责任。但现在已经势成骑虎了,千岩不能后退,这可关系到他霜少游的面子和霜家的声名,他只能压倒对方,这是必须的。

“你们走吧!”千岩盯着那军官,“今天的事,我们与你们计较!要不然,皇孙知道你们仗势欺人,也不会轻饶你们。”

那军官未说完,他背后一个小兵就不屑地说:“你说走我们就要走啊……”

“那我就送你们走!”千岩骤然喝道,同时,右掌动足劲,隔空一掌拍了过去,掌风呼啸,卷起周围人的衣服,那个贫嘴的小兵这下倒霉了,洞天大陆的武功再高也不能以“气”伤人,他压根本没见过这“邪门武功”,只见前面的人的衣服都被卷起,风声呼啸,他还一脸愕然,无动于衷,结果掌风到时,硬是把他轰得喷出一道血箭,整个人像根毛似的飞离马背,往后面飞荡开去。

他后面是围观的人们,骤见一个个飞了过来,大家吓得尖叫,但是人们挤在一起挤得太紧了,想躲都躲不开,那小兵的身体撞到其中一个人身上,那个倒后倒了下去,如此居然如同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反应,登时就倒了一片,叫声四起。

“你……”那军官反应过来,也不多想,第一念头就是战场上的拼命,举起手中的大刀,纵马向千岩飞扑过来。

刘四眼看情形不对劲,大手一挥,喝道:“保护少爷!”

后面四十四侍卫顿时包围上去,那几百巡勇也涌了上来。但是千岩对付几只蚂蚁岂容别人帮忙?

“你也下马吧!”千岩骤然从马上弹起,快得惊人,如同迅雷闪电,瞬间跃到了那个军官头顶,那军官一脸错愕,手中大刀还来不及砍过来,千岩人在半空就扫出一脚,将那军官踢得飞起,像块掷出去的石头似的,惨叫着飞腾而起,直飞过围观人们的头顶,向着铁匠铺对面的一间茶馆门前飞去,“咚”的一声撞到墙上,然后往下摔,此时他的下面正是那青衣老头坐的桌子。

眼看那摔下来的军官要砸着那青衣老头了,这一百来斤的块头从那么高砸下来,那老头还不被压扁?人们都发出惊呼声!千岩发现事情不对劲,喝声“不好”,整个人又飞跃而起,想扑过来救那老头。

出人意料的是,那老头却不像大家想象中的不济,眼看有人往自己头顶压下来,他第一反应就是立了起来,手里还端着酒杯,整个人往旁边错开几步,结果那军官硬是砸到了桌子上面,整张桌子立马五分五裂,军官痛得只会在地上呻吟了。

老头倒是稳稳端着那杯酒,气定神闲。

千岩心想,这老头有两下子啊?看他这么一动,手中的酒居然不洒半滴,这下盘功夫真是了得。

这时里面的情形已经乱了,巡勇和千岩带来的侍卫,合三百人已经将几十皇孙府的兵丁团团包围,围观的人们大多是胆小的,眼看要动刀枪了,不约而同一哄而散,惊呼着逃窜,只有一些大胆的还躲在老远的地方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千岩原意只是想杀鸡儆猴,以气势镇住其他的皇孙府兵丁的,他到底还是不想与皇孙府结怨,只怕巡勇们动起手来之后,双方矛盾会越来越不可收拾,所以也不管那老头如何了,飞扑过去,喝道:“都不许动手!”

有几个巡勇已经在蠢蠢欲动了,千岩这么一喝,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再有动作,而那些皇孙府的兵丁身处于几百人的包围之中,又看到自己的头领被踢飞,已经是阵脚大乱,慌张不已。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声嘶鸣声,接着是一阵吆喝声,天门口两边的人们纷纷吓得往两边让开,一队清一色白色军衣士兵飞驰而来。这队人马足足有一百来人,因为军服整齐,仪容严肃,看上去却千军之势。

“又来一批?”刘四有些紧张地看着岩。千岩倒是一脸淡定,他已经不是当初刚从天马林走下来的奴隶了。大场面又不是没见过。

那来的一百来人来到铁匠铺前,开两边列队,整齐有序,显然训练有素。接着,在这队白衣军队中,走出一个翩翩公子,他同样穿着白衣,骑着白马,从头白到脚,整一从面粉堆捞上来似的,但是此人神态悠闲,脸色温和,手中拿着一把脸子轻轻摇晃着,看上去既似文人墨客,又像纨绔子弟。这穿着打扮,仪容身态,正是万千少女中的白马王子形象。

千岩吸了口气,已经猜到了来者的身份。

果然,那个原本被千岩踢飞,摔到地上砸碎桌子的军官,此时呻吟着从地上爬起,又是颓废又是委屈地扑到在白衣青年面前,几乎是号叫道说:“殿下,你可来了!你可要为属下作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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