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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行录》第一章 极光血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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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用过早餐之后,于飞和契诃夫打了个招呼,带着林火和乌达夫一众保镖到营地外面的林子里去打猎。对于打猎,林火没有多大兴趣,自从他能听懂兽语后,对以取乐为目的杀害动物的行为有种说不出的反感。五个人行了大半天,别说于飞想打得北极熊没有露面,甚至连根鸟毛都没见到,于飞败兴而归,林火却暗自发笑。因为,在于飞没出军营之前,他已经托路过的老鹰把神枪手要出去狩猎的消息传了出去,所以外面林子里的动物全都转到别的山头躲子弹去了。

空手而归后,于飞和林火回到房间,刚想躺下休息,契诃夫就推门进来了。“老于,这次打到什么稀罕玩意了,搬出来让我看看!”看表情就知道,契诃夫一定是知道了于飞空手而归故意说话来刺激他的。

于飞把身上的手枪和猎刀摘下来随手扔在沙发上没好气地说:“我打没打到东西、打到什么东西还能逃过你的鸟眼?分明是来气我的!”

“你真的什么都没打到?听了哨兵的报告我还不信,听你这一说才可以肯定。这不像你的风格,难道你的枪改吃素了?”契诃夫露出惊讶的神色,把于飞的配枪拿起来仔细观察,似乎想出枪上找出质量问题。

“你别看了,我的枪没毛病。”于飞把枪从契诃夫的手上拿过去,坐到沙发上说:“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你的士兵吃不起饭,天天出去打鸟吃?二十公里内连根鸟毛都没给我剩,整个一座空山,你让我打什么去呀?”

契诃夫大笑答道:“这你可冤枉我了。我的军队纪律严明,从来不允许私动枪支,别说是打猎,没我的命令,他们连一只蚊子都不敢打!”

“这个我倒相信。同样,有你的命令,他们连总统都敢殴打!”于飞倒了一杯酒给契诃夫,自己点上了一根雪茄。

对于飞的恭维,契诃夫非常受用,一口干掉了杯中的烈酒,压低了嗓音说:“老于,话是这么说,你知我知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到外面乱讲啊!”说罢,他和于飞一起暴笑起来。

笑过之后,契诃夫也点上雪茄,然后吐着烟圈对于飞说:“老于,你不用怄气。打不到猎物不怪我、不怪你,只怪有个人来得不是时候。”

听契诃夫这一说,林火立刻紧张起来,心中暗自忐忑,以为契诃夫说的那个来得不是时候的人是他。于飞和契诃夫都把林火当作小孩子,没人注意他的表情变化,于飞听契诃夫这样说接口问到:“谁有这么神奇?他来了野兽都退避三舍,难道他比我这个远东狼和你这北极雕还厉害?”

“老伙计,这个人你还不知道。他没有我们两个生猛,不是狼也不是雕,是一只可以吞掉大象的蛇。他吓不走野兽,可你卖给他的宠物只要一声吼别说野兽,你我两个也得跟着肝儿颤哪!”说到这里,契诃夫的表情严肃起来。

于飞夹烟的手指明显地颤了一下,坐直了身子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他?他可有三五年没来这里了。”

“你猜得不错。他不但来了,而且带着他的宠物一起来的。就在你们出去打猎的二十分钟之后下的飞机。”契诃夫肯定了于飞的猜测。

于飞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产生了更多的疑问。“他来这里干什么?不只是度假或者作生意吧?”

“你这是明知故问,他身体娇贵势力庞大,无论是度假和生意都不会亲自到这里来。他来这里当然是找刺激的。”

“你这里最好的刺激,他早就见过了。难道你又上新项目了?”

“我这里没什么新项目,不过他这次来带来了一个新项目。而且是他自己坐庄。”

“这里一向都是你坐庄,他这不是喧宾夺主吗?你同意了?”

“他这几年的势力发展得相当快,军政两届甚至安全局里都有他的党羽,无论比官衔还是比势力,我都要让他三分。他这个项目很刺激,让我坐庄我恐怕兜不住。等他走了我照样搞一下,一样坐庄。”契诃夫介绍完神秘人物的近况后拍着于飞的肩膀说:“他知道你在这里,一定要和你见上一面。没你的功劳,他这个项目还搞不成呢。我就是来请你和我们一起吃晚饭的。”

于飞苦笑了一下回答:“难得他还记得我。你说得这么神,他又这么大的势力,让我去我能拒绝吗?”

契诃夫看了看手表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这位先生不喜欢陌生人,你的小侄子只好一个吃晚饭了。”

于飞点了点头,起身换了一身正式的套装后,对林火说:“狗娃,晚饭你就让人送到房间里吧。不要到处乱跑,当兵的不敢动你,但来这里交易的杂碎们就不好说了。晚上,我带你见识一下,别吃得太多,搞不好你会吐的。”

“于叔叔,你放心去应酬吧,我出去的时候让乌达夫陪着,不会有问题的”林火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六点钟多一点儿,林火吃过了晚餐,正想找乌达夫问问晚上会有什么节目的时候,于飞一脸兴奋地闯了进来。一进房间,于飞就把正装脱掉,换上了便于格斗的猎装,手枪、短刀等家什全都上了身,而且还拿了一只至少装了五十万美元的黑色皮箱。林火见状忍不住问道:“于叔叔,你穿成这样要跟人去拼命吗?跟人拼命也用不着带这么多钱啊,你是打算跑路,还是想用钱砸死哪个仇家呀?”

于飞一边检查着身上的武器一边说:“不是去找人拼命,更不是跑路,而是去看人拼命。穿上这身行头是给现场增加气氛,也是防身需要,带上钱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挣更多地钱。你赶快把给你买的那身作战服穿上,我去叫乌达夫。好戏就要开始了,去晚了没有好位置了。”说完,把衣服扔给了林火,到隔壁去叫乌达夫和另两个保镖了。

林火不明所以,匆忙穿上了衣服,在腰里插了一把伞兵刀后出了房间。此时,于飞和乌达夫已经双眼放光地等在门口,见林火一出来,立刻招呼他顺着蛛网般的隧道往地下基地的深处走去。一路走过去,不断有穿着怪异满身武器的黑道分子涌出,这些人汇成了一道几乎囊括所有武器的钢铁洪流往同一个方向赶去。

“于叔叔,今天是重大节日吗?这么多人穿成这样,到底干什么呀?”本来略显冷清的基地通道里突然出现这么多重装战士,林火越发奇怪于飞叫他出来的目的。

这次于飞没回答,乌达夫出声了。“小子,你听说过黑拳没有?”

“黑拳,我听于叔叔讲过,不就是地下拳赛吗?据说可以下注拳手输赢的。虽然没看过,但也不是稀奇的东西。”乌达夫的回答让林火很是失望。

乌达夫看穿了林火的心思详细解释道:“你以为这是那些黑道小喽罗养几个拳手,然后操纵结果骗人钱财的普通拳赛吗?这里的拳赛没有固定的拳手,所有的拳手都是在开赛之前各地的黑帮老大从帮里面选出来报名的。承办比赛的是这里的老板契诃夫,同时也是开设赌局接受对比赛结果下注的庄家。真正能从比赛中赢利的也只有契诃夫。比赛的结果能赢多少钱,对黑帮的老大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让自己的打手通过比赛炫耀武力,每个参赛的选手都是带着不赢就死的命令比赛的,所以决定比赛结果的唯一标准就是生死,绝对的真实和刺激。凡是来这里交易的,生意可以不作,一连八天晚上的比赛却不可不看。”

乌达夫交待完了,于飞补充道:“乌达夫说得不错。节目精彩绝伦,刚看的时候会觉得血腥和残忍,可看过两场后血性和杀气就都被激出来了,有了血性和杀气才是真正的男人,才可以成就大事。我本打算晚两年再带你来,可你小子主动提出来要长见识,鄙视你于叔叔不够黑,我只好来带你见识一下最黑的地方发生的最黑的事情。而且你叔叔还有独家内幕,今年的比赛有新的项目,你就带着眼睛使劲看吧!”

林火和于飞交往了九年,除了学本事之外,也从其口中听说了不少黑道的典故,但亲自体验黑道生活,而且还要目睹人杀人的残酷场面却是第一次。这种事情对一个刚刚十六岁的少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考验,可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林火选择,只有硬着头皮、握着拳头、拖着微微颤抖的双腿走进了拳赛现场。

拳赛在一个巨大的洞室中举行。直径五十米、高十几米的洞室被分成了三层。洞室的正中心是一个直径二十米的空旷广场,广场的水泥地面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广场的四周是三米高的水泥墙面,在相对的墙面上开着两扇厚重的铁门,这就是洞室最底层的布置。在底层广场的水泥墙面上竖立着两米高的铁网,铁网的后面是呈阶梯状由低至高排列的座椅。洞室的最上面是四个方圆十几米的平台,平台高出二层的座椅,探到广场上方四十五度的位置,平台上面是高档的沙发、板台。

有十个通道的入口直通洞室二层的座椅,林火随着于飞从其中一条通道进入洞室。洞室内已经拥进了不少男女,昏暗的灯光映照高矮胖瘦黑白美丑的各色人影,耳朵里听着粗野、风骚、露骨的调笑和谩骂,闻着空气中汗液、酒气、香烟、香水、腋臭混合的气味,林火觉得自己到了圣经里描述得地狱,所有的丑恶一下都跳到了他的眼前,恨不得立刻调头离去。

“有点儿不习惯吧?我们在上面有专设的座位,上面看的虽然清楚,但没有在这里看有气氛。今晚咱们就在这近距离接触,明天再到专座上去享受。”看见林火皱起眉头,于飞不但不生气,反而表示出了体贴,他拉紧了林火让乌达夫和另两个保镖开路,硬是从成堆的黑帮分子中挤了过去,一直挤到了紧挨着广场的铁网边上。

紧挨着铁网的座椅上已经坐满了人,但于飞并不着急,不慌不忙地拉着林火直奔视野最好的座位而去。座位上的人见了于飞,立刻起立恭敬地让出来的座位。于飞冲乌达夫使了个眼色,乌达夫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塞给了让座的五个人。这五人接过钞票眉开眼笑地退了出去,于飞领着林火大马金刀地坐到了座位上。

于飞点了一支雪茄,吸了两口冲林火炫耀道:“狗娃,这几个人是契诃夫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让你开眼。今天你可得给我挺住了,不能丢我的脸。”说完,于飞又掏出一支雪茄塞到林火的口袋里道:“狗娃,这可是上好的雪茄,够劲够香,能镇静安神舒缓神经。要是呆会儿挺不住就吸上两口。”

林火拿起雪茄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笑道:“于叔叔,没开场你就给我一个劲地造紧张空气。这烟里没有放大麻吧?我妈不让我吸烟,更不让我碰毒品的。”

于飞伸手在林火的脑袋上弹了一记,笑骂道:“你小子居然怀疑到我头上来了。就是你妈没有严令,我也不能让你沾毒品呐!这是我自己抽的,没有佐料在里面。说是出来找刺激的、开眼界的,连支烟都不敢抽,真是服了你了。”

被于飞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林火把雪茄塞回了上衣口袋里挠着头说:“那我就留下了。如果我真的要抽,再跟你借火。”

“这就对了。男子汉,无论好的坏的都要勇于尝试嘛。就怕到时候你来不及跟我借火。”于飞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后,开始和左近的人打招呼。

洞室内的人逐渐增多,喧闹声跟着成倍的扩大。黑帮分子们成帮结伙地坐了下来,熟络的互相招呼,有仇怨的互相嘲讽谩骂。好在这些人都遵守契诃夫定下的规矩:在基地内除了拳赛之外严禁斗殴和伙拼,否则唇枪舌剑早就变成真枪实弹了。

半个小时后,随着一阵军乐声,乱成一锅粥的场面趋于平静。军乐声结束,众人停止了吵嚷,全场的灯光暗了下去,只留有一束射灯的光芒照射在洞室三层的一座平台上。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平台上的契诃夫全身戎装、神采奕奕。在众人完全没有了声息后,契诃夫跨前一步,对着台前的麦克风用充满煽动的语调高声说道:“各位朋友,刀头舔血以命搏命的日子过得特别快,转眼间又是一年了。曾经坐在这里的朋友有许多已经去见了上帝,值得庆幸的是在座的各位还活着,而且口袋里装满了钱。”说到这里,契诃夫的讲话淹没在了一阵哄笑和口哨声中。

契诃夫举起双手示意下方特别的听众们肃静,过了半分钟场子里重新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继续激讲道:“死去的人不会花钱,活着的人才可以享乐。大家不畏风雪来到我的克里亚基地,作为这里的主人,我不会让各位只得到钱和西北风。在这里还有一年一度特意为各位准备的极光节。让我高兴的是这个节日非常受大家的欢迎,几年过去了,这个节日已经成了这里的传统和大家的偏爱。在此,鄙人对各位的厚爱和支持深表感谢。”说完契诃夫很正式地向台下的观众们敬了一个军礼,他身后的警卫也整齐划一地同时敬礼,台下立时传出一片夹杂着口哨的掌声。

噪声平定之后,契诃夫收回军礼用自我陶醉的语调继续演讲:“北极的冬日是漫长、寒冷和黑暗的。在这漫长的冬日中连我们的热情都会都被冻住,有一样东西却可以让我们的血液重新沸腾。当壮丽的北极光划过夜空的时刻,我们这些寄生在黑暗中的人可以坐在这里享受血光飞舞带来的刺激,这是多么美妙多么诗意的感觉呀!”这时候,场内缺乏耐心的黑帮大哥们已经不耐烦了,开始用各地各国的土语大声地骂起娘来。

“看来我不是当诗人的料,大家也不想久等。那我们就开始第一个节目血祭吧!”随着契诃夫的话音,照在平台上的灯光陡然熄灭,契诃夫如同魔鬼一样消失在黑暗之中。与此同时,洞室底层的空场被一束强烈的顶光照亮。原本空旷的圆形空场正中多了一个身披薄纱,全身赤裸的金发女郎。疯狂低哑参杂着人类呻吟和兽类嚎叫的重金属乐曲猛然响起,如雕像般伫立场中的女郎跟着令人心脏狂跳的节奏狂乱地扭动着身体,做出各种粗俗原始的动作。

林火的耳朵里传来了四周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而他自己也看得血脉贲张默运了霸气诀才压下了身体的冲动。霸气诀让林火的视力大幅度增强,在超卓的视力下,林火发现场中狂舞的女郎虽然动作疯狂,但双目无神、表情呆滞,显然是神智受制,最可能的原因就是大剂量地服用了某种麻醉和控制神经的药物。

在这个基地跳艳舞的女郎有的是,就算当着再多的人的面他们也敢跳,不用这么浪费使用麻醉剂吧?林火正在纳闷的时候,场内又有了变化。赛场一侧的铁门洞开,从里面缓步走出了一个大汉。这个大汉身上只有一件熊皮背心和一条熊皮短裤,两米一零的身高,满脸的胡须和横肉,粗壮的四肢,圆滚滚的肚皮,不计其数的疤痕如同蚯蚓一般爬满全身,走起路来仿佛地面都跟着震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根本就是一头觅食的北极熊。

大汉一出场,于飞立刻提醒林火注意。“这就是去年拳赛的冠军,有暴熊之称的巴维尔。看仔细了,马上就有好戏!”

林火点了点头,目光锁定了进场的暴熊巴维尔。巴维尔狞笑着走近了起舞的女郎。女郎似乎察觉到了巴维尔的出现,把整个身子都贴到巴维尔的身上,更加疯狂地扭动和摩擦起来。巴维尔的眼睛里发着淫邪的光芒,一把撕掉了女郎身上的薄纱,双手肆意在女郎身上揉捏,顷刻间女郎的身上就布满了瘀青的伤痕。饶是如此,女郎仍旧狂舞不停,任凭巴维尔将她玩弄凌虐于股掌之间。

持续了二十分钟的音乐嘎然而止,洞室内灯光大亮。与此同时,巴维尔的手上出现了一把寒气森森的短刀,清冷的刀光在女郎的颈项间一闪而过。随即,巴维尔高举双手发出野熊般的吼叫,他的右手上是刚刚闪现的短刀,刀刃上正滴着鲜血;而他的左手抓着一蓬散乱的金发,金发下方是女郎神色木然的头颅。鲜血从女郎的颈间向上喷出,三四尺高的血柱在灯光下飘散开来,宛如妖异的烟花。因为突然被斩首的原因,女郎无头的身体仍旧机械地狂舞着。在女郎断头的瞬间,座椅上的观众全部站了起来与巴维尔一起发出了狂嚎,直到女郎的尸体摔倒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才收住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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